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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颜稳住天下(穿越)——望三山(56)

    圣上伸手欲拿过来,却忽而掩袖,低声咳了两声。
    圣上!田福生急忙递上手帕。
    还有人想要上前,顾元白伸手阻了他们过来。过了一会儿,被呛到的感觉才缓和了下来,他继续接过奏折和报纸,慢慢看了起来。
    褚卫听到他的咳嗽声就没忍住皱眉,眼睛微抬,看到了这一桌量少数多的膳食。
    圣上的手放在桌旁,同折子一比,宛若莹莹发光。
    桌上的膳食都为圣上口味所做,褚卫一眼看过,就下意识将这些菜肴给记了下来。
    当今不好奢靡,因此即便是在菜肴上,用的材料也都是寻常可见的东西。褚卫有片刻恍惚,不禁想起他曾与同窗踏青之时,偶遇圣上观看蹴鞠时说的话。
    他那时嫌圣上喧闹,说了一句上有所好,下必投之,如今才知道浅薄地抱有偏见看一个人是多么的错误。
    褚卫闭了闭眼,耳根微红。
    但这羞愧的红,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了。
    侍卫长对他警惕非常,一看褚大人耳朵都红了,顿时语气凝重地对薛远道:薛大人,多谢你提醒我要多多注意褚大人。
    薛远沉沉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紧在顾元白的身上。
    是被水呛着了,还是身体不舒服了?
    顾元白将东西看到一半,殿前就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他抬眸一看,正是安乐侯父子二人。
    他们二人一进宫殿,还未到顾元白眼前,便俯身跪倒在地,哽咽道:臣请圣上给臣做一做主。
    褚卫和常玉言退到了一旁。
    顾元白沉声道:起吧。
    宫侍为安乐侯父子俩搬来了椅子,两个人落座之后,安乐侯眼眶通红的抬起眼,在殿中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定在薛远身上,两行热泪留下:圣上,臣这事,正和都虞侯有关。
    顾元白惊讶,转头朝薛远看去。
    薛远眉骨微微挑起,他走上前,恭恭敬敬道:还请侯爷指教。
    安乐侯质问,我儿这尾指,是不是你给切断的?
    薛远闻言,咧嘴一笑,朝着躲起来的安乐侯世子看了一眼。
    安乐侯世子一抖,猛的低下了头。
    常玉言生怕薛远这狗脾气会在这会犯病,就上前一步,态度谦和道:敢问安乐侯何出此言?
    安乐侯脸色不好:我儿远出京郊游玩,却被歹人砍去了一根尾指。我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个歹人,原本已经放弃。谁曾想到了最后,还是托了薛二公子的福,才让我找到了这个歹人。
    安乐侯的神情有了几分鄙夷,即便恼怒于薛远,但也极为不耻薛二公子这借刀杀人、卖兄求荣的行为,简直恶心人。
    牵扯到薛远那个蠢弟弟,顾元白心道,薛远这次真的栽倒那蠢货手中了?
    安乐侯看着薛远不放,薛二公子给我送来了一根断指和一封信,说的正是你断了我儿尾指一事。而那断指正是我儿的断指,你薛远认还是不认?
    常玉言对薛府内的情况最为了解,他脸色一变,显然已经信了安乐侯的话,他朝着薛远看去,无声催促着他赶紧说几句话。
    薛远却是面色一敛,臣认罪。
    顾元白的眼皮又猛的跳了一下,倏地朝着薛远看去,眼神锐利。
    他这么干净利落的认罪,反而让在场众人意料不及。安乐侯已经满面怒火,不断请求圣上为其做主。也有人认为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正劝解着安乐侯稍安勿躁。
    殿中的声音吵闹,吵得顾元白头一阵一阵的疼。
    顾元白脸色冷了下去,他拿起玉箸落在白瓷盘上,响起的清脆一声让殿中宫侍齐齐跪倒在地,吵闹之声霎时不见。
    圣上声音喜怒不明,却是率先朝着薛远发了难,薛远,你到底做了多少朕不知道的事。
    薛远沉默了一会,只说:但凭圣上处置。
    这次,顾元白的神情彻底地冷了下去。他的眼中啐着冰,正当众人以为圣上就要直接降下惩治后,圣上却冷声道:派人去查一查安乐侯所说的事是真是假。
    殿中的人当即有人站起离开,顾元白容颜如寒冰,在七月份的时候都让直面他的人觉得犹坠冰潭,打心底升起森森寒意。
    安乐侯放心,顾元白缓声道,朕会为你做主。
    安乐侯本应该高兴,但他现在竟然有些害怕。他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圣上。
    宫侍出去探查的两刻钟时间里,宫殿之中半分声音也没有。顾元白没有动一下饭食,过了一会儿,薛远的声音突兀响起:圣上,用些饭。
    顾元白好似没有听见,连眼皮都懒得撩起一下。
    圣上。薛远。
    一杯茶杯猛得砸在了薛远的身边,瓷片脆裂,其中的茶叶狼狈四溅,顾元白眼中发狠:你给朕闭嘴!
    薛远眼中浮浮沉沉,恭恭敬敬地闭了嘴。
    即便是之后有招,即便这是自己在自导自演,但被顾元白这样对待,阴翳都快要淹没了薛远整个人。
    不久,宫侍回来了,垂着眼将事情缘由说得明明白白:安乐侯世子纨绔嚣张,不仅仗着权势欺辱他人,还常骂薛二公子是个残疾,多次语言相逼怂恿薛二公子投湖自尽。薛二公子受不住,因此才恳求薛大人为其教训教训安乐侯世子。
    缘由一出,别人看向薛远的目光就是一变,怪异十足。
    这还是一个好兄长?
    被自己的弟弟算计出卖的好兄长?
    安乐侯的脸色也因为宫侍话里的前半部分骤然一变。
    顾元白嗤笑,不相信这故事里的薛大人指得就是薛远。
    薛远搞这么一大圈子,他是想做什么。
    顾元白冷静了下来,他转而看向安乐侯,安乐侯想怎么处置薛远?
    安乐侯表情有些微妙,又羞愧又是怒火中烧,若是因为他儿子品行不端而放了薛远,那这口气他怎么也忍不了,臣只知道,谁切了我儿的尾指,谁就拿自己的尾指来还。
    顾元白眼睛微眯,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安乐侯猛然想起,和他这个毫无实权的宗亲不一样,薛远的父亲可是薛将军,手里有实权的忠良。而这个忠良,更是在近日被圣上委以了重任。
    薛府的主人为圣上卖命,圣上怎么也得照顾照顾薛府,安乐侯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
    三代忠良怎么也比他们这群靠着皇室吃饭的窝囊废讨皇上喜欢吧?
    正在这时,安乐侯世子猛得站了起来,好像被吓到了一半,抖着手抓住了安乐侯的手臂,大声道:我不要他的手指!我要打他五十大板,再剥夺他的军功!
    安乐侯眼睛一亮。
    安乐侯世子不敢看薛远一眼,因为一旦看到了薛远,他就会浑身发抖,就会想起那恐怖的一夜。
    那天黑夜,刀子在月光下反着寒光,薛远声音低沉,带着笑:老子要是撤不了职,世子爷,这事都得怪你。
    我也得找你。而你只要弄不死我,匕首拍在脸上,对面威胁的人慢条斯理地笑着,就得被我弄死。
    安乐侯世子都快要哭了,圣上,剥夺他军功就行了。
    安乐侯思索片刻,也觉得这样很是出气,硬邦邦跟着道:圣上,先前是臣莽撞了,犬子说的对。既然如此,我敢问薛大人一句,你受不受这五十大板?
    薛远行礼:臣一切听圣上所言。
    顾元白半晌后,才道:既然如此,就依安乐侯所言。
    薛远就被带了出去,为了以安抚安乐侯之心,薛远就在门前被打上这五十大板。
    沉重的板木打在身上的声音透过房门沉闷传入殿中,薛远一声不哼,偶尔之间才会响起几声闷哼。
    顾元白静了一会儿,突然拿起了筷子,面无表情地继续用着膳。
    田福生小心翼翼道:圣上,小的让御膳房再给您上一轮新的膳食?
    顾元白:退下。
    田福生不敢再说,悄声退了下去。
    白玉筷子在瓷盘上碰出点点清脆声响,每一声都在外头沉声的板木之间响起。安乐侯世子随着一声声的闷响脸色越来越白,头上的汗珠滚滚落下。
    殿内没有一丝声音,更因为如此,外头的声音才更加清晰。
    沉沉闷闷,声声入耳。
    身体弱的人,打得狠的话,三十大板都能打死人。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等到外头终于停了,安乐侯头上的也不由泌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顾元白放下了筷子,淡淡道:薛远在荆湖南,抓捕了反叛军重要党羽数十人,俘虏地方士兵万人以上。安乐侯世子这尾指贵,贵得连这等军功也能抹去。
    安乐侯心中一颤,父子两人连忙跪倒在地:臣惶恐,臣失言
    荆湖南和江南数十万民众,这些免于战乱倾轧的百姓性命也抵不过世子的一根手指,顾元白继续道,纨绔嚣张,跋扈不讲道理,安乐侯世子好得很,手指也值钱得很。
    安乐侯与其世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良久,顾元白才道:退下吧。
    安乐侯不敢再提军功的事,他与安乐侯世子两个人勉强起身,朝着顾元白行了礼,匆匆从宫殿褪去。
    外头行刑的侍卫走了进来,禀报道:圣上,五十大板已行刑完毕了。
    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的褚卫和常玉言心情复杂。
    顾元白朝着一旁看了一眼,让他们退了下去。褚卫从宫殿内走出去时,看到了一地的水渍和血腥味道。
    他眉目一收,压下心中万千心绪。
    顾元白端起杯茶水,水喝到半杯,他突的站起了身,眉压低,带朕去看他。
    御医已经为薛远治疗过了,顾元白来的时候,除了潮湿、血腥气之外,还夹杂着药草味。
    这地方窄小,压抑。顾元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他甚至觉得这个房间极为昏暗,让他呼吸不过来气。
    圣上缓步走到薛远的床边,垂下眼皮,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薛远。
    薛远竟然还保持着清醒,他脸色难看,汗水湿了鬓角,湿了衣领。他听到了声音,顺着响动一看,干裂的嘴唇扯开,朝着顾元白露出一个他从未露出过的疲惫的笑。
    圣上。
    顾元白道:你为了替兄弟出气而受了这一段惩治。品行虽好,但朕希望你以后知道,此乃法之不可为。
    薛远笑了笑,身子动不了,只能趴着,身上的血腥气刺鼻,合着药味往顾元白身上冲。他堪称温顺地道:臣知道了。
    至于安乐侯世子所提的剥夺军功一事,顾元白语气突然一冷,朕没有同意。
    薛远嘴角的笑意一僵。
    他缓缓抬头,目光阴森而可怖,佯装的温顺褪去,剩下的俱是戾气和煞意。
    拳头骤然握紧,先前还虚弱的身体猛得注入了力气,脊背攻起,好像随时都能暴起一般。
    顾元白冷冷一笑,就要转身离开。然而他刚走出两步,衣角就被一只手拽住,顾元白低头一看,顺着这只手看到薛远的眼。
    薛远眼中幽深,他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圣上,您好狠的心啊。
    顾元白道:松开。
    薛远拖着一身的血气,拉着顾元白让他无法离开。他另一只手撑在床上,上半身抬起,衣服上的血迹也映入了顾元白的眼底。
    圣上,您明明知道臣挨了这五十大板,臣断掉了安乐侯世子的一根尾指,甚至家弟的病入膏肓,薛远一边缓缓说着,一边抬手拉过了顾元白的手,他手上还残留着忍痛时掐入掌心的血迹,这些血迹染红了顾元白的手,您明明知道,臣做这么一大圈子,就是想留在您的身边。
    但你偏偏不让我如愿。
    薛远笑了笑,将顾元白的手贴在自己汗湿的脸上,圣上,你再让臣离开,臣都要疯了。
    臣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顾元白静静同薛远对视,薛卿。
    薛远,你对我的心思不一般。
    但这句话,顾元白并不想问出来。
    问出来了又怎么样呢?无论薛远回答的是与否,顾元白的答案都是否。
    他不喜欢男人,不喜欢同性,更不喜欢自己以后会在历史上留下许多的艳色传闻,留下皇帝与某个臣子的野史故事。
    更何况顾元白这个身体,并不适合谈恋爱。
    他不想耽误姑娘,但并不代表他就愿意耽误男人。
    顾元白冷酷无情地要抽出手,薛远察觉出来了他的意图。他抓紧手里玉一般的手,低头,在顾元白的手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明目张大、再也压制不住的一吻。
    薛远不想看到顾元白这样的表情。
    好脸色,他只想看到顾元白对他的好脸色,对他的笑。
    你对我笑一笑,薛远低声,笑一个,我给你拼命。
    军功,手指,这颗扑通扑通跳着的心。
    顾元白想要哪个就要哪个,只要一笑,全都能行。
    第65章
    薛远有个顾元白很羡慕的东西,那就是这个时代别人所没有的自由性,他随心所欲,有一个能配上自己才能的身体。
    他的感情和脾性像火,如果顾元白是个旁观的人,他会很欣赏薛远这样的个性。如果在现代,他或许会和薛远成为举杯畅饮的朋友。
    但在古代,在封建王朝,他这样炙热的情感,就像是头疯子。
    顾元白用力,将手抽了出来。
    对上不敬,言得有亏,顾元白道,薛远,朕已经饶过你许多次了。谅在你为朕收好了荆湖南和江南两地,谅在你为了救朕而不顾一切的份上,也谅在你父为朕鞠躬尽瘁的份上。你平日里做过的逾越的事,有些,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人都懂得借此机会越加守礼,进退有度,好讨得朕的欢心,顾元白声音越冷,唯独你,不仅不知收敛,更是次次挑战朕心中的底线。
    朕想要你的这条命,又何须对你展颜?想要为朕拼命的人,也不缺你这一个。
    顾元白心底有隐隐莫名的怒火升起,这怒火冲上了心头,袖袍猛地挥动,他伸手掐住了薛远的下巴,压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比你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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