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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江南——虚海(21)

    怎么可能,真以为是竹取物语啦。
    哈哈,要是这个年纪还能生出个孩子来,那主上真是不负神武天皇的威名啊。可惜是个大姑娘。
    别乱说。藤权介恨他那副轻浮浪子的嘴脸。但奇怪的是,自己从前最向往的人,竟是伊势物语那样的主角。
    早上有个人的前驱站在校书殿前说,公主是从市井里来的,我也觉得不大可信。藤权介另起一头。
    是吗,可是大家都这样说。
    你呢,相信吗?
    不知道呢。头弁像被哪个笨鬼附身一般,说着完全不经思考的话。若非漫不经心,便是要套话。可藤权介想,我今天做件好事,便是上他的钩,就说:
    我倒以为,越是流行于世间的传闻,越是没有相信的必要。
    算是这样吧。头弁笑了笑,平白无故冒出来一位公主,都会以为是很奇怪的事吧?可各位内亲王倒觉得颇合心意,这下斋王候选的名单上不就少去一个名额啦。
    藤权介神色严肃地听完,难以自禁地联想到那个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妹妹,便不做答复。
    源头弁话锋一转,藤中纳言好像消沉了一段时间。
    啊啊。藤权介闪烁其词,心里竟然觉得害怕。哥哥的传言哪里比这位辉夜公主少呢。做怎样的逃避与辩解都毫无用处,那一瞬间,羞耻的感觉再次如金鲤嬉水一般浮上心头。他为什么故意说这种话?
    也就是消沉了一会儿吧,总会好起来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
    您会追求那位四公主吗?头弁问。
    什么呀,你才会吧?我根本没有兴趣。
    若由陛下所出,尽管有名不副实的可能,但样子不会难看到哪里去吧?这样子也不愿意追求的话,就太可惜了啊。
    如果是讨好的话就不用再说了。说到底,你还是不了解我。
    看样子您还不知道。那我告诉您吧?
    将方才的追求联系到一起,藤权介第一次有了茫然无措的恐惧,嘴上麻木应付着,卖什么关子呢?
    源头弁的脑袋突然凑到藤权介的耳畔,刻意压低的声音像蚊虫一样钻到耳里,朝中妻室但有低低贱之人,流行着一种追求四公主的风潮。虽然不怎么中听,事实便是您的哥哥也列在其中。按照您的话,这坎儿算是过去了吧?
    藤权介一时觉得头晕目眩,仿佛置身于业火之中。源头弁身上的熏香里,间杂一股教人难以察觉的异味。呕吐之欲在藤权介心里油然而生。
    啊,是吗,那太好了。他回答道。
    第16章 (十六)
    大内里的四公主尚未被陛下安排住处, 每天访客络绎不绝,哥哥也时常夜不归宿。女官们因此闲来作书,一天能写一部日本书纪, 朝中竞相传阅。然一件事最为稀奇,看来是皇帝陛下对她爱护有加, 得以与公主传出绯闻的,一个也没有。
    这一年京城下了几场大雪,小野宫啊、河源院啊、大内里啊这些地方,因此堆起来了模仿富士山的雪山。虽然名为雪山, 也只不过是把四处的雪收集起来, 然后堆到一起,若是山体均匀圆润,山顶居中尖锐,整体呈斗笠型为佳。冬天过去一半的时候,雪山也融化了一半。年末的夜里忽然下起雨来,翌日早上的雪山几乎剩下山麓的位置, 原本的山顶, 变成笨重的一团,坑坑洼洼又脏兮兮的样子。
    原本很美丽的事物, 似乎难以摆脱这样的结果。洁白高雅者尤是。
    今早到箦子上来看雪山时, 模样远比在房间里望过去的要惨凄。黑色的雪的一端, 倒插着一只两脚朝天的动物。起初尚未看清,还以为是落叶或者布片之类的东西。走近仔细地看了,发觉是一只死去的麻雀。
    两腿直直抬着, 腹部的羽毛被风吹得翻来覆去。自己停在原地,看了那具尸体很久。
    由尸体拓展而出的想象,总会带他进入悲凉的森林。总为这样那样的小事, 莫名心惊胆战,所谓自找麻烦,便是如此。设若是每每看似隆重的大事,最终也会羞于见人地不了了之,心里的负担不仅未得缓解,反而一天比一天深重。
    藤权介一旦静下来,脑袋里装的都是方生方死的事。现如今他的心里又生出这个念头,他想到,我这副身体总有一天会像这座雪山一样化掉。
    立夏之际,父亲的身体就显现出衰弱的迹象。等到岁近中秋,几乎没有办法下地。原定于秋时决定京官任免的司召,也因这变故而中止了。其实父亲若再不生病,才要教他奇怪。这个地方的人,充斥着种种蒙着薄纱的病态。无论繁琐的用膳仪式与脚不沾地的风潮。在藤权介看来,尽是一些诡谲怪诞的习惯,比章鱼的外形更令人难以捉摸。
    唯恐一种惊惶不定里的撒手人寰,家里请来延历寺的别当,连夜为父亲剃度灌顶。这真是一种毫无诚意的寄托,因对死亡生出极端恐惧的人,才会选择这条末路。
    可除目仪式的时候,父亲居然起来了。嘴里念念有词着,那个家伙倒下去之前,绝对不能死。侍女替他更衣出门,一路来到皇宫朝拜,直至回家,看起来都很如常的样子。起先做一些太政大臣命不久矣的谣言之人,眼睛都很大地睁着,如同见鬼一般。父亲一到家中,与藤权介津津乐道起这些人来,说什么我要死了,我看要死的是他们。
    这样恶语相向了一会儿,马上倒了下去,嘴里喘着大气,流了许多的汗。家臣们都很是恐慌,手忙脚乱地替父亲卸了妆,扶到帐台里。又询问他,要哪些高僧来作法事,父亲只是说,把我的儿子喊来。
    因为当时情急,藤权介就在一旁侍候,听到此话,喊了一声父亲。藤原太政大臣的眼睛马上睁开了。家眷们见此情形,都把藤权介拉到老爷的面前。
    藤权介一时紧张地不知该如何答话,踌躇之余但说,我吩咐个人,喊哥哥过来。
    不要说这种傻话,我还没到死的时候,父亲说话一下变得十分利索,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啊,但教主上提拔你为权中纳言而已。我明天还要请示一回,做不上权大纳言,我是绝不甘心的。
    这个时候的藤权介,应为藤中纳言了吧。那么藤权介的哥哥呢。
    藤权介回答道,已经可以了吧,哥哥不过刚刚蒙受主上的荣恩,得了大纳言的职务。世间没有兄弟二人做同一职务的道理。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嘴里复又喃喃,这也是个问题,也是一个问题但是随后,坐起身来,握住藤权介的双臂,然而,然而,我有办法。
    父亲的眼睛好像浮肿了,像泡在水里死鱼。藤权介把他的手从臂膀上摘下,对他说,您好好睡一觉吧。
    不,可不能睡觉。
    说自己不会死的人是他,担心自己会死的人也是他。一到性命攸关的时候,动物的本性往往显露无疑。藤权介叹了口气,典药寮的博士说,休息的话,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些医博士是怎么考进去的?砭针灸药一窍不通,成天与和尚一般念经做法,那干脆大家都去做和尚好啦,为什么还要典药寮呢?对待那些家伙,就应按对待神祇官的那般。明眼人也能看出是故弄玄虚。要是真相信他们的鬼话,那我今夜就去见地藏了。
    这个时候他喋喋不休,确实能说。藤权介只道,哥哥的病不是好了吗?您一定长命百岁。
    父亲听了,乍然安静下来,僧正也说,我长命百岁。
    那是当然的事,僧正总不能够欺骗佛祖吧?
    他有这个胆子吗?
    我想说的正是这个。
    好啊,说的也是。与你说的这一番话,也实在莫名其妙。
    父亲躺下之后,藤权介从房间里退出。天上云青青兮欲雨,廊上零星侍候的人,各个将指贯收紧成皮球的模样,头都垂得很低,好像人人都哭丧着脸。见到藤权介,就立马询问老爷的事。
    他倒很好啊。这样子回答了,看得出来大家都因此松了口气,可空气仍然很重,呆在这里也很难受。便一路沿着渡廊,想要回到房间去,因此心情格外的轻松着,一时之间,脚步也又轻又快。
    经过渡廊拐角,一面乌黑的屋顶蓦然生在眼前。苍老的钓殿远远立在水中,藤权介的步子停了。天上落下雨来,不知哪来的鱼腥味里,钓殿的木栏杆与卷棚屋顶都若隐若现犹如蓬莱。
    忽然有说话的声音送来,三个束着头发穿白衣服的侍女匆匆跑到走廊上来,额发上各自插一把梳子,手上还端着吃饭的用具。见到藤权介,也不见怪,一一行过礼。藤权介喊住她们,问道,为什么从这廊下走进来?陪膳到雨中去啦。
    三个侍女纷纷掩嘴而笑,这是没有办法的呀,那个讨厌的左近将监,总吩咐我们做这些事。
    是什么事呀?
    哎呀,这个嘛。打头的侍女故意抖了抖臂膀,手里的食具发出叮叮当当的动静,都是他啦,自己的工作总不愿做好,连喂鱼的差事都丢在我们身上。本来给鱼吃的东西,竟然拿去下酒。
    这真是厉害啊,下回教他来表演个鱼跃龙门。
    侍女们笑得东倒西歪。
    总之,鱼总是要喂的吧。
    那么?
    我们吃剩下的食物,那样子喂一点给它们吃。每次到饭点了,会聚好多过来。老爷的鱼真是漂亮,各种颜色的都有。可有一条很大的白鱼,可真够笨的,在这边撒食的时候,偏偏要游到那边去。好不容易游过来了,居然到处找不到食物,跟它说在这里,在这里!也毫不理会,固执己见地找着,简直像翁丸一样。
    翁丸是经常出入小野宫的一条白犬,女房们为它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春夏的时候,给它戴编织的柳圈,或者把桃花枝、樱花纸用绳子绑在它的腰上,显出很威风的样子。
    不摇铃吗?
    什么铃啊?
    那条大笨鱼有一个手摇铃,摇了之后,一下子就游到面前了。
    侍女说,以前当然听过这样的故事,说是老爷有一条金鲤,生得跟人一样的聪明。可那条鱼不是死了吗?剩下那一条笨的,怎么教也教不会。哎呀哎呀,还是不要管了,每天把应做的事做完,不就好了?不要徒增烦恼啊。
    这是完全弄错了的事,一时讲也讲不清楚。侍女们抱怨着金鲤的愚笨,藤权介的心里乍然大作鸣弦。敌人!这样一词猛然蹿到心头,藤权介的两腿颤抖了一下,差点儿推开她们逃走。三个毫不知情的女人将藤权介团团围住,笑着闹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光是为了应付她们,就将所有的力气消耗干净了。
    也不曾想不过几日,恐怖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院子里的雪完全化了,气候温暖了许多。言出必行的父亲又拖着那具病体去了皇宫。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等到回来,月亮几乎要落下山去了。
    最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偕同哥哥一起回到主殿里,藤权介像是从死亡线上捡回命,一下子由昏昏欲睡的状态转变为脑袋清醒的正襟危坐,在上等人里,似乎难以见到这样的本领。可若要说起最自信的事,除了时刻的心惊胆战,藤权介竟没有办法举出其他例子。
    明明命将临终的父亲,居然气定神闲地行至自己的面前,藤权介禁不住站起身来。难道这样的病也能够痊愈么?如果上天还对他残存着一点旧爱,就不应该开出这样的玩笑。
    可父亲却坐下了,眉开眼笑着说,恭喜恭喜啊,藤大纳言。藤权介闻言十分悚然,但这个时候,应该称呼他为藤大纳言了吧。藤大纳言一时不知所措地站着,眼睛时不时往哥哥的身上瞟。父亲向哥哥问道,那么,该满意了吧?哥哥只是低着头站着,也并不说话。
    藤大纳言问,这是怎么了吗?这样说着,却并不敢走到哥哥的面前。最初的偷看,也只是遵从心底原始的好奇。哥哥穿着十分隆重的束带,笏板都还插在衣服里,父亲亦是一样的装束。从刚才哥哥往自己身上看的时候起,恐怖的气氛一下充斥着整个房间。
    明天要去主上的面前拜舞,一定要去。父亲表情显着威仪,变化了一个人一般,今天听说你没有来,真是好要我的老命。为什么不能够来呢?
    这事还用得着再说吗?您明知道我
    我在主上面前说了谎话,恰好现在是你母亲的忌时吧,得有人主持家里的仪式。若是说你卧病不起的话,也不想想是多大的笑话。接着,又对哥哥说,不回你的房间去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藤大纳言转过头,想要偷看哥哥一眼,面具上的眼睛正死死地凝视着自己!藤大纳言吓得几乎惊叫出来,用牙齿封住嘴唇,才不至于失当场失态。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哥哥走了。恐怖的担子尽管减轻了许多,可接下来的炼狱,要怎么一人挨受?藤大纳言几乎不敢去看父亲的脸。
    父亲拽住自己的袖子,藤大纳言摔倒下去,父亲的脸愈发地近了,庄重的表情又变回卧病在床时的软弱,那个人从我进宫开始,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把内览的权力交给他了啊!我没有办法
    藤大纳言问,然后呢?
    父亲竟然浑身颤抖。这是伪装,是父亲模仿他人的伪装,父亲的耳朵后有一颗鱼眼大小的黑痣,从不为胡粉遮盖。此时正随父亲的颤抖而颠乱不止,这里就是恐怖的源泉。
    他们其实都是来杀我的,我只敢把这话说给你听。要是被他们的眼线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关白,关白!父亲怪异地呼喊着,很快站起来四处张望一番,又重回藤大纳言的身边,紧紧攥着他的手,为了关白,想要害死我。太可怕了,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父亲似乎完全陷入幻想里,纵使那幻想是真的,又有多大意义?藤大纳言问,他们是谁?
    九条殿大臣还有你的哥哥,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最想要我的命,我难道会让他们得偿所愿吗?先做到比我活得长久再说,真是天方夜谭。可不一会儿,他的声音又绵软下来,但是啊,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一个人的时候,手脚都不听使唤地抖。同一个屋檐下的人想要杀我,何其容易,你可千万要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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