可是刘彻却已经看出来了,问道:你就是刘拙?
宁和尘警告似地看了一眼李冬青,李冬青不敢搭话,便要出去,刘彻当即拦下,去握他的手腕,李冬青几乎是成了习惯,直接躲过去了。刘彻愣了一下,笑了。
李冬青说道:你们聊。
这次刘彻便没有拦,李冬青走出去关门的时候,听见宁和尘很疲倦地说道:不是只找我吗
李冬青想了想,先是顺着楼下走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从楼顶爬了回来,轻手轻脚地落在了隔壁房间的门口,轻手轻脚地打开门,一打开门,门口趴着的三个人。
火寻昶溟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拉了进来。
李冬青说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不然去哪儿?火寻昶溟说,回家吗?我现在回家等于送死。
大歌女找你了吗?
没有,火寻昶溟说道,这很不正常,我心里特别不踏实。你刚才进去,看见屋里的那个人了吗?他是谁?
李冬青坐到一边,干了一杯酒,说道:刘彻吧。
王苏敏说道:怎么说?杀了他?
李冬青完全没敢往那儿想,他一听王苏敏说,愣了一下,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他能来这,肯定是不怕咱们,咱们不要找死了吧?
王苏敏啧了一声。他也不敢,就是随口一说,过过瘾。
楚钟琪说:你们要是玩这么大,我可就跑了。
火寻昶溟说:咱俩一起。
李冬青又干了一杯,楚钟琪说:弟弟,顺流而下啊,弟弟。
第56章 三死黄金台(三十五)
这屋里的四个人, 谁的心情也不平静, 到了这个时候, 酒就确实是个好东西了,情绪到了之后,喝酒不需要学,更像是本能。
李冬青和火寻昶溟互相敬了一杯,挺郑重地, 用袖子遮住嘴,面不改色地一口吞下去了。
哪来的酒?火寻昶溟一直和他们俩在一起,也没见他们去买酒。
楚钟琪用下巴点了点李冬青,说:问楼下火夫要的, 他家的。
李冬青看了眼那酒壶,他根本没见过,可这酒尝着又不便宜, 总不可能是火夫的,这屋里一共就住了三个人,不是其他两个人的, 那就只剩一个人了。
他就想起宁和尘每日每日倚在窗台上,或许手里攥着一只酒壶,也不奇怪。
这酒的味道辛辣, 有种北方的味道, 仿佛是铮铮铁骨的汉子皮肉下流出的血的味道,有些呛鼻子,又让人想把它饮下。李冬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宁和尘开始喝酒了,还喝的是这样烈的酒。
楚钟琪说道:弟弟们,我有一事,很难启齿。
但说无妨,火寻昶溟说道,和我们,还见外什么?
楚钟琪放心了不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己先笑了,说道:哥哥我呢,在外头也混不大下去了,我就实话实话,确实走不动了,我走了几千里路,看着是挺潇洒,其实是无事可做,无处可去,你们看,如果能给我找点事做,我就留下待些日子,跟苏敏一样,如果不行,我就又该走了。
李冬青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楚钟琪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下的人,他还没等说什么,火寻昶溟已经不假思索,直言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还害怕你不想留下呢。
楚钟琪自嘲笑了,什么也没说,举起自己手里的酒杯,说道:我干了。
火寻昶溟道:我回去问问拉练场还要不要武夫,你还能天天见着我们。
还未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一劫要怎么过去,我还不敢回家。
已经快了,李冬青说道,刘彻走了,就结束了。
刘彻什么时候走?
李冬青道:你问我?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火寻昶溟说,我们都等着你呢,你倒是什么也不说了,就会喝酒,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李冬青说:皇帝就在隔壁,你去问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有完没完了。
话说完,又觉得他们也没做错什么,自己不能冲他们发无缘无故的火气,于是说道:朝中不能一日没有皇帝,我猜他今天就得走了。他只是想要宁和尘吧。
宁和尘把罪都赎了,王苏敏提醒道,他拿什么要?
所以他自己亲自来了。李冬青说道。
火寻昶溟:宁和尘肯定不会去,那怎么办?能直接拒绝吗?
李冬青也是一团乱麻,皱着眉头,说道:干脆杀了他吧,好烦。
王苏敏点了点头。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王苏敏有时候就让人哭笑不得。
三人这样坐着,也讨论不出什么,因为坐在这里的几个人,虽然本事不赖,但是都是白丁一个,头上无官无职,说不上话,做不了主。
过了一会儿,走廊里又传来了脚步声,听上去像是个高手,四个人当即屏息凝神,谁知道那脚步声走到了他们门前,不动了,四人对视一眼,门忽然被推开了,东瓯王欧阳摇正要进来,看见他们几个人,愣了一下。
矮桌旁便又加了一张席子。东瓯王坐在正对门的位置,其余几个人挤了挤。
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楚钟琪看了他一眼,问道:喝酒吗?
欧阳摇说:来点。
楚钟琪就擦了擦李冬青的酒杯,给他倒了一杯。欧阳摇喝了,然后看了他们几个一眼,说道:怎么?一个个蔫儿了?
几人不说话。李冬青笑道:累了。
欧阳摇说:打了一夜,能不累吗?我这个小国的天都险些让你们翻下来。
李冬青说道:确实不好意思,这个人情以后我还。
欧阳摇一抬手让他不要再说,说道:我无所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年轻人自己去做,我不插手,别太过分就行。
现在,欧阳摇点了点桌子,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去看他的手指,他说,就有点过分了,皇帝都被你们闹来了。
但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教训人,适可而止,说道:罢了。
欧阳摇一直不愿意管这件事情,李冬青看着他的脸色,便知道他想要撇清关系了。他当初是很喜欢李冬青的,总是夸赞他,时不时劝诫两句,一直是很和善的。是以这个时候,李冬青也没有多么的失望,他是能预料到这个结果的。
他说了这么几句话,自然没人能再厚着脸皮说什么,所以气氛便落了下来,只有楚钟琪还在喝酒,喝了一壶,又从矮桌下拿出来了一壶,那酒喝进他的肚子,仿佛就消失了一样。
李冬青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注意力一直放在了隔壁的门口上,注意力太过于专注的时候,人就往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只听见隔壁的门被推开了,于是霍然抬起了眼皮。
几个人站起身来,还没等出去,刘彻已经直接推门进来了,脸上的皮肉耷拉着,没什么表情,他长得很像一个皇帝,英武,不笑的时候,就像是在生气,可能这就算是不怒自威。
李冬青看见他不高兴,心里就轻快了起来,也多少松了一口气。
东瓯王要跪,被刘彻扶起来,满不在意地直接坐下了,看了他们几个人呆站在地上,莫名其妙,说道:坐啊?让朕请你们?
几人便赶紧坐下了。
刘彻闻了闻,说道:喝酒呢?
刘拙?刘彻叫了一句。
李冬青抬起头来,说道:是。
刘彻:爽快,你可真是够难找的!朕去年找了你一年,你太奶奶,差点把我吃了。
李冬青和他相比,还是太过年轻,他没有刘彻那么自然,也没有刘彻那么会演戏。他总是把自己的不相信和不以为意表现出来,很难掩饰干净。
李冬青说道:我劳烦皇上、太皇太后惦记了,我在乡下长大,没有见过世面,不敢和太皇太后团圆。
刘彻一挥手,皱着眉头一副不用来这套的表情,说道:咱俩不用说这个。
李冬青吸了一口气,那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刘彻随便从桌上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先是品了一口,咂么咂么,然后举起来一口干了,放下酒杯,搓了搓手,问道:今年多大?十六?十七?
十七。李冬青说道。
哦,刘彻说道,以后打算干啥?
李冬青说道:我在这里住习惯了,可能就在这里了。
刘彻看他一眼,说道:真是这么想的?不和我回长安?
李冬青只是摇了摇头。
也行,刘彻说道,不逼你,逼人没用,我看你在这也挺好,朋友不少。
几位朋友不自觉地把头低下了,刘彻的气场确实让人有些敬畏。
刘彻又说:不过我可告诉你,宁和尘已经答应了我,和我一同回长安。
李冬青霍然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刘彻让他吓了一跳,往后躲了一下,说道:干吗?一惊一乍地。
火寻昶溟也是不相信,一时间也不管尊卑,问道:宁和尘说要去长安?
刘彻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瞅了他们俩一眼,说道:这很奇怪?我是皇帝,不奇怪吧?
他是皇帝,所有有志之士追随他,这不奇怪,可是这人如果是宁和尘,就实在让人不能理解。
李冬青倒退一步,然后转身便跑了出去,刘彻看了一眼,倒是也没生气,只是问道:他怎么了?
只有东瓯王理他,回答道:他和宁和尘有点感情。
哦,刘彻说道,可以理解,让他们好好话别,我们今晚才走。
火寻昶溟又是一嗓子:今晚?
刘彻用拿酒杯的手指了指他,不耐烦地说道:怎么老这么一惊一乍?
李冬青跑出去,一把推开隔壁的门,看见宁和尘已经躺下了,他走进去,宁和尘也没有什么反应。
李冬青推门的时候还是满胸膛的怒火,可是门开了,他一进来,那些怒火又不见踪迹,全部消散了,也可能不是消散,而是被他吞在了肚子里,灼烧自己去了。
李冬青坐在他的床边,宁和尘的头朝着床里,没有搭理他。
你睡着了?李冬青轻声问。
宁和尘没有回答他。
在他还不知道刘彻来了东瓯的时候,李冬青来找他,本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说,是他刚刚跑出去的时候,跟别人确认到的一件事,还以为今天会是个好日子。
李冬青轻轻凑过去,看宁和尘确实闭着眼睛,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他凑得那么近,宁和尘都没有醒,明明刘彻才刚刚走出来没多久,不应该睡得这么死的。
李冬青不想找借口,他分明知道,宁和尘是没睡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真的有些想不通了。他们做了这么多,现在只需要宁和尘说一句不,他为什么不说?
李冬青又轻声、小心地问了一句:雪满,你睡着了吗?
宁和尘仍旧没有理他。
李冬青这才绝望了,原来确实如刘彻所言:宁和尘要走了。
李冬青站起来,看着他,想走,可是他又想到自己除了这里并无去处,他只能又坐回来,背对着宁和尘,他眼泪眼见要掉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满心满眼,他只想问宁和尘:为何?
第57章 三死黄金台(三十六)
李冬青看了又看, 宁和尘盖着藕粉的亮面被子, 头发迤逦铺开, 流淌到地上,他只露了一小部分的脸在外头,剩下的都藏在被子和头发里面,外头的日光歪歪斜斜地晃进来两束金光,把藕粉的被子打出一道金色来, 反射到了李冬青的眼睛上,空气中有一股干燥松软的味道,跳动着灰尘。
李冬青心里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可是无论说了什么, 都显得矫情,日后回想起来没准要后悔,他正处在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人生的阶段, 此时坐在床沿边上,仿佛是被人扔进了黑洞洞的地窖里,没地可去。
李冬青仔细想了想, 居然还是不能明白,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宁和尘。
宁和尘那睡觉的姿势就没变过,李冬青明明是对他非常熟悉的, 但是这个时候又觉得陌生起来了, 人和人究根到底还是不可能心贴心,宁和尘现在让他觉得仿佛又变成不可接近的人了,李冬青不介意仰着头看他, 可是他没办法忍受宁和尘压根不回望他。
李冬青自己心里想:好罢,他累了,让他睡罢。
说完,自己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脚步发懒,一步一步地捱了出去,关门的时候,眼泪掉了下来,他飞快揩掉了,没有回去见他的朋友们,他转身下楼,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越走越急,越走越快,最后进了屋,三步两步跑也似的倒在了床上。
累极了,胸口上的那一剑又哀哀地疼起来了,他伸手摸了一把,有些茫然。这不是他第一次与这样的茫然相处,他每一次如遭大变,遇到一些痛苦的事情的时候,在苦闷的当下都会和这种茫然重逢。如果有人一生都没有经历过多么心痛的时候,可能不能明白,在那个时候你会拥有什么,李冬青太明白了,只有茫然,其余空无一物。
他也只是流了一滴眼泪,然后就是空落落地躺在床上,不想与人说话。他受了伤,多半还被火寻昶溟灌下去不少药汤,刚才又喝了不少酒,躺在床上,未几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这一觉睡得非常不安稳,反复梦见宁和尘,宁和尘又后悔了,决心不去了,李冬青在梦里非常勇敢,又有担当,宁和尘无助地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刘彻自己不想去了,李冬青给他出了很多的主意。宁和尘试了试,最后刘彻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李冬青就带着他跑了,一直跑到很远的地方,看见远方有满山的大雪,李冬青以为看见了雪,就到家了,结果跑进了才看见是满山的梅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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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辣江湖——野有死鹿(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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