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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的名字开始——御小凡(5)

    这厮到底怎么了?看起来让人瘆得慌。
    赵舒铭正想说点什么,陆鸣却往前一倾,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捞开了赵舒铭的刘海。被遮住的额头露了出来,眉尾处的白色干疤不仔细看不甚明显,应该留了很久,但仍然好像美玉有瑕,打破了整张脸的精致。
    两人同时愕然。
    赵舒铭反应过来,猛地推开,骤然被人动手动脚,他十分冒火,可还没等他发火,陆鸣就如受到惊吓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赵舒铭:?!
    这什么反应?
    不是,这到底想干嘛?
    和他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几秒钟,陆鸣忽然转身,快速开门走了出去。
    赵舒铭已经傻了,后知后觉地伸长脖子往前探,大开的寝室门来回,一个眨眼就看不到人了,那匆忙的背影隐约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满脑门问号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陆鸣的行事作风直如疯狗:什么毛病,昨晚是伤了脑袋?
    被这么一闹,赵舒铭也再没有补觉的兴趣,翻起了手机。颜芯晨发了短信来,约好下午上课时把演讲稿给他,让他熟悉熟悉。
    赵舒铭趴在桌上,头疼欲裂。
    没趴一会儿,门开了,贺谷山拎着打包盒慢悠悠地进来,顺手把饭卡一起放在了赵舒铭桌上:没睡?
    这么快?赵舒铭抬头,谢了。
    贺孤山拿着保温杯去倒热水,端回来的时候空气里渐渐弥散出一股荞麦茶的温暖香气:我刚刚过来时看到陆鸣在篮球场上跑步,他不是和你一起回来的吗?怎么突然跑去锻炼了?
    赵舒铭:
    他的表情五彩缤纷地变化了半天,末了捂住脸,感到一阵静静的wocao。
    大中午的,这饭都不吃。贺谷山很是不解,坐下,看到赵舒铭这个表现,侧身好奇道,你又怎么了?
    没事,没事。赵舒铭抹了把脸,犹豫了片刻要不要下去找那只疯狗问问情况,最后还是决定算了,几次和陆鸣的接触让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陆鸣不会说。
    再说了,有时候人类的脑回路并不相通。
    他脱了外套上了床,自言自语道:我还是躺一会儿吧。
    贺孤山皱眉,不认同地道:饭一会儿就凉了,吃了对胃不好。
    赵舒铭垂下一只手,在床边摇了摇,然后缩了回去,床铺发出细微声音,已是转过身去了。
    等其他几人陆续回来,贺孤山早就喝了茶消了食,刷牙漱口,严格按照作息时间表上床午睡了。
    陆鸣喘着气回来了。
    没睡的几个人对他行注目礼,陆鸣只当没看到,路过赵舒铭的床位时顿了顿,才回了自己的位置。
    手机闹钟声响,闭目养神的赵舒铭一点神没养到,反而感觉更加心累,不耐地睁眼,按了闹钟,爬了下来,一回头就和陆鸣对视,双方都有点尴尬。
    赵舒铭:等等!不对!我为什么要尴尬?!
    他闭闭眼睛,回了回神,把饭盒拎在手里,跟众人了声招呼,先出了门。
    陆鸣稍稍迟疑,还是起身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拐角处有垃圾桶,赵舒铭把手里的东西顺手扔了进去。
    一直到走出宿舍门口,陆鸣还是保持在他身后一米左右的距离。
    赵舒铭问:你保镖啊?
    陆鸣一怔,似有点不知所措地微微侧过头。
    赵舒铭反倒笑了起来,等陆鸣转回来看他时随即正色: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他自己捞了捞刘海,眼睛往上瞧,像个好奇的小孩,没等来陆鸣的回答,又追问:嗯?
    估计是猜到他肯定会询问,陆鸣只犹豫了一两秒:我今天发现,你长得像我一个认识的人。
    这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感觉就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在线编故事。
    我们俩见面好几天了。赵舒铭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你现在觉得我像你认识的一个人?我刘海是长得盖住了脸吗?
    陆鸣艰难地点头,视线坚持直直地看着赵舒铭: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了
    这一番话本身一点可信度都没有,然而陆鸣越说越轻,尾音低垂,那一丝怅然和怀念是绝对没有作假的。赵舒铭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于是本来的狐疑去了一半,变得半信半疑。
    可剩下来的怀疑也很没有根据,陆鸣骗他做什么呢?有什么好说谎的呢?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一个合理解释,对比起来陆鸣的说明还真的是很有说服力了。
    赵舒铭暂时相信,思维就拐了个弯,能让陆鸣起那么大反应,必然是很重要的人,这就很有意思了:这人谁?现在呢?
    没想到赵舒铭问起隐私来这么不客气,陆鸣哽了一下:他
    陆鸣满脸的难言之隐,说话吞吞吐吐,神色间还有一丝怅然。赵舒铭看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恍然大悟,随即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
    陆鸣满脸问号。
    嗯,赵舒铭想了想,不知说什么才合适,只好拍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陆鸣显然是哽住了。
    赵舒铭很理解地不再追问,两人说话间已到大门口。颜芯晨和另一个女生在那里等着,一看到赵舒铭就笑了起来,主动朝他这边走了两步。
    稿子。她递过来一个文件袋,里面有几页A4纸,里面你要说的部分我都用蓝色标注了。等你熟悉之后,自己先背背,主持人要脱稿的,再约个时间和我搭档念念。
    除了要背稿子,还要抽时间去和颜芯晨练习。
    唉,真是没事找事。
    第7章 为什么
    投入时间,投入精力,现在偏偏又不想找人家麻烦了。
    赵舒铭自己都觉得自己霉得慌,白费这么一圈到底图个啥。他看着陆鸣一眼,顿时迁怒,只觉都怪这家伙,不是因为这个家伙,他哪里会一口气答应下来。
    那边颜芯晨正和陆鸣寒暄。陆鸣敏锐地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他侧头,看到赵舒铭仇恨地盯着自己。
    陆鸣抿起唇,有点为难地朝赵舒铭靠了过去,大概是不擅长做这种事,动作神情迟疑中带着尴尬,微微躬身:怎么了?
    赵舒铭被他这响在自己耳边的低沉声线震得头皮一麻,情不自禁地揉了揉耳朵:什么怎么了?
    陆鸣皱眉:你生气了?
    赵舒铭愣了愣,觉得简直荒唐好笑。陆鸣前几天就算打了自己还一副藐视的嘴脸,今天自己不过瞪了他一眼居然还能跑过来问是不是生气了。
    心里大叫我的妈啊,赵舒铭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非常担心且认真道:下课后还是去看看脑科吧,伤到头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陆鸣:不用了。
    陆鸣只好沉默退开。颜芯晨主动和赵舒铭约好时间,在教学楼前分手。下午的课是高数,又是大课堂。赵舒铭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大教室为了通风窗户和门都是开了一半的。坐在窗边虽然有些冷,但空气却比坐里面更新鲜,很适合失眠引起的头疼患者。
    旁边早就坐了一个人,也是个认识的,两人聊了两句。陆鸣在后面找了位置坐下。
    讲课的是个老头子,退休后又被返聘过来,为人和蔼可亲,很好说话。换做平时赵舒铭可能就不来上课了,但被陆鸣弄得心烦意乱,在床上躺也躺不住,这会儿来上课,在老头子的讲课背景里,反而睡着了。
    睡着睡着,赵舒铭缩缩肩膀,感觉冷风直接吹到了身上。但还没等他彻底醒过来,那股冷呼呼的风又没了,赵舒铭往手臂里埋了埋,又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赵舒铭下意识地警惕抓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
    陆鸣看着他:下课了。
    赵舒铭立马松手,揉了揉眼睛,撑起身。
    周围的人声嘈杂,学生纷纷起身离开,比上课时的人少了将近一半,不少人在上课途中溜号。赵舒铭清醒过来: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他的同桌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陆鸣,刚好挡住了吹向他的风。
    陆鸣漠然道:你睡着后五分钟吧,从后门走了。
    刚才握住的手有些发凉,显是在风口上吹了不少时间,赵舒铭顿时觉得怪怪的,但专门就此说点什么就更怪了。
    贺孤山还在问老师问题。赵舒铭想回去看稿子,打了声响指,在贺孤山看过来之后往门口指了指,算是打了声招呼。
    寝室里其他人早跑了,这么冷的天,回去缩在被窝里打游戏简直幸福。赵舒铭把稿子往胳膊下一夹,出门。陆鸣又跟在后面,虽然他的行为还是非常古怪,但怪着怪着赵舒铭莫名就习惯了。
    他忽然想起陆鸣跑了一中午的步,不知有没有时间去食堂填饱肚子:你中午没吃饭吧?
    陆鸣道:不用。
    听这口气就是没吃了,赵舒铭还没说点啥,肚子就恰到好处的响了一声,冬天本就饿得快,中午吃的那几口饭睡一觉起来早就消化完了。
    这腹鸣实在太响了,响得赵舒铭都有些尴尬。两人一起看向他的肚子。陆鸣抬眼看看他,没什么表情地改口道:没吃。
    揉了揉肚子,赵舒铭尬笑道:那一起吧。
    去的自然又是招待所的食堂,这时候人少,能供应的餐品也少,只有面类和炒饭或者小火锅。
    赵舒铭照常点了吃来费时的小火锅,这次换了香辣锅,那麻辣的味道闻着就让人觉得暖和。陆鸣点了速战速决的扬州炒饭,学校的食堂总是很良心,大份炒饭用小脸盆大的盘子,堆得冒尖,估计都要有半斤了。
    把菜先扔进去煮着,赵舒铭快速地翻看了一遍主持稿。开头就是念一段介绍学校,季节,应个景。唯一麻烦的可能就是与会嘉宾,来参加的除了评委,还有各个学校的领导,名字和头衔都不一样,且其他词都能错,这一部分是绝对不能错的。
    幸好也就那么多个字,从头到尾主持人也不是主角,主角是正反双方的辩论队。
    决赛的辩题一早就已经定下。
    追求幸福是人生之喜?赵舒铭放了稿子,还是人生之悲?嗯,这真是一个哲学的问题。
    感慨完就开始吃海带,在麻辣锅里煮软再沾个香油碟,热乎乎地送进嘴里。啊,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就耽搁这么一会儿,他这才吃两筷子,对面陆鸣已经把一大盘饭给消灭了。这人吃饭的仪态一般,习惯却很好,盘子里干干净净。
    你挺能吃的嘛,但看起来好瘦。赵舒铭吃着笋尖,上下打量陆鸣。他算是男生中偏瘦的类型,正是因为偏瘦,所以就算穿着冬天的厚重衣服也丝毫不显得臃肿,反有种清秀的少年感,一点也看不出来打架时下手那么不管不顾地狠。
    陆鸣对此不置可否。
    看他也不像是要吃完先走的样子,显然是要等自己,赵舒铭想了想,还是问了:那天晚上怎么打起来的?
    按照陆鸣这尿性,他觉得多半是态度挑衅,虽然可能本人不觉得是挑衅吧,但在那种晕头晕脑的场合,一个眼神都可以打起来。
    本来都做好了被沉默对待,没想到今天的陆鸣特别配合,回道:有个女的突然跑过来抱住我,然后那群人就追上来要打架了。
    那天事情发生的突然,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赵舒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场斗殴里还有个女主角:那女的你不认识?那后来呢?那女的呢?
    不认识。陆鸣顿了顿,跑了吧,后来没看到。
    语气还是平静无波,但总觉得能听出一丝憋屈来。赵舒铭蓦然大笑:可能看出你很能打了吧。要再见到她得找她要点赔偿。
    陆鸣冷笑道:赔偿倒不必了,打一顿就好。
    人家是女孩子啊,你也下得去手。赵舒铭咋舌,聊着聊着,他的东西也快吃完了,不过今天没有焦糖布丁,换成了蛋挞。这个他就不喜欢了,冷了以后皮都软了,差评。
    这和性别没有关系。陆鸣说完,盯着蛋挞好半天,忽然问,你为什么在酒吧打工?
    赵舒铭一口柠檬水被呛到,咳了两声:什么?
    你陆鸣看了他一眼,缺钱吗?
    赵舒铭喝了口水,思考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赵舒铭的吃穿住行都不显特别,他没有炫耀的心态,就比普通稍微好一点点,没有特意去追求限量版的AJ,用的手机也不会非要追着最新的苹果。旁人不知道自己家的经济情况,从去酒吧打工推断出自己缺钱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陆鸣会关心这个?
    去酒吧打工,大部分是和他的失眠症有关系。睡不着觉的夜里,在那样不用睡觉的环境里,反而会好过很多。而且酒吧里更容易遇到和他一样玩得起的人,大家一拍即合各取所需最后好说好散岂不是美滋滋?
    赵舒铭还在思考,但他的不语大概是被看成了默认,他一抬头,发现陆鸣看过来的眼神简直包含了千言万语,很有点痛心的味道。
    赵舒铭:呃,那个
    你不用说了。陆鸣点头,在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默后道,我知道了。
    赵舒铭:?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了?你告诉我!我不知道啊?!
    你如果你急着用钱陆鸣说着垂下了眼,艰难地寻找措辞,你开你看多少钱合适?
    赵舒铭感到震撼。
    被同学,注性别男,提出这种问题,该什么反应?
    因为槽点太多赵舒铭简直不知道该惊讶哪一个点,特别是那一句你看多少钱合适?这种说法听起来和他经常收到的某一类邀请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没有别的意思。看他还不说话,陆鸣只得解释,但显然不是很擅长这一方面,顿了顿,有点郁闷地重复了一次,没有其他意思,你别误会。
    先不说那个,赵舒铭比了个手势,示意陆鸣先别说话。被贸然问需不需要经济资助,赵舒铭倒没有觉得被冒犯,可能因为提出对象现在自己浑身上下都弥漫着尴尬,倒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双手搭在桌上,稍稍前倾,问得很认真,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因为我像你那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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