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阑眼神微妙起来,一抬头看了两下后,镇定地开始了自己的编造:那是昨天大半夜,你喝醉了又在天上飞累后就坠到了房顶,接着不服气地又要运转灵力上天,然后被一束雷当头劈下,连同房顶一块儿给劈了个大洞。
庄清流脸上看着她这副面不改色就把假事儿给编圆了的样子,心里已经开始了对以往有些事儿真假的反思,手上不耽误地将茶水往嘴边送了一口,忽然嘶道:我怎么感觉嘴角有点儿疼,这也是雷劈出来的吗?
梅花阑一瞬从无中生雷的天上收回视线,目光挪转到庄清流唇上,看了片刻后,点头:大抵。也不是不可能。
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很快互相努力地将这一茬揭了过去,开始什么也没发生过地正常坐到了桌前吃饭。庄清流手腕上的渡厄十分迷惑地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忍不住地跳了出来,开始手舞足蹈地凹字。
庄清流一把将它拽了回来。渡厄挣扎着再飞出,庄清流又拽。还飞,还拽。
终于,红娘失败还不给说话的渡厄嗖得跑到桌角委屈缩成了一团,脑袋耷拉着不动了。庄清流瞧它一眼,很快作势去了厨房添饭,脚步刚走出大门后就一分为二,一个庄清流的虚影去了厨房,另一个悄悄旋身凑到了窗边儿
梅家第一装模作样梅咩咩果然在庄清流出门后悄然转头,目光落在她背影上看了一会儿,等确定人去了厨房走远后,瞬间一闪身跑到了桌角,俯身凑近渡厄,手上摸摸它的脑袋,又摸摸,小声哄道:你好乖的,别生气,摸摸
庄清流在窗边儿无声笑了好半天后,端着一碗饭重新走了进来。
梅花阑的身影转瞬回了凳子上,在庄清流跨进门的一瞬,还面色镇定地用左手拨弄了一下衣摆,将它摆回了跟起身前一模一样的样子。
好了。庄清流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碗,指指外面远处刚响起来的空灵钟声,道,今天仙门百家的人过来在梅岭聚宴,你不去吗?
嗯。梅花阑似乎确实无意的样子,随便低头吃了口饭。
庄清流却意味深长地转头看了一眼:我倒是想去看看呢。梅花阑这时抬头看她,庄清流又敲敲碗,道,不急,先吃饭吧。
是夜,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梅家巨大的宗阁内亮起了跳跃的烛火,仙门百家的宗主都端坐在了各自的桌案前。
庄清流仍旧支腿在屋顶旁听,见大殿下虞辰岳先站了起来,转向旁侧道:梅家历此灾祸,如今焕然一新,虞某祝贺。但我也想说的是,当日大川后氏所有的出手理由均为庄清流所栽赃嫁祸,累梅家遭受了如此滔天之祸。如今梅宗主既已跟庄清流结下不世之仇,敢问之后具体想要如何做?
这是要对梅花昼有所试探了。
梅花阑脸色淡淡地瞥了虞辰岳一眼,庄清流却托着腮表情动都没动。梅花昼不用说,应付这种场面虽然还不大熟练,但一言一语间也足够游刃有余。于是几番试探又几番来回后,仙门这些宗主互相探过眼色,终于暂时放心地说话不再收着敛着。
所以接下来一些照常的举事群议后,话题就自然而然地又转到了虞辰岳主导的蓝图大事上,跟几年前那次在长庚仙府所看到的情形相比这次群论下来,赞同附和虞辰岳的宗门已经从几年前的三十多个涨到了如今的几近七十个。而五个领头的门派里,兰家已经从态度不明地求稳变成了明确的赞同出手。
这次梅后两家的事,让很多门派生出了非常繁复的心思。那些门派完全能容忍梅氏反击,不让后氏取而代之,甚至还会赞同。但是他们却不能容忍大川后氏直接从这个世上消失,因为大川后氏是仙界中最大的能获取天材地宝的来源。因此这段日子里,人心不断在暗处波涌诡动,再加上虞辰岳毫不放过机会地煽风点火,许多的宗门开始怀疑庄清流是有心思地在背后搅弄,借梅后之争来除掉大川后氏,先断了他们仙门百家如此重要的根基。
梅花阑目光深深动了动,在那些举手赞同的宗主脸上一个个看过。庄清流却安安静静地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有点淡淡的。
这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无论你心里如何想,实际上如何做,再怎样深思熟虑,再怎样仁至义尽,该发生的也总会发生。而有些东西从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潜在的威胁。更遑论它比你好,它比你强,它很有用。
捞过梅花阑的手心挠挠后,庄清流示意她别太上心地随便一歪,靠在她背上仰头看星星。
梅花阑本来以为她是特意来听这件事的,但看到她这副样子后,又觉着自己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没等梅畔畔多思考片刻,底下的集议已经很快结束了,各宗主照例回了各自在梅家的客房休息。
这时庄清流才收回翘着的腿原地飞起,直掠灵璧兰氏的客房而去。梅花阑很快在夜风中跟上她转头问:做什么?
翻翻兰宗主的记忆。
庄清流简洁利落道:能让兰颂性情大变的一定是件大事,即便他记忆被抹,但兰氏上上下下那么大,这段儿时间也不应当一点儿水花都查不出来。所以很可能是他们有意抹掉遮掩了这件事。
而如果连兰宗主本人的记忆都被有意抹掉了的话。那就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有凌驾于兰氏之外的人做了这件事。第二,这只是兰家自身的事,跟外人无关,但兰宗主本人心思深沉,谨慎怀谋,为防这事有一天以虚境的形式被掀出,于是选了个谁也想不到的自己人出手,将上上下下都遮掩干净了。
无论如何,但凡兰宗主也有记忆被抹,那就还是第一种可能更实际一些。
转瞬进入兰氏客房的一瞬间,外面忽然响起了一声轰隆的炸雷,兰宗主立刻异常敏锐地转过头,但是眼前刚阴影一闪,整个人就一动不动地被庄清流指端抵上了眉心。
片刻后,她平静地放下手收回。果然如此。
庄清流本来想了想,还想认真说两句话。但看到兰宗主被放开后一瞬间尖锐竖起利刺的瞳孔后,还是沉下心地伸手一抹,然后飞身离开了。
梅花阑无声无息地等在转角迎上来,看着庄清流疲惫地低头揉了揉眉心的样子后,心里忽然酸软了一瞬。很快带她进屋坐下,自己转到身后,伸手轻轻揉着庄清流太阳穴两边,道:这件事要是很重要的话,我来帮你查。
庄清流脸上的笑往开一漫,也懒洋洋往后,放松地靠了靠她:我都查不到,你怎么查?
梅花阑双手力度适中地低头道:仙门之中的人和事,有些你知道,有些你永远都了解不了,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庄清流:小鬼,你是在嫌弃我不是人吗?
怎么会。梅花阑手指轻轻的,你是个什么都好。我都喜欢你。
彩莲也行。梅花阑声音带点儿笑地补充。
庄清流忽然仰头往后,手臂绕回去给了她一个弹崩儿,指使道,小丫鬟,往下一点儿,给庄少主揉揉肩。
梅丫鬟低低笑了两声,依言手挪到了庄清流肩上:这样儿成吗?
嗯。感觉自己操心操神地养了一个小鬼多年,终于有了点儿回报呢。庄清流调侃完她,浑身上下都舒服地靠着椅背道,兰颂的事你不方便,有些内情也不知道,不要贸然插手了。我最近在查的也不是兰颂的事,而是唉,算了。
梅花阑居然也学她的样子伸手,在庄清流头上吧唧弹了一下:什么叫说一半儿算了,你是故意的吗?
这人真是一天比一天厉害了,庄清流微妙地瞧她一眼后,点头道:行,我跟你说说,是关于段缤的事。
段缤是二十年前,我和烛蘅在路边儿随便捡的,然后送给了一户姓段的人家。那户人家当初家境不错,家里有一个平日里使粗活的女婆子。这婆子是个哑巴,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还没出世的时候,就因为她逃避灾祸不断跑路而流掉了,这婆子的丈夫也不久后病死在半路上,所以她后来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地进了段家做事。段缤被送到段家的时候,正好是她刚刚失去孩子没多久的时候。
庄清流声音敛了几分,坐廊下看着夜色道:这个哑巴女人当初失去孩子的时候,脑子就变得有点不好,时不时会说疯话。但后来阴差阳错地做了段缤的奶娘后,十分疼他,疯病也慢慢好了很多,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她炖的莲藕排骨汤非常好喝,我经常会去偷偷吃一点。大概几年前,段缤快成人要行加冠礼的时候,这婆子用攒了大半生的钱偷偷去集市,给他买了个加冠的簪子。可人还没回去,簪子就被人抢走了,这婆子气得发疯,一个人大冬天在路上犯了病,然后走迷了路掉进冰河里死掉了。
梅花阑给她揉肩的手缓慢停了下来:是要找抢她簪子的那个人吗?
是。庄清流眉梢抬起,那个簪子之所以被抢,是因为上面有一颗鲛珠,不是鲛人眼泪的那种鲛珠,是鲛人的灵丹。凡佩这颗珠在身上,邪祟会主动避让,什么都不干的普通人,也会延寿三十年以上。
鲛珠?这种东西,梅花阑年少的时候虽然在书中读过一点,但从未亲眼见过,不用想都很珍贵。所以这种东西
是不是在想这种东西,怎么会在市井上随便买到?
梅花阑垂睫,听庄清流继续道:因为那个哑巴婆子哪怕攒了一辈子的钱,也并没有多少,买不到好东西的。我知道她揣着钱在集市上费力地跟人比划来比划去,是想尽量买好一点儿的东西送给段缤做成人礼。所以那个簪子,是我卖给她的。
梅花阑点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
庄清流低声道:有些事因果相关,所以她也是我害死的。而那个抢她簪子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一定是认出了那颗鲛珠的仙门之人。
她话音落下,梅花阑刚准备说话,庄清流手心忽然闪起绚烂的灵光,旋即烛蘅的声音凉凉传了出来,十分简洁道:有事。滚回来。
我现在怎么看你莫名有点烦?庄清流懒声不动道,什么事?
烛蘅冷冷道:你正想知道的事情有眉目了,确定不滚?
第117章
一眨眼后,故梦潮。
炸雷猝然劈落,将好好的药草园子炸了个大坑。庄清流一个灵活前蹿,圆润地滚了回来。烛蘅正立在大门边站姿笔直,就是目光落在被雷劈过的园子里有点儿凉。
段缤奶娘的事情她应该并不知道,怎么就忽然莫名的有眉目了。
庄清流很快凑上前,小声道:哎,补园子事儿之后再说,先说你查到什么了?
烛蘅缓慢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才伸手往头顶的方向指了指。
庄清流:?
烛蘅手指忽然凌空移动,又笔直转向了岛中央的方向,冲庄清流石破天惊道:长庚仙府那个燃灯老道方才过来了,你不是一直抓心挠肝地想知道他们三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庄清流震惊道,这件事吗?那个老道过来了??现在???
那还有哪件事?烛蘅掀眼,似乎又想到了她一天停不下来的无事生非,语气当即降了三个八度,你又干什么了?!
我没有呢。庄清流脑袋已经转向了岛中央,确定道,真是那个老道过来了?你怎么知道?
烛蘅不耐烦:因为前段日子岛西的结界是我补过的。你到底想不想去看看?不去拉倒。
庄清流忽然转头瞧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勾着人就走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你也抓心挠肝儿地想看吧!
两个人边互扯头花边身影掠起,很快娴熟地双双落在一棵巨大的云杉树顶上,脚下动作不停地抢站仅有的一个尖尖。岛中央庄篁的小木屋亮着一层柔和美妙的橘色光晕,在空旷的草地上有种精致灵巧的美。而站在这颗云杉最顶上的位置,刚刚好能透过一扇秀气小窗看进屋内。
此时屋内的方桌上果然正对坐着两个人,一人束着道冠,臂弯持拂尘,身上穿的却并不是传统道士那种灰扑扑或者邋邋遢遢的道袍。而是一袭华服映水波暗纹,边缘一圈儿卷边祥云,金丝潋滟。
这确实是长庚仙府那个见过几次的燃灯老道,但他对面之人却不是庄篁,而是诡爻。
庄清流跟烛蘅缩小又缩小后,肩膀挤来挤去地冲远处小木屋小声叹道:就是不能再靠太近了,听不到他们俩儿在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下,一枚可怕的深紫色药丸就被托着送到了面前。
庄清流低头,虽然很快明白过来,但心里还是十分拒绝道:确定?
烛蘅瞥她一眼,自己当先嚼了一颗吃了:自然有用,试过了。
庄清流虔诚地接过道:我是说,确定不会吃了就去世?
烛蘅一团火丢到她脚上,低声催促道,快点儿!
闹归闹,庄清流还是很快服毒似的干了这颗大丸子,刚囫囵咽下去的一瞬,就感觉浑身上下从头盖骨到指甲盖都被冰冰凉地冻住了,快乐得可以螺旋上天。探探师父的二三小事居然要付出如此代价她想了想后,干脆飞身而起,沿着庄篁的小木屋转了一圈,在树影间辗转腾挪,很快选定了一棵正在开花的石榴树,美莲混榴地悄悄开在了树梢。
烛蘅无处可开,只好在她旁边儿衬托地变成了两片小叶子。
真是这样吗屋内老道的说话声很快传了出来,冲诡爻叹息似的道,我也并非纠缠之人,何至于如此连见也不见。
这大抵的意思就是,这老道是来找庄篁的,可庄篁并不想见他,连露面都没露,而是让诡爻出面代劳了庄清流和烛蘅都听得半边脸很快一酸。
老道端起桌面上清亮的茶汤低啜了一口,又简短地跟诡爻对聊了几句。
他的语气始终不疾不徐,无论在说什么,话出口的时候总让人觉着他看什么都是云淡风轻的,可话音一落,又会让人莫名感受到其中蕴藏着千山万水的厚重。
三个人的关系听起来十分莫名其妙,也让人根本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好像十分混乱的样子。庄清流虽然已经满脑子幻灭,但她平日里最擅长的就是装神,因此一点儿不动声色地听着,挂树上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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