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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GL)——蓝色青花(153

    而在仙门的世界里,通过某个既定的传送点瞬间去另一个地方,这才是人族的千里传送。而庄清流和祝蘅以及她教出来的梅花阑一直所用的,都是随心所欲地从哪里想走就走,这是瞬移。因为故梦潮向来没有人间这种类似于法阵的东西,就像她们也没有人族的灵符一样。
    所以两者间,人族更多智,但于先天的修炼上灵力低微,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弥补,而庄清流和祝蘅这些成了精的是灵力更充足,类似于每一次瞬移的过程中就顺便打通一条传送道。
    可即便有传送点,这也是五六百年之前的东西了,后来整片仙陆灵气溃散,这些人早已不能用千里传送了。最重要的是传送点需要一直用大量的人力灵力来维护,保证它可以正常使用,就跟书需要晒房顶需要定期修补一样,也就是说一旦无人使用和维护,传送点便会很快荒废消失,顶多维持数十年,断不会几百年了还有用。
    所以如果这里真有一个传送点,那很可能意味着它是一条被人暗中保留维护下来的秘密通道,而通道的对面已经不再四通八达,它是可探可知的
    庄清流转向梅花阑:传送点和正常的地面无异,只是一般会有很浅的灵力波动,在上面画上传送的符纹就可以开启。这里没有灵力波动,很可能是被一道简单的障眼法给隐匿住了。
    而传送符的符纹,就是当初传送过兰颂的那片叶子和庄清流跟梅家一众小辈玩闹的时候都画过的东西。
    不用她再说太多,闪电般想到这里后,梅花阑就已经极速地催浮灯出鞘,剑身灵光蓦地一划后,重重冲地面掀飞了下去。
    庄清流伸手一拉她,躲过因浮灯太过暴力而一瞬间到处四溅的泥土。崖上大风翻飞,果然很快有水波一样极细的灵力波动从亭子中央的地面涌了出来。
    梅花阑稍在原地等了片刻后,才抬步上前,指端涌出一簇灵光,飞快在地面画了道复杂的传送符纹。
    只是一瞬间,眼前繁光大盛,地面上细小的沙子微微颤动见,有一个螺旋状的黑色卷纹缓缓冒了出来,在微离地两寸的半空旋转不停。
    庄清流眉梢轻轻挑动,走近低眼一瞥,伸手扣住梅花阑的手,道:要不要跟我猜猜,这传送的另一头是哪里?
    梅花阑转头看她,在刚刚开口说了什么地方的一瞬间,旁边儿的人忽一拽她,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黑色的卷纹之中。
    第133章
    有很淡的花香。
    梅花阑和庄清流一起睁开眼睛,发现她们正站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原野之中,天上卷云薄软,垂得很低。四周生长着一种十分茂密的粉红色飘絮状茅草,在风的吹拂下来回摇曳轻荡。空气中那股纯净的灵气很熟悉,宛若水流正在极轻地淌过指端。
    她们刚在柔絮从中走了一步,絮花深处就有无数幽绿色的流萤纷纷被惊动扑闪,四散上天。然后一条蜿蜒宁静的河流出现在眼前,在河流的另一端,是一片巨大的荆棘丛。
    梅花阑有些迟疑地转头看着:这里好像是
    庄清流牵着她的手淌过河流,脚下旁若无物地直接踏入荆棘丛之中,神色平静异常,道:认不出来了?你这年大多数时候都待着的地方。
    梅花阑忽然看着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的景色,迟迟开口问:故梦潮?
    庄清流带她走入荆棘深处,才缓慢转身,目光远远地投向方才走过的那片絮花丛,轻轻嗯了一声,道:这里是故梦潮真正的岛中央,一直都是我师父住着的地方,有着最隐秘和最虚幻的结界,所以我从来没有让你靠近过。而只要整个岛一天还在,这里就永远没有外人能走进来。
    她说完之后,在清凉的夜风中伸起手:而那片繁花丛的位置,本来坐落着的应该是一个祭坛。
    梅花阑点头,道:桃花源里那个巨大的青色祭坛。
    嗯。
    庄清流忽然有些浅地轻笑起来:所以思归崖上的那个传送点,通往的就是故梦潮。
    梅花阑心里若有所感地将目光投在她侧脸,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出声。
    很明显的,故梦潮上面住着的所有的人都会瞬息的移动,并不需要借助和使用这样的传送通道。而原本岛中央祭坛的位置居然有着一个庄清流都不知道的传送点,那么它是谁暗中建立的可想而知。
    只是很奇怪,庄篁隐秘地建立和保留了这样一条传送通道干什么?
    因为她在留后手啊。庄清流嘴角深深勾了起来,目光忽然从絮花深处收了回来,牵着梅花阑转身就走,一字一句道,她本来不需要这样的逃生通道,可是重伤到奄奄一息的时候需要,做障眼法的时候需要,演戏的时候需要
    她根本就没有死,二十年前在我封故梦潮全岛的最后一刻,她从这里跳入传送点,带重伤跑到了思归崖!
    梅花阑走在她身边,目光无声而郑重地凝聚在了一起。
    庄清流牵着她的手轻轻一扣,目光仰起望着整片仙岛的上空:你其实以前就猜到了,对不对?
    梅花阑这次仍旧安静了片刻,才道:我见过她。
    见过她?梅畔见过庄篁?!
    庄清流好像瞬间想到了什么,蓦地转头。梅花阑一把扣住她的手,目光平静道:不用急。她原本是想杀我,但是你给我的剑在那个时候忽然示警地亮了起来,她看到后垂眼静了片刻,松手低低说了句算了。
    她话音落,庄清流眼底深处有多道情绪翻涌滚动了起来,唇紧紧抿成了一线。
    梅花阑伸手从她的身侧环上,将人抱在怀里,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两下:没关系的,我没什么事,也未曾受伤。她这么多年是因为你,所以没有动我。
    庄清流仍旧短暂地立在原地没有动。
    庄篁是一个心计十分深沉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是谁,但凡有人窥破了她的秘密,都很难不会遭到她的灭口。所以庄清流当初才那样有意摘出祝蘅,那样几次三番地不让梅花阑去打听她。
    可是她一边搅弄风云视万物为刍狗,一边又仅仅只是因为庄清流的放不下而放了梅花阑一条命,她这样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
    梅花阑轻轻拍着庄清流的背,感受着她逐渐平缓下来的气息,安静了片刻,敛睫道:有些事我不知道,但是你跟她没有别的办法和余地吗?
    庄清流低落的眼睫无声抬起,没说什么地从梅花阑怀里退出来,转身拉起她继续走。直至走过原野,走过河流,走过结着冰花的森林,走了很久
    她才远远看着正在下落的红日,目光中倒映着充斥天地的红色: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她,不会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梅花阑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深深凝视她。
    庄清流一直目送着太阳的最后一点儿轮廓落入山峦的峰影之间,才轻轻提了一下嘴角:想问为什么?
    梅花阑走了几步,只是将手无声又缓慢地嵌入到了她的十指之中。
    庄清流转头,在树影的斑驳交错间看着她侧脸乖乖,明明心里很想知道却不问的样子,终于轻轻笑起来,道:因为我跟她很像啊。
    在她真的要最后出手之前,你是不可能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的。就像我当初在半日之内穿梭来去地杀仙门百家那些人,也没有一个人会提前想到连你也不能。
    庄清流从梅花阑侧脸收回视线,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和语气:所以不会安稳的。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安稳。我当然知道少理会一些事情生活会快乐轻松很多,可如果那样,真到了最后一刻的时候你想怎么样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有些事我知道,有些事我也还没有理清,所以有些地方还要去看看,有些东西也还要做。比如桃花源那里,这些事情我不会再瞒着你,等你再去看过就明白了。
    庄清流又牵她走过一片冰河和杉林后,跨出了岛中央,走入了梅花阑熟悉的故梦潮。此刻半空仍旧不时有什么虚影在飞速的划过,到处乱窜,这些都是怨灵。
    二十年前,这批一入故梦潮就一定会失去控制的怨灵本来就是庄篁准备用来反噬仙门那些人的,倘若不是庄清流将它们封在了故梦潮之中,这些如潮水般的怨灵最后就会回蹿向那片仙门大陆,后果可想而知。
    而哪怕她引了雷劫来劈完,这些怨灵也不会尽数灰飞烟灭,还剩下的一小部分就会留在故梦潮和草木复生一起而慢慢湮灭,这个过程会持续很多很多年,可能足足一二百年后,这里才会恢复往日的样子。而到了那个时候,祝蘅就可以带族人重新回到故乡。
    唯一的变数是,梅花阑因为和她结了契,所以可以自由出入所有她布下的结界。所以她这二十年以来,一直以一人之力日日夜夜地在这里清理这些怨灵,度化死在了大火之中的故梦潮草木的魂灵,数十年如一日地持剑厮杀。
    庄清流来回抬眼看看后,向半空中伸出手,指端冒出一簇灵光试了一下。如今还活着的这些在雷劫中都没有被消灭的厉煞怨灵非常强,在十尺之外急速冲过,便能将一颗人头轻松割下,把血肉边缘削得翻卷模糊。
    所以二十年下来,始终混在怨灵潮涌中的梅花阑也越来越强,这些东西相当于是她片刻未曾停下的历练。这也是梅思霁那些人一直不知道她一年到头老在哪里,梅笑寒那些人不清楚她修为到底为什么悄然深不可测的原因。
    庄清流慢慢走过一片片落满灰烬的树林,看着不远处大片大片新生出来的繁花,转头问梅花阑:这是你这二十年来,一点一点在故梦潮种的吗?
    梅花阑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簇鲜嫩微绿的叶子:不是我种的,是它们自己长出的。
    庄清流轻轻走近,低头看着眼前一棵曾在烈火中烧至焦黑枯萎的老树根部重新抽出了柔软挺拔的新条,那样充满生机而蓬勃不息。
    生命会自己长出来。
    梅花阑转头看着她安静温柔的侧脸,忽然微微弯了弯眼睛,伸手一揽庄清流,又带她掠空而起,笔直上了一处沐浴在云海中的高崖。
    这里的高崖曾经山石崩碎,烈火缠烧,如今也恢复了到处垂满藤蔓小花和缭绕水汽幽潭的仙境。
    庄清流心里忽然漫出了一股潮涌般的感动,她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无数梅花阑曾一次次一个人回故梦潮的画面,她会去她去过的地方,看她看过的景色,做她本该做的事,会在悬崖边吹风,怅然若失,会躺在地上看漫天星河如锻。
    她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宣出于口,她无论何时都不让人看到她的柔软之处,她无论从小还是长大,都内敛得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和心意。
    庄清流长久而安静地站在悬崖尽头,看起来莫名地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
    梅花阑心里一空,无意识地快走几步,上前从身后轻轻环住了她。
    庄清流在她怀里微微转头,注视着梅花阑的脸:你长大了。
    这句话她浮现过她的脑海很多遍,这段日子里也说出来过很多遍,每一次的意思都不相同。梅花阑搂着她稍微笑起来,问:这次是什么意思?
    庄清流端详着清晰的轮廓和明亮的五官:意思是我眼光还挺好,从小就觉着可爱的,长大后果然长得很好看。
    梅花阑眼底又浮起轻轻的笑。
    庄清流知道,梅畔畔这种人,肯定只有在她夸好看的时候,才会觉着长了张好看的脸真好。
    不过她没料到的是话说完,梅花阑居然把脑袋放在她的肩上道:我小时候就长得很好看,这还需要长大了才能看出来吗?
    庄清流忽然眼角勾起来,是因为你长得更好看了我才说的。
    梅花阑眨眨眼,又问: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喜欢我吗?
    这人怎么忽然这样儿了,庄清流站在崖边笑:是的话怎么样?
    梅花阑在她脸颊上一啄,轻轻笑:庆幸长了这张脸。
    庄清流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浓密睫毛,心里笑了好一会儿,故意巡梭道:是吗?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了,你脸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梅花阑轻轻将嘴抿出一道弧线,自己偏头,将脸颊送到庄清流唇上沾水般一亲:在这儿。
    庄清流彻底笑了个天崩地裂,伸手摸摸她的小酒窝:你啊。有些地方长大了,有些地方还跟小时候一样的。
    她转手牵着梅花阑点地掠起,几个轻飘飘地起落后,带她落在了崖壁侧旁边的一处单独凹出的巨石上。旋即坐在崖边,伸手往底下远处大片的湿地滩涂上一指:这里最多的时候,能一次同时看到九个太阳,你知不知道?
    谁知梅花阑声音温柔道:知道。
    也只有在这个故梦潮最特殊的崖石上,抬眼才能望到漫天星河如锻。她那些年经常来,经常安静躺在庄清流曾经喜欢躺的位置。
    这时身边光影一动,庄清流转头看过后,发现旁边儿的地上还有个小坑。浮灯很快自己出鞘,凹姿势跳了进去。
    庄清流笑着问:你的位置?
    浮灯活泼骄傲地扭了扭身子,笔直立在那个小凹坑里后,剑尖倏地一亮,燃起了温暖柔和的光晕。
    在那些年的每一个风吹云绕的深夜里,梅花阑只有在看着浮灯微弱光芒的时候,才能感知到片刻的温柔,这是那个人对她最后的馈赠。
    庄清流目光从浮灯身上挪开,又落在梅花阑脸上看了很久,才伸手一揽她,另一只手又往下指:那里有个半坡的草地,看到了没有?
    梅花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致嗯了一声。这个悬崖高浮云端,离地数百丈有余,在上面的时候,是很少能看到底下的。最重要的是庄清流是花精,天生会比她看得远,有些她能看到的地方,人眼是看不到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梅花阑听她说道:这个高崖数百年间,是我一个人的地方,几乎从来没有带别的人上来过,包括祝蘅。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几乎没有什么隐瞒的东西,我就将这一个悬崖留给了自己,她也不知道。
    庄清流看着底下那片草坡道:所以你知道吗,祝蘅以前在故梦潮的时候,心里特别喜欢这里的一群兔子,每次都会趁我不注意,就偷偷提个篮子跑来喂,然后下山的时候就一脸面瘫,还会把篮子在半路上毁尸灭迹,以免被我撞到。
    自以为精分得天衣无缝,谁知庄清流在悬崖上观看的次数太多,每次坐着靠着倚着躺着,都快睡着了。也没有揭穿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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