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并非犯人,你少血口喷人。”慕容德怒指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不理慕容德,只看着慕容毫。
慕容毫深深看了嫡长孙一眼,安抚道:“祖父定会还你清白,你先安心在狱中住着。”
慕容信脸上尽是难以置信,慌乱大喊:“祖父救我,父亲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即使使劲儿挣扎,到底还是被狱吏带走了。
慕容毫锐利的目光扫过大理寺卿,皱了皱花白的眉毛,冷声道:“谌寺卿要想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别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罢不等大理寺卿反应,叫上慕容德离开。
京兆府尹对大理寺卿引手:“谌寺卿,请吧。”
大理寺卿甩袖离开。
慕容信收监,京兆府派人去万年县查案,慕容毫慕容德从京兆府回去后就闭门不出。
不出一时三刻,此案就在多方势力的推动下传得沸沸扬扬。
七条人命,还是在京畿之地,此等恶性案件令人发指,皇帝亲自下诏让京兆府严查详查,整个京兆府顿时聚焦了全京城的目光,压力好大。
“京兆府张府尹是慕容理学的拥趸,听说他有偏袒慕容信之意,却被即使赶到的谌寺卿阻了。他此举也不知是帮了慕容信还是害了慕容信。”东平侯府里,也在说慕容信案。
京兆府尹张家与东平侯府是姻亲,东平侯庶出的三姑娘林嘉芸嫁与了京兆府尹的庶子,林嘉芸这婚事还是当初聂氏做主的,当然其中还是林嘉芸自己的选择和她生母范氏的努力。
两家是姻亲,然而京兆府尹却是对林福多有为难,在税粮案时林福被御史台轮番仗弹,京兆府尹不说帮忙说项,还多有落井下石之意,林尊为此发了好大的火,后来才知道张府尹是慕容理学的拥趸,认为女子不该抛头入面,林福这样的简直就是耻辱。
道不同不相为谋,自那之后,东平侯府对京兆府尹家是面子情都不想维持了,年节都懒得走礼,权当没有这一门姻亲。
至于嫁过去的林嘉芸,林尊只有一句话:“我儿若想和离,为父必令其心愿达成。”
然而林嘉芸回了一次娘家与老夫人长谈后,再没回来过。
如今慕容信这个案子,京兆府传出偏袒之名,张府尹被皇帝于宣政殿常朝时当廷申饬,倘若处理不好,张泉这京兆府尹也怕是要做到头了。
“此事必不是表面上看到的人命官司。”林尊道:“慕容毫爱惜羽毛,官声一向不错,在士林中更是一呼百应。他这么多年小心谨慎,把儿子孙子都养得平庸了,就是不想家中人出错,让他被连累。”
“慕容信这人虽然无才无德,但也不像是会杀人放火的。”林昉说。
“父亲,大兄,慕容信这一个月都没有离开长安城。”不知为何会被父兄叫来书房说话的六郎林昫轻声说。
“嗯?”林尊、林昉、林昕都向林昫看去。
林昫小声解释:“我、我在东市开了一间食肆,慕容信这一个月日日呼朋唤友,都来我那食肆吃酒。”
“嗯?”林尊、林昉、林昕整齐诧异。
林尊:“你开了间食肆?”
林昉:“什么时候开的?怎么都没同我们说?”
林昕:“好吃吗?”
林尊林昉看向林昕,林昕脸一红,不好意思了。
“就开了不到三个月,是、是五姐姐借了一些银钱,我才能开了这个食肆,我、我们其他本事,就喜、喜欢庖厨之事……”林昫越说越小声,最后低着头完全没了声音。
开一间食肆是林昫早就有的想法,他从小就喜欢庖厨,而且还非常有天赋,只是此道总归不是世人眼中的正途,他不敢说。
后来看四兄凭借“奇技淫巧”能入仕得圣人赏识,五姐姐更不必说了,前朝女官唯她一人。林昫终于鼓起勇气跟生母说他想开一间食肆的愿望。
林昫的生母只希望儿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好,他说要开食肆,她就全力支持。只是他们,一个年纪小,一个在侯府中犹如隐形人,一直没下什么银钱。
两人在为银钱发愁时,让匆匆路过出门赴约的林福听见,就让人拿了钱给他。林昫原本是不要的,来送钱的侍女含笑说:“五姑娘说了,这钱是借给六郎君的,等六郎君赚了钱要还的。”
林昫到底把钱“借”了,有了足够的银钱他就一直在奔波开店的事,等食肆能开张了,正巧赶上林福外放扬州,全家人为了此事忙得人仰马翻,他也就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他的食肆。
“现、现在不是说食肆,是、是说慕容信……”哪怕成了一家食肆的东家,同各种牛鬼蛇神打过交道,林昫面对父兄还是那个小心翼翼的小可怜。
“哦,对,慕容信,你说他这一个月都在你的食肆吃酒?”林昉说。
“连吃一个月都不腻,你那里的酒菜得有多少吃啊!”林昕感叹。
林尊、林昉:“……”
林昕战战兢兢:“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尊:“不,你没错。”
林昉:“老六,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全家便去你那食肆吃饭,如何?”
林昫一呆,旋即重重点头:“我那亲自下厨,给祖母、父亲置办一个丰盛的席面。”
林昕最积极:“那咱们去期远堂请祖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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