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白这一脚下了狠力,还好薛远及时后退一步卸下了力道,否则就真的要废了,成为薛家第一个太监。
但卸了力道还是疼,薛远疼得弓着背,顾元白看他如此,脸上的表情总算是舒爽了。
他走上前,呵了一声:还知道疼?
薛远满头大汗,他抬头看了一眼顾元白,心口又开始乱跳起来。他顺着心意伸手握上了顾元白的脚腕,疼得冷气倒吸道:圣上,别踹疼你自己了。
在天上暴雨落下那一刻,钦天监的心都凉了。
但这会儿没人去管他们心凉不凉,宫侍和禁军忙忙碌碌,不断去将在外狩猎的王公贵族和大臣们一一接回来避雨。可最着急最重要的圣上,却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皇上让钦天监测过许多次天气,就是因为现如今处于反腐行动的关键时期,顾元白是主心骨,他要是病了,那在休养生息的时期,没有皇帝做靠山,反腐的人都会缩手缩脚,会被那些地头蛇抢走主动权。
但就是这么重要的日子,钦天监都没能算出有雨!
宫侍和禁军急得嘴上撩泡,生怕圣上淋了雨,又怕圣上没穿够衣服。和亲王被亲卫浑身湿漉着被护送回来后,就得知了圣上还未回来的消息。
和亲王站了一会,猛然惊醒之后就转身朝外大步离开,让亲卫们准备蓑衣,牵着马匹准备深入雨中,去找那个不省心的皇帝。
亲卫劝道:王爷,禁军们已经出动去寻了。我们全去,也不过杯水车薪。
那就杯水车薪吧,和亲王翻身上马,雨滴打在蓑衣上,顺着滑落到身下,快点。
亲卫无奈,只能套上蓑衣跟上。马匹在大雨滂沱之中行路困难,好几次因为雨水而打滑数次,和亲王扯着嗓子喊了圣上几句,最后耐心耗尽,便大声叫道:顾敛
顾敛是圣上的名,字元白,元有开端根源之意,白有清正贤流之意,正好对应了敛字。先帝去世时圣上还未立冠,弥留之前便留下了这两字作为顾元白的字。
和亲王已经叫习惯了顾元白的名字,他这时扯嗓一叫,身边的亲卫脸色倏地一变,阻止道:王爷!不可直呼圣名!
和亲王抹了把脸,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他喃喃道:本王竟然忘了
他出神了一瞬,回过神来,继续同属下们高声叫道:圣上
山洞之中,被众人焦急寻找的圣上正悠然烤着火,被他踹了一脚还笑嘻嘻的薛远又精神饱满地为他烧着火。顾元白面无表情,对着他还没有好脸色。
薛远平时不是话多的人,但瞧着面无表情的小皇帝,他的嘴巴就开始一刻也不停下,面上笑容不断,逗着圣上想要他露出笑来。
他身上面对火堆的一面已经被火烤干,后面的黑发还打结在一块儿。样子说不出是英俊还是丑,但挺有逗乐人的天赋。
圣上,薛远笑眯眯道,臣给您说个趣事。
他挑了个书生下乡教书,却不识谷物硬要不懂装懂的故事。武人和文人的矛盾天生,文人嫌弃武人粗鲁,武人嫌弃文人装模作样。因此薛远的这个故事一讲完,侍卫中低调的只是弯了弯嘴角,还有不少人直接笑了出来。
顾元白瞥了一眼薛远,虽然还想再碾他吉尔一脚,但也听进去了这个故事。
初听起来好笑,但是细细一思,就觉得倍感无奈和恨其不争。
大恒朝的书生,有一些确实从未下过地,一辈子也不知道碗中的谷物是怎么来的。也有很多的读书人入仕之前生活清苦一心为民,却在入仕之后贪污腐败,让当地百姓也不得安生。这样的事情屡屡不绝,拿着公款吃喝玩乐奢靡成性,顾元白记忆深处记得最清楚的一个人,就是《悯农》的作者李绅,因为反差太大,小时候差点被冲击了三观。1
他叹了口气,开始发愁自己的头发和寿命,大路长长,何时才是个头。
薛远见人都笑了,唯独小皇帝却叹了口气。他有些手足无措,拿出领兵打仗的底气,沉声道:圣上要是不喜欢这个故事,臣这还有好几个。
他话音刚落,山洞中的人就听到了外头高呼圣上的声音。靠洞门近的侍卫连忙起身,谨慎往外头一看,回禀道:圣上,是和亲王带人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顾元白看看洞外未见减弱的雨势,如此大雨,哪怕他们寻到了朕,朕也没法跟他们回去。
不是顾元白怕淋雨,而是顾元白的身体和这个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他不能拿着自己去冒险。
侍卫迟疑道:臣让和亲王回去?
让他们也进来吧,顾元白道,烤一烤火,等雨停了再一起走。
侍卫便跑到了洞口前,竭力去叫喊不远处的和亲王。过了片刻,身披蓑衣的和亲王及其亲卫十数人就走进了山洞。他们将身上吸满了水的蓑衣脱下,和亲王抬眼一看,瞧见顾元白面色都好,便也松了一口气。
那群钦天监的都是干什么吃的,和亲王皱着眉走到顾元白身边坐下,伸手去烤火,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算不准。若不是你们能找了处山洞,怕是一群人都得受些风寒。
顾元白点点头,赞同道:确实该罚。
和亲王不由笑了,又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道:圣上烤了多长时间的火了?面上都红了。
是吗?顾元白也有些口渴,他正要让张绪给他拿过水,右侧就有一个水囊递了过来,正是薛远。
顾元白接过喝了一口,笑着道:和亲王,外头情况如何了?
和亲王同他说了,看着顾元白认真听的样子,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柔和,而后又猛地僵硬了起来。语气也逐渐变得硬生生,诸位大臣们很关心圣上,并无人受伤或是患病。
顾元白颔首,不错。
和亲王凝望着火堆,开始沉默不语。
跳跃的火堆在他眼底,也像是把他放在火上炙烤一般痛苦。
或者说,就是因为顾元白在他的身边,他离顾元白如此的近,才会如此痛苦。
第43章
还好这个山洞很大,挤下如今二三十个人也绰绰有余。
在营中等待的田福生担忧圣上会饿,便让每队人马都带上了一些包裹严实的糕点。和亲王的护卫队很是细心,将糕点拿出来时,糕点仍然完整。
顾元白不饿,让侍卫们把糕点给分吃了。
说起来也巧,等侍卫们用完了糕点之后,外头的雨势就开始转小,不到片刻,天边重新亮起,太阳的强光照射大地,风雨已经停了。
顾元白带头走了出去,外头的泥水泥泞,沾满了龙靴,还有些湿滑。一旁的和亲王正在纠结要不要出手扶住顾元白,另一头的薛远已经上了手,一手握住顾元白的手,一手在后面隔空搭在腰上,笑眯眯道:圣上小心脚下。
顾元白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劲装衣摆落在脚旁,已经被甩上了一些走动间的泥点子。
薛远看这些泥点子很不顺眼,他索性弯腰撩起了顾元白身后的袍子,顾元白低头一看,视线往他脸上一瞥就收了回来,一秒也不愿意多看,连笑脸都不冲薛远露出一个。
还在生气呢。
马匹被人牵了出来,又用尚且干净的披风将上方的雨水与皮毛擦过了一遍。顾元白翻身上了马,余光瞥到一旁的薛远,特地用眼神看过他的下方,嘴角勾起,恶劣夹杂冷意地低声道:畜生东西。
这句话低,只有薛远听到了。
薛远猛得抬起了头,就对上了圣上居高临下的视线。
缰绳扬起,顾元白嘴角弧度恶劣,马匹听话的转身,蹄子扬起的泥水溅了薛远一身。薛远闭了闭眼,喟叹一声,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袍子,那被圣上骂做是畜生东西的玩意儿,已经微微抬起了头。
薛远低声自言自语,怎么还把你骂得起了头了呢?
围场地面潮湿,雨水打滑。狩猎是狩不了了,但是圣上的安抚活动还没进行完。
营地之中早已被清理出来,适合用于烧炙的猎物放在一块。薛远打死的那头熊在猎物中极其惹人注意,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往这上面看上一眼。
薛远砍下来的熊掌,顾元白赐给他让他带回薛府了。接下来该赏赐的赏赐,该安抚的安抚,宫中御膳房的厨子正忙着处理食材,香味远远就飘了鼻子跟前。
顾元白亲自洗了手,让人做了一个简单的烧烤台,碳火点上,一群人随侍在圣上身边,兴致勃勃地学着烧烤。
诸位大臣,顾元白淡淡笑道,前些时日辛苦了,这一日就好好休息。等回去之后,又要开始忙碌了。
臣子们连连谦虚,表示能为圣上分忧,这些都不算什么。
顾元白笑了笑,恰好有御膳房的厨子带着米去洗,顾元白将他叫了过来,伸手抓起一把米,叹了口气道:好米,好田。但这样的好米,天下之间能有多少百姓能吃的上呢?
听着他的话,众位臣子也叹了口气,低声附和了几句,心中暗暗将圣上的这句话来回琢磨,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这是在反腐之前的最后提醒。
顾元白自己动手烤了一串肉,与众臣同乐了一番,终于在天色将暗之前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回了京城。
薛远拿着熊掌回了薛府,同薛将军练完了一会大刀之后,他将大刀往旁边一放,坐在一旁出了神。
薛将军道:我儿在想什么?
薛远皱眉,我觉得我很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
总是在想顾元白这样的不对劲。
从围场回到府中直到现在,除了刚刚练刀那会儿没想着他,现在脑子里全又是顾元白了。
想他生气的表情,想他笑的时候,还想扒他裤子。
薛远道:我总是在想圣上。
薛将军惊愕,随即就是大笑,哈哈哈,这就是忠君之心了,身为臣子,自然得时时刻刻为圣上着想。
忠君之心?薛远嗤笑。
我想起他心口就乱跳,薛远双眼一眯,这是忠君之心?
薛将军肯定的点了点头,老怀欣慰地拍了拍薛远的肩膀,这正是臣子们想要为圣上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心。
薛远沉默不语了。
他还能有这个玩意?
春猎之后,朝堂上下的官员便开始紧密探查家中的产业。特别是本家不在京城的官员,快马加鞭寄回了一封又一封言辞激烈的信,让家中赶紧将什么腐败贪污的东西都给解决了。
隐田,佃户,不得因小失大!
如此过了几日,等这一天的早朝上,顾元白一身繁复沉重龙袍,面色严肃地下达了全国范围内开展大型反腐活动的命令。
当日,被圣上彻底清洗一遍的御史台和监察处以及新组建的东翎卫,全部开始忙碌了起来。
全国上下的所有人,没有官员会知道反腐的机构会有两波,顾元白要的就是这一明一暗的两波人,把所有妄想应付朝廷的大蛀虫都给找出来!
快马飞行,御史台的人被东翎卫的精兵们护着朝京城周边最近的一个粮仓奔去。
御史台的人中,除了先前就在的身家清明的旧臣之外。新塞进去的人手全是监察处专门培养出来的人才,他们从暗处转到明处,如今的御史台,已经完全把控在圣上的手中。
孔奕林与刚入东翎卫的秦生就在其中。
孔奕林心知此事是圣上的一个对他才能的试探,便沉心静气,决心一定要做出一番出众的成绩。前头领路的是察院御史,也是一个忠诚的保皇派。察院御史在粮仓前翻身下马,不理周围满头大汗想要上前客套的官员,直接让人来开了粮仓门。
各地产地的亩产和收上来的粮食都被记录在册,这些册子已经被户部交给了御史台和监察处。察院御史看着自己手中的册子,沉声道:开始。
他完全不听官员的话,也不看官员递上来的统计。只笔直地立在粮仓门前,不停记录着下属上前通报的数据。
一处陈米三百六十一袋,新米一百五十六袋。
下官随意在陈米之中查了二十袋,其中有七袋有蛀虫和泥沙交混。
一道道通禀声响亮沉稳的在粮仓各处响起,在一旁等着接过的官员头上的虚汗越来也多,双腿越来越是发软。
这个反腐的力度,也太吓人了!
这简直就是把整个粮仓给翻了一遍的力度!
与此同时,以京城为中心,御史台官员带着官员们辐射一般往四处探查。做好准备迎来第一批反腐的官员,也不禁各个满头大汗。
谁也没想到监察官员们会有这样大的力度。
各个储蓄仓如果出了问题,那么周围的官员就要接受御史台的重查。而一旦查出贪污苗头,那就不客气了。
一切按着律法来,贪污了多少银子就处以何种律法,如果当地的百姓表示你这个官不止干了贪污的事,那就大条了,彻底跑不掉了。
朝廷开展的反腐活动轰轰烈烈,消息传到地方时,各地官员全都收敛了起来。贪官心慌,便开始亡羊补牢,吃的民脂民膏在暗中偷偷还回去,倒卖的各个储蓄仓的东西想办法买齐了弄回去。有的人钱财实在不够,只能咬咬牙掏出家底补上,再打算应付完监察人员之后再把这些东西拿去换回来钱。
百姓不知其中圈圈绕绕,都开始欢欣鼓舞了起来。清官们比圣上还要关注这些贪官污吏一事,有的人已经决定主动出击,去主动抓捕贪官送予圣上处理。
摩拳擦掌,既能解决了这些蛀虫,又说不定可以立功调回京城。
京城啊,京官啊,那是整个大恒朝政治权利最中心的地方。
此次机会在一些人的眼里,未必不是青云踏上的机会。
孙小山是监察处的小小官员。
他出生在一个大雪天气,被父母抛弃在了老树根下。被人捡了之后,便是猪狗不如的过着在人脚底下捡食吃的日子。
有钱人们对他动辄打骂,孙小山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扑上去舔有钱人的鞋子,那些人就会笑,然后放下脚,让孙小山给舔干净。
这样的时候是最不疼的时候了,孙小山要是能舔的干净,还能得到一碗不是那么猪食的饭。那饭香得他只要一想起来就直流口水,于是就舔得更加卖力了。
有钱人叫他畜生,说他是猪狗不如,孙小山心道,他还羡慕那些猪呢,被宰之前能吃好多顿饱饭,还不要挨揍不用舔人鞋子,那多好啊,孙小山羡慕极了。所以小时候的梦想,孙小山就想做一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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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颜稳住天下(穿越)——望三山(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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