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尼叹了口气,你家里没有吃的吗?
有有一点。小胖子依然害羞地红着脸,但都被阿姨拿走给哥哥了。剩下的,我也吃完了。
说完,他便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仿佛因为自己太能吃而感到羞愧。
这个年头窗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话音刚落,小男孩的肚子就咕咕咕地叫了起来。他生怕被这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孩子听到可笑的饿肚子声,立刻低头双手难为情地捂住胃部。
殊不知,这动作叫做欲盖弥彰。
林安尼搜刮了全身上下,只在裙子的小口袋里搜到两粒草莓味的水果糖这还是林父一定要放在林安尼手上的,林安尼不太想要,但又怕被林父发现换了芯子,只好二话不说地装在口袋里。
如今两粒糖果就安安静静地躺在林安尼的手心里,像两个穿着五彩缤纷亮彩小裙子的漂亮小姑娘,在夕阳的闪烁下,反射得夺目和诱人。
林安尼看着糖果微微出神,林父给他的时候他因为对父亲的厌烦而没有发现,现在一瞧,才发现这正是姜屿西最喜欢的糖。
姜屿西此人,认识他以后,说要戒糖,确实初有成效。一时之间,林安尼还被表象蒙蔽,以为姜屿西真的戒糖了。
谁知大学同居之后,他还是偶尔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看到这个品牌的糖果。
林安尼问过。
姜屿西的答案,只有四个字,有备无患。
林安尼只以为这是姜屿西应付他的措辞。但也无所谓,谁没一点小爱好呢?而且姜屿西确实比高中时期,戒糖许多。适量的人工糖,不会对身体造成坏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何况,他经过观察得出,姜屿西可能真的只是把那些糖放着。
单纯地放着,像一种纪念品。
有次去超市,林安尼想要买点东西给姜屿西,特别询问了超市的理货员那个牌子的糖果摆在哪个位置。结果却被告知,这种糖已经停止在线下供应多年,恐怕只能在网上找到货源。
当时林安尼惊讶了一下,姜屿西竟然会费尽周折,只为了一种品牌的糖果,惊讶过后,也就逐渐忘却。
后来他记起来,随口问了姜屿西一句。
姜屿西的答案也很简单。他说:习惯了。
林安尼本以为自己忘却了这些小细节,可当这两颗熟悉的糖果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些和姜屿西的点点滴滴也重现在了脑海里。
想他。
想他。
疯狂想他。
林安尼郁闷了两秒,回归现实,他对着小胖子展示了一下手心里的致命诱惑,又叩了两下窗户:你能把窗户打开吗?我把糖给你。等会再回家找好吃的给你。
小胖子却只是呆滞地盯着他瞧,像傻了一样。
林安尼心里嫌弃,心想自己五六岁的时候肯定没他那么傻。
小傻子。
小笨蛋。
小胖子。
他在心里默念,脸上还是挂着独属于小姑娘的甜甜微笑。
小傻子回过神来,呆呆地说:我够不着窗户。
林安尼正要说什么,小傻子忽然振作起来,像打了鸡血似的,带着疲惫和饥饿的身体,踉踉跄跄地从客厅里搬来一个凳子。
他攀着凳子爬了上去,用尽最后那点力气打开了窗户。
这家人确实考虑周到,窗户把手生得高不算,还是防盗窗,显然害怕小男孩会贪玩钻出去不小心摔倒。这样的用心良苦,却因为一个擅离职守的贪心保姆,适得其反,导致宝贝儿子差点饿死在家里。
林安尼将糖果交到了小男孩胖乎乎的手心里。
他舒了一口气。
对了。林安尼道,我打不开你们家的大门,你在里面也打不开吗?
小男孩这下一直盯着那五彩缤纷的糖果,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打不开的,被阿姨锁住了。她说怕我逃出去,外面太危险了。
林安尼心里冷笑,外面确实危险,却没有这个冷心肠的保姆危险。
他柔声道:这个糖是我送给你的,你快吃吧。
接下来,先回家报警,然后再带一些能充饥的食物过来。
做好决定,想先安抚小男孩道个别,谁知小男孩忽然抬起头,湿漉漉的小鹿眼一直盯着他看。
林安尼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小男孩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下了糖果,糖分的摄入暂时良好地阻止了那些头晕目眩的低血糖反应,他问道,你是我的邻居吗?
林安尼笑道:是啊。我家就在隔壁,我现在给你带点吃的来,好不好?
小男孩乖乖巧巧地点点头。
待林安尼低头拍去长筒袜上不小心沾上的杂草时,他惊讶地听到小男孩羞涩又鼓足勇气的一句话。
你好你好。我叫姜屿西,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能做朋友吗?
林安尼猛地一抬头,定定地注视着小男孩。
小男孩脸上的绯色越染越深。
林安尼才绽开一抹笑,一抹不染悲伤的,真实的笑。
你好,姜屿西。我叫林安尼。
林安尼醒来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梦做得太真实,他有些头疼,转身想要开灯,却被身后炙热的胸膛压得满怀。男人灼灼的呼吸就在耳后。
可能因为睡意未消,姜屿西的话语之间不免沾染着浓浓的鼻音,听在林安尼耳里,却是致命的性感。
姜屿西牢牢地抱着他,不让他起身,怎么忽然醒了?
林安尼起先并未回答,转过身抱住他。
做梦醒了。他的双手贴着姜屿西的背脊,感觉安全感又回来了,我不是在书房吗?
姜屿西笑了笑:你在书房睡着了,我抱你过来的。
林安尼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伴侣的怀里,我记得我锁门了。
姜屿西道:我有钥匙。
林安尼:
这个房装修过后,他们每人就有一把各个房间的钥匙,所以对双方来说,反锁是个没意义的行为。唯一的意义就是告诉对方。
我、生、气、了。
可一场梦过后,林安尼的气全消了。
他亲昵地贴着姜屿西的脸颊,撒娇似的蹭了蹭,虽然他自认为这并不是撒娇,但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只要看见了,就会被腻歪地起鸡皮疙瘩。
林安尼说:我再也不和你生气了。
姜屿西闷笑: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林安尼以为姜屿西不信他,急道:之前的不算数,反正这次是真的。
姜屿西不笑了。
林安尼听见他说。
安尼。无论你生我什么气。姜屿西语气沉沉,却很坚定,我都没关系。你知道的,因为我不会和你生气。
林安尼知道。无论自己生一些鸡毛蒜皮的狗屁气,姜屿西都是无条件地纵容。
不是包容,而是纵容;他一直被偏爱着。
他们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儿。
林安尼别扭地说道:我爸究竟想瞒着我什么?
没什么。姜屿西心想你总算问我这个了啊,无论林伯父怎么交代,他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上次去导师所在的医院交论文,看到了林伯父。他生了病,我想着就帮他安排了一下病房。
林安尼一下子急了,什么病?是不是很严重。
姜屿西说:别害怕,心肌炎。住院吊几天水就行了。
林安尼虽然对医学不懂,但也不算一窍不通。
听姜屿西这么说,林安尼舒了一口气。
他闷闷地说道:那我过几天去看看他吧。只是看看啊,我可没任何冰释前嫌的想法,你千万别脑补。
怎么?姜屿西笑,这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林安尼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年轻时的他。我想着,一个人如果不喜欢另一个人,就会无限放大他的缺点。
他叹了口气:我都快忘了。以前的他,其实对我挺好的。我也是享受过,父爱的吧。
黑暗中,姜屿西捧住他的脸,温温柔柔地亲吻着他,像是一种讨好的安慰。
林安尼被亲得双眼如丝。
他看着姜屿西英俊的轮廓,像是看着自己这辈子的神明和信仰。
姜屿西,我还梦到你了。
姜屿西却吻了吻他湿润的睫毛。
林安尼疑惑道:你都不问我,我梦到什么了吗?
姜屿西:不用问,梦里梦外那个我,肯定有一个共同点。
林安尼:什么?
爱你。姜屿西像是开玩笑,眼神却是无比郑重,梦里的我,肯定也是爱你的,愿意保护你的。
林安尼噗嗤地笑出了声。
他说:我梦到了你小时候。
姜屿西的身体微微一僵,想起了什么,表情罕见的羞恼。
林安尼蹭了蹭他宽厚的胸膛,姜屿西。梦里的我,也爱你。
月季花丛中。
一个小男孩趴着窗户,尽管虚弱,依然眼巴巴地问着。
我是姜屿西,你叫什么呀。
林安尼。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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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发安妮和他的王子——短袜子钗钗(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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