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很漂亮的连衣裙。
裙摆是纱质的,不是那种有硬度的欧根纱, 摸起来软软的很贴皮肤, 裙面又采用清清淡淡的藕粉色,精致地绣了几朵不知名的小花。
这究竟是什么花。林安尼不知道,但他觉得他妈妈知道。
他对这条裙子印象很深,这是他曾做过裁缝的妈妈亲手制作的,花费了不少时间。对林安尼来说, 这条裙子是珍贵且有纪念意义的。
前提是, 穿这条裙子的人不是他本人。
林安尼心情复杂地看了眼身上的粉嫩小裙子。他难道穿越回了小时候?
那姜屿西呢?
他在哪里。
林安尼此刻无比后悔,在穿越前的宝贵时间里, 他竟然是和姜屿西吵架, 而不是日复一日地表达着自己对他不变的感情。
今年他已经二十四岁了, 步入职场两年不到。青葱岁月一去不复返, 留给生活的大部分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林安尼一毕业就做了与专业相关的职业, 在一家出版社担当责任编辑, 近期有升主编的势头。
姜屿西由于学医,硕博连读,专心学术。
两个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人, 却常常凑不到一起。今天是他们相恋八周年纪念日。姜屿西却没有赶来。
他记得前年纪念日, 他和姜屿西看了一场爱情电影。林安尼看得两眼冷漠, 转头想和姜屿西说说内容,扭头一看,姜屿西比他还冷漠,已经睡沉了。
去年纪念日,他们去水族馆无聊地看海豚。
林安尼背着手看海豚,道:姜屿西,祝福我们没有七年之痒。
一年后,林安尼坐在残羹冷炙的面前,等待着迟到的心上人归来,心道没有个七年之痒,却有个八年之痒呢。
姜屿西像个幕后将军一般姗姗来迟,亲昵又略带歉意地贴住林安尼的额头,说:对不起安尼,我来晚了。导师有点事把我拖住了。
林安尼不至于为这种小事太过纠结,毕竟他当初面试还迟到了十分钟。刚入社会的小菜鸡以为这个面试肯定要黄了,人事却依然对他很中意。
已经磨炼成职场小油条的他,很现实地清楚一个不平等规则他的母校帮了他。
虽然姜屿西迟到了大半个小时,但林安尼决定不再计较。谁让这么多年了,他还迷恋着这个男人无法自拔。
两人开始聊天。
迎着暧昧的灯光,气氛渐入佳境,两人的视线再次纠缠。只黏黏糊糊的一眼,林安尼就知道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姜屿西在打什么鬼主意。
姜屿西风尘仆仆。
他脱掉大衣,挂在椅背后,站起来随意地挽起衬衫袖口。
比起工作宅、每天在电脑面上上班的林安尼,姜屿西比学生时期更热爱健身,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肌肉线条让人赏心悦目。
林安尼欣赏了一会儿,情难自抑地亲了上去。
姜屿西更是紧紧地抱着林安尼。
饭一口都没吃,两人眼见着就要滚到床上去。结果煞风景的,姜屿西放置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微信而已。
林安尼本来不会刻意去看爱人的小隐私,虽然姜屿西平常都表现得坦坦荡荡。就因为不注意,所以手机震动的时候,林安尼下意识就看了一眼。
结果他就炸了。
亲也不亲了。
床也没兴致上了。
那是个林安尼再熟悉不过的微信号。
弹出来的消息是:谢谢你。但这件事请不要告诉安尼。
林安尼推开姜屿西,把他晾在一边,一盆凉水浇灭火热。他冷冷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人渣的微信?他说不要告诉我,不要告诉我什么?你今天究竟为什么迟到?导师找你,还是那个谁找你?
不怪林安尼怀疑。姜屿西虽然忙,但他从来不会在林安尼约定的时间迟到。如果真是导师临时有事找他,他也会先发个信息过来。
而今天,迟到了半个小时,也没有信息,这说明姜屿西碰到的事比较突然比如被他那个无情的父亲拖住了手脚。
经历了八年,姜屿西和林安尼的恋情,早就摊开在了众人面前。五年前,姜父姜母默认了林安尼存在。每年的春节,他都会和姜屿西一起回江城过新年,三年前他就开始以姜屿西的对象这一身份出现在姜家大大小小的亲戚面前。
姜家的亲戚大多和蔼健谈,对林安尼也挺不错。
林爷爷身子骨还算健朗,却不愿意陪林安尼来首都,姜父姜母就顺带在江城照看着老人家。一切和和美美,除了林父。
林父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知了林安尼的住址,近一年来,经常坐在林安尼家楼下的咖啡厅等他。
林安尼早上匆匆去上班,惊鸿一瞥看到他;晚上披着霜露回家,竟然也能看到他。这份持之以恒的心,搁在别家儿子身上那是很感动的。
但作为一个有父亲却像没父亲一样,被弃养了十多年的林安尼来说,他看到这一幕后,心中只有一个困惑。
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父这样晨昏定省地等,并没有等到林安尼的回头。他坚持了一周后,见林安尼并没有任何反应,下狠心直接冲出来堵他。
林安尼看见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连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林父看到后很是沮丧,渐渐地也就不来堵林安尼了。
林父在林安尼心里,就是一个奇怪的存在,或者说是一个弱点。林安尼小时候总黏着爸爸,想要得到爸爸的关注。即便林父在别的地方结婚生子、重组家庭,林安尼也天真地以为,爸爸总会回来的。
他的梦想逐渐破灭了。
无论他考得差,还是考得好。林父都不会在乎。所以各不相干地过了十多年的日子,突然来干扰他的生活,这又是何必呢?
姜屿西竟然瞒着他和林父有联系。况且姜屿西仿佛还真的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
这让林安尼彻底懵头了。
他以为即便全世界都和他相悖,姜屿西也会和他站在一起。
门开了。
小安尼的卧室里进来了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那是年轻了二十年的人渣。林安尼一直觉得林父没怎么变老,这么对比起来。
原来人都是会变老的。
即使保养得再好,岁月还是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林父蹲下来,笑着看向小安尼,怎么啦?我的小宝贝,想妈妈了吗?
林安尼面无表情。
他对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却之不恭,为了不违背人设,努力摆出一个笑脸,生硬地问道:想。妈妈呢?
林父摸了摸小安尼的小肉脚,想要帮他穿鞋子。
林安尼却防备地把脚往回缩了一下。
做完这个小举措,林安尼心道不好,崩人设了。这个小萝卜墩可喜欢他爸爸了,被爸爸穿鞋鞋,还不得乐开花了,怎么可能还会逃。
林父却毫无所觉,他继续帮林安尼穿那双酒红色的漆光小皮鞋,动作之小心翼翼的程度,仿佛握在他手心里的不是林安尼眼里的小肉脚,而是一支娇嫩的玫瑰,怕重了就会惊醒落在它身上的露水。
林父边穿边说:你妈妈去帮你找补习老师了。上次家长会,你们老师说你数学不好。
林安尼:
他竟没想到,他的数学竟然这么早就差了。
林父却道:我儿子数学是不会差的,因为你老爸当年可是数学小王子。
林安尼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用过午饭后,林父还邀请林安尼一起看他最爱的海绵宝宝。可尴尬了,那是小时候的林安尼爱看的,而不是奔三十的林安尼爱看的。
于是在林父的极力邀请下,林安尼勉强听了一个片头曲,就假言说要去找小伙伴玩,不能再看了。
林父竟然也答应了。
可能这时候的林安尼,真的有一个无话不谈的小伙伴,所以林父一点都没有怀疑。虽然林安尼已经忘了,这个人是谁。
这栋房子对于林安尼来说,是熟悉的,也是不熟悉的。
他在这里住了十来年,度过了客观意义上的童年时光,但十年后,他就再也没踏足过这里。
这个小区还算富有,旁边的邻居家境都还算不错。
倒有一栋小别墅,区别于别的小区房,独特地屹立着。围了一圈小栅栏,种着美丽的粉月季,晚风轻轻一吹,沉重的花茎颤悠悠地抖动着。
都过了一上午,林安尼仍然没有习惯融入进这个世界。
如果他一身轻,大不了就洒脱地重活一世,倒也不怕。
可是他有姜屿西。
说是吵架,却是他单方面的发脾气。姜屿西试图解释,迎接他的却是书房门重重地一关,直接把房子的另一个主人隔离开来。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那姜屿西又在哪里?
重活一世,他还能遇到姜屿西吗?姜屿西还会来一中上学吗?
按理说,历史的轨迹是不怎么会改变的。
但林安尼就是害怕。蝴蝶轻轻煽动翅膀,把姜屿西从他的人生轨迹中吹跑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这种可能性,林安尼就有些经受不住。
他蹲在月季花栅栏边缘,小裙子曳地,苦恼地思念姜屿西。
他反省着,自己脾气原来有那么差吗?
没有吧。那也太讨人厌了。姜屿西怎么还会喜欢他。一定是他最近升职压力太大,导致脾气与日俱增。
等到回去,他一定要写下心平气和四个字贴在墙头。不,他应该每次默念姜屿西的名字,心情就能平静下来了。
林安尼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各种念头,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此时,他幼小却灵敏的耳朵,听到几声几不可闻的呼救声。
救救我吧。
呜呜呜。小孩的啜泣声,听着怪可怜的。
很快,这些声音就被吹散。
林安尼揉了揉耳朵,觉得是幻听。
我好饿呀
第62章 番外二
林安尼本应该是没什么好奇心的人。
但他自认为, 自己还有。
良心。
这显然是一个小孩在呼救, 无论什么原因产生的求救,他作为一个正常的社会人,都不应该忽视过去,即便此刻的林安尼, 可能比正在呼救的小男孩, 大不了哪里去。
可我这幼稚的身躯里,藏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成熟灵魂。
林安尼心想。
微风拂过,本来应该将男孩忽近忽远的声音吹到他的耳边。可这一声声的求救声,却逐渐虚弱,如果林安尼没有静下心来认真听, 这甚至是几不可闻的。
这说明正在呼救的这个男孩, 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林安尼没有任何犹豫,他循着最后一点动静, 踩着脚下晒成金黄色的甘草地, 忽视生得娇艳动人的粉月季丛, 正式闯进了一户不知名人家的院落。
这栋小别墅建得确实与众不同, 即便林安尼用二十年后的眼光来看, 它也不失美丽。不豪华却也不落败, 清清雅雅的,主人家必定是用心经营起来的。
这本应该是个温馨美好的家庭。
可这户人家的男孩却趴在一楼的小窗户前,几欲绝望地盯着窗外摇曳生姿的月季花, 皱着一张小圆脸, 难过地舔了舔嘴角这一举动让林安尼怀疑他的脸上沾有还未吃干净的饼干屑, 小孩子都喜欢这样做,但他仔细瞅了瞅,发现男孩的脸上,除了泪痕,别无其他。
这理应是个被富养的小孩,被爸妈养得白白胖胖的,穿着这个年代小少爷最喜欢穿的英伦背带裤,不出所料,脚上应该穿着软软的牛津皮鞋。
这样的小孩,究竟为什么会呼救?
没思考太久。
林安尼仔细瞧了瞧,发现了一些端倪。小胖子虽然胖,但脸颊却是肉眼可见的凹陷,眼神也没什么光彩。
他委屈地捂着肚子,明显是饿的。
难道是他的父母临时出门,忘记给他准备吃食?这么粗心,却和小男孩精致的衣着形成鲜明矛盾。
无论如何,林安尼是愤怒的。他从小缺少父母之爱,自然容易把事情迁怒于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
他沉下心来,踮起脚尖,叩了两下小窗户。
小胖子这才注意到忽然走近的小女孩,他呜呜地哽咽了起来。
林安尼:
他稚嫩的童音,男女莫辨,尽量柔着声问道:你好。
小胖子:呜呜呜。
林安尼:
他心想这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不懂事也是正常,自己不要和他计较。
林安尼为了不崩天真烂漫小女孩的人设,佯装憨直地歪了下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小胖子知道自己的救星来了,总算止住了哭泣。
可即便止住哭泣,迟来的哭嗝却止不住。他哽咽地说道:我在看花。
林安尼逐步拉近距离,说道:看它做什么?
小胖子这次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阿姨说阿姨说,把花想象成一种食物。他期期艾艾地说着,看着看着,肚子就不饿了。
林安尼:
这小胖子竟然还知道画饼充饥、望梅止渴。
林安尼:阿姨是谁?
小胖子的眼神变得委屈和不解,说道:阿姨是给我做饭的阿姨。
保姆。
林安尼下意识想起了这两个字。
他彼时还没想到那些新闻里七七八八的恶毒保姆事件,只是问:那阿姨呢?
小胖子抽抽搭搭:阿姨回家看他儿子了。
林安尼:多久了?
小胖子被问住了,他努力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不知道。忘了。
林安尼又仔细地看了一圈小胖子的衣着打扮,心想自己实在粗心大意。这小孩虽然衣着精致,但头发却乱糟糟的,显然没有被人好好打理,衬衫领口也残留着一丝污渍,也不知几天没洗了。
小胖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黑天白夜,湿润的眼神猛地对上小林安尼的。
他本想准确无误地说出两天半这个数字。
但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女孩比花还娇嫩的脸蛋,一下子词穷,顿时爆红了一张脸,本就没什么力气说话,这下整个人就变得跟呆头鹅似的,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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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发安妮和他的王子——短袜子钗钗(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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