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不惜他的命, 他自己也不惜命么?
商梦阮目光转冷。
他从石柱顶端飘然而起, 霎时间,冰潭之底水流汹涌, 玄铁寒锁悍然震荡, 发出尖锐的嗡鸣。
商梦阮单掌覆于狰兽额顶之角。
吐出来。
狰兽龇牙, 从喉咙间咕哝出护食的咆哮。
狰的消化液剧毒无比, 若再拖延下去,恐伤及体肤。
商梦阮眉峰微蹙,双眸中蓝芒陡然大盛。霎时间潭底地动山摇,激流涌动, 金石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狰兽四爪被猛然拉紧, 吃痛嘶号,轰然摔倒在地。
趁其张口呼痛之时,商梦阮将手臂塞入它齿缝之间, 用力撑开。
狰兽被强制性地掰开利齿,露出其中的口腔。
看到其中场景,商梦阮微微一愕。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血迹,也无需他深入狰兽肚腹中寻人。
他的小徒弟正蜷缩在狰兽的口中,正静静熟睡着。
腐蚀性的毒液被小心地控制在牙槽两侧,并未触碰到他。狰兽的口腔将恐怖的水压抵挡在外,甚至还留有少许空气以供呼吸。
狰不曾想吃掉他。
倒像是某种保护。
这与商梦阮以往所认识的他的本性大相径庭。
来不及等他深思,狰兽巨颚开始上下咬合。他眸光微闪,将少年抱起,冲出猛兽之口。
森然利齿在他们身后轰然合拢。
狰兽疯狂挣动,潭底千百石柱在它的咆哮声中瑟瑟颤抖。
那兽吼声中竟饱含着不舍。
他不是你的,商梦阮面对着狰,至少现在如此。
怀中少年倒没怎么淹水,只是骤然被水压砸中,瞬间昏迷闭过气去。
长久闭气,恐有损神志。
离禁灵阵的范围尚远,避水符失灵,凭商梦阮自己的护体真气,可抵挡水压,却无法帮少年恢复呼吸。
他睫羽微垂,捧着少年的脸,以唇渡气。
少年的唇又冰又软,商梦阮浅尝辄止,见他鼻间溢散出气泡,便移开薄唇。
禁灵阵已出,避水符再度亮起,将二人囊括在气泡之中。
处于昏迷中的荆雪尘略有所感应,双眸睁开一道细缝。他隐约看到有人离他极近极近,呼吸相闻,肩颈相依。
暖暖的温度,还有熟悉的冷香。
从抱出少年伊始,到渡气结束,商梦阮的目光一直很平静。
然而那平静恰如水面薄冰,触之即碎,其下则暗潮汹涌。
他要快点回冰潭底把自己锁起来,否则
在飞离水面的瞬间,商梦阮体内真气忽然停滞了一下,连带着少年一并跌落在冰潭边。
荆雪尘的后脑磕在潭边鹅卵石上,逐渐醒转过来。
夜空黯淡无光,不见朗月,只见破碎星辰。
朔月之日,不会有月光出现。
闭气太久,他视野因充血而模糊,只能看到有人罩在自己身上。
谁?他嗓音有些沙哑。
静默片刻之后,身上那人忽然浑身一震,撑起上身,化作一团模糊暗影,笼罩着荆雪尘。
湿漉的长发悬垂而下,黏在少年颈间,宛若传说中的水鬼,死后缠住落水者的脖颈,共赴黄泉。
荆雪尘呼吸急促,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那到底是人是鬼。
他忽然注意到对方紧贴着自己的双腿湿凉、虚弱,透出下肢瘫软的无力感。
师父?荆雪尘不确定道。
师父?那人嘲道,你竟还记得我是你师父。
他嗓音与商梦阮如出一辙,清冷而富有磁性。只是比起从前的淡漠如冰,现在的他增添了更多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
荆雪尘愕然瞪大双眸,下一瞬却被一只手扼住脖颈。
少年胸前的那只通讯小猫瞬间变得滚烫,不远处的狮子猫妖已怒发冲冠,随时便要显形发飙。
荆雪尘轻轻摇头。
现在的商梦阮非常不对劲,但他赌师父不会杀他,至少是在此时。
奶猪听他的指示,没有贸然出击。
你出现在和永舟上,是为了找狰。
商梦阮嗓音中透着怒意。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少年脸上,似乎在克制忍耐着什么。
荆雪尘从来都不知道,他如冰山一般的师父鼻息竟如此滚烫。
对于这个问题,他从前或许会打个幌子糊弄过去,但面对着这样的商梦阮情绪如此真实地显露出来的商梦阮,他却无法说谎。
少年点头。
是妖族派你来的。商梦阮紧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
不是!荆雪尘反驳,没有任何人派我来,甚至他们都在阻止我冒险我来朝云处,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妖族无关!
他言语真挚,带着浓烈的情感,商梦阮一怔,似是错愕。
那又为何而来。他冷淡道。
没有为什么。荆雪尘紧抿唇角。
商梦阮忽略了他的敷衍,问道:权力、力量、荣誉?还是灵石、天道气运?
那些话对荆雪尘来说算得上是折辱,偏偏那人语气平常,并非有意嘲讽贬低,而是真心实意地那么想。
荆雪尘心生怒意,又有些悲凉。
怒的是,师父居然一直这么想他。
悲的是,或许在师父心中,任何有意接近他、接近狰的人,都是居心叵测之徒。怀着各种肮脏的欲|望,动辄引动一方势力,需要时刻警惕,与之为敌。
玉卢君说过,师父还很年轻。
恐怕从十年前商氏一族灭门起,从他双腿经脉尽断、孤身承担封印重任起,就曾面对过无数企图接近他的敌人。
从某种程度来说,荆雪尘也是他的敌人。
但他想让商梦阮知道,不是所有敌人的目的都是为了功名利禄,为了抢夺与毁灭。
我来找狰的原因很简单。荆雪尘目光灼灼,咬着牙道,狰是我的朋友,你锁着他,他不舒服,所以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少年灿金色的眸子认真凝视着他,似乎比日月星辰更加璀璨夺目。
纯粹、干净,还未被世间纷扰所玷污。
那是商梦阮一直在暗夜中所向往的东西。
他的感情完全被少年话中的真挚所感染,理智却嗤之以鼻:狰什么时候有过朋友?
朋友?他似是嗤笑一声,雪尘可还记得,方才狰将你吞入腹中之事?如若不是我,你会被他的胃液消化到连渣滓都不剩。
荆雪尘惊讶了一下,隐约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他郁郁地闷了一会儿,扬起下巴道:肯定是分开太久,没认出来
而且狰的状态好像也有些奇怪不会说话,神志尽失,形如真正的凶兽。
现在压着他的师父也是,比起平常,情绪过于外露了吧?竟然直接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论狰,还打碎了平日里寡淡的壳子,变得如此有攻击性。
少年疑惑道:师父,你还是商梦阮吧?今天怎么怪怪的。
商梦阮眼中划过一丝兴味,恰如虎豹开餐之前,兴奋于对猎物的捉弄。
很意外?他嗓音依旧冷淡禁欲,我本来就是如此,狰亦与你今日所见并无不同,残暴、嗜杀。
他微微逼近少年的脸:害怕了吗?
但他显然忘了,自己的徒弟也是只凶悍不遑多让的小豹子。
哈?怕?荆雪尘被他成功挑衅,气势汹汹道:本妖从小到大就不认得怕字怎么写!怕的话,我还来朝云处做什么?还敢跳冰潭吗?
他怒从心生,把关爱瘫痪孤儿的心理健康狠狠抛弃在脑后,一拳轰上了商梦阮的胸膛。
这拳头砸得明目张胆,可比昨日里暗中报复的那拳重多了,大概能锤碎十口钟。
然而商梦阮纹丝不动。
他不表态,也不着恼,惹得荆雪尘胆子越来越肥,砰砰砰砰接连十几个喵喵拳轮番出击,誓要把来朝云处后从商梦阮那里吃的所有闷亏都找回来。
这一拳,是为师父摸他脸。
这一拳,是为师父揉他耳朵。
这一拳好像没什么可还的,那就为了师父第一次做肉太难吃而打吧!
商梦阮忽然握住了他的拳头。
他掌心滚烫,荆雪尘用出了吃奶的劲儿,连豹爪子都弹了出来,却无法撼动裹在自己拳头上的大手。
于是他又挥出了另外一只手。
商梦阮轻松地捏住他两只手,一并按在他头顶的乱石滩上。
你你你干嘛!荆雪尘莫名慌乱。他四肢都被控制得死死的,露出不设防的柔软肚腹。
小衣湿透,似有还无,根本无法挡住什么,也保护不了他。
商梦阮修长漂亮的手指捏起他身上的衣料,一层层剥落。
他面容冷淡,动作优雅斯文,似乎只是在午后拈起一朵花,或是拿起一盏茶。
荆雪尘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少年不知道那些动作意味着什么,却本能地呼吸急促起来。
就像在给雪豹剃毛剥皮,露出芯子里的嫩肉,再一点点吃掉。
我还没结丹呢,小雪豹尾音儿发颤,不要吃掉我呀
第35章
商梦阮一顿, 道:你在想什么。
听语气像是有些无奈。
无量宗弟子服饰复杂难解,临近寒秋又里外多套了几层。商梦阮不想对荆雪尘动粗,他勉强克制住体内的躁动,多花了些功夫, 才解开衣衫。
然后, 他从少年最里层亵衣的隐蔽夹层里, 取出一枚储物灵玉。
荆雪尘一见,更急了:还给我!
它本就不属于你。
商梦阮从中取出从藏宝阁带回的玄铁残锁, 将储物灵玉还给少年。
玄铁寒锁?
师父怎么知道他身上带着玄铁寒锁?
一瞬间,荆雪尘想明白了所有前后因果:在藏宝阁地底陪着他的小纸人, 根本就是师父的耳目!
师父不光通过小纸人获知了所有消息,甚至可能小纸人本身,都是由师父操控的!
怪不得、怪不得那小东西无师自通地揉他耳朵, 那根本就是商梦阮在隔空捉弄他!
荆雪尘又羞又怒, 气得咬牙切齿。他又想到小纸人变成的那只梦中情兽竟然就是师父,顿时悲从中来, 只觉豹生无爱。
说起此事, 商梦阮起身, 背对着他道, 雪尘是否对铜傀儡有所误会?它们乃我亲手所造,定期维修,更无自主意识,何来我抓来它们、做苦力一说?
这种细枝末节倒是记得清楚!
荆雪尘一想到自己苦口婆心规劝的小纸人, 就是商梦阮本人, 心里便呕得半死。
居然对着纸人师父骂师父,还自觉是苦口婆心做了件大善事这也太蠢了!
他气头过了又是一阵后怕:师父知道了,会生气吗?会不给他肉吃吗?
现在狡辩还来得及吗?
荆雪尘抬眼偷瞄, 却见商梦阮正微微侧着脸,认真注视着自己。
星辰倒映在他眼中,若有盈然笑意。
小雪豹心脏重重一跳。
今夜的商梦阮太过反常。曾经无法窥视分毫的内心,仿佛渐渐展现在他眼前。
师父并非冷酷无情,他也会有喜怒哀乐,只是比起旁人藏得更深,更难察觉。
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那笑意稍纵即逝,商梦阮悬空而起,掠向冰潭。
你走吧。他的嗓音重归冷淡,失去玄铁寒锁,你不会再有机会找到狰。
你呢?荆雪尘爬起来跟上去。但问完之后他就明白了:师父要回冰潭之底。
他心里着急:到下面做什么?
该不会是下去欺负他的软哥哥吧?
狰很强,不过被锁链捆住,应该伤不到师父不对不对,他怎么开始担心商梦阮了?
不管怎么说,荆雪尘都不想让他们俩打起来。
他一把揪住商梦阮的袖角,道:不许走。和我待在一起。
和他待在一起,就能亲自看着师父,确保他不会对狰乱动手脚。
为何?商梦阮侧身问。
这倒把他问住了。荆雪尘费尽心思找借口:前两天刚吃过一整只灵角羊,想吃肉的理由是不能用的。那说什么?
无意间,他仰头看到夜空。
朔月之夜看不到月亮,所以朝云处比平常更黑更暗。
因为他急中生智,咬唇嗫嚅:今晚太黑了,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雪豹怕黑个锤!
不过为了狰的生命安全,一时尊严也不是不能舍弃。
但师父会因为这种幼稚的理由答应他吗?
小雪豹眼中的紧张没有逃脱商梦阮的视线。他像是瞥了一眼狮子猫妖所在的方向,然后轻叹了口气。
把衣服穿好。他道。
荆雪尘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师父糊弄过去了。
他一面跟着前面缓缓前行的轮椅走回洞府,一面低头把小衣层层穿上扣好,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之前有关狰的谈话不了了之,师徒二人都没再提起那个话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还是有什么在悄然变化。
比如说,荆雪尘一直担心的狰的生存状况。很显然,巨兽除了饥饿了些、性情凶暴了些以外,并没有受伤。
短时间内,师父绝对不会允许他再靠近狰。荆雪尘唯一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在冰潭里多养些小鱼,给狰填填肚子。
再比如说,有关商梦阮。
最开始,荆雪尘打算嫖光师父的肉,偷走师父的兽就溜之大吉,管他章莪君以后怎样呢。
而现在,他有时也会从师父的角度思考,试图去理解他。理解他的身世之苦,理解他封印凶兽的责任,理解他冰冷之下的感情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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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总馋我妖丹(修真)——非非非非(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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