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碗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就连稳重点的张凡也有些振奋,他两刚当兵没两个月,就忽然被点来执行埋伏的任务,活活冻了好几天,手脚都起泡了,终于能回去歇一歇当然开心。
有些事冥冥之中似乎加快了进程,柴筝捏了捏手里的信,忽然发现这信封内装着一片薄薄的金属,金属比信纸要硬上好几分,稍微用力就从信封里戳出一个角来。
柴筝认识一些北厥文字,她家里有个现成的状元,本人也跟蛮厥打了十几年交道,若是这样都学不会,柴筝也算是笨蛋里的佼佼者了。
信上署名,是要交给一位姓商的人,信封里头除了一张纸,还有一块铁片,根据柴筝两天弄坏一柄剑的经验,这块铁片的成色极好,硬且韧,还不易生锈。
随后柴筝又展开信纸,纸上写得是:商先生,我们的诚意已经给出来了,您的呢?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北厥估计也是清楚这条路上经常有些狡诈的大靖人拦截,所以除了行动上的隐秘,就连信也写得非常模糊。
可惜这封信若是落在别人手上还真有可能被蒙住,柴筝却在好几年前就知道这位商先生是什么人了。
商先生本命叫商余钦,就住在漠北十六州的凉州赊仇县,表面上是个卖茶的,不过说实话,边塞之地一年四季有三个季节都冻手,人人随身挂着酒壶,冷了灌一口烈酒才能缓和过来,在这里卖茶,要么不指望这个行当吃饭,要么就直接饿死了。
这位商先生既没饿死,相反还混得相当好。
柴筝刚来漠北的那几年,曾经为了夭夭仔细寻找过贤夷太子的踪迹,木桑国内等级森严,唯一能跟祭司院平起平坐,知道祭司院的秘密,说不定还掌握不少秘术的就是皇族,克勤王恨不得将夭夭拴起来,当然不会为她解了身上的禁术,那就只剩下贤夷太子可以指望。
可是贤夷太子此人像是忽然从世间蒸发,不得已柴筝只能想想其它办法,就在这时,这位商先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商余钦今年七八十岁,手底下有几名巫医,最善治一些寻常大夫看不明白的疾病,尤其擅长医脑子,传言纷纷,甚至还有说先帝驾崩前几年,精神已经不清不楚,宫里就曾想派人来请,到最后有没有请到或是有没有请说法不一,那时柴筝尚未出生,问爹娘也说不知道,成了一桩悬案。
最后以雀玲珑三天的赏玩时间以及夭夭的一些自由为代价,商余钦答应为夭夭医治,但后来得到的结论也只是仅能压制平衡
也就是当年乐清采取的办法,想要真正解开禁术困难重重,可能性太小。
此后夭夭每三年就要回凉州一趟,以加固这种平衡,否则还是会被人当傀儡利用。
小阮好像就在赊仇县?柴筝忽然想起这一茬,她伸手一揽马脖子,翻身上了鞍,那马刚开始纹丝不动,马腹被人一夹,就开始嘶鸣,它撂着蹶子想将背上的陌生人甩下去,然而柴筝却坐得安如泰山,看起来一点不受影响,甚至还有余力对目瞪口呆的二人组道:去找张叔你们的张将军汇合,就说我找到了一些线索,先去追查,而你们直接回营地。
哦哦哦。张凡从没见过这么超凡的骑术,颇有些惊叹和艳羡。
柴筝就像是浮在浪涛中的一苇扁舟,随波逐流,但这浪不管如何翻滚,都始终难以打翻这艘船,到最后浪反而先疲了,认命般消停下来。
柴筝留下句,以后教你骑马。便一骑绝尘,消失在两人视线当中。
赊仇县虽然位于大靖国土,但过于靠近边界,导致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基本上踏进这里就是生死自负,隔三差五就有失踪和杀人案,赊仇县衙的衙役一年能过劳死一大半,县令也是高危行当,任上被杀得比两江总督还多,到最后朝廷里都把县衙给撤了,平常任由闹腾,真出了大事,直接军队镇压
就算是州府衙门,也根本管不起这地方。
不过赊仇县也有赊仇县的好处,只要出得起代价,在这里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名驹美人、宝藏地图,甚至是人命,阮临霜便时常来这地方买卖情报,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吃过亏。
柴筝这样的年轻姑娘骑一匹千金难求的宝马闯进这里,当然是引人注目的,不过柴小将军的声名不坠,除了刚来此地没几天,还将那嘴里长角的画像当柴筝本人的傻子,其他人的眼神都收敛得很快,不敢过多关注。
街上车马多,行人也多,赊仇县官道不算狭小,可是摊贩占了一半有余,柴筝很快就下了马,她是过来找人的,并不想惹事。
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家青楼门口,柴筝直接把缰绳扔给看堂的小倌,脚下并不停留,口中却道:这马是我今天刚得到的,要是没了或有闪失,你能赔我最好,如果不能我就剁了你一只手。
那小倌刚刚还摸着马背,心里想着偷偷卖了能换多少钱,这会儿将头一缩,赶紧道,不敢不敢,小将军的东西,我一定保证安全。
那就好。柴筝笑了一声。
赊仇县人均土匪,没有善良之辈,可算成全了柴筝跟阮临霜的恶劣性子。
阮临霜坐在三楼雅间,打扮似个男子,白衣束冠,但谁都看得出她是个少女,还是个相当美丽的少女,阮临霜也没有刻意去隐藏这一点。
她跟人动手不行,但论阴谋诡计,阮临霜五十岁高龄,能当人奶奶。
她原本就是个小美人,这些年过去更是出落的花容月貌,但比起前世,兴许是陪在柴筝身边没那么多忧愁,又兴许是这边塞的风水往刁钻里养人,阮临霜的身上也有些淡淡的飒爽利索,眉眼不再无意识地向下撇。
既然是来青楼,按规矩自然要点几个头牌陪着,阮临霜不是过来喝花酒的,老鸨心里也知道,给挑上来的姑娘个顶个的清秀文雅,只抚琴唱曲或倒酒,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不给阮临霜添麻烦。
阮临霜的面前坐着一位体态丰盈的富商,富商带了打手,一男一女,都穿着统一的黑衣服,衣服倒是没什么特别,但一看就知道造价昂贵,襟前和衣袖上都有金丝缴的线。
桌上一共两碟点心,没人动过,除此之外还有两张纸盖着向下,纸背上压着玛瑙,谁也看不见纸上的内容。
那富商嘿嘿笑了两声,先道我清楚阮姑娘是什么身份,否则也不敢跟您做这笔生意,只是您这会儿还没成为太子妃,时间拖了这么久,难保京城不会出现什么变故您以前给我的许诺,我总要重新衡量衡量。
当年赵谦信誓旦旦地昭告天下,点阮相嫡女为太子妃,现在两个孩子都差不多到年纪了,京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像是逐渐遗忘了这件事。
而自柴筝拐着阮临霜来漠北后,就将这赊仇县的运作模式倾囊相授,刚开始还以物易物,后来两人逐渐狡诈,端着阮临霜未来太子妃的架子,空口套了许多情报
反正这白来的东西已经作为枷锁套上了,心上膈应就不用,岂不浪费且吃亏?
恶人自有恶人磨,谁能想到这两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竟然心这么黑?
我记得我第一次跟您做生意的时候就说过,我虽然是未来的太子妃,但这个位置我却并不想要,是莫掌柜您口口声声,说什么来着?阮临霜缓缓哦?了一声,似恍然大悟,您说,这太子妃我要也是我的,不要也是我的,以后大靖江山都得敬我为后,非要显忠心,跟我做了这笔买卖,而今反悔,未免有损名声。
阮临霜冷冷淡淡一番话,说得那富商莫掌柜脸上无光。
===第55章 第 55 章===
莫掌柜全名莫千里, 在这赊仇县里还有个诨名叫做莫狐狸,跟人做生意从来没有吃过亏,而对方付出的代价通常是看着小, 往后面一扯, 却能扯出更大的利益交换,虽有赌博的成分, 但莫狐狸是只赢不输的那一方。
不过此时莫千里只能干笑两声,之前确实是我判断错误, 不过做生意的, 当然懂愿赌服输的道理, 已经结清的单子, 我不会再同姑娘计较, 只是眼前这还没结的单子, 就需要你换个筹码了。
我虽然不是大靖的太子妃, 但与柴家的交情不错,父亲又是当朝宰辅, 莫掌柜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阮临霜抬手, 将写有曲牌的竹笺递给旁边伺候的小姑娘,过一会儿房中的琴声就变了,奏上了一曲鸿雁凌云弹琴的姑娘技艺不行,单纯靠着娴熟,还是会错几个音。
这首曲子是柴小将军谱得, 柴筝十三岁惊才绝艳,还丝毫不介意与下九流的行当挂钩,别说青楼里谱曲子,就是大街上卖挽联的事柴筝都做过。
边塞之地经常死人,挽联卖得很快, 加上柴筝字体潇洒隽永,口碑很好,棺材铺的老板还曾想招揽她,被柴筝拒绝后懊恼了许久。
这个棺材铺的老板就是莫千里,柴筝借卖挽联的契机与他搭上了线,从此莫掌柜就成了冤大头。
莫千里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情报的价值,他的指节扣在纸张的背面,神情有些洋洋得意。
我记得姑娘刚来赊仇县买卖情报时,感兴趣的无非两样,一样是北厥,这个好理解,另一样是先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再怎么缺德,也是大靖子民,冒犯天颜很容易落个诛九族的下场。
你的意思是,这两张纸下面有一张就是关于先帝的?阮临霜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兴致缺缺。
莫千里将声音压低了,不仅是关于先帝,还牵扯到了当今圣上。
随着他的话音,阮临霜的心往下沉,沉入无底的深渊,琴声里沉默了许久,莫千里在这片沉默里意识到这东西对阮临霜来说确实重要,以至于这奸商里的小祖宗一时掂量不出代价。
莫千里还没得意完,就看见阮临霜忽然站起来要走。
什么意思,这生意不做啦?莫千里都规划好了要狠敲一笔竹杠,眼见着冤大头一言不合就要离席,他这情报又是量身定制的,就算想卖给别人,也得有下家敢买才行啊。
皇家的事,向来会落一个不可说,阮临霜回过身,扇口抵在眼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莫千里,你还牵扯了当今圣上,如此重罪我可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
莫千里脸色突变,拉得有些阴沉,阮姑娘,做人可别过河拆桥,这情报可是你先向我买的,若泄露出去,就算我落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以当今圣上的多疑,您也讨不着好。
说着,莫千里又恢复了那种得意,在下是个下九流的商人,四海为家什么都不怕,但姑娘可是荣华富贵在身,全家都被朝廷拴着,我输得起,姑娘可输不起。
是吗?阮临霜轻飘飘回了一句,如果是我报官来抓你呢?
恶人先告状,既显了阮临霜对天子对朝廷的忠心,又可将莫千里之后的所有招认,污蔑成栽赃,不过是一个身犯大罪的人对检举者的恨意罢了。
莫千里再次认定了阮临霜是奸商里的祖宗。
斗不过就只能认输,莫千里叹了口气:行了,这份情报我不需要姑娘付出任何代价,算是我送给你的。
这东西关乎性命,莫千里当然不会出去乱说,而这房中除了他两,都是些耳朵有问题的聋子
赊仇县就是这么个地方,你不管谈什么伤天害理的生意,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柴筝虽然早就来了青楼却没急着进去,而是往房门上一靠,两指盘玩着从信纸中抽出来的薄铁片。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别人谈生意时,除非接到邀请,否则就是不速之客,散布在赊仇县所有的情报网都会将破坏规矩的人列进驱逐名单,而这样的人通常只有两个下场,永远消失或拿钱买自己的命。
阮临霜推门出来时柴筝没有受惊,她往门里看了一眼,瞧见一个又做了亏本生意,正捶胸顿足的莫千里时,眉眼一缓,笑了起来。
她将头往阮临霜的肩膀上一架,开口问:你用什么做了交换?我看莫掌柜的脸都快气青了。
我用一卦换得。阮临霜的手一捻,将莫千里给她的两张纸条塞给柴筝,趁柴筝低头查看内容时,阮临霜又道,我让他今晚来县北客栈,可以插队让夭夭给他算上一卦。
夭夭身上的禁术已经多年不再发作,当年请商先生施以援手时,他曾提出一个要求,希望夭夭留在赊仇县上,每年为他占一支卦,也可以接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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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重生](GL)——吹风成曲(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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