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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民国当导演(穿越)——拉棉花糖的兔子

    虽然是卖字帖的事,但被他一说,一丝丝铜臭味也没有了,好像全然是为学生考虑。
    众人一听,只想:不愧是你啊周宝铎,绝不是忽然想到的吧,根本早就把下一步买卖想好了。
    我来出字帖?纪霜雨总觉得自己也是在学习中,怎么好意思出字帖,我学艺也不精,只怕误人子弟。
    怎能这样说,你这字已见气象,虽有精进余地,可在钢笔字来说,现今书学界还有谁能做到?邹暮云头一个不答应。
    周斯音这个提议,简直正搔中了他的痒处,他现在对纪霜雨的字兴趣最浓,且刚刚相见,满是欣喜。
    纪霜雨也慢一步想通了,倒也是,这个活儿现在好像是没别人能干,还是那句话,合适就最好,就跟他能代替谭佑安写刊头一样,也不必矫情了。
    最主要的是,出字帖,总也有版税稿费吧?
    纪霜雨:那我就抛砖引玉,希望能引起各位学子、书家对钢笔书法的兴趣,今古相参。
    正该如此!邹暮云只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光,一时对周斯音也更满意,我就不多说了,宝铎必定会把此事办妥的。待印刷出来,一定要推行到各个学校。
    不出周斯音所料,他拱手应下。有邹暮云这一句话,就已经决定字帖的销量有保障了,官方订单到手!
    此时下头的节目已换过,快要到应笑侬上场了,大家的注意力又投向了台上。
    待应笑侬一上台,满场立刻就响起疯狂的叫好声,这就叫碰头好,应笑侬是名角,没开口大家就乐意给他叫好。
    应笑侬开口唱了段《灵官庙》中一段反西皮,这正是前阵子最火的戏,观众大有来着了的感觉。
    接着便是反串戏,来了段《白蛇传》。身材高大,平素横骨插胸的应笑侬唱起旦角戏来,居然也有模有样,就是和外表实在太违和了,观众又是笑又是叫好。
    大过年的,大家就喜欢看这种热闹。
    纪霜雨也是才知道应笑侬唱旦角有模有样,笑看起来,只可惜没有手机录影。
    哈哈哈哈,这应笑侬的戏,从前我也是听过的,这几年少出来,还有人说他是塌中了,今日看来,分明比当年技艺还更精深了!
    邹暮云看戏的年头也长得很,他道:我还知道一个轶闻。应笑侬这艺名妩媚,实是因为当年学戏时,先学的花旦!后来个儿么越来越高,才改学花脸。
    邹暮云一句话,倒是解开了纪霜雨一直的疑惑,原来应老板还学过花旦!
    咳,现在也是难得听素净的戏了。邹暮云说着,又感慨起来,到处流行写实布景,机关,我最厌恶这样的花俏。真正的好演员,是不必用机关吸引观众的,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布景,只会令演员和观众都分心!要我说,还是从前那样,只挂张守旧就行了,华夏戏曲要有华夏戏曲的样子。
    一般他说完,大家都会应和几句,但今天,却有点安静,邹暮云隐隐觉得奇怪。
    在场人看看纪霜雨,有点尴尬。
    前段时间邹暮云出京公干,对纪霜雨的了解还很浅,单知道他似是在戏园工作。却不知道近来有出大火的《灵官庙》,正是以机关布景见长,还是由纪霜雨做导演排的。
    这是大新闻,报纸上吵了好几日,在京的人多少听了几耳朵。
    更别说,沪上著名布景师助阵的莺歌舞台,好似还要和长乐戏园打对台,说来明日就该见分晓了。
    纪霜雨本人反而听得笑了一笑。
    在这个各种思想涌动碰撞的年代,大家都在寻找未来的方向,传统与创新该当如何抉择,太多人有自己的看法。
    有的人支持完全创新,废除旧剧。有的人认为择其善者而从之,改良旧剧。也有邹暮云这样完全旧派的人,认为用布景机关不算好汉。
    这些是这个时代的特点,无数次试错、改良之后,才有了纪霜雨在时间线另一端所看到的。他自己因为知道未来,才格外笃定,得以引导市场提前找到正确的方向,与对华夏艺术的自信。
    纪霜雨开口道:邹部长,我在长乐戏园身居导演一职,正是对剧情、布景、灯光等一切舞台事宜做总体设计。
    邹暮云讶异地看着他,也因为是他,面上并无不愉快,只语重心长地教导:你还年轻,可知一句话,戏以人重,不以物贵!
    您说得有道理,但请容我分辨,纪霜雨指了指正在上演的新剧,传统戏曲是虚,是无,却也是一切,是演员所在处即有布景,是以表演动作令这台上想要它是战场便是战场,要它是宫殿就是宫殿!
    这确是华夏哲学体现的美。但是,加入恰到好处的舞台美术修饰,未尝不能产生情景交融的美妙意境,只要它不违反传统戏曲的精髓。
    如今影响我们的西方戏剧,在文艺复兴之后开始分化,分别成了歌剧、舞剧、诗剧等,而我华夏戏曲,则恰恰相反,包含了自古而来多种艺术,将诗、画、音乐、舞蹈融为一体。
    这种包容,是古老的象征,也是我们华夏的特性,所以我相信,它也容得下机关与布景这等色彩与雕刻的艺术。就如钢笔的出现,若是创新难以避免,未尝不能尝试让它符合华夏意境。否则来日其他娱乐若是越来越精妙,戏曲如何处之?
    邹暮云听到纪霜雨对戏曲舞台的理解,面色就十分缓和了。他就知道,一个懂书的人,决计是懂得这种传统之美的。这确实是他想要台上守旧的原因,因为不想看到独特的风格被破坏。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这何其之难!邹暮云内心全是自己看过那些群魔乱舞的新旧舞台,实在难有信心。
    纪霜雨趁机道:我们长乐戏园明日上演的新戏昆曲《感应随喜记》,就是以此为目标,各位若是有空,还请到场一赏,看看晚辈是否找对了路子。
    纪霜雨那说服投资人练出来的口才太有煽动性,加上对他的好感,邹暮云这才勉强点头:好吧,那我便去看看。
    他内心暗想,要是纪霜雨设计得太妖魔鬼怪,很应该劝其换个工作,有一笔好字,去哪里不行?
    那位景明的孙校长心中则是暗自思考了,纪霜雨有几句话带过了西方戏剧发展,怎么像是对世界戏剧史也有所了解呢,看来人家虽然研究的是旧剧,却涉猎很广,语气间也没有视新旧剧为敌对的意思。
    纪霜雨浑没意识,在他心里,华夏的戏曲、话剧本就不是对立的,而是相互学习促进,百花齐放,只心道:很好,又多卖了几张票!
    这时节目已经在尾声了,趁旁人不注意,周斯音附耳对纪霜雨道:你想要一次买断稿费,还是提成版费
    纪霜雨立刻比刚才卖票还上心,一下身体凑得离周斯音特别近,关切地问道:版费有百分之多少呢?
    版费也就是版税了,比如一本书如果定价一块,版税10%,那么每卖出去一本,作者可以拿到一角钱稿费。
    周斯音不自然地闪开了点,纪霜雨动作稍大点,他就下意识警醒,日后钢笔使用会越来越普遍,而且,先前也多亏你了,那刊头我原约谭佑安,是准备了五千的。所以,如果是你,这笔版费
    纪霜雨:等等,五千???
    关键信息get,好家伙,他还一直觉得自己占大便宜了。
    纪霜雨眼睛都要流血了,充满了对同行的嫉妒与对老板的艳羡,呜呜呜人家五千我五十,你还说看好我,原来都是甜言蜜语,真是骗子,奸商,胆小鬼
    周斯音:
    越听越??最后一个词???
    周斯音:你听我说完,版费25%。
    此时的名家文人版税大多都在10%至25%之间,比如书妄言,他算两次稿费,连载的时候按千字结算一笔,结集出版又按版税30%算一次,是极其高了。
    由此可见,纪霜雨拿的这个版费多高了
    奸商虽奸,也是懂得笼络人心的!
    纪霜雨心情真是一时雨一时晴的,望着周斯音,表情还没来得及调整回来。
    周斯音心中一动,轻声问道:这次能续费到几时?
    纪霜雨刚要回答,旁边那位孙校长笑呵呵道:小伙儿在悄摸说什么呢?可别斗嘴啊。
    他见纪霜雨表情不对劲,就怕是被周斯音那个脾气给气着了,故此轻松地插话,毕竟谁都目睹了邹部长看好纪霜雨。
    纪霜雨一下握住了周斯音的手,动情地道:没,我说周先生忠厚诚挚,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周斯音:
    孙校长:
    .
    .
    转过天来,正月十五。
    纪霜雨昨晚义演结束后,回去还要带小孩,累得倒头就睡,上午打着哈欠一走进长乐戏园,徐新月就扑了过来,语无伦次地道:你知道么?你知道么!!
    纪霜雨也激动地道:我不知道!!
    徐新月:
    纪霜雨淡定地收回了表情:东家,你干嘛呢?
    自从发现被对面针对后,徐新月就一直惶惶不安,每天扒在门口暗中观察。
    他紧张地道:我发现了,他们会有飞仙。刚刚我和给他们送水的人打听了,那人无意看到了他们的装置,我在沪上看到过的,演员可以在空中飞。你想啊,咱们排的是什么戏,他们神仙都在空中飞,咱们在台上跑,没得比啊,输了输了!!
    纪霜雨只道:滑轨嘛,我不是也用了,给道具用的。第二次问你要钱然后买的啊,不是给你列明细了。
    一提明细徐新月心口又是反射性一痛,他根本不敢看,纪霜雨这次又要了好几次钱明明已经比照上次加了预算,但这人就像是什么无底洞!疯狂要钱!
    但现在不是心痛这个的时候
    徐新月痛苦难以置信地道:你,你会?那你为什么不给金雀用!给道具用多浪费,咱也弄个飞仙多好啊。
    纪霜雨:我不喜欢。
    徐新月一句脏话卡在喉咙里,表情越来越扭曲,似乎下一秒就要掐纪霜雨了。但是可能想到已经是最后一天,后悔也来不及了,最后只仰天疯狂嚎叫一声。
    纪霜雨:
    徐新月脑子里满是这下完了,之前莺歌舞台就打了很多广告,介绍他们的布景,并强调还有更多惊喜,入园享受。看来这飞仙也是其中一样了,即是说,就这个,还不是他们最热闹、最精彩的机关。
    其他机关徐新月没见识过,谁也没亲眼见过,只有广告词为证,但那种飞人效果他是看过的。
    柜台的人听到嚎叫声,小心翼翼探头看了一眼,东家还好么?
    应该还好啊。纪霜雨把手在徐新月面前挥了挥,东家?
    徐新月从怀里摸出了一角钱,递给纪霜雨,祈求他的安慰:你说说,这次咱们能成功吗?
    纪霜雨转头对柜上道:不好了,东家疯了!
    徐新月:
    到了下午,观众已陆续进入戏园。
    这是上演第一天,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天,万众瞩目,能不能赢个开场红,直接决定了口碑。好些人买不到第一日的票,或者没多少钱,只要等第一日评价出来,(先)去看哪出的。
    章鼎湖来了,书妄言来了,邹暮云和他的朋友,也都来了。
    像邹暮云这样的高官,一般都是叫伶人去演堂会,上家里唱,亲自到场都是为了捧角。当然,今天他还是隐姓埋名来的,因为到底有些疑虑,只是为了给纪霜雨一个机会。
    还有周斯音,自然也到场了,他不是和书妄言一个包厢,也不是和邹暮云一个包厢。
    严格来说,周斯音根本没票!
    长乐戏园票房火爆,他第一天路过时不想显得太焦急,没叫胡司机去买,结果第二天就买不上了。
    邹暮云回来得晚,官座票老早被抢完了,不乏京城名流,临近开演,根本抢不到。但他有朋友嘛,往老友包厢里挤就是了,包厢已然超载。
    周斯音挤不进这个官座,也挤不进书妄言那里,书妄言同样带了一大家子。
    好在纪霜雨说可以解决座位问题,就把他给领了出来。
    周斯音跟着纪霜雨,一路走到最前头,心道莫不是给我留了个第一排的座位?那倒算纪霜雨会做人了,果然续费还是有用的。
    但是到了第一排纪霜雨还没停,直接把周斯音带到了伴奏乐师们旁边的位置,给了个板凳:就坐这里吧。
    周斯音:
    周斯音难以置信地看着纪霜雨。
    纪霜雨:你别嫌简陋啊,现在有个座儿不容易,真挤不出来了,我们东家能卖票的地方都卖了。谁让你一个大老板,来看戏还不带提前买票的?
    周斯音嘴巴动了两下,却没说话,勉强坐了下来。
    那是因为我今日主要是想来同你商量一件赚钱的买卖。周斯音道。
    赚钱纪霜雨奇怪道,字帖说过了啊,难道你是说又一件么?
    周斯音点头:字帖已敲定,我计划的另一件事也就好提了。他日教育部要推行钢笔字帖,你特意磨的这类型钢笔,岂不是最配了?倒是按套装购买,可以享受优惠。
    纪霜雨我去一声,可以啊老板,走一步想三步,原来是组合拳来的!
    周斯音道:你送我的钢笔,我拿去厂家工匠处问过了,是有可能实现量产的,只需多次实验。你要是感兴趣,下戏后就带你和厂家见面,磋商此事。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纪霜雨连声夸周斯音,周先生,你真是胆大包天,侠肝义胆,肝胆照人!
    周斯音:
    周斯音:我觉得你在故意羞辱我。
    我是把您当朋友了,开个玩笑呢!纪霜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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