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宝剑,高声命令道:都停手!御林军听令,后退三十尺,不得延误!
战圈中的御林军其实已经不剩几个还能动的了,接到命令简直喜出望外,连滚带爬直接后撤了三百尺。
鳞甲王将宝剑交给大太监,宝剑却咣当落了地,转身一看,大太监竟然跟着自己带来的队伍共同后退了三十尺。
孤是在叫你们退吗?混账!
是!御林军团只好又围了上来。
你是何人?鳞甲王问道。
来同你做生意的人。藏弓答道。
他和鳞甲王打过的交道比其余几王更多,因此鳞甲王对他也算了解,乔装易容好蒙混,声音和语态却容易暴露,故而他在说话时有意拿捏着强调,听起来比平时更喑哑低沉些。
鳞甲王果然不疑有他,只说道:好大的胆子,从没有人敢跑到孤的王宫里来做生意,还伤了孤的御林军。
藏弓道:我要做的不是一般生意,想必你会感兴趣。另外,除了御林军,我还伤了你的儿子,如果你想报仇大可现在动手,但我不妨多提醒你一句,动手之后别后悔。
鳞甲王摸不透他的意图,老谋深算惯了,也不立即动怒,便先差人去收拾太子殿,检查太子伤势,问道:你做什么生意?
还没等来回答,不远处的屋顶上忽然传来了几声旷远持久的鬼哭狼嚎:咿呀!!救命啊!!我王救我!!
鳞甲王眉头一凛,听出了这个声音。
藏弓冷笑,答道:黑火油矿的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注:藏弓之所以这么厉害,是因为有男主光环哦,一个打百个是不存在的,小可爱们不要轻易尝试。(该作者求生欲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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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2. 要挟
自打进宫以后, 松鼠就和二宝分开了。二宝被送去太子殿,它则被四眉的手下用细镣铐锁了起来。
那几个人吃吃喝喝胡吹海侃到午后,总算结伴去泡冷泉了,松鼠才有了脱镣铐的时机。
与它铐在一块儿的还有一只鹦鹉, 没开慧, 只会来来去去重复小美人儿和乖宝贝儿。
可见这鹦鹉的主子是个什么货色。
等到脱了镣铐, 松鼠又留意到,这鹦鹉脚上的镣铐更精致, 还是纯金锻造,小值一笔钱。于是大发善心帮蠢鸟也解了束缚, 放它自由, 自己落得一条首饰要拿回去送给胖杜鹃。
它在王宫的高墙上窜了一天,亲眼见证了那群人像刷洗白萝卜似地给二宝洗了澡, 又一层一层套纱衣, 也不知是不是想把二宝裹成蛹,再塞回娘胎里。
之后它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见证了二宝被人押着放血的过程。
二宝虽然没有痛感, 却也和正常人一样会虚弱, 会昏迷。看着活蹦乱跳一个人变成那样, 它一个牲畜都不忍心, 真不明白身为同类的人怎么就能那么狠。
松鼠自知没本事救二宝,便一路跟着到了太子殿, 扒在房梁上关注着殿内的动静。
当看见狗太子追着二宝欺负时,真想跳下房梁踹烂狗太子的鼻子, 可殿外有那么多人守着, 要是暴露了自己,二宝就连最后的逃生希望都没了。
它抓心又挠肝,终于熬到了火头军赶来救二宝的时刻。坦白地说, 它虽然憎恶火头军,但对火头军的出现真是感恩戴德,恨不能当场跪地磕头。
也甭管他有多坏,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了,只要能把二宝救出去,从此以后大家化干戈为玉帛,立地和好。
它这么想着,谁知现实又给了它一个响亮的大耳刮。
鳞甲王来了,火头军抱着二宝去了御书房,趁二宝昏睡商量了一件可了不得的事情。
火头军亮出了腰牌,说第五军已经查到了鳞甲族开采私矿,却对中央隐瞒不报,还对各族私售黑火油牟利的事。
鳞甲王不认,说他抓来的这个矿主没得官家授权,属于私人行为,要追究也只能追究他私人责任。
火头军笑,说不用狡辩,因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第五军上报给中央,这座肥矿马上就会被收缴,今后的产量不管多少都不归鳞甲族所有了。
除此之外,隐瞒油矿罪同谋反,鳞甲王在圣主那里的信誉有几分,路人皆知,鳞甲族的立场会变成什么样,在六族中的地位是升是降,他该好好想想。
鳞甲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问他第五军打算怎么处理。
松鼠也听出来了,没有立即上报就是有所图谋,想拿这个当把柄。
果然,火头军说见者有份,第五军要黑火油,还要这座矿的收益分成。
一说这个,鳞甲王的脸色就垮了下来。他拿起火头军的腰牌,端详片刻,说道:第五军承铭主帅的腰牌?孤见过承铭好几次,他的模样和阁下可是大相径庭啊。
松鼠也吓了一跳。
火头军为什么会有主帅的腰牌?
他很显然不是主帅,否则第五军现在没人管了。
而且一直以来他也都是一副要逃避过去的架势,赖着二宝不肯归队,这回替第五军做事又是为哪般?
火头军却笑了一声,鳞甲王自然希望主帅亲自来一趟,好想办法拿住主帅的把柄,有朝一日倒打一耙,去圣主面前告我主帅意图谋反,那我家主帅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鳞甲王说:既然我们不能信任彼此,那这生意怎么做?承铭不来,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有宵小之徒偷了他的腰牌,假借他名义来找我要东要西?
松鼠一想,有道理,这么重大的事情,哪是你红口白牙一个火头军说了算了。
火头军却不急,说自己这次过来也只是要鳞甲王一句话而已,鳞甲王有意合作,承铭主帅自然会来,无意合作,便也不千里迢迢跑这一趟了。
松鼠以为鳞甲王不会同意,毕竟是一座黑火油矿,在自家地盘上发现的,谁会愿意和外人共享?可鳞甲王思考了一会儿,竟然答应了,还问第五军之后有什么打算。
火头军没有明说,就给了两个字:猜猜。
这两个字一出口,双方相接的目光便都出现了诡异的狭色。打的是什么主意松鼠不懂,但很快鳞甲王给出了答案。
都只道承铭主帅识时务,从前誓死效忠的渊武帝没了,他非但不思报仇,还竭力自荐保住了第五军主帅的位置。现下成了圣主面前的红人,又突然生出了此等心思,真叫人意外啊。还是说,其实之前都是在蓄力不发,现在觉得时机到了?
火头军说:这我可不敢替承铭主帅瞎说。但以我的看法,要是没有鳞甲王冲锋陷阵以为表率,别人再怎么勇猛都不敢出头。一支军队,又怎么能和一族之王相提并论?这要还是在大混战年代,就连圣主都不是鳞甲王的对手。
鳞甲王大笑,又道:建业容易守业难,同生死容易共富贵难,如果将来成就大业,承铭主帅又想怎么分呢?
火头军说:承铭主帅从来无意入主王宫,但他要什么,我也不清楚。我要是他的话,就要中央七军的兵权。鳞甲王想想,天下共主拥有的是天下,却也被囿于一座四方的王城里,哪比得七军之帅,只在一人之下,拥有的却是王宫之外的所有山河湖海。
鳞甲王愣了一瞬,旋即露出喜色,连连称是。他道:那不如再来谈谈,关于这座油矿,承铭主帅想怎么分?
听到这里,松鼠已经冒冷汗了。
这两个人商量的不是别事,是谋反!他们要联手谋反!
二宝这到底是从冰窟里挖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
新君上位以后,一直兢兢业业案牍劳形,所颁政策条例无一不是利国利民,它一个牲畜都知道谁好谁坏,这些人为什么要折腾?
松鼠又竖起耳朵,听见他们从二八分成谈到了三七分成。但火头军还不满意,视线转向怀里的二宝,问道:鳞甲王可知此人是谁?
鳞甲王说:孤已听了汇报,说是太子从民间请来的大夫,为他医治顽疾的。不知怎的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还惹得阁下把太子殿都砸了,莫非你们是熟人?
火头军冷笑一声,并非和我是熟人,而是和承铭主帅是熟人。昨日被强行掳来,一路颠簸受苦,今日又被放了整整两碗血。鳞甲王,你那太子是否也该管管了?
松鼠握紧了小爪,心想是该管,但火头军敢这样跟一族之王讲话,也是蛮拼的。
恰如松鼠所料,鳞甲王面露尴尬,说道:那便四六吧,这是孤的底线了。
底线?火头军还是不满,我还未说完,鳞甲王的太子把人放了血之后又洗刷干净,便是打算抓进殿里行那种苟且之事的。说出去可叫别人怎么猜忌?堂堂鳞甲族太子,竟然是个断袖。
鳞甲王:是个断袖又如何,天底下多的是喜爱男色的王侯将相,就连《列往外传》也著武王宠爱男妃,日夜相对,恩爱缱绻。食色性也,无甚好丢人的。
松鼠:不,丢人!很丢人!
没想到你这糟老头子也看那种书!
火头军道:那如果我说,此人正是承铭主帅的挚爱之人呢?太子殿下也能说抢就抢,说要就要了?
鳞甲王以为听错,谁的挚爱之人?
松鼠:
撒谎!骗子!不要脸!
鳞甲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大约是考虑到联手之事比一座油矿重要得多,斟酌再三之后便拍案道:五五就五五!
火头军面不改色,似乎并没有因为谈拢了一桩大买卖而感到高兴。他只是抱着二宝起身,寒暄客套几句之后走了。
走到门边,鳞甲王却叫住他,促狭地笑笑:阁下,既然这小公子是你们承铭主帅的挚爱之人,你还是同他保持些距离吧。
火头军带着二宝离开了王宫,松鼠也立即跳上树,在树顶不停穿梭,追了火头军一路。
火头军到底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它,就是不停下来,速度还越来越快,直到出城找了家客栈留宿。
有了时间思考,松鼠也想通了一些问题。一支中央第五军,直辖于圣主陛下,如果主帅丢了腰牌一定会昭告天下的,因为它代表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若被有心人拿去必酿恶果。
既然没有这类消息传出来,说明这块腰牌不是丢的,而是给的。那什么情况下一个主帅要把腰牌给别人?
如火头军所说,临时拿来办事用的。
但他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利用腰牌来行方便,而是押着矿主,以一种要挟的姿态进来,在见到鳞甲王之后才亮出了腰牌。
而在这种情况下,拿普通士兵的腰牌一样使,只要能证明第五军的身份就行了。
试问有什么特殊情况,军队不给他打造适合他身份的腰牌,却要把主帅的腰牌拿给他用?
除非他原本就没有腰牌,且他身份地位等于或高于主帅,随便打一块普通兵的腰牌会辱没了他。
想到这里,松鼠忽然觉得好没道理。
臭火头军能有什么身份地位?
他要真是什么王公贵族,干嘛不回去享福,还要窝在昆仑大街这种小地方,跟着二宝吃糠咽菜?
难道,他回不去?
再想想,火头军的武功太厉害了,松鼠今夜也是第一次开眼。之前不是没瞧他动过手,也知道他弓箭射得好,可跟今夜的动静比起来,那些拳脚真就只能算是挠痒痒。
如果这种身手也只配当个火头军,那第五军该是什么样的阵容,还不得把天都掀翻了。
不,他绝对不是火头军,第五军的主帅也不可能疯成这样,要派一个火头军来和鳞甲王商谈要事。
松鼠决定撕破脸皮问个究竟,便在火头军抱着二宝进入厢房之后跳了出来,大喊一声:狗将领!
火头军理都不理它。
松鼠输了气场,才意识到这狗将领早就察觉到自己在跟踪他了,便羞恼地挠了挠屁股,说道:我都看见了,你跟鳞甲王商量的事情。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
火头军冲他嘘了一声,低声道:别吵二宝睡觉,出去说。
他给二宝盖好了被子,自顾走出门外,飞上了房顶。松鼠也窜上去,等着他的解释。他却不急不躁,拿出哨子轻吹了两声,曲调缱绻暧昧,听得松鼠背毛炸起。
松鼠说:这哨子是二宝吹过的。
火头军露出温柔笑意,说道:没错,但你不知道早就被我也吹过了,这叫接吻。
松鼠:
他娘的,真肉麻!
松鼠催促: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人,埋伏在昆仑大街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要和那个主帅里应外合,意图谋反?
火头军嗤笑一声:里应外合是个好主意,但我独自一人埋伏在昆仑大街,能应什么里,合什么外?都是巧合罢了。至于谋反,那是在诓鳞甲王,要诈他说出自己的盘算。
松鼠:但你不是火头军,你撒谎了,我怎么信你?
藏弓:嗯,撒谎了,信不信无所谓,你只是一只松鼠。
你!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真想知道?我怕你吓着。
呸!你大爷是吓大的!
松鼠的小身板撑不起这种大爷气场,掐着腰的模样实在逗趣,藏弓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把腰牌放到屋脊上,下巴微抬,示意松鼠自己看,你觉得该是什么身份才配用一个主帅的腰牌?
松鼠不敢瞎猜,藏弓便握住了它的脑壳,防止它因受惊过度而滚下屋脊。
听好了,我就是那个死去的暴君,渊武帝。
死去的
暴君
渊武帝
空旷的屋顶,仿佛有回音。
夜已深了,虫鸣阵阵。
恰是十五月半,一轮圆月高悬,皎白的华光铺洒在屋脊上,使得这个被大雨洗涤过的世界到处都折射着诡异的幽光。
松鼠有感而发,想起了从前跟着二宝坐在大树底下,听老秀才讲过的鬼故事。
嗝!!!
松鼠吓昏了。
天旋地转中,剧烈的晃动叫它又醒了过来,它发现火头军正把它当成骰子杯使劲摇晃,还是上下左右各种方向。
醒了?火头军笑吟吟的,醒了就好,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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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和他的哭包小奶瓶——云乔子苏(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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