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赖活着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孙小山长大了,每次一碗的寡汤水吃不饱了,半夜饿得咬自己的肉,有时候能咬出血味,又恶心又急切的吮上一口,恨不得吃了自己,但又怕疼。饿得连干净的土看着都直咽口水,闻着饭香就满肚子抽筋。
之后有一次,有钱人家带着客人来让孙小山舔鞋子,孙小山以为有饭吃了,着急扑上去就要让客人开心。客人却一脚踹上了孙小山,把孙小山踹得都要死了,客人还厌恶地说:真恶心。
随后,恶心的孙小山便又在一个大雪天气,被人卷着草席扔在了乱坟岗里。
孙小山又饿又冷,等他最后钻出草席的时候,真的以为就要死在这里了。
死了也是解脱啊,孙小山想,这样绝望的、挨饿的人生,活着有意思吗?
然而在大雪那日,孙小山被监察处的人给带捡回来了。
孙小山原本以为这又是一个可以让他舔鞋的地方,但监察处的人给他们这群瘦骨嶙峋的人提供了暖和的衣服,带他们回去的第一天,就给了他们香喷喷的、厚得跟米饭一样的大白粥吃。
粥里加了咸菜和脆脆的萝卜,那味道绝了,活到这么大,这是第一顿好吃得能感觉到饱的饭。吃得孙小山舌头都要被自己吞掉了。
他边吃边哭,眼泪砸掉碗里都能在白粥上砸出污泥。
给他们饭的人还笑着道:慢点吃,还有一大锅呢。你们可真是可怜,这几天只能吃粥了。等你们缓几天,咱们这还有大鱼大肉呢!
大鱼大肉?孙小山听见自己身边的人恍惚地道,我们也能吃吗?
监察处的人嘿嘿一笑,乐了,你们不能吃谁能吃啊?过两天有你们福享的。
等他们被带着人洗了澡,准备带往睡觉的地方时,孙小山落在最后,他殷切地问道:我会舔鞋子,你们需要舔鞋子吗?
被他问的那个官员一愣,随即难受地拍了拍孙小山的脑袋,手掌温暖的感觉孙小山现在还记得起来。
放心吧,有圣上在,没人敢让你舔鞋子的。
孙小山感觉害怕,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可什么都不会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吃顿饱饭呢?
但他们真的吃到了。
等吃了许多许多顿的饱饭之后,他们见到了大碗大碗的肉。那些肉摆在他们的面前,孙小山第一次看见这些肉时,眼睛都红了。
那真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肉了,孙小山吃一块肉都要嗦上十几口筷子,他觉得自己吃肉是在玷污肉。他替肉觉得委屈,但却忍不住渴望,一口又一口的大口吃着肉。
那天他吃肉吃到了饱,第二天起床时,孙小山又吃到了一顿饱饭。
这是在进监察处之前从不敢肖想的日子。
等到之后孙小山开始学习认字、学习各种技巧的时候,第一堂的课上,监察处的前辈曾对他们说过一句话。
前辈站在窗口,落日的余晖洒下,前辈说:这世界上总有些人对咱们百姓不好,让百姓们吃不上饭。
而圣上是唯一对我们好的人,他想要保护天下百姓,让天下百姓们吃得饱穿得暖。
但总有一些人,他们要来动摇圣上的江山,他们不想要百姓好过。
孙小山对此深以为然。
整个监察处对圣上的忠诚,是外人想象不到的。
监察处创立的时间早,圣人缺人用。因此人人都努力的很,努力养出健康的体魄,努力去为圣上办事。
孙小山拼了命的学习,想要回报圣上。而等他学成了,开始为圣上而做事时,他见识到了许许多多,想要动摇圣上江山的人。
这些贪官污吏就是其中大头。
马匹踏过了利州的边线,身后的精兵说道:孙大人,这就到了。
孙小山从回忆中拔出神,他怜悯地看了一眼路旁行尸走肉一般的农户,道:咱们快马加鞭,去找出那群土匪落草为寇的原因。
看吧,在圣上励精图治的时候,总有一些人在败坏圣上的江山。
这些大恒的百姓,都在过着被贪官奴役的日子。
在圣上的治下,他们本来是可以吃饱饭、吃上肉的,可这大好局面,全被这些蛀虫给毁坏了。
监察处所有人的目标,就是将对圣上有危害的所有蛀虫一网打尽。
没有人可以阻止圣上将大恒变得更好的脚步。
第44章
监察处的人在反腐活动开展之后,就将利州的情况先一步禀明给了顾元白。
顾元白看完之后直接勃然大怒。
利州的知州今年处决了一个贪官污吏,这贪官据说为非作歹、强抢民女、贪污成性,利州知州查都没查就将此人给押入了大牢。此案件后经过大理寺审查,发现有疑云,便让利州知州重新决断,但利州知州一意孤行,直接将这名官员给斩了。
监察处的人查到,被处死的官员虽有些贪污行为,但罪不至死,更没有为非作歹、强抢民女的恶行,完全是他人造谣诬陷。如果只是这样,那只能判知州一个判案有误、是非不分的罪名,但监察处一查,查出了一件好玩的事。
补上这位被误判处死的官职的地方官,竟然是京城双成学派的人。
细细一番调查之后,监察处的人发现知州也是双成学派的人。
结党营私,帝王生平大忌。
顾元白看着监察处送回来的信,圣上的怒火让殿中的人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他冷笑两声,好,好得很。
他才清洗了前朝内廷,官员之中的党派不敢结,就拿着学派开始结党营私了?
顾元白将信纸放在桌上,还是怒火烧心,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冷颜道:让国子学掌教召来。
第二日一早的早朝结束,众位大臣不及退下,就被圣上以视察学子的名头带到了国子学。
国子学中的学子们读书郎朗,清脆而悦耳。掌教带着众位讲师早已等在国子学之前,恭迎圣上驾到。
一众臣子跟在圣上身后,只以为圣上是心血来潮,便也笑着随侍在侧,见识了一番国子学的大好俊才。
等看完了这些学子之后,众位大臣以为这就结束了,却没有想到掌教面色严肃地请他们进了一处学堂。
学堂之中已经放置了数把椅子,大臣们面面相觑,掌教已经走向了前方,沉声道:请圣上、大人们坐下吧。
工部尚书看向最前面的位置:圣上,您坐?
顾元白却向着众人身后走去,道:朕坐在最后。
那如何使得?户部尚书惊慌道,圣上怎能坐在我等之后?
但顾元白已经坐了下来,他面色淡淡,坐吧。
众人疑惑不解,纷纷坐了下来。
平日里官职高的在前面,因为这会儿圣上在最后坐着,所以那些官职高的也变成了坐在后面。
等众位官员全都落座以后,掌教开了口,他的第一句话就惊得满屋臣子心中骤停,下官要给各位大人讲一讲先帝时的牛高之争。
牛高之争,是先帝在世时的一场党乱之争,以朝中重臣牛大人一派为首,与另一派以高大人为首的党羽腥风血雨的政斗。
先帝喜佛,性格说的好听点是仁善好听谏言,说的难听点就是耳根子软。那时牛高之争祸乱朝政,先帝也只是各打三十大板,让他们各自收敛一些。牛高二党见先帝手段如此软弱,便更加嚣张地同对方争夺起了朝廷地位和权力,他们仗着的正是法不责众四个字。
直到如今的圣上出生后,先帝才打算硬起来为自己的幼子清除党乱,那场祸害朝政八九年的牛高之争的党羽,这才相继落马。
这一件事,也成为人人不敢提起的事,成了不可言说的禁言。
而现在,国子学的掌教就当着众位朝廷命官和圣上的面,直接说起了这事。
政治敏锐度高的官员已经察觉出了不寻常,离圣上越近的人,越是挺直了身体紧绷着听着掌教说出的每一字。
结党营私,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弊端,掌教高声道,先帝在时的牛高之争只是其一,而这牛高之争,便是两派以朝中重臣为首的争端。这场争端的战场不止在京城,也是在地方
已经有人头上泌出了细汗,微微低着头,不敢接着再听。
这时,圣上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出来,不咸不淡道:给朕抬起头,认认真真的听。
于是臣子们被迫抬起了头,不敢错过一瞬。而随着越听,他们心就是越沉。
掌教已经说到了两派地方官员因为党争而互相诬陷厮杀的事,这些事迹被血淋淋的揭露出来,每一句话都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圣上就坐在最后,无数人的背影就会被圣上看尽眼底,有的官员余光一瞥,就看到守卫在讲堂外侧的腰配大刀的侍卫们,瞬时之间,后背就被汗水浸湿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艰难的党羽之争总算是讲完了。掌教从前头走下来到圣上身边的时候,坐在前头的官员们大半部分都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头脑得到了半分的轻松,开始细想圣上为何今日带他们来国子学,而又带他们来听这一趟话的目的了。
掌教恭敬道:圣上,臣已经讲完了。
顾元白端坐在雕花木倚之上,闻言微微颔首,手指敲着扶手,表情看不出喜怒,道:那就重头再讲一遍。
掌教额角有汗珠滑落,他不敢有片刻耽误,大步又朝着前方走去。
这一遍又一遍的,整个屋中的气氛极度紧绷,顾元白放眼望去,肉眼可见的,一些人已经坐立不安了。
田福生给顾元白送上了茶,顾元白慢慢喝着,心底中原本的怒火已经沉了下去。
以高官为首的党派,和以学派、地方出身为首的党派,有什么区别?
全是想占有顾元白的土地、权利和资源,用顾元白的东西去收拢顾元白的官员,彻彻底底的慷他人之慨。
但皇帝之慨,哪有这么好慷的?
顾元白解了渴就将茶杯放下,他对着站在后门处笔挺的薛远勾勾手,薛远唇角勾起笑,走了过去,低声道:圣上有何吩咐?
心口砰砰,这真的是君臣之心?
薛远余光偷瞥着顾元白,想看见他笑,不想看到他如此气愤。气坏了怎么办?这大概真的就是忠君之心了。
顾元白道:你去将太傅李保请来,他当年亲身经历过牛高之争,讲起来总是要比掌教有所感慨。
薛远站起身,阴影打下一片,干净利落地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大步朝外走去。
顾元白被阴影遮了一下眼,下意识朝着薛远背后看了一眼,这乍一看,他竟然发现薛远好像又长高了些。
顾元白皱眉问:薛九遥今年年岁几何?
田福生想了想,不确定道:应当已有二十有四了。
二十四岁还能长个子?顾元白看着前头各个精神紧绷的官员,漫不经心地想,那朕才二十一,怎么没见长?
前头的官员们祈祷着希望掌教能说的快些。等这一遍终于说完了,掌教还不敢下去,圣上身边的小太监过来道:掌教大人,快请下吧。您今日辛苦了,外头炎热,您可先回去歇息一番。
众人见掌教走了下来,俱都以为这已经结束了,心头陡然一松,面上都露出了放松的神情。但身后的圣上没人说话,也就没人敢出声乱动。
长达一刻钟有余的寂静后,门旁又响起了脚步声。众人抬头一看,就见名满天下的大儒李保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一步一步挪到了前头,见到底下众位官员紧盯的目光后,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地道:今日老夫就在这,给众位大人讲一讲先帝当年祸乱朝政的牛高党乱之争!
众位臣子头晕目眩,心脏又猛得提了起来。这一松一紧,吓得人简直两股战战。
外头的日头虽大但是不烈,屋里的人却像是七月盛夏一样,热得都要喘不过来气。
等李保讲完被人送出去后,这会再也没有人敢放松了。
顾元白等了一会,才悠悠问道:诸位大人可有何想法?
不敢动,不敢有。
六部尚书和各府重臣拿着余光看着彼此,枢密使赵大人眼观鼻鼻观心,政事堂的参知政事也是如此,此两府可没有什么结党营私的烂事。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站了出来,道:党羽之乱只会祸乱朝纲,一旦发现必须严惩不贷!
刑部尚书说的对,圣上道,那这严惩,应该又如何严惩呢?
刑部尚书道:视其程度,分级追究。
顾元白颔首,声音温和了起来,刑部尚书说得对,朕也是这么想的。
各位大臣听出了圣上语气中的缓和,紧绷的精神微松。
刑部尚书却不敢胡思乱想,他直觉圣上的话还没说话,而这话,必定就是今个儿这一出的主要内容。
果然,圣上语气不变,又问道:那若是党派中的地方高官动用手中私权,铲除了另一党派罪不至死的官员,在其空缺上安插自己党派的人,这该当何罪?
刑部尚书压力陡然一大,他慎之又慎,思之又思,当以徇私枉法、结党营私、德行不佳以做处罚。
圣上没说好与不好,只是转而叫道:吏部尚书,你说该如何?
众人不明白圣上为何突然叫起吏部尚书,转头朝吏部尚书一看,吏部尚书也满头雾水,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道:臣认为刑部尚书说的对。
圣上亲手把持朝政到如今也有一年半的功夫了,大家伙也研究出来了一个细节。圣上要是心情好,那就是唤臣子为某卿某卿,若是心情不好,或者哪个官员犯了他的忌讳,那就是会口气淡淡的叫全了官职,就如同此时叫吏部尚书一样。
朕也认为刑部尚书说的对,顾元白笑了起来,如今正好也发生了一件朕所说的事,既然吏部尚书认为理应如此,那便去同大理寺一同处理好吧。
吏部尚书不负责处理这些,他眼睛一跳,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是。
顾元白终于起身,在宫侍的陪侍下往外走去,刚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转过头道:吏部尚书,此案中的官员涉及到的派别,正是双成学派了。
朝中是双成学派中的人猛然惊醒。
圣上笑了一下,然后声音骤冷:朕希望你不要也犯了徇私枉法的错。
朝廷重官,应以国以民为重,顾元白的目光在众位臣子的身上一一扫视,道:朕也望众卿应知,今日你们所听的三堂课,到底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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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颜稳住天下(穿越)——望三山(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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