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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重生](GL)——吹风成曲(88)

    柴筝隐约觉得小阮说了些什么,可惜捕捉不到更加精准的声音,紧接着,她感觉小阮捞起自己的手,在里面写了四个字,眼睛疼吗?
    不疼,怎么会疼呢?柴筝解释,这就是一种后遗症,章大夫说能治就算不能治好,七八成还是可以的,也就是有点眼神不济加耳背,话说宫廷里的老大夫们都带着西洋的单片镜,改天我也弄个来试试。
    阮临霜在她手心里又写,你的情况跟他们不一样,眼镜没有用。
    没有用我就单纯装个样子嘛,柴筝解释,那东西是黄金镶得,特别值钱。
    阮临霜趴在澡盆旁边,无语了一下。
    柴筝开口继续道,小阮,这药桶是光泡着就行还是我得搓一搓?泡完了就直接穿衣服不用清水过一遍吗我闻这个味道,这药浴是黑棕色的吧?
    她刚醒没多会儿,身体疲累的不行,随时有可能再睡过去,但该担心的不该担心的,一样没少。
    阮临霜勉强算是精通药理,但在章行钟的面前还差得远,这一大缸的药材阮临霜都认识,也知道用途,但混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古怪,看似单纯的强身健体,但阮临霜对章大夫也算有点了解,为了给人强身健体,他才舍不得拿这么贵重的药出来呢
    廉价且能代替的比比皆是。
    泡着就好不用搓,待会儿我徒弟会将热水放在房门外,你出来拿,加水加五次,一共泡三盏茶的时间就够了,泡完之后擦干净直接去睡一觉,明天继续。
    章行钟的声音从窗户底下传过来,他应该是听见了柴筝的疑问,但这些话却是说给阮临霜听得。
    他又道,放心吧,这些药都是用来固本培元,尽快清除残余毒素的,泡两次就够了。
    阮临霜知道隔着窗户与墙,章行钟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却还是向着窗外人影行了一礼,多谢章大夫救命之恩。
    倒也不用谢,我有一件事要问你,章行钟继续道,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身上有漠北军的铠甲,我为她换药时,也发现她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儿。
    寻常人家的女儿不会同时受刀伤、箭伤和毒伤,更不会有那么多的旧伤。
    她小时候与先生也曾有一面之缘,只是先生可能忘了,阮临霜道,她姓柴,柴筝。
    外面安静了好一阵,章行钟问,柴国公府小公爷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当朝相府千金,未来的太子妃殿下,阮临霜阮姑娘了?
    长安城里早疯传柴筝与阮临霜的关系不一般,近两日可能要带着西北捷报返回京城,章行钟这是逮到活的了。
    ===第107章 第 107 章===
    东南西北走得人, 难免对柴家驻军有点感情,现而今这大靖的江山兵权七分,两分在西北, 两分归海, 一分在京,剩下的由各级总督、城防瓜分。
    而这总督、城防, 甚至是海军中,也有不少柴家故人, 若非战时, 这些部队会承担巡逻的任务, 普通人遇到了危险, 甚至可以直接去营地求助, 在百姓眼里很有威信, 柴远道因此声名远播, 隐隐有超过当今圣上的架势。
    章行钟不是个当官的,没有功高盖主的敏感, 只是觉得柴国公人还不错, 自己当初在深山采药掉进猎人陷阱,也是托城防守军的福,捡回一条命没饿死在里面。
    何况章行钟也记得多年前柴国公拆了自家门,后来又遣人修好了,还进行了加固, 看病的钱更是一分不少,甚至还多给了些若不是这一大笔银票,章行钟也不能离开长安,去各处闯荡闯荡还住得起客栈。
    因果循环,章行钟要不是这些年的积累, 也救不回濒死的柴筝。
    长安城中对柴家的谣言很多,大部分都不中听,章行钟在门外又提醒了一句,她的伤还需要再养一养,暂时不能被人为难。
    章大夫放心,我会保护好她。阮临霜回过目光看着柴筝,也该轮到我保护她了。
    柴筝已经睡着了,她将半边脑袋往木桶边缘一放,这会儿眼睛和耳朵都不顶用,避光又安静,正好安眠,之后阮临霜给她加了洗澡水,又将她擦干净塞进被窝里的事,柴筝是一点也不知道。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柴筝是被饿醒的,她这一病就病了好久,饿的感觉终究是比不上一碰就疼的躯体,除了药跟酸到脸抽的山楂,其它东西都吃得很少。
    而此时正是恢复阶段,柴筝的胃口终于来了,难免又饿又馋,但阮临霜刚喂了她一口面条,柴筝的脸色立马哭丧下来
    她的味觉也受到了影响,现在能吃的东西本来就很清淡,加上她退化的味觉,只能依稀感觉自己是吞了什么东西下去,滑还劲道,就是没有味。
    怪恶心的。
    柴筝本想发扬乐观主义精神,饭菜吃不出味道,喝药也能痛快很多,谁知那苦味却远比油盐酱醋来的刺激许多,柴筝偏偏就是能尝出来继而整个舌头都泡在苦汤里,简直欲哭无泪。
    这是你自己选的,就自己受着,章大夫给柴筝复诊,监督她将药汤都喝完了,一滴不剩,随后又叮嘱,最近要戒油腻戒辣戒一切重口,鸡鸭鱼肉可以吃一点,补充体力。
    这种正常声音的叙述柴筝是听不见的,章大夫全部交代给了阮临霜,又道,她这种情况还需要再养半个月,听觉和味觉可以恢复一半,眼睛慢一点,具体伤到什么程度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半个月后再来我这药堂一次。
    那柴筝身上的毒?阮临霜捏了一把柴筝四处祸害的爪子
    柴筝试图将空药碗一爪子拍到地上去,却未能得逞。
    章行钟家里已经摔坏三只碗了,但他不急,反正阮临霜都会双倍赔偿,摔得越多他越开心。
    神医端着张正儿八经的脸,将自己吃饭的银针过了火重新收起来,心里却鼓励小将军再摔两个这海碗药堂里多的是,摔不完的。
    柴筝直觉小阮在跟大夫说话,但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低着头,抓到什么就把玩什么。
    又瞎又聋不一定影响正常生活,但一定使人心智倒退。
    章行钟道,毒还没完全解,她中的是长忧不是砒霜,长忧的特性就是寄生和难缠。不过也不要紧,她是练武之人,内力与毒素拼命的过程中已经自建长城,身子养好了,最后留存的毒素就能吐血排出。
    章行钟这是自谦的说法,长忧纵使难缠,现在柴筝要面对的不过是些许残留,大部分已经解了,若是换成别的大夫,早早就让柴筝等死去了,最多赚个倒卖棺材的钱。
    另外,我希望你们尽快离开我这里,章行钟的脸色忽然有些严肃,这些天老是有人在我这药堂周围晃悠,看起来不怀好意
    章大夫放心,我们今天就会启程,阮临霜心里有数,不仅如此,我希望您也随我们一同离开,近几日就住在柴国公府中,一方面可以继续诊治柴筝,另一方面您留在这儿会有生命危险。
    赵谦的算计几乎摆上了台面,孙启府、戴悬这些人他尚且不想放过,章行钟不过是个乡野大夫,又与柴筝她们接触甚密,就算不杀,抓起来拷问也会伤筋动骨。
    章行钟没有任何推却的意思,说真的,这小药堂虽然是他一个家,但怎么想都是保命更重要,何况阮临霜邀请他去的地方可是柴国公府瓦比头顶上的结实,砖比墙上砌得漂亮,院子都比外面杂草丛生的干净。
    甚至于许多他没钱没门路搞到的医书,托柴国公的福,也有缘看上几眼。
    更何况他人在这里,若是有不怀好意地冲进来一顿打砸抢,他这家也就没了,人若是离开,能活着不说,草药堂也能暂且保住。
    章行钟手里拿着银针,声音都激动的有些轻微颤抖,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城郊的小药堂距离长安城已经很近了,章行钟需要什么东西,都是小徒弟去城里直接采买的,从阮临霜决定出发时起,到马车停在柴国公府门口,也就过了大半天的时间。
    阮临霜原本是想让顾恨生先去通告一声,却又怕中途再出什么意外,柴筝这会儿又是个病号不宜动手,最后还是遣那劳碌命的小徒弟做了跑腿的。
    柴国公府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让门口守卫进去通告了一声,小徒弟甚至见到了当今长公主。
    赵琳琅前几天收到的信上,还是一切都好,正在路上这种报平安的,忽然得到个消息,自己宝贝般养大的女儿重伤濒死,都到长安了连自己家都不敢回。
    赵琳琅差一点就抄家伙亲自去接了。
    幸而马车与小徒弟只是前后脚,赵琳琅刚要抄家伙,外面就通传说小姐回来了,赵琳琅赶紧去接,就看见柴筝是被人扶下来的。
    长安城里并不冷,昼夜温差也比不上黄沙滚地的漠北,别人都穿单衣的情况下,柴筝还裹着一件厚重的披风,她扶着车轴,等阮临霜先下了车,再伸手来接
    赵琳琅的脸色越来越冷,却始终一言不发,在门口静静看着柴筝走进了家门。
    柴筝没有看见她。
    小阮,柴筝虽然眼睛没用,但骨子里还是透着警敏,她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我娘刚刚也在门那边等我?
    阮临霜拉着她的手,在掌心里写了一个嗯。
    我是不是没看见她?柴筝没等阮临霜回答,就自顾自叹道,肯定没看见我离家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弄成这样回来,娘一定要心疼死了,小阮,你待会儿帮我说点好话。
    赵琳琅虽非传统意义上的慈母,她以教导而非宠爱为先,但也未曾苛待子女,柴筝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却还是习惯将别人家的小孩往前一推,之后就算长公主想骂她,看在小阮的面上也骂得轻点。
    这大概是每一个为人子女者都精通的求生方案。
    太久没回家,柴筝连自己的房间在哪儿都忘得七七八八,阮临霜虽然到柴国公府的机会不多,却比柴筝本人还要熟悉这些院落、走廊和树木。
    柴国公府当年赏赐下来时,柴家在朝廷中还有自己一席之地,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打出个功在万世,因此爵位、俸禄,甚至是这处宅子都有一定的规格,连着下人,里面住上近百口都没问题,但柴家家规,一向没有铺张浪费的先例,因此大部分都空置着。
    阮临霜扶着柴筝往房间走时,恰好经过柴霁的房间,柴霁大概是听见动静,也推开门向外看了一眼,多年不见,柴霁已经认不出阮临霜了,但阮临霜还记得这位年轻的户部尚书。
    上辈子,柴霁有些像是家中的顶梁柱,爹死了,唯一的妹妹又在偏远之地缺衣少粮,什么事都要他出面去求,因此年纪轻轻,总是有种沧桑的感觉,看着也比旁人沉稳,而眼前这个柴霁却与记忆中相差甚远,他的腰杆笔直,目光锐利,但骨子里却是竹下清风,温雅君子。
    柴霁并不知道柴筝今天回来,因此在门口愣了会儿,柴筝还没习惯做个瞎子,走路磕磕绊绊的,阮临霜的脚步一停,柴筝就跟着踉跄了一下,茫然地抬着头问,怎么了,怎么了?
    就算柴霁是天地下最糟糕的哥哥,也看得出柴筝有些不对劲,他稍微打量了一下自己多年不见,已经抽了个子逐渐长开,与记忆中不大一样的妹妹,又询问似得看向阮临霜。
    是阮相家的阮姑娘吗?柴霁问。
    他还记得当年柴筝就是带着阮临霜一起离开长安城,这些年两个小姑娘也一直没回过长安,此时能在柴筝身边巨细靡遗照顾的,除了阮家姑娘,柴霁想不到其他人,何况阮临霜的身上也有一种特质,让人看见了,便知道这是一位不凡的女子。
    见阮临霜点头,柴霁又继续问,她这是怎么了?
    受了点伤,眼睛和耳朵都受了影响,过几天兴许会好,也兴许阮临霜没继续往下说,她知道柴霁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已经不必说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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