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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病美人洗白后(重生)——醉又何妨(101

    谢九泉出兵之后,惠阳城中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其他未经召见的人耳中。
    苏玄快步走进质子府,等在门口的下人迎上来,直接将他带进了李裳的书房。
    李裳对苏玄一向礼遇,瞧见他便朝自己对面的座位上比了比,笑着说:你来了。
    苏玄直截了当:前朝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殿下,齐瞻提出请皇上迁都的计策,你事先可知情?
    李裳道:那是自然。皇上若是不在宫中,很多事情都会便利许多,这是很重要的一步棋,不是吗?
    苏玄道:但如果皇上真的答应这样做,那么必然会有一部分兵力抽调回来护送圣驾,也就等于是放弃了北部。这会使惠阳孤立无援!
    李裳打量着他道:瞧把你急的,孤立无援便孤立无援呗,关咱们什么事呢?
    他半开玩笑一般:还是说惠阳城中有什么叫你放不下的人,因而担忧?
    苏玄神色不变,没有半点迟疑:玄父母俱丧,家中无人,何来有放不下之说?可是殿下不要忘了,你帮助齐瞻的本意,是要他在登基之后全力支持你回国夺位。如果郢国经过连番战事,元气大伤,他日后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还能全心助你吗?这就本末倒置了!
    他如此坦然,反倒是李裳卡了一下,说道:亏得有你提醒,这个问题我倒是当真不曾想过。
    他沉吟片刻又道:但现在齐瞻在皇上面前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眼下迁都与否,不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只有静观其变。
    至于郢国若是元气大伤,齐瞻才更加会需要我梁国的支持来对抗外敌,他总不能对我过河拆桥,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忧。
    苏玄叹了口气,说道:殿下,主要是这件事我事先根本就不知情,猛然听闻消息,难免惊诧。你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
    李裳确实是跟齐瞻合计好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就没跟苏玄说,但对方这样直接的说出口来,难免让他有了几分尴尬。
    这
    苏玄道:下官一向认为,真心合作就不能留下心结,时时刻刻都要把该说的话说明白,才不会产生误会,因而直言不讳,请殿下勿要见怪。
    他神色平静地道:殿下,请你放心,你的母妃对我母亲有恩,我在郢国初入官场,为民请命反倒被关入大牢,也厌倦了这种黑暗,所以才想为自己寻求可以施展抱负之处。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没有理由背叛你。
    苏玄这样直接的把话说明白了,也让李裳没办法再说其他的了。
    他道:我明白。这回也并非是不信任你,只是我到底有些心急了。下回再有什么事,第一个与你商议便是。你有国士之才,我又怎会不以国士之礼报之呢。
    等到苏玄走后,李裳忍不住舒了口气,发现自己竟然被这名手下的气场给压制住了。
    这人的温雅不过是表面的伪装,骨子里可实在非常强势啊。
    他不由摇了摇头,低声叹道:苏玄啊苏玄,你心里究竟在琢磨什么呢?不露破绽,忧我所忧,难道我当真应该全心全意地信你?
    苏玄走出质子府,脚步微微停顿了片刻,然后没有回头,又继续向前走去。
    李裳即使满腔算计,但这一世到底还是年轻,在他的不断催化推动之下,行事颇有些躁进。
    这其实对于苏玄想要达成的目的来说,是件好事。
    但他绝对不能让对方的行为伤及曲长负,这也是苏玄全部的底线。
    所以他才会难得展露锋芒,强势地逼住李裳,迫使对方将所有的行动都提前告知自己。
    实在不行,可能必须放弃对一个自己厌恶非常之人的杀念了。
    他原本想先弄死齐徽,如今看了却不是时候,真是让人觉得不甘心啊。
    苏玄想着想着,思绪便不觉飘远,也不知道曲长负如今的情况如何了,那边气候不好,他又有没有生病。
    思念早已经深入骨髓,如同习惯性的隐痛,苏玄一捻手指,仿佛很想要凭空描摹对方的眉眼。
    他有时候甚至会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其实没有人逼迫他来到李裳的身边,进行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果能够放下心中的歉疚和仇恨,将所有不为人知的往事深藏,不管不顾地去守着曲长负,或许他还有正大光明与靖千江一争的机会。
    可是终究难以释怀。
    苏玄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容不得脆弱,短暂的失神之后,他重新迈步,身影没入到前方的阳光之下。
    *
    各方势力内心皆有盘算,隆裕帝那边的决定迟迟未下,而就在谢九泉日夜兼程领兵奔驰的时候,西羌已经开始了又一波的猛烈攻击。
    大概意识到死命攻城损耗太多,又因为之前散布出去的那些谣言有了效果,这一次耶律单不再盯着城门城墙进行猛攻,而是采取了车轮战的方法。
    他将整个惠阳城围起来,截断生活物资的输送,又将城外的活水源头全部截断,然后派出不到万人的军队在外面放火叫阵。
    等到把城中的军队逼出来之后,两军相接,西羌每隔一个多时辰就会换上一拨人。
    这摆明了就是仗着人多玩车轮战,消耗惠阳的物资,以及士兵们的体力、心态。
    曲长负之前所提出的主意为大家争取到了一些时间,让他们能够尽量拖延着等待靖千江回来。
    可不得不说,收回蛮横攻城战无不胜的自信之后,耶律单的这一招更狠。
    夜幕降临,曲长负走上城头。
    远远看着西羌军营那边的方向金鼓齐鸣,响声动天,几乎声闻百里,明摆着是又要攻来,半点也不肯让郢军得到休息。
    这样长久下去,身体的疲惫只会引起精神上的崩溃,最终不是败在他们手下,也会活活疲累而死。
    近两日的天气也十分不好,狂风平地怒卷,空气中隐隐有着潮湿的气息,似是即将有早春雨雪交加而来。
    这种时候,曲长负竟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靖千江那句春天就要到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确实,春天迟早会来,但又有多少人,是死在春花烂漫之前的严冬中呢?
    曲长负估算着时间与双方兵力,吩咐身边的手下道:西羌又要换兵了,挡不住。不要再阻拦了,先让将士们回来休息一会。
    双方都暂时撤军之后,下面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血腥味一直冲到了城头上,刺激的人直犯恶心。
    这一仗连小端和小伍都下去参加了,将士们的体力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人人都几乎是拿命去拼。
    两人从马背上下来的时候,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还是被曲长负亲自扶了一把。
    小伍受了两处轻伤,被医师给抬走了,小端则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头靠着身后的城墙,不堪疲惫的闭上眼。
    他虽然没怎么受伤,但浑身是血,神色也是少见的憔悴之极。
    曲长负将别人给自己奉上的热粥递给他,问道:很难打?
    小端只将粥捧在手里取暖,闭着眼睛说:方才,西羌又来了一名猛将,号称是什么天神之子,身材极为魁梧高大,力大无穷,站在一架车上,用双头长刀,十分不好对付
    他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猛地睁开眼睛:少爷?
    曲长负扶了一下他手中的粥碗:是我,同你说了半天话了。把粥喝了罢。
    小端下意识握住曲长负的手,又反应过来,立刻放开,愣了愣才连忙支撑着站起身来。
    他从小被严格培训过,眼见主子站而自己坐,简直别扭极了。
    小端硬撑着站稳:眼见着就要下雨了,您怎么都不披件厚衣服?我去拿。
    曲长负道:用不着你。粥,喝了。
    他说着招了招手,旁边立刻有随从匆匆跑来,曲长负却吩咐道:给我拿一套盔甲过来。
    小端一口将粥灌下去,刚放下碗就怔了怔:您要亲自领兵?
    曲长负道: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西羌大将俾石,此人有勇无谋,但天生异禀,确实难缠,我去会一会他。不然璟王他们回来,怕是要遇上麻烦。
    小端连忙道:我还能行,我跟您一起去
    曲长负根本不搭理他,穿上盔甲,接着将小端直接一把搡出去,推的他踉踉跄跄摔在了两名随从身上。
    小端:
    曲长负抬了抬下巴,吩咐随众:这个,扛回房去搁下躺着,不躺就捆上。另外,传令下去,我要点兵。
    他跟小端说的不详细,实际上这个俾石身世离奇,是从小被山林中的老虎养大的,喝虎奶,吃生肉,直到八九岁才被人发现,带出来教养。
    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不光身体比普通人强壮,力气也大,而且听觉和嗅觉都十分灵敏。
    西羌人喜爱以老虎作为图腾,更是将他说的神乎其神。
    如果一直是这名猛将在西羌军中守着,那只怕靖千江带兵回来的时候,来不及布阵,会被西羌提早发现围剿,难免会有危险。
    说什么也得把这人拖住,甚至,除掉。
    小端和小伍都已经战至力竭,曲长负嫌他们吵着要一块出城麻烦,下令一人灌了一碗药,让他们留在城中睡觉去了。
    他带着兵向外走的时候,恰好遇到曲萧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曲萧身为文官,虽然没上战场,但连日来指挥作战,掌握敌军动向,所有的重压都在肩头,就别想休息好了。
    此时他眼下一片青黑,嘴唇干裂,看上去十分憔悴。
    两人照面,曲长负一个晃眼,几乎没有认出这个人来。
    其实他的父亲对于他来说,除了曾经那幅惯常伪装的面具,一直是十分陌生的,到现在为止,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人。
    曲萧也看见了曲长负身上的盔甲,脸色微微一变,说道:你做什么去?
    曲长负道:出战。
    曲萧知道他不爱搭理自己,平时除了军情的必要讨论,也不怎么开口,这下却实在忍不住了。
    他怕曲长负不快,尽量把语气放的温柔缓和,慢慢地说:眼下天气不好,西羌两名将领攻势又猛,实在太不安全。你别胡闹,听我的话,回去。璟王不是也让你等他回来吗?
    曲长负道:眼下城中就是这些人,我不去让谁去?总得有人上吧。
    曲萧道:我另寻他人
    曲长负讥刺道:所以说,在你的心里,是你生的方有资格安逸享福,不是你的孩子才可以出去冒着生命危险厮杀,是吗?
    曲萧心中大恸,脸色骤然发白。
    说出这句话也等于自揭伤疤,原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曲长负的心情变得很不好,从曲萧身边经过,冷冷地道:少管我的事。
    曲萧没再说话,他转过头,目送着儿子清瘦的背影,从心底觉到了一丝无从言说的酸楚。
    无论是怎样的原因,有的事情做下了就是做下了,永远都无法弥补。
    这种悔恨与心疼愧疚,注定要缠绕在他的灵魂中,随着他一直到地狱里面去。
    在战场上,他们可以攻,可以守,可以阴谋算计,可以兵刃相向,无论胜负如何,总能落个潇洒尽情,痛快淋漓。
    但最可怕的,永远都是人心,纵然驰骋沙场,也攻不破心中的城池。
    第95章 黄金腰下印
    曲长负出了城,对面已经是旌旗飘扬,敌军如同潮涌,卷土而来。
    擂响的战鼓不断发出咚咚的声音,那鼓槌仿佛直接砸在心口上,令人浑身发麻,热血上涌。
    空气中尽是冰冷而潮湿的味道,喷溅而出的鲜血不时在风中飘散。
    此时半边天空阴翳沉沉,雪雨欲来,半边天空却是夕阳西下,流霞漫天,十分瑰丽诡谲。
    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多余,两军杀得昏天黑地。
    曲长负带出来的是跟随靖千江一起来到惠阳的人,他们的战斗经验不知道要比本地守兵高出多少,平时更加经过阵法训练,因而对上西羌,战况竟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双方大约交战了半个多时辰,手上挥舞的兵器片刻都不能止歇,已有不少人都是精疲力竭,气喘吁吁,连曲长负都觉得手臂酸麻,几乎连举都举不起来了。
    西羌仗着人多,不断干扰郢军结阵,这样拼体力和消耗力的打法,以他的身体素质来说,实在是不擅长。
    军中早有人得了靖千江的吩咐,无论战事如何变化,一直守在曲长负身边护着他。
    曲长负心里有数,不动声色,又砍翻了一名西羌士兵之后,看似随意地将长剑换了左手握着,随即便听见前方有人惊呼,队伍骤然生乱。
    曲长负抬头一看,只见一辆战车正被四匹马拉着,从不远处疾驰而来。
    那个一脚踏在车栏上驰骋而来的男子面向凶恶狰狞,身材异常高大,粗壮的手臂上肌肉虬结,正挥舞着两把大铁锤,丝毫不见疲累之色。
    他居高临下,位置刚好,手中重锤随意挥下,直接便能将旁边士兵的头盔连着脑袋一起砸扁,势不可挡。
    在这样一架战车之前,别说冲上去对战,就光是看一眼此人那凶恶的长相,都足以令人双腿发软,抱头鼠窜。
    这样一来,前面溃散,后面还想抵抗,再加上西羌军队趁势抢攻,整个队伍一下子就乱局横生。
    这时自然有人急急赶来,连忙将曲长负护住,大声道:大人,情况不妙,我们在这里挡着,请您先暂时退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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