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安头一回听一个女性长辈说这么多话,也不知道如何回应,看着厨房的摆设,感觉自己像是个小媳妇。
好了,我又说多了。你看我这张嘴哈哈。韩蕙真笑起来,说真的,我要是跟老梁过一辈子,那真是活到老吵到老,鸡飞狗跳,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周文安低声说:可能就是不合适吧。
只是离婚处理得不够妥当,让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承担了太多不该承担的情绪。
他不用细想,都能感受到梁爸爸年幼时候的无助和彷徨,可能他甚至都不清楚到底哪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在韩蕙真口中说出来,梁爸爸的确是多年离家,让老人心寒了,是心硬。
可换个角度,对梁爸爸而言,彻底离开就意味着不用面对两个重组家庭,反而是解脱和自由呢?
不过这些话,周文安还不至于要对韩蕙真说。
父母和子女的关系中,处理得妥当,是共存;处理得不够妥当,就是对立,各有各的难处,一般情况下,也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
韩蕙真从厨房的拱形落地窗望出去,花园花卉环绕,景色怡人。她淡笑说:是啊,的确不合适。好了,我不打扰你,你忙。我去跟吨吨说说话。对了,你看老梁带来那本相册了吗?吨吨跟司寒小时候是不是像极了?
周文安微微颔首。
昨天翻阅过,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梁司寒遇到吨吨几乎就确认了,因为的确是十分相似。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吨吨长得不够像自己吧,光顾着像梁司寒了。
真是让人小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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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忠年和韩蕙真在家里吃了一顿午饭才离开。
走之前,梁忠年也跟周文安单独说了两句。
周文安想着这几天梁伯父天天跑来,肯定是欢喜吨吨的,而且又托伯母特意来道歉,显然心底里希望大家关系融洽。
他虽然有些担忧他说什么严肃的话题,可也并没有太过恐惧和他单独相处。
客厅沙发上,梁忠年看向温顺的年轻男孩儿。
这男孩儿面嫩,比他最小的儿子还要年轻,他的确是不怎么懂得相处的,他咳嗽了一声,借以缓解尴尬。
小周,你跟司寒的婚事,怎么打算的?你的父母长辈呢?理应我跟司寒的妈应该去拜访拜访。
周文安避重就轻地恭敬回答:我父母车祸过世好多年了。
梁忠年还以为自己开了个不错的好头,结果一开口就问到不该问的地方。
这就更尴尬,他想,大儿子怎么也不提醒一声?!
还真不能怪梁司寒,因为他郑重提醒过梁忠年别对周文安问东问西。
可当时,梁忠年被梁司寒那脾气给气得上头,哪儿记得这么琐碎的提醒?
周文安见梁忠年绷着脸,表情僵硬地四十五度俯视茶几上的茶杯,难不成被自己一句话给堵回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伯父,我家里有一个舅舅,来往比较少。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大哥,在联系,还没见到人。
这个台阶给得很及时,梁忠年顺势而下,缓和了下神情:原来如此。那你现在跟司寒在一起,就是我们梁家的人,有什么需要的你跟我说,不要把自己当外人,千万不要客气。
周文安听梁忠年今天格外的和蔼可亲?
还是自己的错觉?
说了这话后,周文安不知还要说什么合适,便抿着唇,不做声。
梁忠年则是在措辞,喝一口茶水,才开口道:小周,我跟司寒的关系,你能看得出来吧?
周文安于无声中默认。
父子关系僵硬甚至不如陌路人来得客气。
梁忠年拿着杯子:我对大儿子束手无策,我说什么他都能反对,天生就跟我不对付。
他长长地叹息,表达出心中的愤懑与无奈。
周文安为梁司寒解释:可能你们各自都有心结吧。
梁忠年较真地问:那你说说呢?小周,你说我们是父子,就好比你跟吨吨,就算有心结,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解不开。说实话,我对儿子女儿,自认为已经好到了不能更好的地步了。
周文安听了这话,错愕。
梁忠年说完,也自认为有夸大嫌疑,赶紧咳嗽两声:那个我的意思是,我能做的已经做了,是吧?你说做父亲的,能不为孩子考虑?他不懂事,我得给他考虑,送最好的学校、给他选好的方向,可是他都不听我的,你说这
周文安不敢开口,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可能引起梁忠年的不快。
梁忠年见他沉默,问道:小周,司寒有没有跟你聊过?你也是为人父母的,你就随便说吧,我不生气,你说说。
周文安算是明白了,老爷子可能想和大儿子重修旧好,可大儿子油盐不进,眼下,他奔着自己来了。
可是他作为一个外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周文安循着他的话,柔声道:他没有跟我说过你们的事情。可能您需要多理解他?像您说的给他最好的,可能未必是他最需要的?他有自己的选择?
但他又不知全貌,如何评价?只能点到为止。
梁忠年立刻声气儿就大了,反驳问:那他要是选的路不对呢?你也支持吗?
说完,他意识到这脾气压不住,摆摆手,我就是这么一问,别怕我啊。你继续说你的,我听听你的意思。
周文安左右为难,但是又不想说假话搪塞过去,他道:可能是平时也需要沟通了解吧,如果事实大家都能和和气气地商量,也就不会出现关键时刻的选择矛盾的情况?有时候小孩子虽然看着比较小,其实自己已经有主意了,还是得多听听小孩子的心里想法?
这哪儿是话啊,分明是一支一支的箭,狠狠地插在梁忠年脆弱的心脏上。他急脾气又上来了,扬声反问: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听他心里怎么想的?
周文安可不敢再开口,抿唇敛目。
梁忠年见他低垂眼帘,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才觉得委屈,非但委屈,还很难过,因为他清楚,周文安的话是有道理的。
可再有道理,也不能这么一针一针地扎上来,老年人承受不了。
小周,我得好好缓缓。我啊等想明白了你刚说的,我再同你聊聊别的。
周文安心道,还要聊吗?
看样子,再聊非把人聊生气不可。
老爷子脾气也挺奇怪的,好像要面子,不认为自己有问题,可似乎又想缓和与儿子的关系,正在想方设法弥补的意思。
正僵持着,吨吨牵着奶奶从走廊里飞奔进客厅,手里捏一束小小的橙红蔷薇花,刚在花园里摘的。
爷爷!你看花花好看吗?他几乎是扑在爷爷的膝头,扬着璀璨的笑容把花递上。
梁忠年揉着小孙子的脑袋,夸赞道:好看。他顺势站起身,拉着吨吨的小手,爷爷跟奶奶得走了,吨吨送我们吗?
嗯!吨吨把蔷薇花给了爸爸,爸爸你帮我拿一下哦。等小手空出来,他立刻牵住奶奶的,笑嘻嘻地说,吨吨送爷爷奶奶回家哦。
梁忠年看了眼对面的韩蕙真,一时间真正是愣怔无言。
韩蕙真也笑了:吨吨啊,你可真厉害了,能叫你爷爷还听你的话呢?
梁忠年难得有些别扭地说:这话怎么说的?走吧走吧。
不远处的李阿姨和小黎看着都觉得稀奇。
小黎轻声嘀咕:李姐你说老先生这天天来的,真的是喜欢吨吨啊?我看先生对他也没有好脸色,老先生也怪可怜的。
李阿姨低声道:不会的,老先生主动来,先生肯定不会赶,又有吨吨和周先生在,以后慢慢的关系能缓和起来。盼着他们都好吧,和和乐乐的,我们也轻省。
小黎认同地点头。
吨吨牵着爷爷奶奶一起走到门口,身后跟着爸爸。
等奶奶上小汽车后,他就被爸爸抱了起来。
周文安同情绪满怀的梁忠年道:伯父,您要是想看吨吨,得空还能过来的。
梁忠年点了点头,揉着吨吨的小手,对周文安说:小周,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跟你随便聊聊。你把吨吨教得很好,你要是我儿子,我说不定能多活两年。
这是什么夸张说法?
周文安心想,老先生不是还有一个家庭和子女么?怎么显得如此落寞?
梁忠年冲着吨吨笑得和蔼可亲:吨吨,爷爷走了,过一天来看你。
吨吨乖乖地挥手:爷爷再见哦,爷爷要记得想吨吨。
等梁忠年坐上汽车离开,吨吨抱着爸爸的脖子小声问:爸爸,爷爷和奶奶为什么不和大青蛙住在一起?
这问题太难回答了。
周文安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抱着孩子往里走,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吨吨,爷爷奶奶分开了,后来,爷爷又跟别的奶奶结婚,而奶奶也有别的爷爷。这样你可以明白吗?
吨吨不明白,小脑袋都绕晕了,简单地总结一句:那我有两个爷爷和两个奶奶吗?
周文安亲亲他的小脸颊:可以这么说。但是不管爷爷奶奶和谁在一起,怎么生活,都是很喜欢小吨吨的,知道吗?
吨吨还是可以感受到这一点的,他点点头:我知道呀,我也喜欢爷爷奶奶。爸爸我还想多吃一个小草莓,爷爷送来的小草莓好好吃哦。
周文安戳他的脸颊:你呀你呀!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吨吨扑在他肩窝瞎蹭:哎哎呀呀,就多吃一个嘛!刚才我也没有吃很多。他一眼看到李阿姨在收拾茶具,便央求着道,李阿姨,你帮我告诉我爸爸好不好,我刚才很乖,都没有吃很多小草莓是不是?
李阿姨点点头,笑着说:对,吃了没几个。
周文安想,这可好,现在都学会找人帮忙了?
他拍拍吨吨的小屁股:那再吃两个,其他的等晚上吃过晚饭再吃,知道没?
吨吨一落地,嘴里嚷嚷着:我知道啦!就吃两个嘛!
头也不回地冲进餐厅,刘海飞扬,真是活泼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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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周文安感觉牙齿有些不舒服,最里面的大牙隐隐作痛,吃一点水果都硌得厉害。
哄着吨吨入睡后,周文安在镜子前张大嘴仔细看了看,好像是之前没有彻底萌出的智齿又开始发炎。
早前医生就叫他预约时间拔牙,但他在口腔门诊观摩过拔牙的过程,实在是惊恐。
拔牙的病人个个被控制了嘴巴,身不由己地张得大大的。
牙医先用细细的一管麻药针,直直扎在最里头的牙龈上,等麻药起效,再用钳子把牙齿在里头左拧、右扭,末了用力一拎,血淋淋地钳出来。
要是遇到不太好处理的牙,得先在里头弄碎,再分别一小块一小块地夹出来。
再遇上严重点的牙齿状况,要么得延长拔牙过程,中间还要再挨一针麻药;要么得割开牙龈,等拔完了还要缝上。
周文安光是想一想这个画面,都已经吓得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他隔着脸上的肉揉了一下自己的牙齿,心想:只是偶尔发炎罢了,也不会天天发炎,忍一忍吧,最多就三天。
周文安慢吞吞地从洗手间出来,他还不是很困,而且梁爸爸还没回家,他想稍微等一等。
他电脑从客卧拿到主卧的起居室,窝在沙发里,开始看电影。
一位日本导演的亲情类作品,主要讲述父子关系。
电影节奏不快,偏向现实,抱错的孩子在某个时刻被重新认回,两个经济条件相差颇大的家庭都没办法立刻割舍各自养育的孩子,于是开始尝试在每周交换孩子。
矛盾冲突隐匿于细节中,不同的吃饭节奏、不同的玩闹状态,不同的父子母子相处瞬间。
细节真实而感人,乃至于周文安在看到电影中两个交换的小男孩儿出现时,总要去看一眼床上呼呼大睡的吨吨。
如果是他的孩子被抱错,或者说如果吨吨就是抱错的孩子,那会怎么样?
周文安难以思考。
为了不打扰吨吨睡觉,又能随时听见吨吨的响动,周文安只插了一只耳机,因而当卧室门被打开时,他应声抬头。
梁司寒推门而入,见到在沙发上呆呆望向自己的大男孩儿,他抱着双腿,下巴藏在膝头,乖巧可爱的模样。
周文安定定地看着他,不过是一天没见,就好像隔了很久似的。而且他出门的时候穿的很随意,眼下是一身深色的正装,身形笔挺有型,宽肩窄腰,面容尤为英俊。
周文安悄悄看一眼,收回不舍的眼神,下了沙发走上前问:梁爸爸,你饿吗?我炖了点汤。
梁司寒揉了下他柔然蓬松的头发:好,你帮我弄一碗?我去冲个澡。
周文安出卧室时,正看到梁爸爸低头去亲吻小吨吨,卧室里淡淡的光芒照出他满脸的慈爱,柔和得叫人神往。
他下楼梯时想,梁爸爸一定很疲惫吧,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呢?
等梁司寒冲过澡出来,坐在沙发上的周文安只看了一眼,刹那脸红。
怪只怪梁司寒什么都没穿,刚才被精良西装包裹的身材此刻一览无余,头发上落下的水珠沿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滴落,滑入腰际的浴巾
周文安局促地抱紧自己的双腿,看了眼电影时间,还差十五分钟就放完,定定神:看完就去睡觉。
梁司寒对那双时不时扫向自己的羞涩眼睛,视而不见,他走到小周爸爸身侧依着他坐下,拿起汤嗅到了淡淡的香味:放了什么?
周文安小声道:一点冬虫夏草,伯母送来的。
他不着意地试图小幅度往旁边挪动,可是他本来就靠近沙发扶手,根本避不开。
梁司寒喝着温热的汤,看向电脑屏幕:是枝裕和?
嗯。周文安这一下忽的反应过来,梁爸爸是演员呢,肯定也喜欢看电影吧?
一起看?
快没了。周文安喃喃道,太晚了。他的视线落在梁爸爸的膝盖上,好像有没擦干的水珠,折射着屏幕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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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家的四岁小萌娃——苏流云(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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