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竟是走火入魔了!
罗铮锁着眉峰一脸担忧,紧抓着赫连倾的手也忘了松开。
赫连倾心内亦是翻起巨浪,他反手推开罗铮,胸口起伏渐缓,沉声道:无事了。
你们两个退下。
此话是说与一发现赫连倾内力异常便要现身的赵庭和张弛听的,两人离得不够近,初时惊诧过后,便察觉有异,一边留心两边看台的情形,一边想要靠近查看异状。
此时听到自家主人出声,便又领命隐去。
既然赵庭和张弛都察觉了
赫连倾脸色一暗,身边人便开了口。
左侧是魏如海的帷帐,右侧是长绝门。罗铮低声说道,与赫连倾想到了一处,两边怕是也都发现了这股异常的内力波动。
沉着面色的人闻言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人,一时间,他竟无法确定罗铮苍白的面色是惊吓过度还是内伤过重。
受伤了?赫连倾问。
没有。罗铮摇了摇头,不想那人仰着脖子看自己,便又跪了下来,靠近一步。
庄主还好吗?
无事。
庄主方才走火入魔了。罗铮皱着眉,显然不相信那句无事。
嗯。赫连倾面上阴霾褪去,前一刻还是个几乎要走火入魔的人,此时竟挑唇露出个微笑。
这个笑却完全无法安抚跪在地上的人。
罗铮抿了抿唇,不知该作何斟酌,只低声问道:
为何会如此?
为何那一刻内力暴涨,强盛到不似一个二十二岁的人该拥有的样子?为何会突然现出走火入魔之态?为何那人一脸坦然不惊不急,似是早已料得此状?
罗铮心中有太多疑问,太多忧虑,他怕一切如他猜想的一般,毫无转圜余地。
只是罗铮不知道,赫连倾心内的震惊并不比他少,饶是早知有此隐忧,但也未曾想到会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境下发生。
赫连倾犹豫了一下,正欲开口,突然眯眼敛眉。罗铮也立时起身,站回赫连倾身后。
片刻后,魏如海沉重的步音顺着木质台阶传来,一溜仆从紧跟其后。
赫连庄主!魏如海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甫一露面便开口打了招呼。
几步台阶便让他有些气喘,他摆手让几个仆从停在原地,自己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算起来,魏如海同赫连昭属一辈人,于赫连倾来说,即是长辈。
赫连倾却并未有起身迎接的意思,魏如海也未有半分拿捏,原本打算走过来便坐下,看了赫连倾的眼色之后便笑呵呵站定。
老夫找赫连庄主有要事相商。魏如海又压着声音说,一双圆鼓鼓的手捧于腹前,不停地转动着一串黄玉佛珠,两眼浑浊却闪着狡猾的精光。
他不时转着眼观察赫连倾的面色,和那个站在赫连倾身后的精壮侍卫。
企图确认适才那股霸道内力的来源确实是眼前坐着的赫连倾。
他越确定便越觉得此举十分明智。
十几年前他见识过赫连昭的离魂掌,也知道赫连家的内功心法浑厚霸道,威力极大。
而刚才那片刻的内力波动,分明比十五年前的赫连昭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武功并无建树,内力也几乎寥寥,推测不出赫连倾的内力波动源自于何,只知道,此时是该服软卖好的时候了。
他是生意人,江湖武林谁做主谁称霸并无所谓,只要他能搭上船,有后路便可。
而他禁不住沾沾自喜,叹一句早知道!
他早料道赫连倾也练成离魂掌了!
除此之外,魏如海也有几分后怕,早前与其他几人密谋要杀了赫连倾的事,一旦暴露,岂非死无全尸?!
于是,在自己的看台上帷帐内几经思索,迅速做出了决定,带着几个下人就冲赫连倾这边来了。
他要抢先机!
作者有话要说:成月经文了...还不调...(*/\*)
第59章 盛怒
赫连倾垂目扫了魏如海身前的椅子一眼,道:坐。
魏如海这才入座,边看着台下热闹景象,边凑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方便,今晚燕云楼一叙如何?
赫连倾淡淡地喝了口茶,还未应声便听到魏如海接着说。
若是有兴致,去旁边的芙蓉苑也可,边谈事边听曲,少不得再做些旁的风雅之事。魏如海笑得一脸深意,看了看旁边矮几上空余的茶盏,没有作声。
去芙蓉苑能做什么风雅之事?
赫连倾心中冷笑,搁了茶盏,漫不经心道:不知魏前辈所说之事有多要紧?
自然是赫连庄主当下最感兴趣之事。魏如海压低了声音凑近道。
赫连倾一笑,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既与在下有关,便无事不可与人知。
这魏如海未曾料到赫连倾会如此不配合,此时也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但事已至此,他勉强压下心中不悦,虚一拱手,道,老夫敬佩赫连庄主光明磊落,只是别有用心之人要做的那些见不得光之事,总得在个合适的地方,容老夫细细告知。
赫连倾不置可否,端着茶盏细细品茶,似是对魏如海的话毫无兴趣。
魏如海心下没底,抹了抹两撇油胡,本来就浮肿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方才老夫见到陆夫人急匆匆地离开,才知道原来今早赫连庄主是陪着母亲一道来看比武的。说话间他拿起茶壶为自己添了一盏凉茶,唏嘘道,十五年前之事唉,无论如何,赫连庄主如此恭孝,实在是感人肺腑。
魏如海看了眼面色如常的人,心下一横,试探道:怕只怕赫连庄主孝敬错了人,一片孝心被人白白糟蹋了不说,若是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赫连倾面色一沉,一反刚才的云淡风轻,眸中带怒地问道:你说什么?
果然陆柔惜才是赫连倾的底线。
于是魏如海放下心来,稳稳地将那盏凉茶一饮而尽,转着佛珠道:酉时燕云楼,恭候赫连庄主大驾。
说罢将茶饮尽,将茶盏轻轻一搁,志得意满地带人离开了。
然而坐在原位的人哪还见半分激动之色,俊极的眉眼间只余淡淡冷意,唇角一抹冷笑稍纵即逝,隐没在帷帐下微风拂过的阴凉里。
预选第一日,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白云缪自觉一切尚在掌控之中,因此面对眼前人的慌张神色毫不动容。
陆柔惜两手绞着帕子,胸脯不断起伏,尖声道:他一定是发现了!
稍安勿躁。白云缪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按坐在椅子上,挥退左右。
他想杀我!他一定是想杀我!陆柔惜却没他那般冷静,一双美目愈发怨毒起来。
放心。他若当真发现了,你早就没命了。
白盟主倒是说得轻松!
怕成这样,可不像媚女鹰梨婆。
你、你懂什么?还不是活命要紧!
不准对我用媚术!
不用你也招架不住!
今日让你查的,可都清楚了?
鹰梨婆闻声一顿,一把将身前人推开,抓过外衫一裹,瞪着白云缪的双眸尽是怒意。
你疯了?!白云缪冷不防被推后几步,稳住身形怒道。
鹰梨婆边系衣带边愤然道:白盟主好强的定力!这种时候还想着问这个!
哼,白云缪阴沉着脸,又问了一遍,查清楚了没有?
若他没说假话,便不是你们之前猜测那般,依我看,赫连倾与那个小暗卫也只是主仆关系。鹰梨婆皱了皱眉,又十分不屑地道,即便赫连倾有断袖之癖,睡了自己的属下,又如何?你们世家名门暗地里更下作更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在少数,我实在不知查这个有何用处。
他对你说另有心仪之人?白云缪眯眼问道。
且是个女人。鹰梨婆站起身来,凑到白云缪眼前,魅惑道,我实在不知男人有什么可玩的,哪比得上女人温香软玉抱满怀。
白云缪掐住那杨柳细腰,解释道:大概律岩知道,那个侍卫或许是赫连倾的弱点。
不过,无论那主仆二人是何关系,只要不影响到我的计划,便无关紧要。白云缪得意地笑道,在我看来,你才是赫连倾真正的弱点。
哼,若有一日我要死在了赫连倾手上,我一定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鹰梨婆诅咒道。
白云缪却不恼怒,只低声道:自你服下幻颜丹那一刻起便没有退路了。
他近乎虔诚地摩挲着鹰梨婆的脸,声色迷醉,你用了陆柔惜的脸,就算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让你活着。
你!鹰梨婆怒目横眉,面容露出几分扭曲之色。
嘘白云缪甚是可惜地松了手,安抚道,放心,我自会在他杀了你之前先结果了他。
白盟主说话可要算话!
白云缪捏着她的下巴摇了摇头,道:这个表情可不会出现在陆柔惜的脸上。
鹰梨婆恼怒地挥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抓进怀里,贴着耳边叹道:她可真美。接着却是面色一冷,缓声道:难怪我父亲会那般着迷。
鹰梨婆却轻动着娇笑一声:哼,陆柔惜不会的东西,我可都会,白盟主可别眨眼!
赫连倾的五个贴身暗卫中,韩知匿影功练得最为出色,因此至灵州后,大部分时间他都易容改装隐没在人群里,守在赫连倾要他监视的人身边。
今日陆柔惜在比武场的一番试探十分蹊跷,韩知原本只是被派来查探一番,并未料到伏在白云缪的房顶时,小心翼翼地调动内力所听到的竟然是一片淫靡之音。
夜幕未深,韩知表情未变,身如枯叶,气若扶风,伏了半晌,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中,唯一有用的便是鹰梨婆三个字。
韩知垂目想了想,旋即离开。
白府,赫连倾住处。
鹰、梨、婆?
赫连倾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声音毫无起伏,面色却仿若寒冰。
是。韩知眼见着一层血色漫上座上之人的双眼,只能跪在原地承受着那浓重杀意带来的压力。
体内真气浮动地极为迅速,赫连倾紧闭了双眼,呼吸转换间压制住窜起的怒火,调动内息,真气跟着渐趋平静。
即便早已清楚那女人是假扮的,但在得知是那样一个令人作呕的妖人顶着记忆中的那张脸时,出离的愤怒情绪几乎将赫连倾淹没。
而一日当中两次濒临走火入魔的状态,却更让赫连倾心惊。
韩知跪在堂中,除了禀报探得的消息,丝毫多余的声音也无。直到赫连倾出声让他退下,才又屏息凝气,悄无声息地隐回暗处。
赫连倾怒火攻心,气血翻腾,不得不打坐调息。
直至月上中天。
收功吐纳片刻后,赫连倾只觉胸中郁气难除,当下也不掌灯,换下沾了汗气的衣物,出门往恒莱客栈去了。
想起白日里那张满是担忧的脸,赫连倾不觉勾了勾唇角,暗叹一口气。
眉宇间却未松动半分。
一路上,张弛和赵庭跟在暗处。
现下早已过了酉时,见自家主人不急不缓地出门,也不像是去燕云楼赴约的样子,直到一路跟到了恒莱客栈,两人才恍然大悟。
可谁也没料到,一路上赫连倾慢慢散去的怒意竟再度被挑了起来!
你说什么?赫连倾蹙眉看向倚靠在门边的洛之章,冷声问道。
小罗去了芙蓉苑。洛之章耸了耸肩重复道。
赫连倾恢复了不见喜怒的样子,双眸的寒光却刺得人浑身不自在。
洛之章将一丝心虚掩饰的极好,他几步走至桌边,为赫连倾倒了一杯茶。
然后坐下补充道:想必他是没料到庄主会深夜来访,才让庄主您扑了个空。
赫连倾闻言眉头一皱,心下添了几分不耐。
洛之章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十分不要命,所谓扑空虽是事实,但此举几乎是在试图撩碰眼前人的逆鳞。
可为了在原本就郁闷的人心口多添一层堵,他还是冒死说了下去。
不若庄主在此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把人给你找回来。洛之章心里很清楚赫连倾对眼前的状况有多不满,却不知道赫连倾在来之前便已动怒,更不知道眼前人今日两次险些走火入魔。
不然怕是也要骂自己一句胡闹了。
赫连倾面色越发冷凝,并未同意让他去找,只问道:几时去的?
洛之章想了想才离开不多时的人,露出一副思索面色,回道:天还未黑时便有个女子在此等他了。
见赫连倾无甚表情,他又接着道:一个叫穆怜儿的女子。
穆怜儿?
赫连倾眯了眯眼,周身散发出一股危险气息。
洛之章心下忐忑,但又忍不住有一种报得断酒之仇的亢奋。
说了什么?赫连倾又问。
这洛之章犹豫道,庄主莫怪,在下只知道她是来找小罗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赫连倾懒得与他多费唇舌,起身便欲离开。
庄主慢走!洛之章在他身后送了几步,咧唇道。
赫连倾倏然转身,吓得洛之章笑容僵在脸上。
只听那人蔑声道:管家心情不错。
洛之章暗叹一声糟糕!竟是得意忘形了!
好在赫连倾没工夫与他计较,只留他一人僵在原地,为刚才的一番添油加醋生出几分后怕来。
今日轮到白云缪念诗了,谁的责任谁念诗,有人念诗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白云缪的戏看不看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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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谁空流连[忠犬侍卫受]——园葵(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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