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勾得有点儿发蒙,陆征河道:什么秘密?
阮希说:你不但早恋,你还为了翻.墙给我送花一头栽到泥里。
听起来不太可信。
陆征河微微皱眉,对他所诉的情况保持怀疑态度。
阮希继续骗陆征河:你以前特别胆小,看到老鼠都害怕,会嘤嘤嘤地流眼泪,然后躲到我身后,说老公保护我。我为了让你练胆子,让你在有老鼠的庄园后花园里站了半宿,从那之后你就不害怕了。
是吗。
陆征河沉默地看着他,满脸写着六个大字:我怎么不信呢?
有次earthquake城地震,余震波及了与我们相邻的beast城,森林里的鸟儿被惊得都往南飞。你那个时候还是小男生心态,说要带我去看鸟。我们站在海岸,吹着海风,看那些鸟成群结队地低空飞过,觉得挺浪漫。
陆征河觉得就算现在想起来也是挺浪漫的,不过没敢说。
然后,阮希话锋一转,唇角有压抑不住的笑意,眨眨眼,然后有些鸟掉毛,灰扑扑的羽毛就往沙滩上落,城里清洁队的人冲过来打扫,说我们两个人站在沿岸的礁石上,像两支鸡毛掸子。
他们看出来你是阮希了?
当然没有啊。你把我护在身后,估计都以为就两个早恋的叛逆高中生。
不过
事实当然不止于此。
那天其实是阮希要求要去看的,因为他对这种猎奇的大迁徙场面感到非常有意思。不过想象中没有漫天鸟类过境的盛大场面,只有黑压压一片的天空。
想象与事实不符也就算了,还落了一身鸟毛。
阮希怕身上有味道,也没敢回家,打着要去星象学专业课最好的同学家考前复习的旗号,拽着陆征河去城里偏僻的黑旅馆开房洗澡。那种黑旅馆不需要成年才能开房,交点押金领个钥匙就能上去入住。
阮希还记得,那一晚,房间里有一股下雨后潮湿的味道,和兽城那一夜的24小时宾馆很像。
洗完澡后,他们上床睡觉,不过是开的标间,两张床,关灯互相道了晚安。
半小时过去了,两个人都没合眼,陆征河掀开被子,从自己的床上下来,钻到阮希的被窝里,说你睡吧,我看着你睡。阮希闭上眼,假装悄悄睡着,直到浴室里响起放水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从凌晨一点到凌晨四点,断断续续醒了好几次,浴室里永远在放水。阮希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朦胧,往浴室的方向看。
洗漱台前的镜子一直没有起雾。
你那会儿
阮希突然觉得,就算他问出来你是不是偷偷躲着打.了.一.晚.上.飞.机这种奇怪的话,陆征河肯定也答不上来。
想了想,阮希揉揉眼,也挺神秘的。
神秘?陆征河好奇。
也也没什么,阮希实在是羞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把头扭到别处去看其他地方,是褒义词。
你以前肯定和现在一样可爱,陆征河盯着他露出一截的脖颈看,喉结一动,像是在吞咽,愿意和我一起当鸡毛掸子。
听他这么说,阮希笑起来了。
一直笑。
可爱的是你吧,明明是你答应陪我去当鸡毛掸子的!
不过,后来有一次,城里赫赫有名的各个家族一起举办了一次舞会,鲜花遍地,金箔纸与彩带交织飞舞。说是舞会,其实就是各家把孩子推到众人面前,任君挑选。
那时候阮希不愿意去,叛逆心又强,放话说宁愿和鸡毛掸子跳舞。结果当天,阮希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了个鸡毛掸子跳舞,直接让阮家在ablaze城失去为他挑选配偶的择偶权。这一事件也在城中传为笑柄,不过阮希不在乎。
思绪渐渐回来,阮希想起陆征河说的愿意当鸡毛掸子,心情好了点儿,说:我愿意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是吗?
当然啊,阮希冲他眨眼,你还不够了解我。
为了值得的人,值得的事,阮希是可以为此付出一切的人。他有时候做事不计后果、不问前程,哪怕只是为了那一瞬间的爽快和舒坦。
陆征河。他忽然开口。
陆征河应答:嗯,怎么了?
阮希张了张嘴,缓缓道:等这片陆地好了,我们要回ablaze看海,回冰城泡温泉,回jewel参加一场酣畅淋漓的格斗比赛,你陪我,我们要站在陆地最高的山峰许愿
可是他知道,陆地并非落日。
已经沉没下去的地面不会再升起。
树廊的尽头是城市中心。
这时候,晨光熹微,黑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来临于黎明即起。key城从大致外貌来看,更像一个普通、滞后的灰败小镇。
除开树廊,这一片土地还拥有颇带特色的铁索桥,它们串联在各个居民区之间,作为互相之间往来的路。然而桥下没有河流也并非深渊,只是一条条交错流动的小溪,里面都是浑浊死水,空气中始终弥漫着难闻的湿气。
文恺分析,因为海水倒灌,所以这些味道应该是最近才有的,也正是这种气味敲响了灾难来临前的警钟。
key城的居民楼外墙斑驳,建筑不高,一眼望去,许多户人家的阳台上已经收了衣服,没什么人员走动的踪影。
随着一阵阵脚步声,街上聚集了一些已经打包好行李的人群。
人员太密集,空地场上不方便阮希久待,文恺提议找一个居民楼的院落,在外墙脚下能够稍微喘口气。他和顾子荣一起去临街看看还有没有开着的店铺,天都亮了,又是一夜未眠,体能精力消耗大,还是先把早餐补上。
到了院落墙角,陆征河对阮希使了个眼色,又朝厉深勾勾手指,拐进另一处无人的巷道。宋书绵不知是什么情况,探头探脑地看了会儿,肩膀被阮希按住,直接给一包子塞住了嘴。
嘴里塞着包子,宋书绵说话含糊不清的,瞪大眼睛:阮希哥,陆征河不会要把厉深给杀了吧?
这个嘛
阮希故作深沉,假装思考几秒,吓唬他:有可能。
宋书绵吓得包子都要掉了:啊?!
我也不清楚,阮希腮帮子鼓鼓的,等吃完了才说话:好好吃你的饭,不该问的别问。
点点头,宋书绵一口咬下去,笑起来:哇还是肉馅儿的啊。
那当然了。阮希说。
key城的小巷阴冷潮湿,好在这头顶的太阳已经完全崭露头角,太阳光将一切都照得明亮。厉深身处其中,久违地感受到一种现在是白天的氛围。
咬一口包子,再闻闻。好香。
厉深完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东看看,西望望,被噎着了喝一口豆浆,等迅速把早餐吃完,他扭头去看表情一直不太好的陆征河,一抹鼻尖,有点儿心虚,不知道自己犯什么事了。
他挠挠头,道:说吧,少主,什么事?
四年前,陆征河也是个不爱绕弯子的人,直截了当,你去过ablaze城?
一句话,不短不长,把厉深随意的步调打乱了。他惊讶地扭头,呼吸带着一顿一顿的停滞,将手扶在腰间放□□的地方,不住颤抖:少少主。
陆征河淡然抬眼,从神情中看不清情绪:你就回答我,有没有。
上级话都到这份上了,厉深没别的话可说:有。
厉深。
陆征河极少这么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其实并不属于zenith城。
四年前,从被救起来之后,陆征河苏醒,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守在床前的厉深。不知道是不是对于未知环境的恐惧,或者雏鸟情节,陆征河没经过家里的同意,直接就选了厉深为自己军中一同随行训练的战士。
一路风雨走来,厉深从战.士变为军.官,再到北部联盟最优秀的空降人员,无一不是陆征河看着他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陆征河也不是真的生气。
他知道,说到底,厉深还是属于北部联盟,在自己手握实权之前,厉深受命于自己的父亲,做事身不由己,也情有可原。
思考到这里,陆征河缓和些情绪,抬眼,定定地看着对方。
厉深知道自己还有余地,不算犯下大错,不然以少主一贯人狠话一般般多的风格,陆早就已经在还没出树廊的时候,端起突.击.步.枪对准自己的脑袋了。
他大口喘着气,手臂无处安放似的,非常紧张,少主,那些已经过去的事,你知道了不会有好处
他忐忑、震惊,不确定陆征河是不是想起来了曾经的所有往事,可惜他在陆征河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破绽。
陆征河没在厉深的话上继续纠结,选了以自己想要知道的挑头,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预言说,卫家将迷失在荆棘丛里。找解谜师解开之后,解谜师拿了一张有关于继承人的牌那时候,卫家就知道,这个症结肯定与继承有关。卫家有一私生子流落在外,是整个北部联盟心照不宣的事,一直以来也有人寻找过你,但是没有人想到会在陆地最南端的那一头。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厉深感觉灼热的光芒照射到了他的背上。他作战服下的里衣已经汗湿透了,牢牢地吸附在了背脊皮肤上。
直到你们找到了我。
对,然后我执行了我的任务。
陆征河目光摄人。
又是预言家,他觉得来自curse城的预言家简直是扰乱陆地和平的一大利器。他想起那个令他感到陌生的家庭,想到时空镜上所呈现出来的那些逝去的记忆,缓缓道:厉深,现在你的少主是我,不是别人。
我明白。厉深汗流浃背。
我还有个事要问你,陆征河皱起眉,你对过去的我了解多少?有听说过什么吗?
那倒没有,我只是去完成一次我的任务,厉深也在认真回想,当时在ablaze城,就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我甚至连你的长相都没有看清楚。真正认识你,就是那天你从病床上醒来。
陆征河沉默几秒,从喉咙里挤出当时残忍的字句:你说,你叫卫征。
是。厉深低头,望着自己满是淤泥的军靴靴头,有些恍惚。
厉深,key城离雪山之巅还很远。陆征河盯着他,语速放慢,继续道,以前的事,我不怪你。但以后有什么,你绝不能瞒我。
阮希咽下了第七个包子。
第七个包子是土豆、豇豆馅的,里面还勉勉强强掺杂了火腿肠碎片,还有一些奇怪的馅料,肉味少得可怜。这真的不是蛋烘糕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豆浆只剩下最后一口。如果第八个包子不就着豆浆吞下去,他觉得自己肯定会被噎死。
哎,算了。
松开手,阮希把第八个包子放回塑料袋内,决定缓一缓,把这个包子给陆征河吃。毕竟自己连着吃了七个都没吃到一个全肉馅的,那这第八个包子肯定就是了!
陆征河走过来了,后面跟着厉深。
两个人时不时在交谈,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阮希的视线迎来陆征河一个安心的眼神。
吃包子,阮希把留下来的包子递过去,再不吃就凉了。
好。陆征河也没最开始那么客气了,张嘴就咬了半个包子,确实因为太干,给噎得不行,费了劲才把包子咽下去。
他一口咬了,阮希用胳膊肘轻轻撞撞他的,小声道:是肉馅的吗?
陆征河点点头:是。你吃到肉馅儿的没有?
我
阮希笑笑,我当然也吃到了啊。
Key58 我猜是种玫瑰的地方。
第五十八章
吃完早餐, 他们的首要任务是:
寻找可以领取提示的办事处。
和陆征河进行单独谈话之后,厉深明显心情不佳,话少了许多, 逗趣调笑的机会暂时没了, 他就把重心放在了提高警惕上。
厉深胸前挂着弩.箭, 表情严肃,打响一级战.备状态,时不时观望四周,整得文恺反而不太习惯。
而文恺, 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又或者是不愿意过问, 什么也没说,把注意力投入到保护工作里。他的始终将视线放在前后两侧,用以随时准备应对未料到的突袭。
顾子荣和宋书绵打头,走在最前面,像毫无关联的人,混迹入人群中。
除了装备弩.箭以外,厉深身披一件能遮盖住武.器的大衣,神色如常, 也似乎像是独行的人。陆征河和阮希断后。文恺离队伍最远, 东看看西看看, 偶尔过来汇报周围的情况。
过往行旅数不胜数,暂时还没有人把注意力投向这边。
气氛稍微沉寂了片刻。
望着匆匆忙忙向同一个方向而去的人们,厉深不由得想起为了生存而悲壮迁徙的角马, 它们也是为了生存在奔波。
不远处的路边,有个小男孩的臂弯里挎着篮子,里面装满面包, 而吐司在人群碰撞中跌落到地面上,随着不同人脚尖的无意踢踹滚入了街道的角落。
小男孩抱着篮子,呆愣在原地。
他朝吐司滚落的方向探了探身体,像是想要越过人群去捡,还没动身,他的胳膊一下子被另一个发色相同的成年女人抓住。女人训斥了他几句,母子两人瞬间又回到如流水的人群中,被前仆后继的浪潮推动着向前。
队,队长!
一声叫喊打断了厉深的观察。
厉深扭过头,怎么了?
恋耽美
玫瑰征途——罗再说(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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