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宋临扣着手,抚摸小指指根,眼下的三枚小痣让他的神情不至于太冷。隔着一层白光,仿佛能在他那双眼里看到渐渐清凉的烟火气:“是的,我在这里待了十年,然后遇到了你们。”
道恩把金发抹到耳朵后面,手指插在头发里,比安大略湖更透明的蓝眼睛能把季宋临照透:“你是什么人?我已经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们都对你充满了好奇。”
几个戴着防护面罩的研究员手里拿着实验器具,远远地站在一旁观望。机器的嗡嗡声很快占据了实验室,夹杂在其中的还有起伏不定的风声,朱旻走到一边去拉开帘子,玻璃猛地震动一下,上边的霜壳被震落了不少。朱旻面色为难地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大团的雪花正从乌云中倾泻而出,而在基地的栏杆上,闪烁着一星如豆的灯光,仿佛远在天涯之外。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朱旻重新拉上帘子,顺便关闭了百叶窗。季宋临看着外面的灯光被遮住,张开嘴想说话,一直沉默的季垚却赶在了他的前头,回答道恩:“他是我爸。”
朱旻的手指抖了一下。道恩的蓝眼睛忽然不再眨动了,他的目光很快地在季宋临与指挥官之间徘徊了一会儿,喉结动了动:“哦。”
没有人出声,几个研究员在远点的地方站着,他们面面相觑之后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放下手中的器皿,到另一边去继续自己的工作。道恩放下插在头发里的手,掸了掸沾在袖子上的几片飞灰,点点头,轻声说:“如果我爸也在这里就好了。”
他说了什么话季垚没有听清,因为机器的嗡响盖过了道恩的嗓音。季宋临回头看季垚,却见他仍然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俯身在操作屏幕上调取文件,然后用笔签名。季垚的眼神向来冷淡,仿佛夏天在冰块里冻过,冬天却一直没有暖和起来。连朱旻都很少见到季垚有温暖的眼神,符衷在场的时候除外。现在符衷不在了,季垚就一直暖和不起来。
道恩不再询问季宋临的事,他简单地朝季宋临打了招呼,就算见面礼。季垚抽出打印好的文件,侧身给道恩让出一个空位,转手把纸递给朱旻:“MSC-011实验室和设备体系的的权限证明,保存好,上面写着执行编号和执行密码,注意保密。我是在以执行指挥官的名义授予你权限,这项研究行计划从这一秒开始就正式启动了,代号‘毒血’。”
“我还以为我会分到一个‘龙王’这样的名字,听起来威风凛凛,回去之后父老乡亲都对我投来敬佩的目光。”朱旻说,他翻过几页在保密协议书上签字,“这个‘毒血’听起来就不太正派,像是我们在研究什么反人类的生化武器,不够正派。”
“这是从你们上报的候选名单里抓阄抓出来的,大猪。看看你们交上来的名字,首先是剽窃星河和卡尔伯,一看就没经过脑子。然后还有小青龙和猪儿虫,我敢说这肯定出自你之手。更有甚者充满了怀旧和艺术细胞,打算用‘猫王’来缅怀普莱斯利。拜托,同志们,我们是在进行一项重要的科研活动,不是在搞大舞台!都给我严肃点。”
“放轻松,放轻松,不要这么紧张,指挥官,听我说两句。”朱旻把文件装进背包,颠了颠,沉甸甸的,他把背包放回去,“我们都知道任务有多重要,只是想轻松一点而已。”
季垚把平板关掉之后扔在旁边的软椅里,回弹了两下才稳当地卡进椅子缝。朱旻替平板紧了下手指,季垚轻飘飘地瞟了一眼,抱着手臂说:“如果抓阄抓到了‘猪儿虫’,你知道我会有多难办吗?文件都是要上交给总局的,你想想,混球,文件起头写着‘猪儿虫’三个大字,我们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道恩忽然笑起来,他站在屏幕前检查卡尔伯传输过来的数据,笑着看了朱旻一眼,看朱旻扣着手立在季垚面前左右为难。季垚没有笑,他绷紧下巴,严厉的目光越过眼镜框看着朱旻。
“指挥官。”道恩在恰当的时机开口,他叫季垚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盯着朱旻,嘴角始终抬着笑意,“我找到合适的实验室了,MSC-012,十二号实验室,就在朱医生旁边。”
季垚转过身,他的脸色有所缓和,毕竟道恩不是朱旻。道恩抬手放大投影,露出实验室的内部结构,说:“里面放置有两台核心设备,将会大大减轻我的研究难度。这两台设备在世界上都是很少见的,麦吉尔大学的神经医学实验室里有一台,要使用还得提前打报告,排队等候。我每次都要排三四天,运气太差劲了。”
“但现在你可以自由自在地使用了。”季垚说,他抬头看着屏幕上转动的投影,殷红的嘴唇利落分明,“所有的实验室都是空置的,没有人排在你前面,所有的一切都朝你敞开大门。”
季宋临微笑着接下去一句:“实验室都在等着你们去使用它。它们和我一样,等了十年,终于等来了你们。”
“那这到底是算谁更幸运呢?你,我,我们,包括藏匿在海底的基地,谁更幸运?卡尔伯和星河,一颗孤零零的北极星和一整个银河,到底谁是被眷顾的那一个?”
“这很难说清楚,毕竟太阳公平地照在每个人身上,大地上的一切都享有上天堂的权力。没有不能结束的灾难和不幸,也没有持续不断的欢喜和幸运,万物都是平衡的,这是宇宙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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