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碗还给秋夕,林福在软榻咸鱼躺,看着外面一大丛稀疏的兰草蠢蠢欲动,但偷瞄一眼笑盈盈的秋夕……
罢辽,这个小姐姐动不动就来一招跪地苦劝,仗着年轻就不保养自己的膝盖,这等苦肉计惹不起,从心。
秋夕是她回景明院时老太太让跟着,说是她院中的侍女都被打发掉了,没人伺候不行,就让秋夕去她院里,又让秋夕去挑其他的侍女婆子,把景明院的份例补齐。
挑选侍女时,秋夕问林福有什么要求,林福便直说不要绿衣服的,其他随便。
哈,没错,她得了绿衣服PTSD。
要不是她还寄人篱下,没有话语权,她敢要求侯府所有人都不准穿绿衣服!
“姑娘,你要的花,看不好看?”朱槿抱着一大捧荷花跑进来,献宝一样给林福看,“刚摘的,新鲜着呢。”
对了,朱槿这小孩儿是她要求放回来的,其余原景明院的人被她踢皮球踢给老太太处置。
她是不懂这东平侯府是怎么处置刁奴的,也不想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让她来处置,反正踢皮球,谁不会啊。
她就只留下了呆兮兮的朱槿,但是现在她后悔了。
看一眼刚刚绽放的荷花,再看一眼辣手摧花的朱槿。
林福:“……”
这小姑娘是真傻啊!
她说要看花,看的是鲜活的花,能含苞、能盛开、能凋谢、能再孕育新生命的花,不是被掐断了茎的可怜娇花!
“姑娘,你不喜欢吗?”朱槿见林福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就有些怯怯了,抱着荷花不安地小小退了一步。
林福叹了一口气,罢辽,自己选的人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包容她啊!
“喜欢。”
朱槿立刻就绽开一个大大的有些傻气的笑容,说要拿个瓶子把荷花插好,放在软榻旁让姑娘时时刻刻都能瞧见。
林福歪过头看窗外,随朱槿便了。
然眼角余光瞧见朱槿插花插得简单粗暴,她又忍不住了,指挥朱槿去厨房拿些盐来,再打一些烫手的热水。
“用剪刀把切口剪大一点儿,斜着剪。再把花茎在热水里泡一下。”
“热水?不会把花泡坏吗?”
“不会,你泡,我让你拿出来你就拿出来。……好,可以拿出来了。在碗里盛满清水,放一点点盐,好了好了好了……把水倒进花瓶里,把花插进去。”
“姑娘,怎么插呀?”
“爱怎么插怎么插。”
秋夕收拾好药碗和蜜饯,出去时回头看了一眼把朱槿指挥得团团转的五姑娘,淡淡笑了一下。
五姑娘大病一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都通透、安定、淡然了。府里许多人都在讨论五姑娘生场病倒是因祸得福,老夫人和侯爷现在多重视她呀。秋夕听了只摇摇头,敲打说这些话的侍女婆子,不准他们再传。
尚药局的女直长离开时,对侯爷和老夫人道:“贵府女郎经此大病,虽见好了,到底伤了底子,需得好生调养,否则恐日后寿数有碍、子嗣艰难。”
以健康换亲人的重视,秋夕不知自己会不会去交换,但她知道五姑娘是不愿意交换的。
五姑娘面无表情躺在榻上看窗外园子花草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林福可不知道秋夕给自己脑补了什么凄惨人设,她瞧着朱槿人虽然呆头呆脑,动手能力还是不错的,干脆叫她去外边儿园子去挖些土出来放太阳底下晾晒。
“姑娘,挖土做什么呀?”朱槿不解问。
林福道:“种东西。”
朱槿又问:“种什么呀?”
这小姑娘简直是一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林(准)博士不擅长也不喜欢哄小孩儿,便发了个大招——
“种朱槿。”
“啊?”朱槿整个人呆掉,小眼睛里刹那就包了两包泪,嘤嘤嘤哭:“姑娘,朱槿做错事,你骂我打我,但是不要把我种在土里好不好?”
林福没想到这小孩儿不仅是十万个为什么,还是个嘤嘤怪,就有点方。
自己吓唬的小孩儿自己哄,林福只能再三保证是要种植物的朱槿花而不是人类的朱槿,这才把小孩儿哄好。
看着屁颠屁颠出去挖土的朱槿,林福很不要脸的在心里说:小林福才十二岁,那我也是十二岁,十二岁的我为什么要去哄一个十三岁的,我更小,不应该我更熊?
林福思考了一会儿这个严肃命题,得出的结论是——二十五装十二,我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要脸的林(准)博士指挥朱槿把园子挖得坑坑洼洼、土晒一地。
日头中移,阳光益烈,林福让朱槿回屋来,这时,一个婆子欢快地跑进来,边跑边叫唤:“姑娘,姑娘,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大郎君回来了。”
秋夕站在门口拦住想直闯林福闺房的婆子,斥道:“钱婆子,还有没有规矩了,姑娘在静养,岂能由得你在此大呼小叫,你若是不知道规矩,就回洗衣房先去学好规矩了。”
钱婆子惊惶,害怕再回去洗衣房,于是哀声求道:“秋夕姑娘,老奴知错了,这、这不是看大郎君回府了,替咱们姑娘高兴么。”
“大郎君回府了,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窗边伸出林福的脑袋,面无表情问。
钱婆子嘿嘿笑:“姑娘,这你和大郎君是亲兄妹,这亲兄妹感情当然和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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