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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颜稳住天下(穿越)——望三山(61)

    这更深层面的消息,也只有顾元白和他的一些亲信知道了。
    传到朝廷百官们的耳朵里时,故事就变了一个样子。
    利州知州因为贪污而心中害怕,想要以功赎罪,便带着人莽撞前去剿匪。却反而被匪贼杀害,这一杀害朝廷命官,事情就大条了,最后甚至出动了守备军,一网打尽了利州周围所有山头的匪贼。
    一些匪贼已经被压着前往京城,他们将会作为苦力来开垦京西之中最难开垦的一片荒地。而那些让利州及周边州县深受其害的土匪头子,则是在利州万民的见证下直接斩首示众。
    便宜利州知州了。
    原本应该臭名昭著,永远在历史上被众人唾弃。但因为他做的事态隐蔽,也太过可怕,已经到了动摇民心、引起暴乱的地步,所以只好暗中将他处理,再由明面上的一个利州知州只犯了贪污罪的消息在进行传播。
    顾元白来到古代越久,就越觉得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这东西,就是上位者和胜利者手中的一块遮羞布。
    顾元白将手中写明利州知州死亡缘由的折子扔在桌上,看向身边的史官,问道:写清楚了吗?
    史官点了点头,将今日早朝上记录下的文字拿给顾元白看,上方写得清清楚楚:上闻之利州害一事,叹息数数,朝廷百官心恨惜,叹其贪污,又惜其欲将功赎罪而被贼害,利州知州事之赃数传来时,皇上大怒,曰:此人朕所惜费矣。2
    很好,顾元白道,就这样了。
    史官恭敬应是,将书卷接过,悄声告退,准备誊写到史卷之上。
    运送一批免费劳动力回京的孔奕林他们,也快要走到京西了。顾元白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但手一碰上去,动作不由一顿。
    良久,他问:人怎么样了?
    这突然而来的一句,将田福生给问懵了。好在很快就回过了神,试探性地回道:回圣上,薛府没有大动静传来,薛大人应该无碍。
    应该?顾元白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虞道,什么叫做应该。
    田福生的冷汗从鬓角留了下来,当即承认错误,小的这就去打听仔细。
    顾元白有些烦,他揉了揉太阳穴,压着这些烦躁,退下吧。
    那日身处其中,只是觉得有些怪异。现在想起来,怕是薛远身上的伤还重着。闻到的那些古怪的味道,怕是就是血腥气。
    重伤还在脏水中跑了那么长的时间,岂不是肉都烂了?
    身体好的人便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真是让身体不好的人怎么想怎么不爽。
    顾元白往后一靠。
    太阳穴一鼓一鼓,长袖铺在软椅之上,神情有些微的生冷。
    如果有人只是为了给顾元白捡一个死物便这样糟蹋自己,这样的行为看在顾元白的眼里不是深情,不是忠诚,是蠢。
    人命总比任何东西都要贵重。
    还是说,薛远所说的给他拼命,就是这样拼的吗?
    为了一个玉扳指?
    过了一会儿,圣上命令道:将常玉言唤来。
    常玉言知晓圣上传召自己之后,连忙整理了官袍和头冠,跟在传召太监身后朝着圣上的宫殿而去。
    避暑行宫之中道路弯弯转转,园林艺术造极巅峰。夏暑不再,常玉言一路走来,到了顾元白跟前时,还是清清爽爽的风流公子的模样。
    臣拜见圣上,这是第二次被单独召见,常玉言不由有些紧张,弯身给顾元白行了礼,圣上唤臣来可是有事吩咐?
    顾元白从书中抬起头,看着常玉言笑了笑:无事,莫要拘谨,朕只是有些无趣,便叫来常卿陪朕说说话。
    常玉言是顾元白极其喜欢和看重的人才,他给常玉言赐了坐,又让人摆上了棋盘。
    常玉言有些受宠若惊。他依言坐下,屁股只坐实了一半,记起了上回圣上与褚卫下棋的事情,不禁道:上回圣上与褚大人下棋时,臣未曾在旁边观上一番。至今想起来时,仍觉得倍为遗憾。
    顾元白笑道:那今日便全了常卿这份遗憾了。
    常玉言笑开,挽起袖口,同圣上下起了棋。
    他下的不错,顾元白升起了几分认真,等常玉言渐入其中后,他才漫不经心地问道:朕听闻常卿近日又作了一首好诗。
    顾元白只用了一半心神,但他棋路实在是危险重重,处处都是陷阱和锋机,常玉言全副心神都用在了棋面上,话语便没有过了头脑,多多少少透出了一些不应该说的内容:是,薛九遥前些日子非要臣为他作一首诗。
    手指摩挲着圆润的棋子,顾元白声音带笑,常卿与薛卿原来如此要好。
    常玉言苦笑道:就薛九遥那狗脾气,谁能
    他恍然回过神,神经骤然紧绷,连忙起身请罪,臣失言,请圣上恕罪。
    无碍,顾元白微微一笑,探花郎何必同朕如此拘谨?
    他问的话让人脊背发寒,但等圣上微微一笑时,这寒意倏地就被压了下去,脑子发昏,哪里还记得危险。
    常玉言羞赧一笑,又重新坐了下来。
    瞧瞧,薛九遥那样的人,都有常玉言这样的朋友。不管其他,只在面对顾元白的礼仪上,薛九遥就远不及常玉言。
    但同样。
    顾元白在常玉言面前也是一个无关乎其他的皇帝样。
    顾元白笑了笑,突然觉得有些没劲,他不再问了,而是专心致志地跟常玉言下完了这盘棋。他认真后,常玉言很快溃不成兵。
    常玉言敬佩道:圣上棋艺了得。
    圣上嘴角微勾,常玉言又说道:薛九遥的路数和圣上的还有几分相似,臣面对这等棋路时,当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顾元白挑眉,玩味道:他还会下棋?
    常玉言没忍住笑了,薛九遥书房里的书,说不定比臣府中的书还要多呢。
    这个倒是让顾元白真的有些惊讶了。
    瞧着圣上这幅样子,常玉言的嘴巴就停不下来,他脑子都有些不清不楚了,一个劲儿拿薛远的糗事去逗圣上开心,薛九遥的房中不止书多,前些日子的时候,臣还发现他拖着病体,竟然开始做起了风筝。
    顾元白一顿,风筝?
    是,常玉言道,还是一个燕子风筝。
    那在风筝上写字,顾元白道,可有什么寓意?
    常玉言面上流露出几分疑惑:这个,臣就不知道了。
    顾元白微微颔首,让他退下了。
    等人走了,顾元白抬手想要端起杯子,手指一伸,又见到了绿意深沉的玉扳指。
    他看了一会儿,突地伸手将玉扳指摘下,冷哼一声,瞧得朕心烦。
    田福生听到了这句话,他小心翼翼道:那小的再去给圣上那些新的玉扳指来?
    顾元白瞥他一眼,一句不了含在嗓子里,转了一圈之后,道:拿些来吧。
    常玉言下值之后,就钻入了薛府之中。
    他来的时候,薛远正在拿着匕首削着木头。
    薛大公子的身上只穿着里衣,外头披着衣袍。黑发散在身后,神情认真,下颔冷漠绷起。
    常玉言不由敛了笑,正襟危坐在一旁,薛九遥,你这是又在做些什么?
    手指上均是木屑,薛远懒洋洋地道:削木头。
    常玉言一噎,我自然是知道你在削木头,我是在问你,你打算削出什么样的木头。
    薛远唇角勾起,关你屁事。
    常玉言已经习惯地忽略了他的话,他咳了咳嗓子,铁直了背,状似无意道:我今日又被圣上召见了。
    薛远手下不停,好似漫不经心:嗯?
    圣上同我说了说话,下了盘棋,常玉言的笑意没忍住越来越大,叹服道,圣上的棋路当真一绝,我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坚持片刻的功夫。
    薛远不说话了,他将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锋利的刀尖泛着落日的余晖,在他的脸上闪过了一次次的金光。
    然后呢?
    然后?
    常玉言看着薛远的侧脸,原本想说的话不知为何突然闷在了嘴里,他自然而然地笑了笑,目光从薛远的身上移到他手中的木头上,语气不改地说道:然后便没有什么了,圣上事务繁忙,同我说上一两句话之后,就让我走了。
    第71章
    嗡的一声,匕首插入木头深处的颤抖之声。
    薛远压低了声音,带着笑,常玉言,你得给我说真话。
    常玉言头顶的冷汗倏地冒了出来。
    薛远弹了一下匕首,绝顶好的匕首又发出一声清脆的颤音,薛远这几日的嗓子不好,说话跟磨砂一般的含着沙粒,明明好好的语气,说出来可能都会带着威胁,更何况他此刻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好。
    薛远笑了一下,圣上要是没说我,你也不会这么急匆匆地跑来薛府找我了。
    常玉言竭力镇定,先前你总是在圣上身边上值,惹人眼红又羡慕。如今我单独被圣上召见了一回,来你面前炫耀一番就不行了?
    薛远眯着眼看着他,目中沉沉。
    圣上能同我说你什么?常玉言苦笑,或是说起了你,我又为何要隐瞒呢。
    心口在砰砰地跳。
    全是紧张和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隐瞒同圣上交谈的话,但当时身处其中没有察觉,如今一想起来,圣上和他的交谈,竟然大部分都和薛远有关。
    这样的认知,本能让常玉言不愿意对薛远说出实情。
    他打开折扇,儒雅地扇了几下,等头顶的冷汗没了之后,才微微笑道:薛九遥,你今日怎的变得如此奇怪。
    薛远还在看着他。
    他身上的外袍披在肩头,即便披头散发,也挡不住他眉眼之中的锐意。桌上的匕首还反着寒光,颤鸣却逐渐停了。
    薛远收回了视线,他将匕首拔了出来,继续削着木头,喃喃:比我想的还要心硬些。
    常玉言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薛远懒洋洋道,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薛远叫过来小厮,小厮听完他的吩咐后就点头跑了。片刻功夫之后,小厮捧着一柄弯刀,献在了薛远的面前。
    薛远拿起刀,常玉言不由走上去细看,只见这弯刀的刀鞘上全是金丝勾勒,再辅以上万颗珠宝细细制作而成,金丝根根分明,从头到尾粗细均匀。只这一个刀鞘,就能断定这弯刀必定不同凡响。
    而越是精妙的金丝制品,越是独属于皇家所有。常玉言脱口而出道:这是圣上赏给你的?
    薛远握着刀柄,将弯刀抽出一半,只听噌的一声,锋利的刀刃与刀鞘发出一声余音绕梁的兵戈相碰之声。
    这是春猎那日头名得的奖赏,薛远摸着刀面,漂亮吗?
    常玉言几乎移不开眼,漂亮极了。
    薛远莫名笑了笑,他抽出弯刀随后在桌上一划,灰色的石桌之上竟然就被划出了一道白色的痕迹。
    常玉言咂舌:竟然如此锋利。
    漂亮是真漂亮,锋利也是真的锋利,薛远将弯刀在手上耍了一个花招,看得常玉言胆战心惊,他最后将刀扔进了刀鞘之中,回头笑道,这样的好刀,就得搁在会玩刀的人手里。
    常玉言叹了一口气:可不是?
    两刻钟之后,常玉言便起身同薛远告辞离开。常玉言一出了薛远的院子,还未走出薛府大门,就遇上了急匆匆赶来的薛夫人。
    薛夫人妆容整齐,瞧见常玉言还未离开,便率先松了一口气。
    常玉言同薛夫人行了礼,薛夫人让他快起,问道:言哥儿,你同九遥关系亲密,你可知他还认识了什么卓越非凡的男子?
    薛远要日日坚持出去看上一眼,受了那么重的伤被抬也要抬出去。可见他想见的那个人,轻易不会上薛家的门,怎么看,怎么都不会是常玉言。
    薛夫人有些急切,脸上也有隐隐的忧虑和发愁,常玉言有些莫名:夫人何出此言?
    我瞧着府中只有你一人上门,薛夫人勉强笑笑,想着远哥儿一个人难免寂寞,便想问问他可还交好了什么同龄人。
    常玉言心道,就薛九遥这个脾气,谁还能和他相处得来?
    土匪流氓一样,也就常玉言和他蛇鼠一窝了。常玉言想了想,迟疑道:若说交好不交好,这个我却不知道。但若说卓越非凡的男子,这个倒是有一位。正是工部侍郎褚大人家的公子褚卫,与我同窗时的状元郎。
    状元郎,薛夫人若有所思,我知晓了。
    褚卫这一日回府之中,便听说了薛府夫人上门拜访的事。
    褚卫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向母亲,蹙眉:薛府?
    正是,褚夫人道,薛夫人正在给自己的儿郎相看女儿家,正好听说你尚未结亲,便专门上门与我说说儿女的话。
    褚卫道:褚府与薛府关系不近。
    褚夫人嗔怒道:说说话不就近了?怕是薛夫人也是真的着急了,这样的心思,我是最了解不过的。就像是你,也不比薛府的大公子差多少,先前拿着游学当借口,七年的时间就是不愿意回来说个亲,你如今也成了状元入了职,又备受圣上器重,媒人都快踏平府中门槛了,只你一人不愿意,一点儿都不体恤你的老母亲。
    褚卫若有所思。
    薛远竟然要相亲事了。
    对圣上心怀不轨的人,这不正是一个让他死了心的机会?
    褚卫微不可见的勾起了唇,垂着眸,状似在听着母亲的说教,实则思绪已经在想着,怎么能帮助薛夫人,让薛远的这门亲事彻底定死了。
    第二日,褚卫跟着御史大夫来到顾元白面前议事。
    御史台的事情已经告了一个段落。等御史大夫走了之后,褚卫就作为翰林院修撰留在了顾元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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