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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重生)——刘狗花(1

    小魏子沉思了半天,也说不上来。
    总觉得不太对劲,眼神有些发空,又像是在想些什么。他说。就像半边魂儿被妖勾走了似的。
    吴顺海闻言,笑出了声。
    想来是兔子被逼急了,正寻思着怎么咬人呢。他浑不在意地说道。还被妖勾走了魂?多读些书,凭白胡言乱语,没得让东厂遭人笑话,说这些番子都是胡乱说话的睁眼瞎。
    小魏子挠了挠后脑勺,没敢反驳吴公公的话,连连应了几句是,便退了出去。
    不过他还是觉得差点儿意思。
    五皇子那神色,没那种大仇难报、咬牙切齿的恨,只是空,确实像是被勾走了魂儿啊。
    不过想来也是,哪来的妖祟能这般大胆,敢在佛祖面前勾人呢。
    君怀琅回到鸣鸾宫时,夜已经深了。君令欢受了惊吓,被早早领去睡了,君怀琅却睡不着,甚至有些坐立难安。
    他没想到,前世看似扑朔迷离的、君令欢和薛晏之间的龃龉,竟是这样造成的。
    以薛晏的身份活过一遭,他才身临其境地感受得到,薛晏每日所经受的,是怎样的处境。所以,曾经给了他些许温情,之后又亲手打破了君令欢,就成了前世他报复的对象。
    君怀琅觉得,自己是该恨他的。君令欢从头至尾都无辜,却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无论罪魁祸首是谁,事情都是薛晏做下的。
    但是,君怀琅却又恨不起来。
    正因为经历过,君怀琅才能体会到那种孤立的痛苦是多么难耐,像一把冰冷的钝刀,反复切割着鲜血淋漓的伤口。
    也正因为如此,那片刻的温情就显得尤其珍贵。失去比从未得到要痛苦得多,获得温情后,曾经给予温情的人,一脸惊恐地躲避、惧怕着自己,也比来自其他人的恶意,更令人难以接受。
    君怀琅知道,比起薛晏,自己应该痛恨的是那一众将薛晏逼迫至此、又捉弄君令欢,让她害薛晏受刑,强让他二人扯上仇怨的人。
    薛晏是一处火坑,触之即死,是那群人将君令欢推了进去。
    但是,那群人背后,却又是多么庞大的一众群体。今日之事,明面上是二皇子陷害君令欢,但实际上,在他背后,是默默纵容的宫中众人,和不分青红皂白的清平帝。
    即便今日,薛晏已经和君令欢的走失撇清了关系,清平帝不还是找到了由头责罚了他吗?
    君怀琅抬头看向外头的夜色。
    摇曳的灯火之外,是一片如墨的黑沉。
    就在这时,拂衣推门进来了。
    大少爷?拂衣一手提灯,小心翼翼地往里望了一眼。
    嗯?君怀琅看向他。
    拂衣看见了他,便笑了起来,接着打开了门,吩咐身后的几个宫女进来:奴才见您屋里灯没熄,就料想您还没睡。今日宫宴上没多少吃食,奴才见娘娘宫中的小厨房给娘娘做夜宵,就让给您也做了一份。
    几个宫女捧着玉盘,飘然进来,没一会儿就将君怀琅面前的小桌摆满了。
    七八样点心小食,量都不多,但胜在精巧,都是合君怀琅的口味的。君怀琅看着他们布菜,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果真觉得腹内有些空。
    宫中宴会,要招待的贵人极多,菜式又需样样精致,仅一个御膳房,往往是忙不过来的。故而宫宴的菜品,分量上通常供应不足,只够垫垫肚子。
    等菜布好了,拂衣又给他放好餐具,将象牙箸放在了他手边。
    君怀琅却忽然问道:佛堂离这儿远吗?
    拂衣愣了愣,自己也不知道,看向身后的宫女们。
    其中一个道:回世子殿下,不远。出了东六宫的大门,再走一炷香,便能到了。
    君怀琅又问道:可有人看守?
    那宫女掩唇笑道:佛堂可是人人都去得的,除了寻常的侍卫把守,便也只有僧人了。
    君怀琅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方才,他看到那些点心,脑中忽然想到的,竟是薛晏。
    他今夜宴会上,肯定也没吃多少东西,还需得在佛堂中跪一整夜,跪到天明。
    君怀琅心中产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片刻后,君怀琅发现,自己完全压抑不住那想法。他抿了抿唇,难得任性地开口道:拂衣,将这些吃食统统收拾起来,我要出去一趟,不必跟着。
    拂衣不解:您是要?
    君怀琅道:不必问,也不要惊动姑母,去收拾吧。
    他心道,反正陛下只下了令,让薛晏跪一整夜,却没说不许他吃东西,不许人去探望他。
    反正前世的因果已经弄清楚了,这一世,想来薛晏不会再诛杀君家满门,也不会再对他妹妹下手。既然如此,误会已结,恩怨也勉强算是两清,薛晏既已过继给了姑母,也大致算半个君家人,说不定日后还能保护他姑母弟妹一二。
    君怀琅在心中这么同自己说道。
    虽说他不愿承认,他只是想到薛晏要独自一人在佛堂中跪一整夜,他于心不忍,又有些赌气罢了。
    毕竟,他没犯错,为什么要在佛祖面前反省?
    那边,拂衣乖乖替他收拾好了食盒,放在桌上。君怀琅穿好了衣袍,又由宫女替他批上了披风,提着食盒,推门走了出去。
    这倒是君怀琅有生以来,头次这般偷偷摸摸做事。他看了淑妃的房间一眼,心下有些紧张,却还强装镇定,吩咐拂衣道:切记,别让姑母知道了。
    别让我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他身侧响起了一道娇艳明媚的声音。
    君怀琅一抬头,却见淑妃不知何时来了,正默不作声地站在他窗下,不知站了多久。
    姑母?君怀琅心下一慌。
    未料得,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偷偷摸摸的事还未做,就先被抓包了。
    原本来,就是想让你去一趟。对上了他的目光,淑妃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了目光,神色的冰冷中带着两分别扭。若让下人去,反倒像是本宫的意思,这种事,还需得你这孩子来办。
    君怀琅满脸不解,接着,淑妃一扬手,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他面前。
    君怀琅垂眼看去,便见她手中是一件厚重的披风。
    佛堂夜里凉,你给他带去。淑妃别扭地转开眼睛,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今日之事,是本宫冤枉他了。
    南天之外的银河畔,有一仙树生在云海之间,高百二十丈,枝叶茂密,满结着剔透的桃花,风一吹,铃铃作响,声如珠玉相撞。
    树下坐着二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位老者须发皆白,对着棋盘沉思良久,干脆将手中棋子掷于盘上,将整局棋都毁了。
    满天庭哪个不知本星君是个臭棋篓子?即便是玉帝,都要让我几步,偏你这地府来的不懂事,次次都要将我杀得落花流水!
    那老者还不解气,又伸手将棋盘推得乱七八糟,才算作罢。
    罢了,我今日到天庭来,也不是找你这小老儿下棋来的。坐他对面的,正是地府府君。我是来问问你,那日黑白无常不慎招错的魂魄,你处置好了没有?
    命格星君捋了捋胡须,道:差不多了。本星君给他托了好些次的梦,偏生这小子是神仙托生,心性又坚韧得很,故而统统入不了他的神识。不过近日,总算是成了。
    托梦?府君皱眉。你难道不快些将那魂魄召回来?
    命格星君斜了他一眼:你以为这般好招?他的命格拴着煞星呢,合该重活一遭。你以为当时杀星降世历劫,闹得凡间血流成河是为什么?就因着月老没拴住他俩的红线。这人是专派去镇煞的,不将他俩绑结实了,如何镇煞?
    府君道:可是,他可看过您写的话本
    命格星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所以我才给他托梦啊。他说。我给他托梦之事,正是我当初写话本的缘由。
    府君问道:当真管用?
    命格星君听他反复质疑自己,怒道:我小老儿写过的书,比你们地府的生死簿还厚,你还能比我懂?
    府君知道他倔,闻言也不再多说。既命格星君将此事一力揽下,他就也放心了。
    命格星君这么做,倒也能替他解决不小的麻烦。七杀孤星高悬南天,每万年要下凡历劫一次,历满百次,才能修成真仙。它每次下凡,皆血流成河,他们地府要好一阵劳碌。他已经为此事忙了九十九遭,这最后一次,合该让他歇歇了。
    于是,府君便起身告辞。
    他正要离开,命格星君又喊住了他。
    等等,我也有一事问你。
    他回身,便见老头坐在原处,绞着手,神情竟有些扭捏。
    不知你们地府的小姑娘,看耽美不看?
    耽什么?府君不解。
    命格星君清了清嗓子,摆摆手道:没什么,走吧走吧,快回去吧。
    命格星君最懂了。管他天上天下的姑娘,只要话本子的故事有意思,还拘什么性别呢?
    他这几日都在忧心那煞星的事,日日盯着凡间,看多了,倒觉得他们二人有趣得紧,值得再写个话本子出来。
    命格星君的手又痒了。
    第26章
    更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薛晏跪在佛前, 百无聊赖,索性开始背起了他读过的兵书。那兵书上尽是杀伐之道,血腥极重,薛晏面对着悲悯众生的佛祖, 倒是分毫不忌讳, 心中百无聊赖地念念有词。
    就在这时, 他听到身后隐约有个小沙弥, 道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 施主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薛晏听到小沙弥问道。
    薛晏知道,这肯定不会是东厂的人。东厂的番子来无影去无踪, 尤其注重隐匿踪迹, 断不会让个小和尚轻易撞见。
    接着,他便听到了一道清泠泠的、温凉柔和如山涧雪水的声音。
    深夜难眠,来拜一拜佛。他说。小师傅不必照应我,自去歇吧。
    君怀琅?
    薛晏后背一僵,竟像是幻觉了一般,脑子里一时间也空了,什么都装不进去了。
    他还来做什么?
    那边,小沙弥应是, 冲着君怀琅行了个佛礼, 转身便离开了。君怀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别扭地抱在怀里的披风。
    披风下, 蹩脚地挡着一个食盒。
    待小沙弥走远了,君怀琅才转回来,看向佛堂内。
    里头点着灯, 很亮,佛龛前头还供着一排高大的蜡烛,摇曳着照在佛像上,反射着熠熠的金光。高大空旷的佛堂中,跪着薛晏,背脊挺直,被巨大的众佛包围着,显得有些渺小。
    君怀琅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他在薛晏的身侧停下,低下头去看向他。也恰在这时,薛晏抬起头来,暖黄的灯火映在了他的眼中。
    许是灯火的色泽过于温暖,君怀琅竟从薛晏那双冰冷的浅色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炽热的情绪。
    我来给你送些东西。君怀琅说着,将手中的披风递到了薛晏的面前。
    薛晏没接,倒是将目光挪到了他手中的食盒上。
    君怀琅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些都是姑母让送来的。她让我转告给你,今日冤枉了你,她很过意不去。
    都是?薛晏问道。
    君怀琅向来不太会说谎。他错开目光,含糊道:有一些是。
    要当面告诉对方,自己半夜特意将送给自己的夜宵打包带来给他,君怀琅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却听到薛晏低声笑了一声。
    是不是傻?他道。
    什么?君怀琅一愣。
    接着,他看见薛晏平静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大佛,平缓地说道:当时,分明是我将你幼妹弄丢,为什么不指责我,反倒要帮我?
    君怀琅闻言,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因为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既疼爱他妹妹,不愿让她受一点委屈,更不想让她再和薛晏牵扯半分;但同时,他内心深处又很清楚,现在的薛晏,尚且是无辜的,受了冤屈。
    于是,他那么做了,也因此看到了前世错过的真相。
    他妹妹和薛晏之间,原本是不该有龃龉的,一切的原因,只是二皇子一众人的捉弄和玩笑。
    他低头看向薛晏。想通透了这些,他心底里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就连前世那本书带给他的恨意,也淡去了不少。
    这一世,误会解开,薛晏和君令欢也能够止步于兄妹的亲情,那么前世种种,也无法再去追究了。
    君怀琅也歇了这种心思。
    这么想着,君怀琅像是最后同薛晏确定什么一般,说道:因为你说过,以后你是令欢的哥哥。既已做下了承诺,我不信你会毁约。
    说着,他弯腰将食盒放在了地上,抖开披风,披在了薛晏的身上。
    他靠近了薛晏,清冽的木香淡得几乎闻不到,却将薛晏若即若离地包裹住了,让他全身僵硬,像是套上了千斤重枷。
    片刻之后,薛晏麻木的知觉才缓缓回笼。
    他低沉却清晰地嗯了一声。
    日后,我也不会再这般不小心。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声音不大,但君怀琅听得出里头的笃定和承诺。他脸上不由得漫起笑意,单手提起袍摆,在薛晏身侧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我听令欢说,你是要替她取一盏灯?君怀琅一边问着,一边很自然地随手将面前的食盒打开。什么样的灯?
    这其实不是君令欢告诉他的,而是他梦里梦到的。在梦中,他也依稀记得那盏灯很好看,让他忍不住上前去,将它摘下来,想交到妹妹手中。
    他想知道那是盏什么样的灯。
    薛晏却是一顿。
    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他向来记不住,也从来不去注意。他只记得,君令欢看向那盏灯时,那双眼睛,看起来特别像君怀琅。
    他看了君怀琅一眼,没有说话。
    嗯?君怀琅对上他色泽浅淡的眼,不明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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