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员纠正说:你记错啦,我是卖票的史密斯,隔壁那个卖汽水的才是汉斯。
阿尔脸皮颇有厚度,面不改色:史密斯先生,您知道的,我爸前不久死了
售票员翻了个白眼:对,你妈还怀着孩子,你借了高利贷,还有弟弟妹妹要养!行啦,还有什么我不知道?
没什么了,但我总得多赚钱才能养家啊!
是这么回事,可万一赚不来钱呢?万一钱都赔光了呢?
那就只好全家一起上吊了。
啊!你这个疯小子!怎么又来这套了?上次是同归于尽,现在又说什么上吊?动不动就是死啊活啊的,三天两头地说胡话!小子,你才十三岁,不是三十岁,以后的年头还长,就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吗?
可你也说了,我这么小,若是不赌不拼,还能怎么赚钱?
阿尔振振有词地说:赚不来钱了,不说我现在的两个弟弟妹妹了,我马上要出生的弟弟妹妹可怎么办?奶粉钱,尿布钱,上学钱我上哪还有什么以后的年头?更别提什么安安稳稳了。
哎哟,这么听起来,你还算是个顶顶有担当的养家男子汉了?
只是挣口饭吃。
卖票的史密斯便长长叹了一口气,眼中还流露出一种同病相怜的理解,感叹地说:你这话说得实在,这世道,我们男人的日子总是要更难过一点儿。
然后,他又挣扎了一会才说:你硬要买票的话,我也阻止不了,毕竟,这地方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售票员,你不找我,也可以找别人,与其让你被别人骗,还不如在我这儿买。但做人凭良心,我可以给你挑最好的座位,也可以给你我这边能给的最低价格,咱们一切都按照规矩来,什么给我分成之类的没用话,就别再提啦!我是羡慕能赚钱的,可也不能占你这样小孩的便宜。话说回来,我还是要劝你,少做美梦、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别真哪天赔了个底朝天。
那就说定了吧!阿尔不理他的废话,只从容回应。
不过,临走的时候,他还是抬起了头,注视着这位史密斯先生,一本正经地说:但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不要分成,你将来可是会后悔的。
卖票的史密斯就露出了不信和嘲弄的神色。
他好笑地回了一句:行吧,那我可等着你了。
因为顺利赚了钱,还机缘巧合地发展出一个内线。
阿尔只觉得这份黄牛事业越发光明,心里十分高兴。
回家路上刚好碰到有种花国人在路边卖一种叫做炸云吞的小吃。
这个国家的人一向勤劳肯干,所以,哪怕现在都大半夜了,也不怕辛苦地在外头摆摊,偏偏手艺还好,做出来的东西,香飘十里,样子也精致小巧、酥脆金黄的好看,一眼看到就非常诱人
考虑到今天也赚了些钱
阿尔就难得大方地上前,足足买了四大份,想着带回去给家人加个餐。
可谁知,西尔维夫人一见就急了:我辛辛苦苦为你做饭,你却去外头买那些脏东西。
阿尔很迷茫:不脏啊,我看着他做的,白面、肉馅、包好就下了油锅。
那是表面光鲜,背地指不定加了什么。
西尔维夫人一脸严肃,义正言辞地说:那些种花人做食物奇奇怪怪的,兴许里头还会加一大麻,可卡因一类的毒品,要不然怎么做出来人人爱吃呢?
阿尔真是快被她笑死。
他无奈又好笑地说:妈妈,要是按你这么说,那吸毒的人都应该去买炸云吞,既能吃饱饭还能解瘾,何必再花高价去买什么毒品呢?
西尔维夫人语塞了一下。
人有时就是很奇怪,她对亲儿子的话总是怀疑,可对一些明显的谬论、谣言却总是深信不疑,所以,哪怕也觉得这事讲不通,偏偏还要继续嘴硬:反正那些人肯定是往里加东西了!一定是加了!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好吃,若是没加什么,怎么人人都爱吃,人人都去买呢?
这倒也是,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阿尔漫不经心地说:但我猜,他们八成是加了一个叫美味的调料。
西尔维夫人万般心酸地哭了起来:你这是说我做的饭不美味、不好吃了?你是嫌弃你妈妈没用了吗?我天天认认真真、辛辛苦苦地为你做吃的,你却喜欢上了那些种花人做的毒药?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啊,我是白生养了你一场,连谁真心对你好,谁拿有毒玩意儿害你、骗你钱,你都不知道嘞!
阿尔立刻举双手投降:好啦好啦,我不吃,我这就把它们全扔出去。
西尔维夫人继续委屈地哭:你现在说是这么说了,过后,心里肯定还是要埋怨我的,可我真的都是为了你好
阿尔头都快炸了。
他拎着四份炸云吞,也不管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拔腿就往出跑。
可等跑到街上,才发现这会儿夜深人静,外头连个游荡的鬼影儿都没一个。
但又不想再回家和亲妈争吵,他就拎着那袋炸云吞,沿着黑乎乎的马路一直往前慢慢散步,同时在心里思索自己重生回来后发生的这些事,琢磨着有什么不对或疏漏的地方,这么走着走着
喂!喂!
突然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阿尔吓了一跳,差点儿以为真撞上什么鬼了。
可等他抬头四处一看,却什么都没有,正心里忐忑想转身回家,又听那声音没好气地喊了一嗓子:看哪呢?傻子?往下看!往下看!
阿尔不禁顺着声音低头一瞧
只见乌漆麻黑、杂草丛生的一处沟渠那里,竟躺着一个人。
更稀奇的是,这人喘着粗气,身上还压着一台挺大的电视机。
您这是?阿尔客气地问。
没见过晚上搬东西的吗?那人理直气壮地说。
阿尔明白,这是遇到贼了啊。
他就笑着讽刺了一句:我见过晚上搬东西的,但确实是第一次碰见搬别人家东西,搬到脱力,被压底下的。
那笨贼特别生气:你这傻逼怎么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帮我把这玩意儿搬开。
阿尔好脾气地答应:行,但我力气小,你等我再去叫个人帮忙。
那贼不疑有他,却还嘴贱地催他:你快着点儿啊,别让你爹等太久!
然后,他又说:等等,你手里拿的什么吃的那么香?给你爹放下。
阿尔气乐了,索性把快凉了的炸云吞丢了过去:给,你等着吧。
然后,他跑去电话亭匿名报了警,等完事后,之前还稍许郁闷的心情瞬间舒畅,便高高兴兴地吹着口哨,溜溜达达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今日份求生欲:黄牛炒票很讨厌,主角选择这个职业只是刚好赶上了,并不代表作者赞同这种行为。
PS.我最近还是蛮焦虑的,明明是剧院之王,可写来写去,主角事业一路奔着牛王而去,真是让人生气。
【注2】提起炸云吞,这道菜貌似就是专门做出来给外国人吃的,咱们都是煮着吃,只有国外才喜欢油炸,但有一次我吃沙县小吃的炸云吞,发现还挺好吃的,也算别有风味,顺便安利。
【注3】西尔维夫人的夸张行为其实有点儿类似父母看到我们点外卖,不讨论具体什么更好吃,只真诚建议大家,过年了对妈妈好一点儿,多夸夸她做饭好吃,比外卖好吃什么的,千万别太实诚地说一些自己更喜欢吃外卖一类的傻话。
第10章 米尔森先生:祝一帆风顺,前程万里
次日一早,阿尔如往常一样地来到办公室,精神抖擞地准备帮爱丽丝小姐干活儿。
但没想到的是,打开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糟糕至极的场面。
房间里烟雾缭绕,应该是有人在里头抽了一夜的烟,桌子上的文件被全都挪到边角处,正中央则放着好几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剩的三明治,正散发着一股馊味,还有一些喝剩一半的咖啡、啤酒、可乐,以及香烟头和散乱摆放的口香糖
除此以外,吉蒂、克莉斯、贝儿,演出团的三位当家花旦,全都面色憔悴地并肩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神色愧疚中夹杂一丝难堪;其他一些不怎么认识的演员们,或坐在椅子里,或站在屋子角落,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之为强颜欢笑;然后是米尔森先生,他站在窗前,手指夹着一根香烟,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外头,一声不吭。
屋子里弥漫着压抑和冷清的气息。
这场面着实让人无措。
尤其是推门进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期盼地抬头,眼巴巴地望过来,等发现来的人只是一名小小的办公室勤杂工,而不是他们等待的什么好消息,便又都失望地低下了头。
阿尔悄悄走到爱丽丝旁边,轻声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正努力把自己埋在文件堆里,极力忽略办公室中所有人的爱丽丝就抬起了头,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迟疑地说:你,你去给大家倒杯热水吧!
一杯热水对整个局面的帮助显然微乎其微。
但在这个略带感伤的一刻,却也不失为一份简单的慰藉。
好些人在接过热水的那一刻,脸上紧绷的神色都稍稍舒缓。
他们礼貌地对阿尔道谢,始终维持着自身的风度。
尤其是米尔森先生,哪怕身处如此困境。
他依然友好地摸了摸这孩子的小脑袋,用一种长辈般的口吻温和说:谢谢你啊,阿尔。祝你天天有好运,孩子。
阿尔就莫名地难受起来。
按理说,他是没必要为这些上辈子已经发生过,且还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而感伤。
但很多事情,隔岸观火和身处其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在上辈子,他仅仅是在旁人的闲聊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对种种细节都不怎么了解。
他们说,惨败后,演出团体没办法维持,只能解散收场,好些演员们不得不重新奔波、应聘,寻找下一个新饭碗。
话语轻描淡写,像是叙述一件最普通平常的事。
但隐藏在这些话语之后的却是吉蒂和克莉斯两个漂亮女孩彼此无助的互相依偎,贝儿眼眶通红的泪眼,还有那些很可能离开这个剧组后,面对激烈竞争,再难找到合适工作,不得不长期失业,甚至被迫从此远离舞台的其他演员们。
他们还说,米尔森先生的戏剧制作公司虽不至于被一部剧拖垮,但市场被抢占后,也开始缓慢地走起了下坡路。
乍听这也不算什么。
在未来网络信息时代的冲击下,无数戏剧制作商都将不可避免地被汹涌而来、势不可挡的浪潮淹没,最终,化为一行行冰冷的数据,被统计在一些没什么人看的资料和文件中
而米尔森先生的故事,想来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微不足道。
如果不是刚好发生在身边,上辈子的阿尔也许连听都没听过。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站在阿尔面前的人不是什么数据,是活生生的真实存在。
是会每天花一小时梳头,时刻忧心忡忡,担心秃顶范围扩大的傻瓜男人;
是会抠门、小气地始终坚持不多雇人,可也会出于歉疚,偶尔主动花钱给爱丽丝小姐买一束玫瑰讨好的精明商人;
是会投机取巧,选择雇佣廉价童工阿尔,但也会时不时好心地关怀一声这孩子还小,别给他安排太多活儿的好脾气老板;
是会训斥手底下的演员不努力,却在整出剧面临惨败局面下,努力克制自己,始终没有胡乱迁怒的讲道理好人。
想到这里,阿尔不禁对他产生了一种真切的同情。
尽管米尔森先生哪怕破了产,境遇也会比贫民区的他好上很多。
但这种同情并非是来自什么局外人居高临下的俯视,而是作为同一行业中人对其境遇的理解和感同身受,那种眼睁睁看着一部寄托了自己全部心血、一手打造的剧一点点儿地化为海面泡影,其痛苦程度很可能不亚于人鱼断尾、丧子之痛。
一片死寂中,时间一秒一秒地艰难流逝。
终于,又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是一位负责财务的职员。
所有人又一次抬起头,满怀期盼地望着他。
但他却面色沉重地带来了最终的噩耗:三点七万元,先生,截止到昨晚的演出,我们亏损了三点七万,而且,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一笔损耗,是关于舞台布景的处理
处理?舞台布景怎么了?一直没说话的吉蒂发出了惊慌的声音。
她有些发急地站起来,一脸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子:你们要把它怎么处理?
但那位财务人员却压根没心情看这位漂亮的女主角一眼。
他公事公办地说:既然不能再演了,那么大一个舞台布景就很占地方了,所以,剧院那边让我们尽快拉走。这样一来,运输还得再花点儿钱。可接着的问题是,拉走后还要考虑要不要保留下来。留的话,找地方长期存放要花钱;不保留的话,放到垃圾场销毁,还是要花一笔钱。
然后,他给出了一个相当客观(冷酷)的建议:从长远角度来说,考虑两者所需花费,我建议烧掉。
克莉斯惊呼了一声,但她性格一向理智,很快紧紧合上了嘴,不想给人添乱;
贝儿抚着心口,闭着眼靠在沙发上,一语不发;吉蒂则开始小声哭了起来。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然后,米尔森先生艰难地问:我们自己烧的话,还要花钱吗?
那名财务人员便又说了说什么环境保护法,防火灾的消防规定,还有场地占用费一类的乱七八糟玩意儿,总之一句话,钱是必须花的,否则,肯定会有人来找麻烦,到时候搞不好还会有罚款。
米尔森先生只好和他商量起具体去哪烧,怎么烧的步骤
这个过程对办公室中的所有人都极为残忍,他们像是有一个至亲至近的老朋友刚刚去世,还来不及悲痛,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拉进火葬场
吉蒂一直像小女孩般地抽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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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剧院之王——向家小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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