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匆匆而来,在魏禹耳边说了什么。
李玺端着腰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魏禹顿了一下,看向李庸。
李庸忙道:爷爷若不嫌弃,便去我屋里歇歇脚,过了这道门就是,不远,也安静。
李玺点点头,三人一道去了。
李庸亲自守在门外。
魏禹如实道:不良人说,有人跟着咱们,像是晋阳大长公主府的。
李玺撇撇嘴,不就是为了我的身世嘛,反正也瞒不住了,让她查。
魏禹抿了抿唇,目光暗沉。
他承诺过,会护住李玺,不让任何人利用他的身世,却食言了。
李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可别钻牛角尖啊,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谁能想到朵朵跟我长得那么像?这就是天意!
他笑了一下,说:我不仅不会怪你,还要奖励你,知道为什么吗?
魏禹失笑,嗯,知道。
他没有自作主张,而是如实告诉了李玺。
以后也不会再瞒他了。
***
常安坊南边的南边,是长安城西南角上最偏僻的一个坊永阳坊。
传说永阳坊中住着好几头大犀牛,每次下雨的时候都会跑出来,在坊中横冲直撞。
犀牛镇水,牛角有灵,圣人下旨不能随意伤害,坊中百姓便在长安县丞的安置下搬了家。
永阳坊地势低洼,一到雨季便泥泞不堪,住的人本就不多。
如今坊中百姓都搬了出去,廖廖几间小土屋早就被水冲塌了,灌木丛生,松林漫漫,处处可见池塘、水洼。
为了防止有人偷猎犀牛,坊门口有不良人轮流把守,没有长安县丞的金鱼袋,谁都进不去。
当年主管此事的长安县丞,刚好就是魏禹。
守门的不良人都是他当年一手提拔上来的,见了他无不恭敬。
李玺骑着马,大摇大摆地进了永阳坊。
穿过灌木丛,淌过小水洼,来到一片茂密的松林。这里原本是处小庙,少说也有几百年了,一棵棵松树高耸入云。
这是今天约会的第三站。
魏禹说,有个秘密要给李玺看。
李玺瞅了一圈,秘密呢?
我可不叫秘密。蛛蛛轻盈地从树上跳下来,唇边挂着洒脱的笑。
李玺有一瞬间的恍神,只觉得眼前这张脸十分熟悉,像是多年前就见过似的。
傻了?蛛蛛嬉笑着,拍拍他脑门。
这回该不会又挖了陷阱吧?李玺笑着搭话。
蛛蛛挑眉,你往前走走。
李玺才不会上当,折了根树枝丢到前面。
蛛蛛嘲笑他:是不是傻?树枝那么轻,就算有陷阱也试不出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只小松鼠被树枝打到,气鼓鼓地跳起来,想和李玺干仗。然后,吱的一声惊叫,掉进了陷阱里。
李玺抬了抬下巴,谁傻?
蛛蛛抱拳,甘拜下风。
李玺满意地笑了。
他常常想,那个被送走的妹妹在哪里,长得好不好看,是像三姐姐那样活泼心大,还是像二姐姐那般温柔似水,再者如蛛蛛这般聪慧坚强。
蛛蛛,你叫我一声哥哥吧!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这样说出了口。
蛛蛛怔了一下,张了张嘴,说:我想叫的时候才会叫。
李玺失笑,只是一声哥哥而已,反正我比你大。
对我来说,可不是一句哥哥而已。蛛蛛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我说,我该去救松针了,再不捞出来就气炸了。蛛蛛转移话题,趴在陷阱边上把小松鼠捞起来。
小家伙一脸委屈,扒着她的手臂吱吱吱。
怪不得不怕人,原来是你养的。李玺揪了个松塔递到小松鼠爪边,这是给你的道歉礼物,别生气了。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用小爪子接过去,算是原谅了小福王。
蛛蛛一家自从搬来永阳坊,丝毫没有不适应,反而如鱼得水。
仆固鸦羽每日种花种菜,怡然自得。
契苾纳木伤还没好利索,挽不了重弓,就一早一晚帮妻子开垦开垦田地,捉捉虫,难得清闲。
蛛蛛的愿望也实现了,有了一个天然动物园,养了许多小鸡小鸭小松鼠,偶尔还会跑到沼泽那边看看大犀牛。
蛛蛛得意地带李玺参观。
松树后面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黑黑的皮肤,卷卷的头发,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如狼崽子般,机敏又警惕。
你还养小人儿呢?李玺惊奇。
那是我小弟。蛛蛛哈哈一笑,朝小家伙招招手,小宝,过来,这个就是送你牛筋弓的福王哥哥。
小宝飞快地转过身,啪唧啪唧跑远了。
跑起来的样子也像头小野狼,连鞋都没穿,就那么踩在松针上。
李玺都替他疼,他这样没事?
没事,从小就这样,阿爷说他是铁打的,摔不坏,扎不破,打不着。
蛛蛛爽朗一笑,朝他眨眨眼,你可别把他当成小傻子,我小弟就是不爱说话,其实精着呢!
看出来了。李玺看着小家伙消失的方向,没有任何轻视的神色。
那样的眼神,肯定有着干净又诚挚的心,怎么可能是傻子?
我可能要离开长安了。蛛蛛突然说。
李玺一怔,为何?
蛛蛛抿着唇,看向不远处的古寺。
静室中,魏禹难掩惊讶,你们要去粟末河,投奔契苾将军?
契苾纳木点头,福王帮我们找回了小公主,我铁勒一族也会履行诺言,效忠福王。
魏禹神情严肃,那也不必去那么远,留在长安照样可以发挥所长。
契苾纳木爽朗一笑,道:缩在家里吃干饭,不是我铁勒人的作风。福王需要的是能为他带兵打仗、驻守边关的勇士,而不是躲在这荒宅密林中,每日侍弄花草的猎户。
魏禹肃然起敬。
不惯是草原上的雄鹰,永远不会被苦难或安逸折断翅膀。
夫人也去?
仆固鸦羽看了丈夫一眼,道:我生下来就是奴隶,是公主赐予我姓氏,让我有资格嫁给铁勒勇士,如今得知小公主平安,我就放心了。
我要跟我的族人一起去粟末河畔,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献给小公主。
长安的铁勒人我们会带走一半,另一半全凭魏少卿差遣。
魏禹问:小县主是去是留?
蛛蛛决定跟我们走。仆固鸦羽顿了一下,说,在走之前,我希望她能见见她的亲人,如果她愿意留在福王府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因为,舍不得。
我会安排,如果你们决定好了的话。魏禹说。
不仅契苾家要做艰难的决定,他也要。
他不能再瞒着李玺了。
也瞒不住了。
魏禹走出寺门,看到李玺在和蛛蛛搭秋千。
一个黑乎乎的小野人跟在他们身边,绑绳子,递藤条,像只小动物似的跳来跳去。
偶尔被李玺抓到,小家伙就咬他一口,轻轻的,皮都碰不破。
李玺夸张地叫着疼,小家伙得意地咧开小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蛛蛛拿着个小棍子,训训这个,训训那个,不像妹妹,倒像姐姐。
有人骑着马,飞奔而至。
还没站稳,便惊慌道:圣人口谕,请福王立即进宫晋阳大长公主联合宗正寺卿,指认福王并非定王亲子,作证的是定王妃。
第88章 亲情
杨氏图什么呢?
她为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些天, 她快疯魔了,吃不好,睡不着, 时时刻刻都在琢磨这件事。
一闭眼,就梦到她的亲生女儿在受苦, 在哭诉,在怨恨她把她丢弃。
她还梦到过定王, 他就站在他们初识的那条船上, 默默地看着她, 什么都没说。
杨氏却知道, 他在怪她。
他原本就不喜欢她,是她一眼就相中了他。她求了爹娘,求了太后, 一门心思嫁给他。
她生在杨家最鼎盛的时候,从小到大想要什么, 没来没有得不到过, 婚姻亦是如此。
婚后几年, 定王也曾对她百般疼宠, 只是渐渐的,定王看透了她的自私任性, 不顾全大局, 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慢慢地对她寒了心。
杨氏爱他,也怕他, 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所以,无论如何, 她都要把那个孩子找回来。
晋阳大长公主告诉她,李玺不是胡姬生的,而是圣人的骨肉,圣人把胡姬和她的孩子带走,藏了起来。
杨氏之所以答应作证,就是为了要回自己的孩子。
李玺和魏禹接到圣人口谕,正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路上,魏禹告诉了李玺真相。
包括胡姬的身份,以及蛛蛛的身世。
晋阳大长公主突然发难,未必就是查明了真相。你要稳住,别冲动,别入了她的套。魏禹低声叮嘱。
李玺脸色很不好,别的人,我不在乎,我只想问你,蛛蛛的身世,你是何时知道的?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你打算一直瞒着我吗?你知道我有多想找到这个妹妹吗?
魏禹从后面拢住李玺发颤的身体,沉声道:我说了不会再瞒你,今天带你去永阳坊,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圣人的口谕就到了。
最好是这样。李玺信了他,没有丝毫迟疑,然后故作嫌弃地挣了挣,放开些,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魏禹没放手,反倒抱得更紧了。
李玺露出一丝笑,我说你方才为什么非得跟我骑一匹马,是怕我一气之下,不要你了吧?
嗯,我怕。魏禹毫不掩饰。
有多怕?
怕得要死。
李玺终于舒坦了,从颈间解下一枚火焰模样的金黄令牌,拍到他脸上。
你带着皇城令去接蛛蛛和她家人,把他们接到接到长乐宫吧,千万不能让晋阳姑祖母的人先一步找到。
安置好蛛蛛,就去福王府乖乖等着我,我还要罚你。李玺故作轻松。
好,把你送到太极殿,我再去。魏禹拥着他,亲了亲他的额角,虫虫别怕,无论结果如何,有我在。
李玺怔了怔,垂下眼。
原来,自己的紧张和不安,他都知道;即便假装轻松,一直说个不停,都瞒不住他。
李玺吸了吸鼻子,给你个机会,允许你表白一次。
魏禹笑笑,温声道:虫虫,可以让我做你的福王妃吗?
不可以。李玺干脆地拒绝了。
魏禹又问:那你可以做我的魏夫人吗?
不可以。再次拒绝。
拒绝了两次。
有点小得意。
心情莫名好起来了。
就觉得,接下来,无论面对的是什么,都不那么畏惧了。
魏禹的手从他的腰侧圈到前面,握着缰绳,李玺把自己的手覆在他手背上。
两只手从肤色,到大小,再到皮肤上的纹路,完全不同,就像他们的家世,以及性格。
如此不同的两个人,势必会有矛盾,会有争执,会有不理解、不契合。
但是,真正有事发生的时候,这个人的存在,就是心之安处。
太极殿到了。
李玺自承天门而入,没有下马,没有解鹿卢剑,就这么一路骑到了太极宫。
宫门口,姜德安亲自迎候。
李玺没让魏禹抱,自己跳下马,反过来抱了抱他,我不会有事,你安心去做那件事。
魏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没再迟疑,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他信他。
他的小金虫虫,从来不是无能之辈。
太极殿。
殿门一关,偌大的殿宇昏暗压抑。
圣人高坐首位。
杨氏和晋阳大长公主坐在下首。
宗正寺的长辈们分成两列,齐齐盯着他。
如三堂会审,让人喘不过气。
阿史那冲过来,揪住李玺的衣袖,一脸心慌,哥哥,那个人说是你的母亲,问了我许多话。我跟她说我和慕朵姑祖母长得一样,还说你跟姑祖母长得更像,然后就被她带到这里来了哥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朵朵说的都是实话,别怕。李玺拍拍她的手,是在长辈们面前很少表现出来的稳重和担当。
阿史那还是有些担心,亦步亦趋地跟在李玺身后,想着如果有人敢伤害他,她就冲出去,保护哥哥。
看着一前一后两张同样精致的面孔,晋阳大长公主冷笑道:圣人还需要隐瞒吗?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吧?
清河王哼了声,道:圣人该不会说,定王并非太后亲生,而是罪人阿史那的骨肉吧?
李鸿面色铁青,却极力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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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米虫,虫虫虫!——孟冬十五(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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