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破碎的星盾、残破的钢铁盔甲和只剩边角的红色披风。
    以及，那条暗黄色的工具腰带。
    余禹猛地向战场中心跑去，内心的恐惧不断加深。
    他甚至都没发现，随着他向战争中心的接近，周围的那些混乱攻击的人们都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目送着余禹向战场深处跑去。
    英雄们都被分散开来。
    余禹可以看到受伤的托尼正在挣扎着重新站起来，而巨人般的达克赛德手里捏着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时间在这一刻停下。
    飞奔赶来支援的超人停在了空中，脸上还带着愤怒。
    而在这一刹那，只有余禹和达克赛德停驻其中，不受影响。
    达克赛德扭头看到了余禹，他本不应该认识余禹，因此也应该不会对这个闯入战场的凡人有什么反应。
    但此刻，他却熟稔地对余禹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最先杀掉蝙蝠侠吗？凡人。
    没有停顿和多余的废话，没有动画电影里所谓的洗脑，他笑了，面对着蝙蝠侠永不放弃的挣扎，抬手在余禹冲过来的时候，捏断了蝙蝠的脖子，用那具身体将余禹撞得跌到远处。
    余禹护着怀里的男人，用身体挡住地面对他的伤害。
    布鲁斯？余禹轻唤大蝙蝠的名字，仿佛并没有看到那脖子上面的伤痕，一面警惕着达克赛德的下一次进攻。
    黑暗君主没有在意余禹无用的警戒，抖了抖胳膊上被蝙蝠侠贴上的凝胶炸弹，对那些炸弹爆炸所带来的细小刺痛微恼。
    他看向余禹，勾出一个嘲笑：因为他是这群人里，最好杀的。
    呵。余禹抬眼咬牙，但也是这群人里对你威胁最大的。
    被凡人威胁炸掉天启星的滋味是不是很棒？他用曾经的那些旧事嘲讽回去。[1]
    这自然惹怒了达克赛德。黑暗君主的眼睛里亮出那抹红光，带着怒火攻来。
    余禹抱紧因为时间暂停而还未冰冷的布鲁斯，终于在欧米伽射线来临前放下了大蝙蝠，试图采取一些行动反击。
    不论这是真实还是游戏场，但此刻，他一定要带布鲁斯回去，家里还有阿福等着他们胜利归来。他不仅不能死，还要报复回去。
    然而下一刻，就连达克赛德也被定住了。
    粉红色的兔子，出现在余禹面前。
    明明时间开始流逝，风吹过余禹的脸颊，但战场上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从远至近一个一个消散。
    虚无，飘渺。
    这是幻觉吗？余禹望了望周围的废墟与尘埃，重新抱紧了早就无知无觉的大蝙蝠，垂下眼眸，我知道这是幻觉，我还在游戏场里。
    让我猜猜你什么时候拉我进的幻觉。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几乎没给兔子回复的时间，摩天轮的那次，对吧？
    不是。兔子拿出它的白板回答，对。
    它在分别回复余禹的两个问题这不是幻觉，但确实是在摩天轮的时候将余禹拉进来的。
    余禹愣了一下，舔了舔唇：那这是什么？
    未来。
    兔子将白板递给了余禹，扭头望向周围。
    余禹看着白板上的字迹消失，却仍凭空出现了字：看周围。
    他依言抬头看向周围。四周的风景开始倒退，模糊，乃至消失。
    余禹踩着虚空，意识到怀里的布鲁斯也消失不见。
    布鲁斯的失踪让他有些慌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看向白板。
    可他并没有再得到其他提示，或者说，也不需要其他提示了，白板想要展示的全在下一秒展现在余禹面前。
    四周景色变化，他们从一个战场转移到另一个战场之中。复仇者大厦倾塌，周围的伙伴死的死，伤的伤。
    托尼跪坐在战场中心，看着另一个紫色怪物，打响了那个为人熟知的响指。
    他拯救了剩下的人类，但英雄们已逝。
    余禹向前踏了一步，却又掉进了另一个暴/乱区。
    正义联盟大厅成了暴/乱的集中营，暴怒的人们涌入英雄们的聚集地，依靠着英雄们的不忍下手，却将他们撕成碎片[2]
    余禹望着那个依旧孤独的黑色身影，心里一颤：停下来。
    他向兔子乞求道。
    尽管他已经猜到这并不是布鲁斯目前所经历的，但他仍为这些是布鲁斯曾经经历过的这种可能而心颤。
    可是兔子没有理会他，黑黝黝的眼珠将那个黑色身影逐渐被淹没的事实反射出来。
    余禹被迫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伙伴们各式各样的重生与死亡，从托尼到布鲁斯，从卡尔到小蜘蛛
    以至于当那些景象终于消失时，余禹还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突然想起曾经见到的光头女人说的话：她看不到宇宙的未来，只有破破烂烂的断层。
    这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启，对吗？余禹问道。
    兔子也不见了，只剩他手里的这面白板。
    对。白板回复。
    你是谁？余禹带着试探询问道。
    但白板这次却并没有给出回答，但余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这白板的背后极大可能就是超英宇宙。
    余禹不知道它为什么不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他只是紧接着就问它：你口中的未来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板再次静默。
    余禹皱了皱眉，突然明白了什么，换了一个问法：你为救超英，重启了一次又一次，而自身也在其中受伤了，对吗？
    这次，白板有了动静：对。
    就像并不完善的人工智能，只能回答一些拥有简单答案的问题，过于智能，或者说，过于融入主观思想的回答，它无法做到。
    余禹的问题很多，就干脆盘腿坐了下来，一点一点剖析：我收集的那些奇怪能量，是你在一次次重启中损伤丢失的宇宙能量，是或者不是？
    是。
    而你那些次重启拯救超英都失败了。
    是。
    余禹抿了抿嘴，问了另一个问题：所有的玩家其实都是你的游戏场实验品，对不对？
    对。
    白板毫无感情的冷漠回答，让余禹的愤怒仿佛打到了棉花上，憋屈极了。
    而你牺牲这么多人，就是为了你自己的生存吗？余禹冷笑道。
    但是下一秒白板的回答，就让他愣怔住了：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他以为宇宙就像一个毫无思想的细胞，一心只为了生存。
    白板无法回答这样需要主观思想的问题。
    难道只是为了拯救超级英雄们？他询问道。
    不是。
    余禹沉默，他想到了一个最可笑但又最荒诞的问题：为了你宇宙中的所有人类？
    是。白板就像一个机器一样，并无犹豫地回答。
    余禹一时失语，不知道该指责它肆意滥杀其他宇宙里的那些无辜的生命，还是震撼它机关算尽，耗尽心思来拯救自己怀中诞生的那些生命。
    杀一救百还是杀百救一？又或者是极限一换一？
    究其所有，余禹甚至不知道宇宙究竟有无自己的思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或者下下章完结？
    [1] 出自动画电影《超人与蝙蝠侠：启示录》
    [2] 出自漫画《地球最后的骑士》（超好看，年轻老爷素颜真好看，嘶哈嘶哈）
    第 153 章
    回归正题, 想到仍然滞留在游戏场里的布鲁斯他们，加上就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宇宙却刻意给他看的未来，余禹问道：最后一场游戏, 也是你和规则对峙的主战场？
    是。
    余禹望着白板上的字，转了转眼睛，想到了游戏场里的那场杀人凶手杀害小孩子的影子默剧。
    粉红兔子作为引导者, 它是你的代表余禹微一思索, 就明白了在那个失败的未来里, 他们所犯的错误是什么了。
    所以，和你一直处于相同的地位的小丑, 是规则的代表。
    基于这样的猜测，余禹很快弄明白了他们上交玩偶就能出来的原因规则允许。
    宇宙让游戏场这一方天地形成了自己的规则，而规则无法破坏。
    但游戏场规则只是正在发展、甚至说还未完善的规则这点从余禹他们这些作为bug出现的常驻者情况就能略知一二因此, 规则只能通过漏洞进行干扰。
    每上交一个玩偶，对你来说, 都是一种压制。对还是不对？余禹想通后, 问道。
    对。
    余禹了然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 当有玩家将玩偶上交的那一刻, 他们就已经输了。
    无法按照规则安排的游戏步骤完成游戏, 这就需要另一种方法来帮助他们离开游戏场。
    而恰好, 余禹十分熟悉另一种方法, 那就是搞坏它。
    余禹咧着嘴笑了。他舔了舔唇, 调侃一般向宇宙要一个承诺：那这次把这场游戏场搞没了, 你不会再次把我扔进那个红色夕阳空间里吧？
    不会。
    余禹睁开眼的时候，正和布鲁斯飞在半空中，与那只被小鬼围攻的巨人对峙。
    他望着游戏场内漆黑一片的天空，眨了眨眼, 低头就看到布鲁斯抬头镇静观察摩天轮与巨人的模样。
    后面的事情，余禹在那个未来里也都看到了。
    巨人惨叫着消散，而他一回到地面，就默不作声地抱住了布鲁斯。
    男人有些不解，他的手还没想好要不要放到余禹脑袋上，却听到余禹把脸埋在他衣服里，闷闷道：很高兴看到你无恙。
    大蝙蝠歪了歪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将手指插入余禹的黑发之中，轻轻地揉着。
    洛基倒是挑了挑眉，对于余禹和蝙蝠侠的关系略感兴趣。
    余禹抱够了，这才把玩偶交给了布鲁斯。
    他记得在宇宙展示给他的那个未来里，布鲁斯当时对待这只玩偶的态度是挺值得推敲的。
    如果说，未来只是无限可能的一种，那么必定有一个节点是导致双方出现差异的地方，就像薛定谔的那只半死半活的猫。
    布鲁斯接过了玩偶，果不其然地皱了皱眉。
    重量不对。他捏了捏玩偶，和余禹对视一眼，就这样拍板决定拆了手上的这只玩偶。
    里面是一只小小的孩童的断手。
    僵硬的断手被棉花牢牢包裹在玩偶中央，颜色青紫，带着尸斑和於痕。
    旁边围观的一个玩家在瞄了一眼后，脸色一变，再一次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余禹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将带子里所有的玩偶全部都掏了出来。
    他们有六个人，每人目前有两个玩偶，也就是说，他们总共收集了十二个玩偶。
    余禹和众人一起把剩下的玩偶全部拆掉，从里面又得到了其他的孩童尸块。
    那位刚吐完回来没多久，还在壮着胆子继续围观的玩家飞速后退，快要吐死在角落了。
    部分尸块上还有黏连有皱皱巴巴的衣物，布鲁斯依靠这些，在里面找到了一对可能是同一个孩子的尸骨。
    这或许就是小丑口中的同一类了。布鲁斯还算沉着，推测道。
    彼得第一次见到这种惨烈的情形，男孩脸色有些苍白，而卡尔和托尼的脸上除了肉眼可见的愤怒以外，还有或多或少难以隐藏的悲痛。
    余禹掏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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