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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征途——罗再说(80)

    一起费劲地爬上河岸之后,陆征河打开夜视镜,往第一个洞内探了探。
    随后,他没有多说别的话,只是冲博洋招手:跟上我。
    Rainbow88 队长丢了SOS!
    第八十八章
    夜深, 远处从quaggy城上空浮动过来的雾气仿佛腾空的雪。
    博洋,厉深上前一步,摸好弓箭, 以背对山洞的姿势站在河岸, 严厉告诫道:你保护好少主, 不要出任何差错。
    是。
    博洋重声应下一句,转身随陆征河进了洞。
    河岸静悄悄。
    半小时后,河岸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跌落进空空如也的河床, 砸出极为响亮的回音。
    水汽浓密,天色阴翳, 倾泻的雨自天边愈来愈近。他听见一棵大树倒下的声响,大地与天空之间发出干木头爆裂的异动。
    是什么?
    只是下雨?
    厉深持弓的手僵硬了一瞬,心跳如鼓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怎么感觉这雨越下越大了?
    少主?
    厉深往第二个洞内探了探脑袋,夜视灯的光线照亮了一小截通往洞内的道路。
    他看了看脚边摆放得整齐的陶瓷瓶,手扒住瓶口,用手电照亮了瓶底乱七八糟的陶片,嫌恶地甩了甩手上的积灰, 冲洞内喊:雨下大了, 我怕等会儿路不好走, 要不然你们先出来吧?这不已经找到了一些碎片吗
    再等等,陆征河的声音从第四个洞内传来,空灵又遥远, 你退到河岸去,别进来。
    现在雨太大了!厉深回头看了一眼天空,我怕等会儿出什么事情!
    陆征河没听进去他说的话, 只是喊:你退出去!
    我退个屁!厉深也暴躁起来,他的幽灵弩已经淋湿了,雨点砸在他们的装甲救护车上,车顶不停发出咚咚巨响。
    大雨瓢泼,已经呈条状地往下坠落,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剑直插.入已经死亡的河床。
    在横跨rainbow城的一天内,阮希和文恺一直在军.队里,没怎么出去乱逛。
    除了给汽车兵驾驶员休息的时间,其余时间他们都在车上坐着,直到第二天,文恺觉得大部队实在是需要休息一下了,于是下令就地驻扎,从天黑休息到凌晨三点,半夜再动身继续往前。
    也就是在这一晚,阮希生了一场病,高烧不退。
    这事急得文恺束手无策,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派人在城内寻找比自己更靠谱的医生。
    结果得来的结果都一样,都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医术精湛、聪明一点的医生早都朝北方跑路了,估计已经比我们还要快,正在下一城找路呢。
    而且文恺是王牌军.医,连他都拿阮希没办法,那只能再熬一熬,吃点药,看看有没有好转的迹象。如果是外伤还好,可越是简单的病,他反而越不好下手。
    文恺没办法,只得放下手中一切事务,把处理事务的桌子挪到了阮希的床边。
    阮希平时身体很好,但这病来如山倒,他烧得迷迷糊糊,本来就白的皮肤更显苍白,唯独脸颊和前额泛红,汗珠接连从鬓角下坠。
    他自己手里还攥了一块毛巾,时不时往脸上胡乱地擦一擦。
    再撑一撑,文恺拿着勺子,给他找了两颗退烧吃的胶囊,喂他温水吞服,吃点药,睡一觉,凌晨我们就出发。
    阮希没什么力气说话,张嘴把药吃了,点头道:嗯。
    他烧得头痛,眼眶也生理性地、忍不住地溢泪。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陆征河走时,自己心里的那种心慌胸闷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像烙铁烧着咽喉,阮希快难受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不想表现得太脆弱,强撑着身子半坐起来,接过文恺拿毛巾包住的冰块,问:冰块哪里来的?
    文恺:超市冰箱里挖的。
    阮希:这季节还有人卖雪糕?
    文恺:有的,冬天吃雪糕更带劲儿。你没试过?
    阮希摇摇头,说:家里管得严,雪糕都很少吃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嗓音迷糊又粘稠,表情是努力保持清醒的模样,说来都好笑,我第一次吃雪糕,是在学校里打完球,陆征河给我吃的。他当时买了个巧克力花生酱的,我说我不吃巧克力也不吃花生酱,他就咬着一根雪糕,又回头去店里买了个蓝莓的。他跑回来的时候,满脑袋汗水,眼睛一直停在我的表情上
    文恺静静地听他讲,眼里满是羡慕。
    他害怕我蓝莓也不吃。其实我是不吃的,但我还是接过来吃了。当时都忘了去感觉蓝莓雪糕是什么味道,只顾着看他,就在想,哇,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啊?阮希说完,松了口气似的,疲惫地笑了笑。
    我的校园时代文恺像在回忆,挺枯燥的。没有喜欢的人,没有有趣的日子,只有书本。
    大多数人是这样。
    阮希说,所以,不管怎么样,我很感激他。
    是陆征河给他的生活增添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陆征河都是拽着他往前奔跑的那个人。
    文恺点头,把冰块毛巾翻了个面,用手背碰了碰阮希的额头,问他:舒服点了吗?说会儿话,人会清醒一些。
    嗯,阮希垂下眼,睫毛在眼窝投下阴影,好一点了。
    他一身都是汗,又不敢掀开被子,怕着凉了加重病情。其实发烧这种病,可大可小,就怕身体底子弱的,熬不过去。
    突然,临时驻扎的帐篷门口有人吹了声哨。
    是请求来见的。
    文恺猛地起身。
    想了想,他看一眼已经闭上眼进入昏睡状态的阮希,轻声命令道:我出来再汇报。
    说完,他大步走向门口,捋起半边门帘,皱眉道:什么事?
    您看那边!战士抬起手臂,朝往南方向的天空指了指。
    随着他所指的地方望去,文恺看见一簇簇烟花信号弹腾空而起,粉红色的,在空中狠狠爆开,炸出千百颗星点,再坠落,最后融化在黑夜之中。
    但这信号弹放得很小,也不高,乍一眼是看不清楚的
    这是他和厉深经常使用的信号弹。
    目的是请求支援。
    文恺不认为厉深连要上厕所这种事都要汇报,相反,厉深不是个喜欢添麻烦的人,一般不是遇到绝境之类的情况,不会轻易地求助。
    我知道了你们马上放一颗蓝色的回去。
    文恺侧过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的阮希,回过头,对着手下战士说:这两天那边的天气怎么样?
    您知道的,是在下雨。再加上地面有异动,所以厉深队长他们行动会比较困难。战士道。
    是的,少主、博洋和厉深,已经出发往南快两天了。
    任务完成没有不知道,人走到哪儿了也不知道,文恺算了算回来的时间,刚好应该就是今晚天亮前会抵达,结果这大半夜的,突然爆了一枚信号弹出来。
    厉深会不会落单了?
    或者是少主落单了,再或者是博洋。
    他们三个alpha,是军.中精锐,拥有绝对强硬的单兵作.战能力,协同作.战能力更是无人能挡,除非遇见了大规模的屠.杀、枪.战,不然不可能朝大部.队求助。
    文恺思考这些仅仅用了几秒。
    他又往外走了几步,心中一时有点乱,与此同时,这边的蓝色回应信号弹已经升空,再炸开,变成了一滩夜空里的湖泊。
    还没来得及下达下一个命令,不远处又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小战士。
    这小战士还没跑到文恺门口,直接双膝跪地,像是跑太久,腿软了,着急道:文,文恺队长,博洋和少主回来了
    博洋,少主?
    那厉深呢?
    文恺瞪大眼睛,蓦然抬头,人呢?你们厉深队长没回来?
    刚刚那枚信号弹肯定是厉深放的!
    没有,我只看到博洋和少主,小战士大口喘气,他们都在医务连
    文恺来不及和阮希多说什么,系紧衣服的细带,带着小战士朝隔壁医务连跑去。
    刚到医务连,文恺只看到博洋一个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床边围了一圈军.医,各个都面面相觑,吓得手忙脚乱的,一见文恺来了,仿佛看到救星,纷纷迎上来。
    文恺焦虑极了,环视了一遍帐篷内,质问道:少主呢?
    少主一听说阮希生病了,去那边了有个年轻的军医接话,他推了推眼镜,双手摊开,掌心全是血,我,我还没给他包扎完就跑了
    意思是少主伤口没处理好不能怪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恺点头,对陆征河这种老婆天下第一的思路已经习惯了,看了看博洋,说:他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又落到博洋身上。
    这人确实像是被砸晕了,侧脸黏着一滩血,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毫无生气,没什么表情,和平时不讲话的臭脾气面孔一个样。
    少主他们好像遇上了山体滑坡,博洋帮少主挡了跌落的山石,军医说,就,就这样了我们还在初步诊断,看看是外伤还是内伤。
    有什么好诊断的,肯定内外都有啊!文恺气得快头冒青烟,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别的了,看了看另外几个空荡荡的床位,意思是,厉深队长没回来?空降队的那个,喜欢拿个弓箭耀武扬威的那个!
    没有。
    军医头一次见文恺发这么大火,哆哆嗦嗦的,嗫嚅道,少主已经派了先遣队去找了,他说他去一趟阮希那里就跟上去找,要不,要不您等会儿和少主一起
    他话都没说完,文恺已经不见了。
    Rainbow89 跨越山川,奔流不息。
    第八十九章
    在文恺出去的时候, 阮希就醒了。
    因为发烧,他有点耳鸣,脑子里嗡嗡的, 根本听不清楚帐篷外的人在说什么。
    他挣扎着爬起来, 双手撑着身体, 在床上趴着缓了口气,又拿过床头摆放的蜂蜜水,一口气喝下去了一大半。
    过了一会儿,阮希还是觉得反胃不舒服, 站起来,去临时搭建的卫生间里开始呕吐
    他想吐, 又不太吐得出东西,撑在水管边漱了个口,只好回床上躺着。
    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脸很烫,脖颈很烫,身上也很烫
    阮希开始觉得口渴。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陆征河。
    阮希想起holy城那个和风吹送的夜晚,想起衣服裤子扔了一地的房间,只有一盏不算亮的小夜灯照耀出光芒。
    他还想起nether城, 那个湿润的、仿佛开满红玫瑰的简陋洞穴。
    阮希动了动喉结, 扬起头颅, 露出那段脆弱又珍贵的脖颈,那里是被人惦记的地方。
    他像被回忆折磨了似的,难耐出声。
    嗯, 还有
    来自配偶的,湿热的吻。
    天生适合接吻的舌尖湿.滑.黏.腻,像蛇钻入他的神经。
    这么一想, 他整个人更热了。
    阮希双眼朦胧,泪腺被刺激了似的,眼泪堆积在眼角,随时准备着释放、再降落。
    因为发烧,鼻息太热,缓缓地从鼻腔内推出去,就像陆征河的手伸过来了,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很烫,烫得理智的弦绷断了。
    他的手胡乱地抓住衣袖,像在抓浮木,挣扎着想要上岸。
    阮希没劲地扯了几下,呼吸愈发急促,终于忍不住,在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了不清醒的举动。
    以至于,他都没听见帐篷外有嘈杂的人声。
    过了一会儿,他张张嘴,叫出了他的alpha的名字
    三个字,陆征河。
    一个弹舌音,一个平静的一声,最后是听得人嘴角上扬的二声。
    陆征河怔怔地站在帐篷外。
    他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身上一身的泥浆和血液,这两种流动的物体从他军.装的裤管下落,一点一点地滴在地上。
    停。
    他伸出手臂往后一挡,制止住拎着医药箱一路追过来的军.医,压低嗓音,道:后退,等我十分钟。
    是。军医别无他法,只得后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阮希大脑一片空白。
    他才放空了自己,短暂的几秒时间内根本还缓不过神。
    突然,他眼前一片黑暗,是眼睛被一只手捂住了。
    陆征河蹲下来,靠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身上的污渍弄脏阮希的衣服。
    然后,他俯身低下头用额头碰了碰阮希的额头。
    你
    你回来了?
    阮希还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也没吭声,只是张开手臂,强硬地环住陆征河的脖颈,把人压得更低一点。
    在陆征河靠近的一瞬间,他就辨认出来了,因为对方身上有独特的玫瑰香。
    我回来了。陆征河低声道。
    说完,他嫌自己脏,忍住了没去亲阮希的嘴,倒是万分温柔地用下巴靠近阮希的侧脸,只是蹭了蹭。新冒出来的胡茬还没来得及刮掉,扎得阮希轻轻躲了一下。
    阮希有点想哭。
    但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变身小哭包,不就是老公走了几天吗
    我都听见了,陆征河耳语,你刚刚在叫我名字。
    阮希突然感觉自己的体温又上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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