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以敌养将本就是常事,蛮夷之地已经再无反抗的能力,若王爷一举将他们歼灭,那之后呢?之后王爷该何去何从?是回京还是卸甲?届时京城里小皇帝会如何处置王爷?王爷记住,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王爷战功赫赫,他们如何容得下王爷?!
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王爷呀!只要战事不止,只要蛮夷打赢了这场仗,就能给王爷争取更多的时间,王爷就有机会、
闭嘴!
赵拓听见自己呵斥了一声,然后手里的长剑抽了出来:叛国之罪,当诛!
长剑上的血顺着剑身往下滴,赵拓拧眉,他不太理解为什么那人要管他叫王爷,王爷是谁?
陆伯桓,你连老师都不放过吗?只要你不再继续查下去,此事就能揭过。
哦,王爷是陆伯桓。
陆伯桓要杀他的老师了。
老师当初那么做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陆伯桓面容冷峻,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带走,押入大牢!
陆伯桓!你不要太嚣张,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以为你是为了什么?打压了我,朝中你再无对手,呵呵,你以为你很干净吗?哈哈哈,你骗得了自己,你骗不过老夫,陆伯桓,别拿你那套家国天下来骗自己了,你就是为了权利,早晚有一天,我等你,哈哈,我等你!
为了权利?
赵拓不是很理解,不就是为了权利吗?如果不是为了权利,那他做这些又都是为了什么?
一步步往上爬,一直走到最高的位置,哦,还不是最高的位置,那个最高的位置上现在还有人,他会造反吗?赵拓想起来了,他好像造反过,他囚禁了小皇帝,把小皇帝关在行宫,调集了兵马,准备起事,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赵拓有点想不起来,后来他好像失败了。
怎么会失败?他怎么会失败?明明准备得那么充分,他要兵权有兵权,朝中上下也都是他的人,不费吹灰之力这天下就是他的了,为什么会失败呢?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还没想明白,场景就又发生了变化。
那是早朝之上,摄政王的陆伯桓好像提了一个什么事,满朝上下没有人敢有异议,全都唯他命是从,可陆伯桓并没有高兴,反而大发了脾气,自己指出来这个种种弊端以及不可行之处,他站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满朝文武的脸。
那一刻赵拓好像也看见了那些人的脸,他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人带着畏惧的眼神不敢跟他对视,匆忙低头。
他看向了龙椅上的小皇帝,小皇帝也低着头。
那一刻,他好像是无敌的,哪怕是他错了,也没有人敢对他提出异议。
场景再度转换,变成了书房里。
陆伯桓拎着一一壶酒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光,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的酒,非常非常多的酒,天亮以后,赵拓就发现,他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那人穿着一身的铠甲,赵拓认得,是陆伯桓亲手杀死他副将那天所穿的那身铠甲,他手里的长剑,也是那柄染血的长剑。
恍惚中,他好像听见副将临死之前对他说:王爷,京城不适合你,朝廷不合适你,你应该听我的,这一战要输,你才能继续报效国家。
副将的脸上没有怨恨,甚至还有对他的怜悯。
画面变化的速度加快,非常快,越来越快,赵拓开始眼花缭乱,他唯一能看清的是,从那天以后,摄政王陆伯桓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影子,那个影子叫赵拓,是个将军。
呼!
喘息着醒过来,赵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良久都没有缓过来那个劲儿。
一身白衣的孟玄熄灭了安神香,拿了手帕递给他:擦擦汗,这次的催眠应该是有效果的,对吧?
赵拓的神情还是有些恍惚。
孟玄见他不接,换了一盏茶递过去:知道你是谁了吗?赵拓还是陆伯桓?摄政王还是大将军?
赵拓没有跟他说话,依旧是低着头,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孟玄见状,继续低声说道:你看到的,就是内心深处所隐藏的,你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不管是什么身份,要记住,你就是你,就是你自己,真真实实的血肉之躯。
你先缓缓,我们三天后再继续。
孟玄打开房门的时候,秦元熙立刻就跟了上去,他想进去,被孟玄拦住了,压低声音说道:让他自己缓缓,这次催眠是有效果的。
真的吗?我、秦元熙想进去,但是又怕打扰到赵拓,脸上的神色明显游移起来,又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他现在觉得自己是谁?
是谁重要吗?他只要是他就好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孟玄笑了一下,声音依旧沙哑:你只要知道,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是他就够了,关于到底叫什么,这并不重要。
我有事要出谷一趟,三天后回来,这几天你陪着他缓缓劲儿,看他想跟你说什么,也可以聊聊,等我回来之后,再继续下一疗程,如果、如果效果不错的话,最多再有半个月,我有把握他能恢复正常。
真的吗?
秦元熙眼里冒着光,好像是看见了希望,情不自禁就拉住了孟玄的衣袖。
他是真的高兴,并没有想那么多,也是真的把孟玄当医生来看的,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没高兴两秒钟呢,里面一阵风刮过来,就把秦元熙揽到了怀里,紧紧护住,甚至还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孟玄。
孟玄笑了一下:这是吃醋呢,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战火可不要烧到我身上。
赵拓一张臭脸带着秦元熙就走了。
孟玄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来,然后叹了一口气。
姐姐,你、为什么要出谷?旁边的孟予一脸的担忧:我陪你出谷好不好姐姐?姐姐,你是不是又去见他?你每年都去见他,为什么?他有什么好的?
不好,他一点也不好,阿予乖,记住姐姐的话,不要随便对人动心,尤其是、浪荡子。
孟予说完就笑了一下,然后回房间梳洗打扮换衣服,孟玄眼巴巴地守在门口,看着姐姐换上最漂亮的衣服,扮上最精致的妆容,像是天仙下凡一般,眼泪立马就流了出来。
姐姐,你不要喜欢他了,他会害死你的,我们就在谷里不好吗?
这是、最后一次了。孟玄冲妹妹笑了一下:见这最后一次,以后都不见了。
我再去睡他一次,不睡以后就没机会了。孟玄笑着说道:我去跟他说再见。
孟玄出谷之前还是来见了秦元熙一次,她打扮得很漂亮,赵拓的眼神十分不善,盯着她好像随时都要把人撵出去一样,孟玄也没有二话,给了秦元熙一个名字和地址:你答应我的条件,三天后在这个的地方,我要你把这个人送进宫阉了。
孟玄的表情很冷,开口的语气里夹杂着丝丝的冰霜:从此以后,不要让我在江湖上再看见他!
然后就走了,孟玄的表情是冷的,语气是咬牙切齿的,可秦元熙却看到了爱意,爱之深恨之切,他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人,才舍得对孟玄如此。
孟玄一走,谷里就冷清了很多,孟予小姑娘天天守在谷门口,盼着姐姐能早点回来,别人家的事情,秦元熙也好掺和,他安排了人,在孟玄给他的地址守着人,就等着三天后,完成孟玄交给他的任务,做完他答应孟玄的事情。
剩下的时间就都陪着赵拓。
赵拓有心事,很明显,他有话要跟秦元熙说,但又张不开嘴,几次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秦元熙知道是孟玄那次催眠有了效果,赵拓的心扉逐渐打开,秦元熙特意让人准备了一壶酒,月下一壶酒对影成三人,他觉得挺好,很符合眼下的他们的情况,确确实实是一壶酒,三个人。
我酒量不好,不怎么能喝的。秦元熙只给自己拿了一个小杯子,给赵拓的是大杯子,还故意碰了一下:就是陪你喝两口,你可不许灌我。
小酌怡情,秦元熙是打算借着微醺让赵拓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结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是真的不能喝,两杯酒下肚,气氛还没搞起来,秦元熙就晕了。
赵拓抱着怀里不省人事的秦元熙,低头轻轻吻了他一下。
我不是个好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那声音轻到近乎呢喃,风一吹就散了,秦元熙什么都没有听到,直接借着酒意,把人抓得更紧。
第85章
一觉醒来,秦元熙有点宿醉,按着有点疼的太阳穴,深深懊悔自己还是大意了,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这还不算,同时也低估了赵拓。
难受吗?
秦元熙刚一动,身边的人就有了反应,忙起来给他端了茶水过来:润润喉咙。
我、秦元熙刚一开口,立马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他昨天晚上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把嗓子搞成今天这个破锣样子?
脑海里面还残存着一点点的记忆,秦元熙看着赵拓脸上明显的不好意思,甚至连耳朵都还有点红,忍着笑意靠过去:我昨天喝醉以后,欺负你了?
欺负倒也不至于,就是秦元熙酒后相当的热情跟主动,两个人被翻红浪折腾了大半夜,赵拓开始还知道控制一点,到后面就真的完全放开了,秦元熙的嗓子也是那时候喊坏的。
怎么还不好意思呢。秦元熙脸皮相当的厚,凑过去亲了赵拓一下:人之常情的事情,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呢?你说是不是?
那语气,搞得好像他真的是欺负人而不是被欺负的那个一样。
嗯。赵拓欺身过去,加深了那个吻,然后把秦元熙搂到怀里:累不累?
不累。
不仅不累,秦元熙还相当的精神,睡了一觉简直元气满满的,拉着赵拓起床收拾,看着外面蓝天白云,心里面痒痒的:我见谷内有个小河,我们去钓鱼怎么样?晚上还能做烤鱼吃,好不好?
哪里有不好呢?赵拓现在看着他的眼神里,再次恢复到了从前的纵容与宠溺,满满都是温柔,似水一般能化出来。
秦元熙不是个傻子,他当然也看得出来赵拓的变化,主动过去搂住赵拓的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真好。
只要慢慢好起来,只要赵拓能慢慢找到他自己,找到他的真情实感,对秦元熙来说,就是莫大的幸运,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个人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陪在自己身边的,秦元熙想要的,只是一个爱人。
仅此而已。
河边潺潺流水,钓鱼是不太行的,秦元熙忙活半天折腾出来的钓鱼竿是没用了,难免有些失望。
这水流有点急,没法儿钓鱼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鱼,估计没有吧。
兴致勃勃而来,看到现实情况之后,难免有点扫兴。
有鱼,可以下河抓。
1赵拓一边说着,一边卷了裤腿袖子准备下河,秦元熙见状,也学着他把衣服往上卷:那我也去,我们一起抓鱼。
可惜,袖子才刚刚卷起来,就被赵拓给阻拦:水凉,你在岸上看着就好,不能下去。伤了身体怎么办?
没关系,现在天都一点点热了,正好玩水也凉快。
秦元熙是浑然不在意,马上就要六月的天,这点水正好清凉得很,看见水他都有点眼馋了,非常想下去有个亲密的接触。
见秦元熙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赵拓不敢大意,直接把人拉到离岸边比较远的一块儿大石头上,把自己的衣服垫在石头上,才让秦元熙坐下:不可以,你才生完小宝多久?身上还有伤口,不能因为贪凉就不顾身体。
你、秦元熙听着他的话,手指捏紧了赵拓的衣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记得小宝了?
不怪秦元熙这么问,赵拓之前确实把小宝给忘了,根本就不知道小宝是他们的孩子,甚至还因为秦元熙给小宝买玩具的时候生气过,那会儿的赵拓眼里心里他整个世界里,除了秦元熙就再也没有别人。
但是现在,他主动提起了小宝,秦元熙觉得眼眶有点热。
赵拓低头,轻轻吻在秦元熙的额头,才小声说道: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乱七八糟都有,也有小宝,小宝很乖很漂亮,像你。
才不是呢,小宝长得像你。秦元熙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很滑稽,连忙催着赵拓:你快去抓鱼,多抓几条,我要吃烤鱼。
他还记得第一次逃宫的时候,那会儿赵拓陪在他身边,晚上两个人夜宿在路边,赵拓就给他烤鱼吃,也没有什么调料,就只是简单的鱼,秦元熙却吃得心满意足。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人就住进了他心里,让秦元熙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
看着水里的赵拓,拿着削尖的树枝在水里折腾,偶尔溅起的水花打在他的侧脸上,那一刻时光仿佛永远停留,秦元熙想,他毕生所求,不过就是平安喜乐,爱的人能在身边,简单又纯粹。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赵拓回头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然后冲着彼此露出一个笑,那一刻,仿佛就是永恒。
哇,阿拓你好厉害呀。
他们出来带着一个桶的,忙活了一下午的功夫,这会儿桶里面是大丰收,两个人扛着鱼竿秦元熙挽着赵拓的胳膊哼着小调往回走,打算回去烤鱼吃。
这回因为调料齐全,赵拓大展了身手,鱼香飘出来的时候,孟予也跟着飞了过来。
孟玄不在家的时候也不见孟予,更不知道她在忙活什么,整个苍南谷太大了,秦元熙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闻着味儿就跑过来的。
蹭吃而来的孟予心满意足分到了一条鲜美的烤鱼,也不见外:好香呀,没想到冰块脸的手艺这么好。
吃了两口之后,才意识到不对:你们在哪儿抓的鱼?不会是后面那条河吧?
秦元熙拿着鱼的手有点不自然,这话一听就不对,一般这种情况,很有可能这鱼就吃不得,保不齐是人家搞的什么珍稀物种,吃一口能活命的那种宝贝,孟予的话一说完,秦元熙就觉得手里的鱼瞬间贵重了起来,也不知道他这次出门带的钱够不够赔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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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老攻是个精分[穿书]——婵之鸣(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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