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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江南——虚海(30)

    藤大纳言拾起日记,那些羽毛、写了字的樱花,还有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又夹进去的竹叶,哗啦啦地散在地上。那只起初叫做梅君的小狗,因为不论哪个名字唤它,都不做反应,后来又改了许多名字。到头来,能够记住的也只有这个梅君。其实不过养了两年就死了。
    梅君死之前,皮肤变成了黄色。肚子涨得很大,一点点路都不能走。去摸它的身体,它用很小的声音凄惨地叫唤。很快就流着眼泪,非常痛苦地死去。
    不知为什么,这一幕直到如今,仍然十分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过了几天,听说定光大进的母亲快要不行了,便跟哥哥请假回家。很多大进家来的亲眷,也都跟着回了右京。冬天晚上,有不睡觉的值宿人是很难得的。这几天家里正格外冷清。那名老鼠一样的仆人,又踏着黑夜造访藤大纳言的寝室。其人行为也像老鼠那样不请自来,仿佛在这一出造了窝,悄悄前来已经驾轻就熟。夜里十分轻柔地催促道,快点吧,我家的老爷已经不能再容忍下去了。今夜一定要给一个答复。
    这是强买强卖的生意吗?那件事实在是很难办的,在家吟诗喝茶也能做出来的话,尽管让他去做不就好了。
    真对不起啊,可是已经一旬有余了。不要说过去见面,就算信也没有回过一封。您打算怎么样呢?
    再给我点时间吧。今天经过侍女的房间,女房们正将春天要穿的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好不容易见着一回怎么样叠衣服,就快要学会了,回来打开柜子叠那件苏芳的袍子,还是有一点蹩脚。
    不行!说着,那名叔叔的仆人将自己的手腕捏着,疼痛的感觉刺得自己不禁咬紧牙关,老爷就在外面的车子里呢!
    见一面就行了,是这样吗?
    总之,我先带您出去。
    我们说好,见上一面,然后我就回这里来。
    是可以的吧。
    不要说模棱两可的话,可以还是不可以?
    正说话的时候,几帐被挑开,戴着乌帽子的叔叔弯着头进到里面。藤大纳言心里鸣弦大作,他的那只中国式柜子就放在后面的房间里啊!
    面从背议的事,光是听着就让人很不舒服了。正融,你是怎么想的?
    藤大纳言甩开那只鼠的手,拉着叔叔,我带您去看样东西吧,您一定会喜欢的。
    好啊,是什么呢?
    自己所拥有的,无非就是故技重施的本领。叔叔这一次还会再相信自己的连篇鬼话吗?
    是真是假,看一眼就知道了。藤大纳言语气很平静,要去的地方也很远,我担心您不敢到那里去呢。
    你还是别用这种话来说了。这回耍的又是什么花头?
    我跟您一起出去。
    倒是这样,还有呢?
    我也没有再带什么前驱的习惯啦。这一回,要把哥哥的秘密郑重地告诉你。手头上连证据也没有,那还用得着说什么诚意的大话吗。
    在房间里踱步的叔叔停了下来,说定了吗?
    现在就走。
    好。叔叔又用扇子将几帐挑开,两个主人一个侍仆一起走到廊上。藤大纳言东张西望着,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没有人的。
    最近几天,我有心事,月亮还挂在天顶就醒了,就算倒头再睡,醒来见到的还是月亮。叔叔会这样吗?
    我这个年纪,不论哪个时候,都容易从夜里醒过来。
    怎么这样说,叔叔还年轻着呢。
    要真的年轻,也不劳烦你来说这低讨好的话了。
    说话间,西门就在眼前了,车子在哪里呢?
    门外面就是,跟我一起乘吗?
    虽说这样很好,可我自己也还得回家。
    用不着这么麻烦了,过一会儿再送你回来。
    这才叫麻烦您呢,我骑个马吧。
    骑马在前面还像什么样子?叔叔嗔怪的语气,更近似于撒娇。他身上的香气将自己包裹着,河源院的娇容仿佛在夜里若隐若现叔叔的脸庞亦在微弱的月光下柔和地闪烁。
    确实不应该这样。藤大纳言说的话,几乎连自己也听不到。叔叔一昧地领在前面,上了车子。自己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跟着叔叔。
    车子由那个老鼠仆人牵着,车轮咕噜咕噜转着,夜里好像变得更静。虽然车里黑茫茫的一片,可总感觉叔叔正看着自己,而且能清楚地看到似的。这样沉默下去,丝毫不是办法。藤大纳言对外面说,一直往南走,看到罗城门为止吧。
    什么?车外那个声音异常尖利。
    要看到罗城门才行!自己的声音也不觉的尖利起来,变得不像自己。
    什么?那声音像一根长长的钓线,在风里幽幽地摇动。
    从这儿开始,一直往南走自己突然不想说了。车轮咕噜咕噜地转。车外的什么又重复了好几遍。
    这个家伙是个笨蛋。叔叔轻声地说。
    藤大纳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那样子沉默着,车子又走了一会儿。叔叔依旧什么也没说。那么,我出去说吧。这样子说着,叔叔也没有阻拦。
    藤大纳言打开车帘,寒风河水似的灌进了车里。身后的叔叔催促道,快点儿。
    自己下到地上去,把车帘重新合上。老鼠仆人啊地叫了一声,藤大纳言真担心这声音惊动道路两边的人家,您怎么了?
    刚才我说,一直这样走下去,看到罗城门为止。
    是啊,看到罗城门为止,我听见了,怎么了?
    自己真是受够了,就连数落的话也说不出来。
    啊啊,你听到了?
    往南走,看到罗城门,听得很清楚了。我就想问问,然后呢?
    路上的风一下子无比寒冷。
    先走到那里,接着
    老鼠侍从又大声说,您很冷吧!快点到车子上去。
    藤大纳言实在无法说出右京这个词眼来,又往后走,爬回了车里。
    叔叔问,说清楚了吗?
    大概算是。
    叔叔也不再过问,车轮咕噜咕噜地转,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停了下来。
    看见罗城门了!
    眼睛不知什么时候适应了黑夜,叔叔在车内端坐的样子,很清楚的显在眼前了。自己与叔叔在幽暗的车厢内无言对坐,叔叔的脸庞一动不动地朝着自己。
    藤大纳言下了车,老鼠仆人说道,何必这么麻烦地下来,您在车子上吩咐不就好了。
    然后穿过这里。自己指着罗城门前面。
    哪里啊?
    你直接把车子赶到右京就好了。
    去右京?
    先往西要走上一会儿吧,然后我再告诉你怎么走。
    现在去右京吗?
    快点儿赶路吧,到时候天也要亮了。自己又回到了车上。这么一进一出,车里好不容易暖和的空气,又冷如针刺。
    嘀嗒嘀嗒的声音送来,很不巧地下起了雨。
    刚才在说什么呢?叔叔问道。
    也没什么。
    我听到右京之类的词了,还有什么欺骗你叔叔的必要吗?
    您害怕了吗?
    也没有
    害怕就直说好了,现在回去又有什么关系?
    叔叔不再说什么。车子外面那个人吵吵闹闹的,很不像话,右京啊!这个时候到右京去,真是不想啊!唵嘛呢叭咪吽,去哪里都是好的,出城我也愿意,可是您为什么不多带点侍从出来呢?这下好了,前面弄得煞有介事,结果是要到右京去,那还不如去鞍马山呢。这下子好了,这下子好了!
    车子迟迟没有动,叔叔拿出把扇子来,往车身上梆梆梆地敲打,快点儿走吧!
    要不然,先回家里找些人再一起过来。
    车子轰隆隆地走起来了,叔叔坐回了对面,一言不发。车子外的那抱怨断断续续地传来,说什么很远的地方,那就是诱骗您去到右京,真让人不能想。诱骗人去右京作什么?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唵嘛呢叭咪吽!今夜一定要平安回去
    藤大纳言故意说,家里不方便吗?
    不知为什么,叔叔像是阴沉着脸,很凝重地说,你也少说一点话吧。
    雨越下越大,把车轮的声音也盖住了。车子外那尖利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纱,按照大纳言大人的吩咐,将车子赶到地方啦!
    藤大纳言微微站起一点身子对外面喊,麻烦再往北走吧!
    什么?
    麻烦往北走再请你找一间六角的佛堂。
    这时候车厢变得分外颠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难以言喻的痛苦。车子再停下来,六角的佛堂像一颗直达云霄的水杉,阴森地插在三人的眼前。
    叔叔与自己先进了佛堂避雨,老鼠侍从拴完牛后,哎呀哎呀的,也匆匆地赶来。
    这个地方冷得厉害,比外面淋着雨还要冷,怎么会有这么冷的地方呢?要说冷的地方,恐怕就是寒冷地狱。那就是有鬼在这里作祟过。老鼠仆人说话间,有低语无伦次,叔叔想必比自己更加不安,却忍耐着,一句话不说。
    藤大纳言对那仆人吩咐,佛堂的后面,有一个地方我做了标记,正插着一根树枝,你去找一找。要是找不到,也回来和我说。
    一起把话说了吧,找到那个地方要作什么?什么话都不说清楚,一会儿这,一会儿那,这种差事我没有办法做啊。
    这是令人厌恶的声音。
    那么我自己去吧。藤大纳言走出佛堂。很快,叔叔追在自己的后面。
    这个笨蛋不会说话。叔叔终于说出了像样的话。
    什么呀,叔叔以为我会跟下人较真吗?
    唉。叔叔很长地叹了口气,雨中的两个人来回在佛堂的后面盘旋。
    真是奇怪,明明就在这里的。
    到底是什么呢?叔叔问。
    前几天还在这里,不,难道是上个月的事?
    正融!叔叔厉声喊着。
    叔叔,再一会儿,很快就能找到。
    叔叔走开了,在远处大声呼喊那个仆人的名字,喊了很长时间才停止。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送来。
    真是的,实在太可恶了。
    怎么了?
    那个笨蛋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叔叔的声音十分低沉,大概给跑回家了吧。
    哦啊,啊。找到了,就在这儿呢。
    什么呀。叔叔不明所以,沉闷地问着,那声音现在有点颤抖了。
    藤大纳言就地刨起土来。
    做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
    这种事就不劳烦叔叔您了,您就这样看着吧。很可惜的是,晚上这样,也看不清楚什么。
    到底在做什么?叔叔后退了几步,自己越是这样,叔叔就愈发不安。
    藤大纳言忽然停下,一声不吭地往佛堂前走。叔叔连忙跟上来,不停地问道,要做什么?到底要做什么?
    说实话,这样的声音太招人厌烦了,而且叔叔的声音本来就很难听。叔叔的样子在自己的心里,渐渐与那名老鼠侍从划上了等号。
    把车子拉过来。
    拉过来作什么?
    他的叔叔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个笨蛋?
    您在车子上等着,好不用淋雨。
    你刚才在做什么呢?哪怕一点点,好歹告诉我一下吧。叔叔的语气十分焦急,之前也是这样,为什么要擅自做那些事?要做什么,至少要跟我商量过才行,我不是你的父亲吗?
    父亲这个词,像烛花一样,砰地在心里爆了一下。藤大纳言停下步子,叔叔几乎挨着自己。
    之前说讨厌我父亲的,也是叔叔。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叔叔的口气变了,现在说这种无聊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自己都能想到,叔叔的眉毛像干瘪的橘子一样扭在一起。雨水将两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叔叔一定看起来更加凶神恶煞。空气之中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
    你就是说过。藤大纳言的语气也变得跟雨一样冰冷。
    叔叔一下子拽住自己的手臂,给自己重重地甩了出去。叔叔气得又跳又骂,到头来还是养不熟,难道我亏待了你吗?我亏待过你吗?
    自己拉住叔叔手腕,掉头往回走,你想知道是什么吗?好啊,那就一起过来,看看是什么。
    放开,别碰我!尖叫起来的叔叔,好像一只在人手里翻转的老鼠。
    不,您一定要看,亲自看一眼才好,那里埋着个死人呢。我烧也没给他烧过,现在就带您去看。
    叔叔啊地尖声大叫,推了自己一把,那一天的泥你是疯狗吗,居然给弄出人命来一边说着,一边往远处跑。藤大纳言急忙追了上去,擒住他的肩膀,叔叔不停地喊,别碰我,别碰我!
    您在言不由衷呢!一刻都等不了的人,不正是您吗?那样堂而皇之地跑到我家里来,您把我当成什么人看待呢?好啦,我们现在就去看,现在就去看那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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