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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重生](GL)——吹风成曲(45)

    带兵打仗的人,眼睛本就敏锐,柴筝哪想到才十几天不见,夭夭能将房间布置的好似要升天跟太阳肩并肩。
    阮临霜反应极快的将柴筝拉出来,又把门重新关上,随着砰的一声响,夭夭: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灯留两盏,其它都吹灭了吧。隔着门,阮临霜轻声道。
    夭夭本想抗拒一下,然而阮临霜话音刚落,门外头就响起了几下破空声,柴筝的手指一曲,捏空气为刃,将能打灭的灯花都剪了,连带着纸糊的窗里外通风,成了纯粹的装饰。
    然后柴筝才掸了掸手,重新进了房间。
    夜明珠还亮着,对夭夭没什么影响,她只是这些年因为眼睛养出了超乎寻常的趋光性。
    木已成舟,夭夭只能扁扁嘴,把委屈往肚子里吞。
    她问,今天的主顾是谁?
    自从夭夭的身上承载了两种禁制后,她的能力也被往下压了一压,寻常人可以看见个生老病死,但若是与柴筝她们挂钩,形成了因果,就看不清了。
    不过大部分人的相遇只是短途,只要柴筝她们退出此人的生命,之后不再插手,夭夭还是能看见个久远的未来。
    只是今天的情况有些奇怪,夭夭甚至掐算不出有人要来。
    ===第57章 第 57 章===
    阮临霜取了纸笔, 将莫掌柜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都写下来交给夭夭,可夭夭仍是摇头,看不见任何东西, 要不是这个人有问题, 就是我这双眼睛有问题。
    夭夭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大树又道,待会儿有阵风, 会将去年的鸟巢吹下来。
    话音刚落,真就平地起了一阵大风, 树冠随之东摇西晃, 将上面残破的鸟巢给晃了下来, 于是夭夭肯定, 我没有问题。
    就在此刻, 伴随这阵风, 阮临霜闻到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离得不远,没等她说话, 柴筝已经翻窗而出, 而阮临霜则将夭夭往床上一塞,示意她别开口,别说话,保持安静。
    间隙之中的默契。
    当年种种的挂怀、放不下与小心翼翼都已经消退了,阮临霜对柴筝的信任进步飞快, 也是柴小将军自己争气,不管多危险的情况,都能将自己给完整薅回来。
    于是这赊仇县群星寥寥,人人都不安分的晚上,柴筝独自一人出去查看, 阮临霜也没紧张兮兮到给她拴个铃铛。
    血腥味是从客栈的北墙下传来的。
    这客栈一共两道门,通常住宿吃饭的人会走大门,但若是找商先生或是其它需求,就会走角落里的后门。
    客栈的后门不算热闹,但每隔半个时辰终归是有人要经过,柴筝站在墙肩上往下一看,才明白今日如此冷清的原因
    三具尸体头朝下倒吊在门口的松树上,人刚死没多久,血还粘稠稠地往下滴,其中一具被盖在麻袋里,看麻袋的形状死相一定凄惨无比,而另两具柴筝有印象是莫千里的手下。
    这一男一女都是高手,柴筝承认像这样无声无息的将人杀了,自己是做不到,也就是说这杀人的必然是顶尖高手。
    赊仇县中向来不缺高手,只是不清楚此人是谁,为何而来,莫千里做了一辈子的缺德买卖至今活得很好,就是赊仇县里的规则在保护他,而今此人却无视了规则,明目张胆的杀人。
    只有朝廷的人才有这样的胆子和底气,他们不怕江湖的追杀令,更是有所仰仗,离开赊仇县后还有别处可去。
    柴筝心上紧了一下。
    莫千里至今能跟朝廷搭上关系,并招致杀身之祸的就只有先帝那件事,然而莫千里也仅仅是个卖秘密的。
    在这赊仇县上所有的秘密只能买卖一次,阮临霜接手之后,这东西就不再属于莫千里,他无法再次转手,但阮临霜要是愿意,倒是可以加价继续卖,若非如此,阮临霜这奸商祖宗的名声也不至于传得人尽皆知。
    此时杀了莫千里,就是斩草除根的做法,意味着在这件事上与莫千里有交集的人,都会被朝廷灭口。
    但这拿刀的手来的未免也太快了!
    柴筝并不急着回去找阮临霜,那杀人的既然是朝廷的刀,就不会暗中落在她跟小阮的头上,上辈子赵谦构陷柴家密谋造反,也是用了构陷的手段,没有派人连夜血洗柴家家门。
    赵谦聪明的很,要杀就要安一个天大的罪名,将人网罗在内,若是单独杀一个人,今日柴筝若死了,以柴远道跟赵琳琅的性子,非得揪出杀人者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说不定弄巧成拙,真逼出个重臣谋反来。
    柴筝拔出腰侧的短剑,将树上的麻袋跟尸体都放了下来,麻袋里的果然是莫千里,莫千里全身的骨骼都已经碎了,死法与另外两人的并不一样,也就是说凶手不只一个人。
    客栈的小二也有些身手,他已经在墙角处藏了好一会儿,只是因为搞不懂情况始终没有行动,等柴筝将人放下来,他才敢靠近了点。
    商先生的地盘上,虽然执械斗殴很平常,但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血案,小二见柴筝一张脸绷着也不敢多问什么,过一会儿还是柴筝先道:这是朝廷的事,你回去告诉掌柜的,我会帮忙处理。
    小二似乎是对朝廷二字有什么阴影,听闻时哆嗦了一下,柴筝又道,这三具尸体你找地方埋了,别惊动太多人。
    嗯。小二搭理了一声,又问柴筝,不需要再检查检查?
    检查不出来的,柴筝叹了口气,做这事的人干净利索,他们留下来的线索,都是特意要让人发现作为警告的,其它一概抹除干净不过你放心,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说着,柴筝向二楼看了一眼。
    虽然她跟阮临霜性命无虞,但这暗中下手的人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阮临霜将夭夭按在床上,用被子将她蒙在里面,墙上的夜明珠幽幽泛着光,纸糊的窗户外有一个漆黑的人影站着,许久没有动弹。
    阮临霜并不慌,她确实没有能耐动手,不过对方要抓住她却也不容易,只要阮临霜不会当场死亡,凭她这张嘴,就总能寻一线生机。
    外面的人良久没有说话,阮临霜却从这死寂般的氛围中,察觉到了一缕古怪的气息,这种气息不属于大靖,竟猛地一下让阮临霜想起祭酒处三个字来。
    当年老爷子绑了她跟柴筝,以借柴国公之手与祭酒处鬼面人对抗时,那鬼面人的身上就散发出了一样的气息阴沉、冷静,似一潭死水。
    可是木桑祭酒处直属克勤王统辖,他为什么要搅这趟浑水?
    门口的人最终还是没有进来,等柴筝回来时,他们已经全部撤走了,阮临霜将夭夭从被子里扒出来,小姑娘被捂得有些缺氧,两颊红彤彤的,还似受到了惊吓,良久缓不过来,手都在抖。
    夭夭也说不清楚哆嗦什么,她在被子里连个鬼都没看见,但心上却似熨了一块冰,难以名状的恐惧。
    莫千里已经死了。柴筝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她是隔着门说得,没有立刻进来,门的四周浮动着一股冰冷的气息,柴筝的手在门框上停留片刻,一阵刺骨的凉意从指尖席卷上来,随后白霜凝成了字,圣上谕:速回。
    白霜很浅,只要有人在旁边轻微一呵气就化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来的人显然知道柴筝跟阮临霜的身份,才先打草惊了蛇,又写上这么一句饱含威胁的话。
    柴筝倒是无所谓,她上辈子谨言慎行,一点作死的举动都没有,还时时刻刻装得颟顸无能,跟满朝文武与当今圣上斗智斗勇,也没落个善终,而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谁技高一筹,先将对方弄死呗。
    心想着,柴筝将门一推,对里面道:小阮,军中应该来人了,喊我们回去。
    阮临霜微一点头,好。
    夜明珠的光芒落在她的眼睛里,隐隐有些清冽的水汽,上面如果知道这张纸条落在你我手中,赵谦肯定会采取行动,柴筝,不管来的是谁,都要将他们留在漠北黄沙里,我们羽翼尚未丰。
    明白。柴筝掂量了一下,这样,我先回去,你带着我手中的这张薄铁片去找商先生,让他助我一臂之力。
    万事小心。
    黑暗中,双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柴筝便随后消失于夜幕中,夭夭紧紧抓着阮临霜的胳膊,小声道,刚才门外的那个男子他是祭酒处的,却并非木桑人。
    夜浓厚的化不开,柴筝刚得来的这匹马似黑色的闪电,忽的一下劈开了赊仇县的天。
    柴远道驻扎的城池距离赊仇县并不远,从城墙算起不过几千米,骑马很快就到了。
    平日里到了这个时辰,整个营地都会安静下来,除了巡逻的岗哨会有偶尔交接,几乎听不见其它声音,这里跟赊仇县不一样,有着严格的宵禁,就算是柴远道自己想要出城进城,都需要一定的凭证。
    然而今天却有些不同寻常。
    城墙上到处都亮着火把,柴远道所住的院子里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柴筝一勒缰绳,静默地停在了自家门口的夜色中,台阶上站着一位身高九尺的男子,这男人生就一双苍白的手,指节很长,纤细发青,就算没有用力,手腕连着手背上,也有几条微微凸起的血管。
    这么一双精心保养过的手,指甲里却仍渍着血,要么是尚未来得及清理,要么是粗糙的清洗无法消除所有的证据。
    那男人顺着柴筝的目光,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手,随之也发现了这点微不足道的痕迹,他没有上心,反而轻声笑了笑,看来柴小将军与我一样,都是从远处赶来的。
    柴筝没有说话,她认识这个男人。
    这男人在她的记忆中年纪要稍微大一点,头发更长,举止更加乖张,他叫孙启府,长安城中有名的酷吏,最擅长的就是陷人入狱,清清白白一个太监,跟孙启府单独呆上半天,都会忽然多出一堆诸如:□□杀人、毁尸灭迹的罪名。
    上一世,柴筝在京城监牢里那一身的伤,就是孙启府的手笔。
    ===第58章 第 58 章===
    不过上辈子的孙启府仅仅是个有些能耐的酷吏, 跟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是有些区别
    感情孙启府是赵谦手上一块榫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塞?
    柴筝仍然骑在马上,借助这匹千里良驹, 柴筝比瘦高的孙启府还多出个上半身, 两人无言地对视良久,孙启府那张阴沉沉的脸上忽然挂出个笑容, 僵硬的柴筝以为他嘴角冻抽抽了。
    孙启府道:早就听闻柴小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套说辞简直是用来寒暄的模板, 长安大街上两不相熟的才子, 照面第一句话与这一模一样。
    柴筝犹豫了片刻, 竟也尴尬地拱了拱手, 这位大人, 虽然不知道您叫什么, 但也久仰久仰。
    赊仇县里发生的事就随着一笑一拱手, 被两人暂时心有灵犀地埋葬起来。
    柴远道从柴筝身后冒头,他刚刚练兵回来, 身上还穿着一件银白的轻甲, 他的年纪终于在脸上有了些许痕迹,眼角眉梢镌刻细纹,但没有丝毫忧愁阴郁的影子,柴远道啧啧两声摸了摸马背,千里挑一的大宛名驹, 年纪还不大,这马有市无价,当年赵圣上想买一匹同种的赠与我,最终都没找到。
    爹,您要是喜欢, 我给它配个种,养两条送你。柴筝还挺大方。
    柴远道有些不想搭理她。
    打量过了宝马,问候过了女儿,柴远道的目光转过来,落在了孙启府的身上。
    孙启府与柴筝不过前后脚,他先启程的,但柴筝的马更好,严格来说甚至连前后脚都算不上,孙启府刚到门口,柴筝就已经追了上来,因此他与柴远道也是碰上的第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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