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禹难得起了好奇心,问:为何戴这么多?
因为呀,这是我心仪之人喜欢的物件,我希望他有一天可以看到,向我讨要。
许是此时的气氛正合适,许是魏禹离自己的生活圈子很远,不怕他泄密,李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说了出来。
魏禹怔了一瞬,垂眸瞧着小福王脸上略显失落,又带着隐隐期盼的神色,不由动容。
原来,这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金虫,也有求而不得的人,也有这般让他珍视的存在。
李玺左右瞅瞅,确定这里没人认识他,放心地打开了话匣子: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他帮过我。那年我只有六岁吧,摔坏了母亲心爱的三彩陶俑,独自跑去东市想买一个,结果身上的钱被偷了,还迷了路,坊门关了也没走出去
那个混乱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玺已经不大记得清了,唯一清晰的就是抱在他腰间的那只手,虽然带着少年人的清瘦稚嫩,却温暖有力。
他把我带回他住的地方,是一家书院,屋里好多草纸,写满了字,满屋子墨臭味,床也很小
他却睡得很踏实。
还把救命恩人的晚饭吃掉了,让他没有晚饭可吃其实只是两个蒸饼一碟咸菜。
那是李玺吃过的最好吃的咸菜!
魏禹侧耳听着,莫名觉得李玺的描述似曾相识不会这么巧吧?
他问:你说的这个人,后来可曾见过?
当然见过。李玺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不然我怎会心仪于他?
魏禹其实想再问一句,那人是谁,又觉得不合适。既然能得福王心仪,必然是位女子。
长安城这么大,夜半迷路的孩童多的是,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
是他想多了。
提到心上人,骄傲的小福王仿佛卸掉身上的金壳壳,整个人变得软乎乎。
向来冷心冷性的魏少卿,鬼使神差地安慰道:你的香囊会送出去的。
李玺灿然一笑,看在你这么祝福我的份上,就先送你一个好了,也是谢你今日帮我阿姐解围。
说着,大方地把那个最大的揪下来,举到他面前,不许说不要,你若不要,就说明方才的话是在敷衍我。
拒绝的话就这么梗在了喉间。
魏禹无奈一笑,只得接过。
李玺却把手收了回去,亲手帮他系上,一边系还一边叽叽咕咕地叮嘱:这颗银球个头大,孔隙多,适合放松柏檀香之类,可别放那些花花草草的,反倒俗了,和你的气度也不搭。
魏禹低头,看到他毛乎乎的脑瓜顶,几缕发丝从头冠中冒出来,调皮地打着小卷儿。
他轻轻地应了声:好。
第7章 很好哄
大业幅员辽阔,国力强盛,帝都长安云集了各国商人、无数奇珍异宝。
魏禹带着李玺逛街,两个人都长了见识。
从前李玺想买什么,都是长安各大名楼的管事们送到福王府任他挑,从没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摊地逛过。
街上很多人,各色货品琳琅满目,李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瞅了,觉得什么都好玩,什么都想买。
魏禹也长了见识,原来真有人买东西价钱都不问,一买买一打!
魏少卿,你看这个三彩陶俑,跟当年我打碎的那个好像!
店家,包三、不,都包起来吧,回去慢慢分。
李玺冲魏禹笑笑,模样还挺无奈,送了母亲也要送祖母,三姐姐、二姐姐也要有,大姐姐虽然不在京城,也得给她备下一个,不然回来要生气的。
魏禹比他更无奈。
他真的想提醒一下,东西不是这样买的,价钱总得讲一讲。然而教养又让他把话吞了回去,两个人还没熟到可以干涉私事的程度。
转头,李玺又看上了一个琉璃盏,摊贩是长安口音,却大吹特吹,说这东西是他从波斯带回来的,专供王庭使用,还编了个公主王子爱而不得的凄美故事。
当然,价钱也很凄美。
李玺二话不说,就要买。
魏禹终于忍不住了。
这小贩明显就是把他当成冤大头,要坑他!
就在李玺伸出小金爪爪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的时候,旁边伸来一只修长的手,将他拦住。
李玺指尖一颤。
他可是喜欢男人的!
魏少卿这是在勾引他吗?
结果,魏禹根本没看他,而是用冷冷的目光盯住小贩,道:这价钱不合适,店家还是报个实价吧。
小贩看了眼他身上的官服,不仅没忌惮,还认定了他们就是不懂行情的冤大头,态度虽恭谨,话却说得油滑:官爷也听到了,这物件极其难得,不敢说是长安城头一份吧,也差不多了。您想想,咱们花大价钱从波斯淘来,人马骆驼都要吃喝,搞不好还会死个把人
李玺知道这其中有夸张的成分,但还是不忍心,悄悄扯扯魏禹的袖子,算了,他说多少就是多少吧,咱也不差钱。
魏禹偏头,你闭嘴。
李玺惊奇,你凶我?
魏禹深黑的眸子漫上几许无奈,圆润的指尖抚在眉梢揉了揉,刚好压在那颗小痣上。
李玺咽了咽口水,成功被他的美色说服,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魏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又很快隐去,将李玺往身后一护,冲小贩道: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报价。
小贩硬着头皮,坚持道:就是这个价,客不能仗着是官身,就欺压咱们小小的商人。
魏禹冷笑一声,气场全开,这琉璃盏质地不透,色泽不纯,气泡尤多,波斯王庭破落了吗,用这样的杯盏?
小贩:
这、这人全程都没看一眼啊,咋发现的?
就算从波斯运来,按三司出具的贡品级别算,成本价、关税、车马费、住店钱哦,还死了人是吗?丧葬费也加上,顶多是这个数。魏禹卷起衣袖,比了个数字。
小贩已经傻眼了。
围观人群也傻眼了。
他们原本是来看冤大头的,怎么突然反转了?
李玺有点紧张,又觉得刺激,小嫩爪不自觉抓住魏禹的腰带这是他兴奋时的小动作,身边有谁就抓住。
魏禹僵了一瞬,没推开他。
只是看了眼摊上的琉璃盏,冷笑道:说到贡品,除了三司特选的皇商,等闲商贩私自出售,牟利大于一百贯者,徒二年,抄没家产;五百贯以上,流放
官爷!官爷饶命!
这东西不是贡品,更不是从波斯运来的,就、就是城郊一个小作坊自造的小的不想抄家,不想流放官爷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小贩跪伏在地,痛哭流涕。
魏禹没有为难他,淡淡道:自己去西市监属说明情况,骗的钱退回去,此后诚信交易,不许丢了长安人的脸。
是、是,谢官爷!小贩把鼻涕一抹,摊子一兜,老老实实地到监属领罚去了。
围观群众齐刷刷看着魏禹,肃然起敬。
李玺也看着他,灵动的眸子里满是崇拜,你说的那句不许丢长安人的脸好、好好啊!
他读书少,想不出华丽优美的形容词。
魏禹轻咳一声,道:接下来要买什么、买多少,听我的。
嗯嗯嗯!李玺狂点头。
魏禹看人很准,短短相处了小半天,就精准地抓住了李玺的七寸。
这位小福王吃软不吃硬。
适当利用美色可以安抚他。
再夸上一两句,就更会乖乖听话了。
其实,很好哄。
接下来的一段路,李玺全程星星眼。
不管什么物件,他都能第一时间说出产地、优劣、成本费及长安市价,连制作工艺都一清二楚。
每一样、注意,是每一样,都能像诵读律法条文一样流利地背出来。
当然,这些话都是他私下同李玺说的,只要店家要价不过分,他也不会砸了人家的生意。
李玺崇拜又感叹。
怪不得这人二十四岁就官拜从五品,成了大理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卿,这不仅需要才学,还得在门阀垄断的官场中硬生生杀出一条晋升之路。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牛叉叉的朋友!
这个春日午后,是李玺有生以来过得最新鲜、最接地气的一个。
上马的时候,魏禹下意识扶了下他的腰。
李玺没再反应过度,反倒灿然一笑:你人不错,如果不娶我阿姐的话,咱们还能做朋友。
魏禹挑眉,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请放心大胆地荣幸吧,福王赐你福气满满!李玺玩笑着,比了个有趣的手势。
魏禹忍俊不禁,配合地执了执手,那就谢过福王了。
李玺哈哈一笑:赶明儿我叫人送一头猪给祥福酒馆,下次咱们再来喝酒的时候,就有带馅的胡饼吃了。
魏禹目光一闪,缓缓道:王爷今日帮得了一家酒馆,又如何帮得了天下万民?
李玺笑得洒脱,既然暂时帮不了天下万民,那就先帮一家酒馆呗!
小福王笑得眉眼弯弯,颊边的珊瑚珠串一晃一晃,午后的暖阳撒在淡色的眸子里,比琉璃盏还惊艳。
魏禹微扬着脸,温声笑道:下顿酒,魏某请。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见!李玺扬起马鞭,在空中抽了个脆响。
大白马扬起前蹄,哒哒地跑了起来。
胡娇从暗处闪身而出,追了上去。一起现身的还有十余名便装打扮的府兵。
原来,他们一直隐在人群中,护着李玺。
魏禹毫不怀疑,方才但凡他动一点点不轨之心,此时八成已经断胳膊断腿断脑袋了。
西市之行,对这位金贵的小福王来说不过是富贵生活中的一张没馅的胡饼,偶尔尝尝鲜罢了。
魏禹摇头笑笑。
把那句改天见压回了心底。
***
另一边,李木槿把杨兮兮带回福王府,原本没想让杨氏看到,不然杨兮兮一告状,她又得挨骂。
没想到,杨氏刚好就在杨兮兮屋里。
李木槿把杨兮兮往地上一丢,拔腿就跑。结果没等她跑出门,杨兮兮恰好醒了过来,大哭着扑到杨氏怀里。
姑母,让我死吧!让我去死!
兮儿不孝,无颜常伴姑母膝下了!
可把杨氏心疼坏了。
李木槿瞧着她们母女情深的作态,倔劲上来,也不跑了,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证明不是自己的错。
杨氏并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假,也明白杨兮兮为何这样做,所以才会更心疼,不由责备起李木槿。
事情说明白了便好,你又何苦污她名声?她本就不如你心大,往后叫她如何出门走动?
李木槿一下子炸了,比被杨兮兮算计时还要生气百倍:我心大,就活该被她泼脏水吗?母亲有没有想过,今日若非小宝解围,我将是何下场?在您心里,到底我是亲生的,还是她!
杨氏面色一慌,不由变了声调:出去,你给我出去!
李木槿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满屋子的嬷嬷女使追出去,一路护着她回了寿喜院。
杨氏心里也难受,然而瞧着杨兮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还是选择留下来陪着她。
直到哄着杨兮兮喝了安神的药汤,看着她睡着了,杨氏才疲惫地起身,打算去看李木槿。
杨嬷嬷搀着她,边往外走边低声说:老奴斗胆多句嘴,娘子今日确实偏心了。
我知道,可是瞧着兮娘哭的那个样子,实在没压住明明都是李家的女儿,槿娘活得金尊玉贵,体体面面,她却流落在外,不能认祖归宗,我这心里总觉得亏欠她。
杨嬷嬷心头一惊,警惕地看了看左右,声音更低:娘子可别再说了,兮娘子的身世只是咱们主仆私下里的猜测,做不得准的。
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如何认不出?兮娘就是我的孩子,就是当年、当年送出去的那个。
娘子!杨嬷嬷急了,连忙掩住杨氏的嘴,不过是一个老瞎婆的几句话,娘子怎么就真信了?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
后面的话离得远了,没听到。然而,单是前面这些支言片语,足够杨兮兮推断出惊天的实情。
她方才赤着脚追出来,是想留下杨氏,不让她去看李木槿,万万没想到会听到些。
杨兮兮身形一晃,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怪不得杨氏在杨家几十个庶女中独独挑中她。
怪不得这些年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怪不得每次同李家姐弟起了冲突,杨氏都偏向她
怪不得
怪不得
杨兮兮弯下腰,看着铜镜中映出的和杨氏有几分相像的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渗着怨恨与阴厉。
第8章 替他出气(修)
许是受的刺激太大,杨兮兮当夜就起了烧,接连病了好几日,没有心力作妖。
王妃杨氏忧心不已,日夜照料。
李玺和李木槿姐弟两个没过分热络,也没幸灾乐祸,只是依例送了些补品,为的也是让母亲宽心。
没白莲花碍眼,也没王妃管束,俩人过得倒挺自在。
李木槿日日去平康坊,据说和皓月先生的交情日渐深厚。也据说,她似乎有了一个厉害的情敌,地位不比她低,相貌才情还比她好。
李玺每天扒着窗户,观察李木槿回府时是哭着还是笑着,或者扯了头花,撕了衣裳,就像在看大戏。
姐弟两个少不了一顿闹。
恋耽美
皇家米虫,虫虫虫!——孟冬十五(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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