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缓神道:上次不是跟父亲提过,厨娘可能是将引发热疹的八橼,与茴香混淆,没想到下人们筛查调料时,还真的发现了八橼。父亲因此事才送来些好茶,本是给易芸演的一场戏,我这算是误打误撞了。
阿青道:算是难得雅致的好茶了。
易梓骞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道:这一壶泡的池晏茶,不算极致,要配上山中活水,才得发挥它的香浓之味。
阿青也算得半个爱茶人,看着茶底绿叶,道:山中活水不算绝配,还有一种更好。
易梓骞来了兴趣道:那是什么?
阿青道:乃是春日清晨,摘取群花花瓣中的露珠。
易梓骞还未听闻有这种茶水,虽然感到新奇,却道:朝阳露水,可露珠转瞬即逝,且一滴露珠集汇成半杯水,都要耗费许多人力了,估计只有宫中的贵人们才喝的起。
阿青收敛微笑,略微沉默,道:我也是从书中看到的方法,用这种朝露泡茶最好。
易梓骞思索道:除了露水,用雪水配之,也算不错。
阿青颔首道:扫雪煎香茗,情趣所至。
易梓骞展颜一笑道:等明年瑞雪将至,经煮茶寒英,抱茶看雪。
阿青想着那种画面,心下就一片宁和,轻笑道:宁静安逸,正是郎君想要的生活。
易梓骞笑道:还是阿青懂我。又道:我看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因为那位故友来访吗?
阿青没想到小郎君直觉如此敏锐,有一瞬间的犹豫,道:并无,只是最近感觉脱力罢了。
易梓骞以为他是最近太累,没有休息好,关心道:那我与管事的说声,让他放你一天假。
阿青摇头道:多谢郎君关心,我还好,不必了。
易梓骞见他执着,道:若是有需要休息,跟我说声,切勿把身体弄垮了。
阿青见他脸上浮现真诚关心,心中微暖,脑子中的杂念也去了几分,微微点头。
易梓骞这才放心些,道:那你先回去吧。
阿青便告退了。
岷洲最贵最好的客栈,名叫汐悦楼,楼阁内部地铺白玉,铺下点缀淡紫纱罗,绣满了金银合欢花的轻纱。
三楼窗栏,应劭身着一袭红衣,闲倚阑干,往下俯视街上车水马龙,笙箫欢闹。
一个少年却蓦地出现在房间内,正是江潋,跪下低着头道:少主,暗香谷那边依然不肯松口。
应劭玩味轻笑一声,道:不着急,该慌张的是他们。
江潋听他语调轻扬,似乎心情愉悦,请示道:那属下便静观其变。
应劭道:正派那边如何?
江潋道:已在筹备,只欠东风。
应劭勾着嘴唇,略有些高傲的语气道:这股东风,吹不吹的起来,还是由我说了算。又立刻恢复正常道:让他们等等,先派人手暗香谷附近观察监视,待暗香谷谷主伤势发作,我倒要看陆朗能忍到几时。
江潋得了他的命令,微微颔首,渐渐隐去身形,融于暗中。
应劭沉思片刻,又对无人房间道:星移,去跟着江潋,有些事上,他还是毛躁了些。
房间不知哪处,发出细微声音,随一阵凉风掠过,声响彻底消失不见了。
俯视街上喧哗,应劭临高而望,眼里却是轻蔑不屑,仿佛众生如蝼蚁一般,被他踩在脚下。
秋意来袭,易梓骞正抱着一盆君子兰,借着秋日阳光细细修剪它的叶子。
阿青正巧路过易梓骞冠庭,远远的瞧见小郎君,身着对襟白衣,把一盆花放在花架上,专心修剪。
王央终于鼓起勇气,向卖豆花的姑娘表白心意,却出于羞意,不敢与她去说。于是拜托阿青,把买来的定情信物,请他交给那姑娘手上。
阿青没想到这高壮的汉子,面对心上人时,表现出这么害羞的一面,就答应了。
秋日融融,洒下细碎暖黄光影,勾勒着小郎君身影,旁地梧桐飘黄,飞花落叶千秋去,只有小郎君院里的花植,依旧苍翠。
似乎感受到有人注目,易梓骞抬眼便见到阿青站在院外,放下剪子,问道:阿青,你这是要去哪儿?
阿青道:王马夫托我去给卖豆花的姑娘,送定情信物。
易梓骞身体好些,正闲得无聊,听有这事也想去凑个热闹,说不定便能见证一夫妻喜结连理的过程,兴趣勃勃道:刚好我也好久没去街上逛逛,不如带我一起去。
阿青自然是愿意,二人便一同出府了。
田香巷子里住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冉冉炊烟,多了些人情味儿,见一家小铺人满为患。而铺子里的一个穿着花布的姑娘,端着装着豆花的瓷碗,摆在客人桌前
第42章 答应
易梓骞瞧那姑娘姿容上乘, 貌如清水芙蓉, 牵着温善笑容, 在各桌间穿行,为客人送上豆花。
他向阿青询问道:那便是王央心仪之人?
阿青颔首道:是。
易梓骞见他手里攥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道:你手上之物,便是王央要你给那姑娘的?
阿青点头,揭开布料,棉布上躺着的一支淬蓝莲瓣银簪。
易梓骞又看那姑娘忙的晕头转向的, 道:先等她招呼完客人,闲暇时再去说罢。
两人站在街角许多时, 只见夕阳西下, 这家豆花铺子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易梓骞有些站不住了, 却见一旁阿青站的笔直,不动如松, 也不好说自己腿软。
便只得道:这家店生意兴隆, 要不进去坐坐?尝一尝豆花?
于是两人走进豆花铺子, 发现里面座无虚席,等了一会儿,才占得座位, 点了两碗豆花。
姑娘巧笑嫣兮的端上两碗,易梓骞本对这家店的豆花兴致勃勃,一瞧端上来的, 却不是他吃过那种豆花。
这碗白嫩的豆花上, 竟然撒上了一勺白糖。
以前他在现代时, 吃的都是洒满了辣椒油、葱花、油豆和榨菜的酸辣咸豆花,还从未吃过这种放糖的甜豆花。
易梓骞却见旁人都吃的香甜,不能太作疑问,小声向阿青问道:阿青,你吃过这种甜豆花吗?
阿青拿着勺子,正要舀上一勺甜豆花时,听小郎君发问便停下回道:吃过。
易梓骞面色犹豫道:这放糖的甜豆花,怎么吃的下口。
小郎君不喜欢吃甜的?
易梓骞摇头道:并不是,以前只吃过咸豆花,就是那种放辣油的。
阿青却听他似乎样样都离不开辣椒,想他生得体弱,严肃劝道:郎君还是少吃些辣的,实在伤胃。
易梓骞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道:阿青难道没吃过咸豆花吗?
阿青摇摇头,道:未曾。
易梓骞心想,可能夏国和耀国两地只有甜豆花,没有咸豆花,可惜作叹息一口气,道:那咸豆花可好吃了,又酸又辣,有机会我给你做一碗。
阿青听了,蓦地想起小郎君上次做的汤圆,喉咙咸的发齁,清咳一声掩饰下来,道:多谢郎君好意,我很期待。
没坐一会儿,天色见晚,客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那姑娘收拾剩下来的碗筷,却发现易梓骞和阿青还未走。
便上前温声提醒道:客人们,小店要打烊了。
易梓骞见四下无人,示意阿青把那簪子交给她,阿青揭开布,把放在布中的那支簪子交给她,道:此簪乃王央托我给你的。
而那姑娘一听名字,表现反应显是认得王央的,又看着这价值不菲的簪子有些愣住,反复确认道:是,是王央哥哥请你交给我的?
阿青郑重点头。
姑娘听完,白皙脸上浮现出些红晕,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支簪子,把簪子捂在胸口前,喃喃道:我没想过,竟然来的这么快。话语虽觉此事来的突然,语气却是幸福的。
而后她回过神来,急忙取下腰间的香囊,羞红着脸道:请这位大哥,帮我把这香囊带给王央哥哥。
阿青接过,是一个秋香色缎制,绣着鸳鸯的香囊,他道:我会转交于他的。
小姑娘脸还是烧红的,转身离开了。
易梓骞瞧两人都互换了定情信物,此事估计稳妥了,只差一杯喜酒了,瞧街上行人渐少,道:既然簪子交与那姑娘手上了,我们现在回府吧。
阿青颔首道:好。
两人离开豆花铺子,打道回府,虽是走在人迹稀少的街道,可这条道易梓骞也是经常走,今日却莫名觉得心慌,身上发冷。
弦月寒意,银色月辉洒在街道上,显得格外清冷。
阿青也渐渐发觉周围气息有些不对劲,猛地一顿,眼神一凛看向杂草丛生处。
易梓骞搓着胳膊,正开口道:阿青啊,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晚上有点冷啊。
话音刚落,阿青敏锐一瞥墙角处,拉着易梓骞胳膊,平底腾跃,直上旁地屋檐,飞奔如影。
易梓骞被他扯的胳膊疼,几乎跟不上他的步伐,想让阿青慢些,却发现他脸色凝重。
此时又听身后众多脚步踏上房檐,紧追而来,易梓骞想回头看去,被阿青一声大喝道:别回头!
易梓骞只好忍住回头去看的冲动,而脚下不甚踢到掀起的瓦片,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却被一双大手接住。
情况危急,后有追兵,以防身后人追上,阿青接住了摔到的郎君后,把他抱起来,扛在肩上。
易梓骞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被阿青扛在肩上,看得阿青的背部,晚上吃的豆花差点翻涌出来。
而他衣襟里装着的锦囊,险些掉出来,易梓骞瞧见了赶紧把它抓紧在手里。
纵跃间冲,身后数人不敌阿青轻功,落在远处,阿青见把追兵甩来,无声无息,腾跃于来到一处山林间。
阿青扛着易梓骞落于一片草地,将人放下,却见他面色苍白。
易梓骞这才摇摇晃晃的站稳了,捂着嘴一把推开阿青,扶着旁边的树干吐了起来。
阿青见他吐的地方一片狼藉,幸好身上随身带着手帕,递给了小郎君。
易梓骞吐的实在难受,接过帕子,把嘴角污渍擦拭干净,已是精神萎靡,直接找了一块平整岩石,毫无形象的坐下来。
阿青站他旁边,道:郎君,不要紧吧。
易梓骞喘会儿了气,这才好受些,说不出话来。
阿青解释道:方才情急所致,拽着郎君无法使用轻功,这才出此下策。
易梓骞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摆手道:我知道,只是难受的很,让我歇一会儿。
就在此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至,气势汹汹,不怀好意,而为首男人身材魁梧,阿青看他面容总觉得有些眼熟。
倒是对方先认出他们,不正是在盛居楼里,遇见的那一对主仆吗。
同时那男人也想起了,他在易梓骞手上吃瘪之事。
男人来自渊门,渊门归属邪道,人数不多,不算什么大门派,却被所有江湖人忌惮且唾弃。
只因他们专做杀人越货的买卖,只有价钱出的足,不管暗杀对象是老弱病残,或是怀孕妇女,再脏的事情渊门都接。
男人心想,看来这一单子,他接的正巧。
本来上面人嘱咐他,说的是除掉戴着斗笠黑纱的男人,和他同行的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
而因着当时在盛居楼时,阿青没戴斗笠黑纱,这才没想到对象是此二人。
再细想悬赏单上写的是易家四郎易梓骞,和一名叫做阿青的仆人,男人也明白当日易梓骞是随意找了个名号,称自己是大官的侄子,耍了他一通。
不过此番正好,他们人数众多,且又是荒郊野岭,定能将这一对主仆拿下,以解当日之耻。
这般想着,男人露出一个凶恶狰狞的笑容。
阿青心想,此人不就是在酒楼闹事,以亵语侮辱郎君的无耻之徒吗?
他眼神愈发冰冷,再瞧这群人来者不善,更是紧绷了身体,以防他们突然出击。
男人先开了口,故意喊道:哟,这不是当日的小美人吗?
易梓骞也认出了此人,正是在酒楼伤了阿青的大汉,而他此时尚不知此人已经认出自己的身份。
清了清嗓子,想着再借宋大官侄子的名号,装摸作样道:是你啊,我大发慈悲,上次没向舅父禀告,饶你一条狗命,怎么还不识相点,别挡着小爷的道。
男人听了,先是戏谑的哼哼两声。
阿青见势头不好,估计小郎君谎冒的身份被人戳穿了,警惕盯着那群黑衣人的动作。
男人又大笑几声,道:小美人儿,当日你耍了我一遭,还想着故技重施啊。
等他笑够后,眼里透着凶恶残暴死死盯着易梓骞,道:等我把你那个碍事的仆人解决了,再和兄弟们慢慢把你梳弄几番,然后带回去给门内的人享受,等你离不开男人,像个□□舔着我不放时,我再把你慢慢的折磨死。
易梓骞听他污言秽语,既无耻又下流,睁着眸子噎着说不出话来,突然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男人自以为把他吓住了,发现易梓骞面色难看,竟然弯着腰一泻千里吐了出来。
男人只觉易梓骞这一举,煞了他的面子,简直是侮辱,更是气恨的发抖,也是顾不了那么多,大喊一声,道:都给我上!把这两个兔崽子都宰了。
那群人得了命令,蜂拥而上,阿青身无兵器,却丝毫不惧,反而迎头直上。
易梓骞在他身后,见阿青临危不惮,迎敌冲上,暗暗为他担心。
阿青与那群人缠斗起来,虽以少敌多,行迹未见慌乱,在黑衣人群中穿梭如鱼得水。
这群人虽然人数众多,可武功却不及中元节在暗巷子时,遭遇的那群刺客,差之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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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一只丑夫郎[穿书]——二月三日(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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