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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回宋朝做经纪人——南有七叔(2)

    而江氏一心只有萧氏行,当场就激动得抱着萧桐又哭又喊,我们四郎终于长大了,苍天有眼,萧氏有望了!看来那大师说得是真的,四郎真是能救萧氏于危难的人!
    当年萧桐出生的时候,有和尚化缘路过,说萧桐出生于日月同天的好时辰,将来萧氏会有大劫,只有萧桐能化解。因为这个预言,刚出生的萧桐便以嫡女的身份成了少当家。
    当萧桐长大后,行事放浪,挥金如土,也不关心家族生意,江氏都要以为大师算得不准,打算放弃她另立少当家培养了。结果还未来得及,萧氏行就出事了,更没想到的是,出事后萧桐整个人就变了!
    她本以为,萧桐会毫不犹豫卖了祖产给司清湖赎身。却没想到,她竟然懂得了姻缘不能强求,还一心要振兴萧家。不管结果如何,她的改变都让江氏以为大师的话在应验!
    第二日,萧桐刚醒过来,小荔枝和江氏身边的李嬷嬷便进来伺候她穿戴。自打穿越后她就自己穿衣洗漱,这会像个提线木偶般张开双臂,望着一老一嫩为她穿上崭新的素色锦袍,一脸懵圈。
    她跟着李嬷嬷走到内堂。
    少当家,快进去吧!李嬷嬷笑得慈祥,看着像是要有喜事发生。
    萧桐抬眼看去,才发现家里人都到齐了,只等她一个。
    江氏满脸慈笑坐于主位,陈氏坐在她身边,尖瘦的脸上阴云密布,像是憋着一肚子气。
    坐在左边的男子长得尖嘴猴腮,一副圆滑的样子,是萧桐的亲哥哥萧栗,在开封府做着小司录,也算是当官的,被一家人引以为傲。
    他旁边是憨厚老实,傻里傻气地笑着的萧梓。
    右边则坐着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裳的女子,二十多岁,看起来温婉娴静,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那是萧家长女,陈氏的女儿萧榛。她是个归宗女,早年嫁给一个女子,后来和离,回到家中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连她也在场,想必是要有大事发生。
    萧榛旁边的是嫂子和四岁的侄女。
    萧家那五兄妹,取名出自诗经《定之方中》,树之榛栗,椅桐梓漆。
    显然,到场的还缺了排行第三的萧椅。
    除了陈氏,其他人望着萧桐,眼眸里笑意洋溢,有种老母亲瞧着孩子结婚的感觉,把萧桐看得浑身长刺一般,局束不安。
    奶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萧桐扫视一下家里人。
    发生什么事要召集家里所有人了,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昨日从内堂离开前,萧桐看着江氏那欣慰的神色,便猜到了她不会再听陈氏的游说把牙行卖掉。
    且不说萧桐有没有改变,就江氏本身,也是不情愿变卖祖产的。只不过是陈氏一直在她耳边游说,她也因丧子之痛以及萧家的困境感到心灰意冷,才犹豫了起来。
    如今她最疼爱的孙女决意重振家业,她哪有不和她站在一边的理由?
    让萧桐意想不到的是,江氏觉定得这么快!
    江氏招呼萧桐:你过来!
    萧桐乖乖走到江氏身边,江氏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奶奶昨夜想了一宿,还是决定不卖萧氏行了,把它交给你!
    江氏缓缓站起来,从李嬷嬷手里接过一块令牌,萧桐的目光落在上面。
    棕黄色的梨木令牌,扁扁平平,一掌可握。令牌上面是个小半圆,雕刻着好看的花纹,下面是长方牌,刻着蕭氏二字,还有一行简短的介绍萧氏行业务范围的文字。
    令牌顶上有一小孔,缠着好看的红绳,用以挂在腰间。
    萧桐知道,这是付身牌。
    按照朝廷规定,每个牙人都必须要到官府报备,由官府发放付身牌,方可经营。而这一块,是萧氏家族传承下来的。
    四郎,这付身牌是你爹入狱前交给奶奶的,如今奶奶把它传给你了!
    江氏皱褶叠起的手微微颤抖着,把付身牌塞进萧桐手里。
    想当年她丈夫死后,是她把这块牌交给萧桐的爹,如今竟也还是她把牌交托给萧桐,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凉!
    啪嗒,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牌上那个蕭字,萧桐看着眼前满眼泪花的老人,心里泛酸。
    江氏老泪纵横,又道:你爹在狱中死得冤枉,听那些狱卒说,他临死前都还求着放了你,你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萧桐于心不忍,抱着老人安慰:奶奶,你放心吧,我不会让爹失望的!
    江氏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同样疼爱她的奶奶,只可惜未待她毕业奶奶便离开人世了,她也没机会报答恩情。既然缘分让这个老人成为她的奶奶,那她便把这份恩情延续到江氏身上吧!
    看着婆孙二人抱在一起,其他人也是面若凝霜,尽管那件事过去三个月了,但只要一提起,就像阴霾笼罩在萧家每个人头上。
    萧栗起身上前,扶着萧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四郎,既然奶奶把付身牌交给你,你就好好用心,别辜负家里人的厚望。至于爹的冤屈,就交给大哥,哥一定会为爹为萧氏行讨回公道的!
    萧榛也道:四郎,你就只管做好生意。至于家里,姐姐整理出了许多不用的典籍,拿去当了也能帮补一下。
    萧梓也像个孩子般抢着道:把我的宝贝当了也够萧家吃上一个月了!
    陈氏看着一双儿女抢着变卖私产支持萧桐,胳膊往外拐,狠狠剜了一眼萧梓,又冲萧榛骂道:当什么典籍,别想趁机见你那前妻!
    萧榛抿嘴沉默下来,对陈氏的无端质疑,她早已习以为常,懒得和她吵。
    小侄女萧燃在母亲的示意下,小短腿跑到萧桐身边,举起一块穿着红色流苏的玉环,用那稚气可爱的声音道:燃儿也把玉交出来,支持姑姑!
    萧桐蹲下来,把玉环挂回小不点的腰带上,笑着摸摸她头上的两个髻,燃儿真乖,可是大人拿小孩子的东西是要被笑话的!
    她又向兄弟姐妹们道了谢。
    最后,江氏发话,让所有人回去把自己值钱的闲置品变卖了帮补家用,撑上半年支持萧桐重振家业。
    陈氏离开内堂,刚踏进自家院子就不屑地呸了一声。
    这蛀米虫不就是转性了吗,那又怎样?我就不信她能在萧氏行做成什么!
    娘,你少说两句吧!跟在旁边的萧榛忍不住道。
    四郎她是真的变好了。萧梓跟着附和。
    以前他经常和萧桐吃喝玩乐,最为亲近,她变没变,萧梓最清楚不过了!
    你们就把所有家当变卖支持她吧,以后西北风有你们喝!陈氏恨铁不地道。
    她的宝贝,一件也不会当。
    反正她认为,就算萧桐真的转性了,也没有能力把萧氏行盘活!
    对于萧家兄弟姐妹的团结互助,萧桐也感到意外。原身放浪形骸十几年,不过才改变了一个月,几个兄弟姐妹就心甘情愿变卖私产支持她了。
    可见这女纨绔虽然恶名在外,与家里人的关系还是打得不错的。
    午后,因着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萧桐想去一趟萧氏行,却被江氏勒令在家休养。
    她回到自己房内,认真看起了账本,从午后一直到傍晚。
    冷风从窗缝钻进来,萧桐搂紧了披在身上的大氅,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突然,她看到萧家还有出借的外债,在那密密麻麻的一行欠债名单中,赫然写有青玉坊三个字。
    她笑了一下,感到意外。
    随后又开始思考这些债务,该从哪家开始追讨?
    目光游移之际,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女子的画像。所画的情景是女子抱着琵琶坐于高台之上,拨弦弹唱。有白帘半掩,只能从缝隙中窥得女子那莹润的面孔和美丽幽冷的眼眸。
    多美的女子,只可惜原身在勾栏里为她氪金五年,亦未能打动佳人芳心。
    也怪原身过分孟浪,司清湖首次登台,原身对她一见钟情,在台下打赏百银获得了与她独处的机会。结果在分别之际,原身抱着人家在脸上强亲了一口。
    要知道本朝律法规定允许同性成亲的。尽管两人同为女子,原身犯的也算是轻薄罪,萧父给青玉坊赔了许多银两才把事情摆平了。所幸两人当时都是十三岁的孩子,这事没对彼此名声造成多大影响。
    倒是后来,原身一直扬言待司清湖不唱曲后就为她赎身,娶回家当媳妇。有些艺伎就总以萧四郎的媳妇嘲讽司清湖,给她造成了困扰。
    光是这些,萧桐就觉得,司清湖不喜欢原身是件十分正确的事!
    她继承原身的身体,什么都可以帮她完成,唯独死缠烂打,强人所难这种事她做不到。
    她拿起书桌一角的木匣子,看着里面的珍珠发钗,那是原身几年前为司清湖准备的生辰礼物,只不过一直被拒收。如今她即将嫁为人妇,明日去青玉坊讨债的时候顺便送了吧,就当是给她成亲的贺礼!
    第3章 讨债
    清湖!清湖
    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去,冷清寂静的街道传出争先恐后的男声。
    桑家瓦子东门,司清湖抱着一把琵琶从里面出来,一袭白衣迎上初春的细风,衣袂翩跹。
    身后十来个身着锦服的纨绔紧追出来,他们向司清湖挥舞着卷轴,里面是誊满爱慕之意的诗文。
    几个瓦子杂役张开双臂把他们拦在外围,他们眼巴巴望着司清湖踏上马车,身影被车身阻隔。
    丫鬟灵儿逐个收取他们的诗卷,一边赔着笑解释道:诸位郎君不好意思呀,我们小姐昨夜唱了一宿,身体乏了,就先家去了。
    待灵儿进入车厢后,车夫挥鞭喝马,车轮压着石板路辘辘前进。那些个纨绔也识趣知礼地没有再追。
    身为汴京城有名的诸宫调伎人,每日于勾栏演出,结束后有大批仰慕者递送表达爱慕之情的诗词,司清湖早已习以为常。
    今世商品经济开放,官家带头推崇享乐至上,在这瓦子勾栏寻欢作乐的人总是源源不绝,通宵达旦,从不冷清。
    司清湖昨夜在台上连唱四场,现下正疲倦不堪,撑着脑门阖目休息。
    灵儿抱了满怀的诗卷看向司清湖,试探般问:小姐,要念吗?
    清雅如谪仙般的面容涂着一抹淡妆,却也难掩倦态的苍白。烟眉皱了皱,语气也是慵慵懒懒的,不了。
    于是灵儿把诗卷放置到后背的木箱子里,静静望着司清湖。
    司清湖展开双眸,掀开一半车帘,朝阳映照下的街道像是镀了层金粉,马车沿着石板路往前行,有一座青石拱桥,旭日从拱桥末端冒出头来,照得桥上的青石板熠熠生光。
    街上行人稀疏,两边林立的店铺大多还阖着门。远处宅邸片区升起袅袅炊烟,好有烟火气味。
    灵儿诧异道:小姐这是有想去的地方吗?
    司清湖摇摇头,眼里难掩苍凉,道:回青玉坊吧,好收拾收拾东西,也不知能待多久了。
    她虽是京都当红伎人,只可惜人气犹在,却再也拿不出超越前作的作品。眼看今年就满十八了,演出生涯一眼能望到头。教坊的余姑姑昨日擅作主张约了青玉坊常客,本朝刑部尚书幼子梁公子,商谈把她典给梁公子做小妾的事宜。那梁公子也是没谱,才十八,连正妻都未娶,竟就当真答应了那余姑姑,以五百金为她赎身。
    她把那梁公子当知音好友,他竟想娶她当小妾,气得她昨夜差点唱错词!
    小姐当真要跟那梁公子?听闻司清湖要回去收拾东西,灵儿又问。
    司清湖放下车帘,沉吟片刻,道:且看看吧,离开青玉坊,也未必只有梁公子。
    灵儿挠着脑门,百思不得解。她跟了司清湖五年,在这件事上竟摸不透自家小姐的心思。她明白司清湖心气高,不愿轻易依附旁人,更别说当人小妾了。可小姐平日和梁公子确实谈得投契,明眼人瞧着都会觉得她与梁公子两厢情愿。
    此番她便猜不透司清湖是想嫁梁公子还是不想嫁。不只有梁公子,难道还有萧四郎啊?
    青玉坊大院坐落于汴京外城,里面男女艺伎加起约莫六七十人,学艺、起居、待客均在此院。
    浴室之内,轻烟朦胧,透过屏风隐约可见浴缸内坐着一个女子。女子修长的手臂舀起细水,水流沿着指尖滑落手臂,最后滴落回浴盆之中,发出清泠好听的声音。
    一会,只见女子整个头潜入了水中。
    小姐!
    灵儿抱着一袭白衣越过屏风来到浴缸旁边。
    司清湖从水中冒出头来,双手一拨脸上的水,把那头湿透了的长发拨到脑后。白皙的脸滴着水,洗却了满脸的疲态,此刻看着,真可谓出水芙蓉!
    小姐,大清早洗头发可是容易惹风寒的。灵儿担忧道。
    无妨!司清湖淡淡道,然后起身
    灵儿赶紧张开浴巾裹住她的身体。擦干身体穿上灵儿为她准备的宽松白袍。灵儿把她那头及腰墨发擦到半干,她便离开浴房,想往楼上闺阁休憩去。
    刚打开门就见一妖冶的红衣女子走进院子。那是同教坊的艺伎,也是竞争对手,司清湖最不待见的柳清沐。
    她不想惹事,于是装作没看见往楼上走去。
    站住!柳清沐不客气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当她转过身,那红色身影便来到了面前,浑身带着不怀好意的气场。
    你有事吗?司清湖也不客气道。
    她不惹事,不代表她是怂包好招惹。
    柳清沐妖媚轻笑,掩了掩嘴,道:你以为我找你挑事呀,还不是你家四郎来找你了,呵呵!
    柳清沐说什么呢,谁家四郎!灵儿听出柳清沐又调笑司清湖和萧四郎,气急败坏地开口。
    司清湖面色淡漠,早已不再为这些幼稚的嘲讽动怒了,一步上前,挡在灵儿面前,阻止她冲动。
    柳清沐又道:姑姑让我来叫你出去会客的。
    你跟姑姑说,我乏了,不去。司清湖冷道,刚想转身,柳清沐又出声。
    姑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于情于礼你都该去见见萧四郎。
    司清湖无奈,想了想,然后往院子门口走去。
    柳清沐落井下石笑道:去吧,听听你家四郎开价多少为你赎身。忽然,她察觉司清湖那一身简约的白袍,不是睡觉时候穿的吗?又急道,哎,你不打扮打扮?
    她话音刚落,司清湖已走出了院子,把她的话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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