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落入白府高墙下,躲过巡夜的护卫,潜入白云缪住处。
此刻已近寅时,白云缪的书房仍亮着灯。
罗铮极小心地迈着步子,仔细分辨屋内是否有人。
白云缪所住的院子极大,屋前有一片开满荷花的绿湖,想靠近他的房间须得先穿过一座不大不小的湖心亭。
罗铮隐去了呼吸,几步跃过湖上曲曲折折的石桥,刚踏上湖心亭的台阶,忽然听到地下一阵悉索,他猛地停住脚步,撑着身侧围栏轻轻一跃,紧贴着湖水,隐在了桥边,借着盛开的硕大荷花挡住了身形。
他侧立着身子,几乎躺在了桥边围栏下狭窄的石檐上。
紧接着石器转动的声音响起,一人脚步声凭空出现,那人呼吸沉稳有力,内力充沛,脚步轻盈,移动的方向正是白云缪书房。
罗铮眯了眯眼,这湖心亭下竟有密室?
待那从密室中出来的人走进了书房,并关上了房门,罗铮才借力翻回桥上。
他在亭子里轻轻绕了一圈,却并未找到开启密室的机关,也未发现有何异样之处。
唯独亭内地面上的图案,看着十分怪异。
映着月光,罗铮将图案暗记于心,而后提气轻跃,毫无声息地落在了瓦梁之上。他一动不动地趴伏在房顶,小心地调动内力,屏息闭气。
适才从密室中出来的正是白云缪本人,而此刻罗铮皱了皱眉,屋内,四大世家的人竟然都在
白云缪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烦躁,只听他不满地说道:何事值得几位深夜里跑到白某书房来?
魏如海冷哼一声,道:难不成白日里当着赫连倾的面找你?这几日你与他同进同出,那兄友弟恭的模样要做到几时?!
这你就不知道了,白兄须得德才兼备,才好接稳武林盟主之位啊。接话的是皇甫昱,声音里尽是冷嘲热讽。
我倒是忘了,前任盟主跟赫连昭也是好兄弟。魏如海与皇甫昱一唱一和,将一直没有说话的夏怀琛也扯了进来,下的什么毒来着?怀琛,白项升是如何骗你给赫连昭下毒的?
往事不必再提,但最好早些结果了赫连倾,免得夜长梦多,徒生事端。夏怀琛并未接过话头,似乎不愿意提起十五年前之事。
而白云缪却不屑道:十五年前,父亲能够登上盟主之位,两位前辈自然是功不可没。言下之意即指赫连昭之死,夏怀琛和魏如海都逃脱不了干系。
然而今次,须得听晚辈的才行。话锋一转,白云缪语带威胁,夏前辈不必担心,就算赫连倾有心复仇,且练成了赫连昭的离魂掌,但只要他人在灵州,晚辈就有办法要了他的命。
魏如海的声音突然扬了起来:若他当真练成了离魂掌,只怕我们四个都要成了那掌下亡魂!当初若非你爹妇人之仁,早应该将他斩草除根!你也休要犹豫了!
前辈此言差矣,难不成当年你们斩草未除根也要晚辈来负责?白云缪声色淡定,与慌张不安的魏如海全然不同。
哼,父债子偿,当年我魏府也是被你爹拖下了水,否则我一介商人何至于平白无故欠下如此血债?!这一次,老夫也不想蹚这浑水!
你怕什么,莫非你又想临阵倒戈?皇甫昱突然插嘴,你以为你没亲自动手,赫连倾就不会杀你?
我!魏如海正欲反驳,却被夏怀琛打断。
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当年谁下的手,而是如何处理这持续了整整十五年的后顾之忧。夏怀琛这才质问白云缪,这几日有关赫连昭之死的传闻到底怎么回事?你竟不与我们商量就私自让赫连倾见了那女人?
烟眉仙子就是我的第一步棋,现下将一切推给莫无悲,岂不是最好的结果?几位还有什么不满的?
白云缪停了停,缓慢道:几位现下要做的,就是让赫连倾相信,十五年前之事,确为莫无悲所为。
将一切推给莫无悲,岂不就死无对证了?
罗铮咬了咬牙,努力压抑着眼中怒火,他愕然发现,自己身为暗卫的冷静从容几乎不翼而飞。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作者一点也不想走剧情,就想写庄主侍卫缱缱绻绻⊙▽⊙
明晚8点,约吗?
第48章 庙会
深夜,白府。
黑暗中的人影轻起轻落,巧妙地躲过了巡夜护卫。月色如水,斑驳的树影下,那人停了许久,一动未动。
罗铮离开了白云缪的书房,并未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赫连倾的住处。他应该尽早回客栈的,他还在受罚,庄主还不想见他。
可他站在院外,一步也不愿意挪动,在听了洛之章的那番话之后,在知道了白云缪的阴谋之后
罗铮想他想去求那人
哪怕做回暗卫本职也好,若庄主不想看到他,他便可永远隐在暗处,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将那些危险的、龌龊的汹涌暗流一一挡在身前,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
罗铮隐在树影里,倚靠着身后树干,深吸一口气,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胸腔内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有如擂鼓。
忽然间,一道掌风迎面袭来,罗铮侧身一躲,抬手擒住对方手腕,眉头蹙起。
罗兄弟,陆晖尧顺势抬肘紧压罗铮胸口,低声道,赵庭早就发现了你,怎的这般不小心!
罗铮无语,今夜守在此处的只有两人,离自己最近的是陆晖尧,他早已料到自己会被发现,只是未想到那两人会在暗处观察自己那么久。
我来找庄主。几乎只是动了动唇,罗铮扳开陆晖尧的手臂,往前踏了一步。
陆晖尧抬手推挡了罗铮一下,严肃地摇了摇头,开口道:庄主还未休息。
你陆晖尧停顿了一下,略微犹豫地开口,现下并非好时机,待庄主气消了,自然会召你回来。
罗铮看了看一脸认真的人,想问些什么,最后却只是低垂了眼眸,掩去满目失落。这种心底空空的感觉太不常见,他还不知如何去克服,他甚至不知是何时产生的,又为何会这般。
罗铮眉间稍松,他又看了一眼那闪着烛光的屋子,才转身离去。
陆晖尧在原地愣了片刻,摇头叹气:怎就?唉何苦
罗铮回了客栈,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不停闪过赫连倾的身影,他的微笑,他的温柔,他的触碰,他说过的话,以及他的愤怒和不耐,还有疏离
以前那些
似乎是自己会错了意,或许摆正了心态便不会再有现下这般让人无措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直至天光微亮才迷蒙着睡去,没多久却又被梦魇惊醒。
罗铮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额角滑进眼中,他用力眨了眨眼,梦中那人脸色惨白,一身鲜血的模样仍然挥之不去。
庄主
罗铮低低地念了一声,心口处的悸痛激得他眼前发黑,他抓紧了胸口衣襟,起身下地,却惶然无措地在原地立了很久
直到敲门声响起,洛之章在门外笑着叫他。
小罗!洛之章未等人应便推门而入,将手中药碗放在了桌上,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他看了眼穿戴十分整齐的人,佯作未觉:今日乃观音菩萨成道之日,净灵山上有一个庙会,早膳之后,小罗与我们同去罢。
我正想拒绝,罗铮突然想起之前所做的噩梦,便又应了下来,好。
洛之章稍有意外地挑了挑眉梢,随后笑着道:原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如此甚好!甚好!
罗铮看了看一脸开怀的人,只是点了点头。
洛之章又笑了几声,看着端起药碗喝药的人,十分愉快地说:整日待在这客栈里也太过烦闷,今日去逛逛庙会,小罗也可去庙里为庄主求个平安什么的。
咳罗铮呼吸一滞,脸颊热度控制不住地上升,一种被说中心事的窘迫感让他有些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洛之章见好就收,接过药碗道了句膳时再见,便带着满面的笑容离开了。
罗铮叹了口气,在桌边缓缓坐下,喝过药的口中满是苦涩,一点一点地渗到了心里
本应是亲自护那人平安的,如今竟要寄托给菩萨。
唉。
庙会?白府花园内,赫连倾扶着陆柔惜,笑着问道,母亲想去?
嗯,陆柔惜抬手抚了抚赫连倾的脸颊,回答道,菩萨保佑我们母子重聚,今日我想再去求菩萨保你平安。
赫连倾眸中闪过一道冷光,而后他无甚感情地看着陆柔惜的眼睛,弯着嘴角谢道,母亲有心了,父亲的忌日就快到了,母亲请庙里的和尚为父亲多念几遍往生咒罢。
陆柔惜面容一僵,露出几分惧色:好。
母亲?赫连倾心底冷笑着,轻声唤道。
啊?那陆柔惜轻轻扶了扶赫连倾手臂,脸色略显苍白,我们去求菩萨,保佑你父亲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嗯。
由于武林大会举办在即,从江湖各处聚集到灵州的人要比往日多上几倍,因此,净灵山庙会上,当真是难以想象的人山人海。
罗铮跟在洛之章和魏武身后,从山下艰难举步,一路摩肩接踵地向着山顶观音庙挪去。
然而洛之章全然不在乎人群有多拥挤,竟还时不时地停下,一脸兴趣盎然地驻足观看那些画着浓妆抹着花脸的游街队伍。魏武自然是跟着他走走停停,罗铮无心在人群里流连,便自己先往山上去了。
可无奈人群中阻拦甚多,直近午时也没看到庙宇的影子。罗铮忍无可忍舍弃大路,直到离开喧闹拥挤的人群,他才松了口气,而后着轻功在山林中穿梭起来。
如此便没再多费时间,罗铮很快就到了那观音庙。
庙里香烟弥漫,来往人数众多,个个都是心有所愿,目有期冀。罗铮进了庙门懵懂地站了片刻,这等佛家清静之地,他还从不曾来过
跟着那些善男信女,罗铮亦步亦趋地,也拿了银钱,添了香火,叩拜着那佑人平安的菩萨,心心念念着一个名字。
拜佛许愿的人太过专注,因此并未发现那从他进入庙门起就不曾转开的视线,以及他想要日夜守护的赫连倾。
陆柔惜拜完了菩萨,去见了那讲经的和尚,赫连倾便在外面等待。
当他在庙里进进出出的人群中看到罗铮时,一时间竟不知是何心情。
他蹙了蹙眉,有些意外和疑惑。
罗铮竟然会来观音庙?
赫连倾站在远处,看着那往日里无甚畏惧的暗卫,蹙着浓眉一脸虔诚,规规矩矩地上香,端端正正地下跪,合掌叩拜,口中还默念着什么。
虽不知他在求些什么,但看着那一身劲装,身材精悍的人像其他弱小的人一样跪在菩萨面前,虔诚地祈祷,赫连倾就忍不住弯起嘴角,心里偏偏软上几分。
有些不太易察觉的思念,在这人潮涌动的观音庙里逐渐冒出了头。
赫连倾无奈,几日未见而已,竟也会觉得想念这种感觉他不曾有过,如今体会到了,确实如所闻那般萦萦绕绕在心头,不甚猛烈,却也挥之不去。
想及此,赫连倾眯了眯眼,也不知这跑来观音庙求神拜佛的呆蠢暗卫反思清楚没有。
看样子
啧,堪忧。
不过,因着意外见到某个呆蠢暗卫的缘故,赫连倾现下,心情甚好。
这一点,张弛也看出来了。
他一直跟在赫连倾身后,直到陆夫人出来,庄主也没下令让自己去把那仿佛有事要求菩萨的人叫过来,尽管他的目光一直停在那个人身上。
张弛默不作声地随着自家主人下山时,依然想不通为何会在观音庙见到罗铮,他们是暗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杀手。因此,今日所见,如何都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然而对此全然不知的罗铮,此时看着躺在手心里的平安符,缓缓地屈起手指,在掌心里握了一会儿,才小心收好放入贴着胸口的暗兜里。
已经过了日头毒辣的时候,庙中的人也比之前少了一些,一直未曾见到洛之章等人,罗铮决定先下山回客栈。
出了庙门,罗铮踩着台阶信步下山。不若来时那般焦急,心里竟真的踏实了许多,他抬手抚了抚胸口,复又叹了口气。
这平安符罢了
罗铮收了收心思,难得的一片平和,跟在下山的人群里,偶尔也看看支在路边的小摊上,摆放着的护身符和一些菩提雕刻的小玩意。
直至夕阳西下,罗铮才渐渐走出庙会的长街,往恒莱客栈的方向走去。
罗铮。
罗铮脚下一顿,心底有一丝意外,他转身看着早该不在灵州的叶离,未作回应。
但在叶离看来,这暗卫还是一如既往的满面肃气,不甚友好。
他顿了顿,才低声开口: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公子有事?罗铮脚下未动,只是面无表情地问了句。
跟阿倾有关。叶离盯着罗铮的双眼,并未多说。
听及此,罗铮皱了皱眉,侧了侧身,跟着叶离走进一处偏僻的巷子,进了一家独门小院。
可以说了么?看着叶离将门窗关好,满腹心事地走到自己跟前,罗铮才十分有耐性地问道。
叶离点了点头,他先是叹了口气,十分不安地坐下,然后才语带担忧地开口。
那陆夫人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八点,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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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耽美
为谁空流连[忠犬侍卫受]——园葵(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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