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清剧烈挣扎着,但是手脚被紧紧按住,腕部贴在墙上,又凉又疼。腕部快被箍得僵硬,沈拙清突然感到肚子上猛地一疼,整个人几乎要站不住。往下滑的力被旁边架着的人抵消了,沈拙清被迫支在墙上,感受落在脸上、胃上、腿上的拳脚。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敢攀李家?一个人拉下了帽子,目露凶光,也不看看多少小姑娘挤破头想进李家门,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好好一个高材生,卖什么屁/股啊?
说罢,又是一记重拳。
沈拙清顿时眼冒金星,一股暖流从鼻子里流出来,落到嘴边,咸咸的。
随便吧。沈拙清闭上眼睛,想。果然无论怎么妥协,该来的还是会来。
可沈聪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了那个人的腿,嘴里喃喃道:不是的......小清不是这样的......
爸!你快让开!沈拙清张口的瞬间觉得有湿热的液体从喉咙里流出来,吐了口血水,冲沈聪喊道。
然而钳制手脚的四个人此时已经放开沈拙清,转身就给沈聪一脚:这顿打就是给个教训,好好管管你儿子。要是再敢缠着不放,你们的好日子,可就算到头咯。
沈聪猛烈咳起来,手痛苦地捂着伤处,连十指都在痉挛。沈拙清赶紧冲上前,整个抱住沈聪,让一阵阵拳脚落在自己的背上。
咣啷一声,厨房里传来一阵嘶吼。
客厅里一群人都愣住了,只见另一个穿着雨衣的人捂着脸跑出来,径直冲出房门。他的衣服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手上一大块烫伤。
臭婊/子!敢他妈拿油锅烫我!
几个人登时冲到厨房钳住王霞,推推搡搡也到了客厅:老子本来不想打女人的!
言罢,一个巴掌抡过去。
此时窗外一声惊雷,炸得窗户微微抖了两下。闪电银蛇一般扭曲着,将夜空撕成两片幕布,浓密的雨点啪啪打在窗台上。
王霞被打得滚落在地上,右脸火辣辣的,手边是被沈拙清死死护住的沈聪。她倔强地昂起头颅,一声不吭望着人高马大的一群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妈的!一个变态,一个废人,一个婊子。还真他妈是一家人!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门被重重甩上那一刻,王霞终于瘫坐下来,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很喜欢拙清的父母,苦命又顽强,本该唱有人来和的戏,唉:(
第42章 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离
巨大的触角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死死捂住沈拙清的口鼻。在剧烈挣扎中,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嘞得青紫。这些骇人的动物却拥有人的脸,神态各异,目露凶光。
沈拙清大口喘着气,脖子上的触手却越来越紧,窒息感笼罩着,在一片乌黑中他看到尽头有一束光。
方潜......沈拙清哑着嗓子喊道。声音是如此低迷,以至于来人即便擦肩而过,也没能注意到他。
一个个触角的主人突然变成了沈聪的脸,一如既往慈爱地望着沈拙清,眼里的光却慢慢暗了下去,隐退在夜幕中。沈拙清挣扎着伸手去够,却被束缚地动不了一下。
一家都是婊/子!变态!
一个男的,还想攀李家?
偌大的夜空倒扣如盘,回声从天而降,让沈拙清无处遁形。他甚至无法捂住耳朵,只能任这些话刮着耳膜进入大脑。而那个人却带着光消失在夜幕尽头,成了小小的一个光点。
滚啊!
夜空中突然响起王霞嘶吼的声音,触角像潮水一般循声褪去,沈拙清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焦急地寻找声音来源,却发觉这天似穹庐,没有一处发声点。
往后转去,才发现王霞惨白的一张脸,嘴唇青灰,瞳孔涣散。
沈拙清被吓了一跳,试探着伸手去触摸,发现王霞的皮肤一片冰凉。心中大惊,赶忙往反方向跑去。那个青灰色的尸体却精准的跟在沈拙清后面,一边追一边念念有词:
沈拙清,人都是要脸的。
我是你害死的,你还想抛下我跑了?
沈拙清你这辈子都别想逃。
怨怼的语调配上沙哑的嗓音很是骇人,沈拙清刚从窒息中逃出来,此时剧烈奔跑,有些喘不过气,双腿机械地交替着,朝着看不清是哪的地方。
路上不知划到了什么,明明知道这是梦,沈拙清却真实的有了痛感。一路跌跌撞撞,似乎流了一路血,他才发现面前不是路,是悬崖。
真是可笑,在梦里,都能把自己逼到绝境。
沈拙清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醒来的瞬间,胸膛剧烈起伏,满头都是汗。那种脱力感被带到了现实,沈拙清依旧没能从绝望中抽离。
意识还没恢复清醒,手却条件反射一般摸到了手机,给李方潜拨了个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再打。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沈拙清完全忘了李方潜在山区这回事,梦中的绝望和身体的痛楚,让他迫切想要找李方潜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颤抖着继续按了通话键,对方仍旧是机械而冷漠的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啪地一下,手机掉在地上。
诺基亚的质量很好,躺在水泥上,女声仍坚持不懈地报着。
沈拙清想起那群穿着雨衣的人的谩骂,无数的委屈顿时涌上来。身上的伤口提醒他,妥协没用的,一切都没用的。
他很想问问李方潜到底怎么想的,他很想和阮琳琳对峙一回,他很想去隔壁病房看看沈聪的情况,他很想去安抚一下王霞的情绪。
但他甚至连弯腰捡手机都疼。
饶是如此,沈拙清仍卑劣地暗想,只要此时李方潜一句别怕或是我在,他都敢顶着压力,继续死皮赖脸维系这无谓而困苦的牵绊。
他甚至连陪伴都不要了,卑微地只要一句承诺就好。可电话已经响起了无人接听的忙音。
白炽灯亮的晃眼,沈拙清却觉得这屋子晦暗无光。
沈拙清本以为王霞会崩溃。但王霞只是沉默着放下一盒饭,头也不回的走了。
妈沈拙清叫住她,不无愧疚地察言观色,却只能看到她高高肿起的右脸,爸他,怎么样了?
王霞摇摇头,眼睛没什么焦点,望着远方。
能下床见沈聪已经是三天后。
沈拙清隔着透明窗户,看到沈聪瘦骨嶙峋的身体,连着一堆仪器,胸膛起伏的幅度很小,几乎看不到。
接下来的几天,王霞都在两个病房奔走,多数时间是一言不发。沈拙清几次想和她聊聊,都被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沈拙清以为,这是王霞在目睹夫子受伤后的应激反应。
直到沈聪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沈拙清才知道,那是王霞在默默消化所有的担心。
机器发出平稳的声响,并不大,却像雷鸣一般在沈拙清脑海中炸开。
沈聪双眼紧闭,两鬓斑白。躺在那里很像是睡着了。但残忍的轰鸣声却在不断提醒,这个人,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沈拙清手脚冰凉,连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他花了很久才挪动脚步,跪在床边,背上、腿上的伤口都没了痛觉,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床单上。
然而无论怎么摩梭,沈聪的手都热不了。沈拙清抓着他的衣服,像是在确认什么。
小小年纪,这么辛苦做什么?
我们,只有你了啊。
替我去看看更远的地方吧。
知道你回来,收摊早。
......
走马灯似的,沈聪说过的话一句句在耳边炸开。
每放映过一个片段,沈拙清的心脏就抽痛一下。
沈聪会把苹果削成月牙的模样端到沈拙清的书房,会在他阅卷时放古早的戏曲,会笑着三言两语化解王霞的责怪,会在面对谩骂时第一个维护沈拙清......
在沈聪颠沛流离的一生里,前半段献给了那个妙似琼浆的桃花劫,后半段倾注于一个愈来愈远的影子。
而这个影子,会成长,会离开,会替他过新生活,会学习世界的残酷与无奈。唯独不会在他身边永远驻足。
沈拙清终究没能带他看到更远的风景。
王霞在一旁冷眼看着,如果不是抖得抓不住水杯的手,几乎看不出去悲喜。
她怔愣了一会,朝四周确认了一遍心电图的含义后,久违地开了口。
不是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场面,王霞竟只是木木地抓住一个护士问道:有吃的吗?
小护士一脸茫然,丈夫去世了,她却只是想要吃的?
但小护士还是往外指了一下,说你买的早点还在外面桌子上,没人动。
王霞点点头,怔怔往外走去。但眼神并没有焦点,直接撞到了门框上。小护士一把扶住她,伸手把早点递到她手上。
在塑料袋交接的过程中,王霞的手根本拿不住这些袋子,包子咕噜噜滚了一地。
怎么掉了啊......王霞蹲下身,一把揽过地上的包子,擦也不擦就往嘴里塞。
买给他的,一个三毛钱呢,不能浪费了。
她嚼都不嚼一下,硬生生就往下吞。面粉混着灰尘,噎得话都说不出来。王霞尝试着开口,喉咙却被面皮堵住了。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她突然想起那些久远的历史,院子里郎情妾意的日子与火中救衣的沈聪。
王霞痛苦地发出呜咽,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沈拙清听到动静,赶忙转身扶起她,紧紧抱住了。王霞只是张着嘴,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这些嘶哑的音节尽数落在了沈拙清的耳朵里,他甚至不费一丝力气就辨认出来了音节的含义:
你们是不是一直有联系?
沈拙清觉得五脏六腑被腐蚀地剧痛,刚刚因为悲伤而被屏蔽的痛感此时尽数回来了。他一下下拍着王霞的背,拿过来一瓶水。
王霞一边啜泣一边喝,被呛得涕泗横流。脸上全是水渍,胡乱摸了一把后,王霞像是要确认一般,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断了吧,彻底断了吧,行吗?求求你,我真的......受不了了。
残忍的机器倏地被关掉了,医院里霎时恢复了寂静。护士们自觉让出了空间,偌大的屋子里,只有王霞压抑着的呼吸。
来了。
这一刻,沈拙清设想过无数遍。从在家送走李方潜那一刻开始,就从未停止过担心。那时,他们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短暂的离别,还是此生不复相见。
然而勇气就是这样奇怪,以为跨过千山万水,只要各自努力劝说着,总有一天会相遇,花多久都没有关系。
可现在,沈拙清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不会有未来了。
在王霞咬着嘴唇的啜泣声中,沈拙清点了点头。
尽管这一下点头似有千斤重,沈拙清仍要将自己注定行将就木的爱,提前结束在奔赴死亡的路上。
沈聪的葬礼冷冷清清,除了林泉几乎没什么好友过来。王霞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沈聪的衣服哭了三天。
家属楼的监控还算清晰,警方没费什么力气救找到了那群人。
沈拙清疲惫地应付着笔录、葬礼,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像个混沌的老者。
林泉闲下来时会帮衬着些,但有些时候,也不免抱怨几句联系不上的李方潜。沈拙清听完也只是摇摇头,仿佛没有力气再去提这个名字。
至于阮琳琳,她自然是不会被查到的,毕竟那几个打人的雨衣人拿尽了好处。但得知沈聪过世的消息,她仍旧很震惊原本只是想给沈家一个教训,敲打沈拙清让他不要再来N市纠缠不清,谁能想到沈聪的身子骨这么脆弱?这样一来,沈拙清和王霞怕是这辈子都要恨上自己了。
这倒没什么,但李方潜......阮琳琳设想了一下李方潜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而阮琳琳不知道的是,早在葬礼之前,沈拙清就发过去了一条分手短信。
不是分离,不是送行。是分手。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沈拙清好像不认识这两个字一样,盯了许久。
这是国人惯用的词汇,但他们俩似乎牵手的频率都不高,何来的分手呢?
沈拙清苦笑着,删除了李方潜号码,虽然那一串数字早已烂熟于心。
结婚誓词里总会说,一生相伴,直到死亡和我们分离。他们竟然做到了半句,尽管这个死亡属于别人。
但沈拙清明白,真正分割两颗心的,又何止是距离和死亡。
沈拙清抹了把脸,调整好表情后,一瘸一拐地进了教室。
第43章 所谓相聚(1)
李方潜下山时,能明显感受到温差。他脱下外套,里衬口袋里一个鲜红的枕字,心头血一般印在左胸。
李方潜从口袋掏出手机,第无数次确认信号格。
终于,在客车来到半山腰时,小小的横线终于出现了,客车里立刻此起彼伏响起各种提示音。
这么久没见,沈拙清一定等急了。
说不定正像封校那会一样,每天发上好几条,又怕短信存不住,把两个人的互动,一个字一个字抄在本子上。
这样想着,李方潜赶忙打开了收信箱。
动作太快,按错了好几下才进入界面。
最顶上是几条垃圾信息,然后是组里的通知,和阮琳琳问什么时候回来。
一直滑了一整页,都没看到沈拙清的名字。
出什么事了?
组长看到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怎么了?失联时间太长,女朋友生气不理你了?
李方潜笑着骂了句,翻页的手仍旧不停。
突然,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嘴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组长的问询、汽车的喇叭声、同事的聊天,都被屏蔽在感官之外,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不大却异常刺眼的两个字上。
分手。
李方潜退回了主页,又重新进了一次,确认自己没眼花后,心脏几乎要停滞。
他按着藏在胸口口袋里的红字,也不顾同事们讶异的眼神,径直朝司机吼道: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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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顺颂商祺(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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