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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白莲花上色需要分几步——西呱(11)

    并不是因为乔修远不好,只是苏闻要更靠谱一点,从小到大,他每次受了委屈哭诉,乔修远最多哄他一遍,苏闻却会不厌其烦地听他诉苦。
    而且不论他什么时候打去的电话,不管苏闻在忙还是有时差,总会很快就接通。
    明知道这和信号不同是两码事,江画还是按下了通话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一阵寂静后,话筒里竟然传来了回铃音。
    ...画画?
    回铃音响了两声后,便被苏闻断断续续的声音取代,江画鼻头一酸,差点当场大哭。
    因为信号不好,通话声模糊不清的,仿佛随时都会被掐断。
    系统惊喜道:通了!快点让他来救你!
    面对最熟悉的朋友,江画彻底放下了防备,边哭边喊:呜呜苏闻哥,快来救我!我被人锁在学校的柜...!
    话还没有说完,耳边的杂音突然消失,江画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手机屏幕熄灭了,连同江画刚燃起的希望一起。
    ......
    下午五点半,放学铃声响起。
    炎炎高温随着烈日西垂,已经不复正午那般灼人,但空气依旧闷热,晚风都卷着热浪。
    高二一班。
    江画这个小霸王不在,放学后,越歌被同学围堵住问了几道题,从容应对完,他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
    家教课的时间是六点,从学校赶去,差不多要十五分钟。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去上的应该是最后一节课。
    收拾好东西,越歌按照惯例去关教室前后的窗户,关好后排窗户往回走时,余光扫见江画的桌面,他脚步一停。
    中午放下的冰棍已经化成了一滩水,幸好袋子足够密封,才没有撒得哪里都是。
    周大嘴很粗心,除了他之外,江画在班级里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就算有人发现,也没人主动帮他扔掉。
    越歌提起包装袋的一角。
    一袋果汁已经被晒得温热,冰棍直面阳光暴晒,桌子上连水汽都没有残留。
    透过桌旁的窗户,除了太阳,还能看到篮球场上张扬驰骋的体育生。
    越歌驻足观看了半分钟,浅淡的眼眸里倒映着点点夕阳,夕阳没有在温柔上覆盖一层温暖,反而映出了眼底的空泛。
    指尖轻轻在桌上点了两下,越歌沉思片刻,看向手腕上的手表。
    距离家教课还有十八分钟。
    快来不及了。
    将化成水的冰棍扔进垃圾桶,他关灯锁门,离开了教室。
    ......
    江画所在的柜子被人打开时,更衣室和柜子里均是一片寂静。
    系统见鬼一般呼喊:江画!来人了!
    新鲜的空气涌入,冲淡了萦绕了几个小时的汗臭味,江画手指动了动,艰难从膝盖里抬头。
    来人背着光,只能看见一道漆黑的轮廓,让他有点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
    放学了,来的可能是秦扬,但如果秦扬,看他这么狼狈,应该会笑出声吧。
    江画正浑浑噩噩地想着,隐约听见了很轻一声叹息。
    很奇怪,明明他连系统的声音都听不真切,那声叹气却听得很清楚。
    不是秦扬...?
    黑影朝他伸出手,江画迷茫的双眼愣愣挪向那只手,依旧没有动作。
    不是他不想动,是他实在没力气。
    对着这双湿漉漉的眼睛,越歌又叹了口气,妥协般俯身将江画拉出了柜子。
    屈膝坐着的时间长达几个小时,两条腿早已麻木,江画刚站起,便一个踉跄朝前倒去,靠在了来人身上。
    他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浸透了,墨色的碎发凌乱沾湿在额头,平时红润明媚的小脸苍白如纸,本该漂亮得像幅画,现在却更像一颗脆弱易碎的水晶。
    苏闻?
    江画竭力用模糊的视线去看清来人。
    没等看清,鼻子先发挥了作用。
    越歌...
    在气质上,越歌确实和苏闻有一点相像。
    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泪腺迟钝地开始工作。
    江画几乎将所有重量都靠在越歌身上,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虚脱还是害怕。
    越歌犹豫了一下,没将人推开:我先送你回去。
    江画伏在他肩头,没回应。
    越歌低头看向腰间,一只手虚虚抓住了他的衣服。
    江画。他声音柔和了些:先喝点水吧。
    江画还是没回应,手指蜷缩,像是想抓紧些,但有心无力。
    夏季校服的衬衫很薄,肩头处的湿润让越歌抿紧了嘴角。
    他想了想,正打算耐心安慰,江画突然开口了。
    声音很哑,带着浓重的哭腔,但凡有点力气,恐怕就是哇哇大哭了:我刚刚好怕,还以为要死了。
    别怕,已经没事了。越歌说。
    嗯...你不是找到我了么。
    越歌愣了愣,倏地看向江画,江画眉头紧锁,冷汗津津,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身体使不上力,江画没靠多久,就开始软趴趴地往下滑,感觉到自己要摔了,他就本能往上攀。
    越歌闭了下眼,以此缓冲心绪。
    江画,你自己凑上来的。
    耳边嗡嗡作响,江画什么都听不清:我难受,你背我。
    ...
    江画像一块找不到重心的浮萍,直到被一双手僵硬扶腰按在了长椅上。
    越歌转过身蹲下,江画正自觉地往上趴,越歌却又突然站起回身,他这么一趴,直接趴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
    越歌蓦地僵住,错愕瞪向江画,耳尖飞快攀红。
    ...脸颊好像擦到了什么。
    江画懵懵抬头,一双桃花眼哭得又红又肿,仰头的视角无辜又茫然。
    瞳孔明显没聚焦。
    对视几秒,越歌无奈揉了揉眉心:你中暑了,先喝点水。
    来时越歌就买了水,他拧开瓶盖送到江画嘴边,看江画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干裂的嘴唇终于被润湿后,才重新蹲下,把人背了起来。
    江画虚虚环住越歌的脖子:...你好香。
    越歌皱了皱眉,看江画现在的状态,感觉可以不搭理。
    靠在越歌背上,江画疲惫地合上眼,鼻翼翕动,梦呓般问:我会不会被熏臭了。
    和别人的臭衣服呆了几个小时,江画认定,现在自己头晕眼花,那件衣服起码有一半责任。
    被关了五六个小时,出来之后,竟然在念叨这个,系统都无语了。
    不过刚说完,江画自己又驳回了。
    不会的,我都躲着没碰。
    系统:...那么挤的地方你竟然还有心思躲衣服。
    六点钟,铃声再度响彻校园,声音大到足以盖过所有言语。
    越歌扯了下嘴角,说出句真心话。
    傻子。
    第13章 旷工
    江画的个子有一米七七,但体型纤细,吃点东西挑得要命,背起来并不算很重。
    后背被江画身上的汗水浸得潮湿,脖颈处的脸颊却是冰凉的,中暑之后,江画再冒出的都是冷汗。
    发丝扫的脖颈有些痒,越歌偏了偏头,立刻感觉身上的人打了个颤,很没安全感似的贴紧。
    人已经歪头睡着了,呼吸却是乱的,越歌皱起眉,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不管出发点是哪儿,想从正门离开学校,都要经过主楼前的篮球场。
    中场休息,篮球场上没了篮球撞击地面的的咚咚声和奔跑笑闹,七八个高高壮壮的体育生正扎堆在球框下喝水休息。
    太过闷热,张笑琦在头上洒了一瓶水,成功吸引了围观女生的注意。
    秦扬,刚才越歌找你干啥?你们认识?你是不是把更衣室钥匙给他了?他问。
    秦扬靠着篮筐,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一个女生怯怯递来瓶水,他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头都没抬。
    秦扬是队长的弟弟,认识越歌不正常么。刘飞插话:那时我可听见了,队长回来收拾东西,还嘱咐秦扬替他照顾照顾越歌。
    张笑琦感叹:队长也真够痴情的,天天追着越校花的那么多,人家怕是都不记得他。
    一班的何毕也在篮球队,闻言冷笑:现在谁也堵不到啊,小少爷得了老师的恩准,十二个小时找越歌麻烦。
    刘飞惊了:真的假的?这么嚣张?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扯,秦扬没加入,他站在篮筐的阴影里,碎发下的双眼阴鸷,灼灼盯着体育馆的方向。
    砸篮球事件发生在开学初。
    当时秦扬刚入学,秦子峰惹事被开除,因为对江画的误解并没消除,临走前,确实曾嘱托过秦扬照顾越歌。
    秦扬听进心里,还曾很中二地跑到越歌前撂下了话,说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去找他,但直到今天之前,越歌从没找过他。
    二十分钟前,几人打球中途,越歌把他叫出球场,问他有没有见过江画。
    就像何毕说的,秦扬当时也以为江小少爷还在压迫越歌,便得意地把中午的壮举说了,本意是炫耀,结果似乎炫耀错了人。
    体育馆走出一道人影,秦扬倏地直起身,拍打了两下手里的篮球。
    随着人影越走越近,秦扬突然侧头问:我哥出事后,越歌学长有来问过吗?
    张笑琦等人被他问得一愣,面面相觑后,同时摇头。
    越歌都不知道是因为他吧。何毕下意识帮越歌说话:他本来和秦子峰就不熟,咱队长怂啊,一直单相思来着。
    张笑琦也点头:他可能以为队长和江画本来就有恩怨。
    在恒安高中,越歌的为人就和他的外表一样,是学生偏好的天花板。
    这样啊。
    秦扬拉长尾音,神情有些微妙。
    六点多钟,滞留在学校的学生还很多,篮球场一圈起码就有二三十个。
    越歌背着江画出现时,人群窃窃私语,多半都露出了惊愕或难以理解的表情,不止他们,篮球队的几人同样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只有秦扬面不改色,甚至在两人路过跟前时,乖巧打了声招呼。
    学长好。
    听到这个声音,明明已经累得睡着了,江画身体还是蓦地瑟缩了一下,双臂环得更紧,无意识深藏进越歌肩窝。
    娃娃脸很具欺骗性,秦扬佯装关切:江画学长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越歌淡淡扫了秦扬一眼,径直走过。
    擦身而过的瞬间,响起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闭嘴。
    秦扬神情一僵,面上的笑容绷不住了。
    越歌还没走远,他蓦地甩出篮球,篮球砸在了越歌脚边的地面。
    篮球场的议论声倏然消弭
    学长。秦扬高声提醒:更衣室的钥匙还没给我。
    越歌停下了脚步。
    抱歉。
    两秒之后,他转身,杏眼潋滟,盛着点点歉意和懊恼:找人有些着急,我忘记放在哪了。
    那是一张秀致绝伦的脸。
    纤长的睫毛半垂,嫣红的嘴唇微微抿着,尴尬又无措的样子,任谁看会心下一软,根本不忍心苛责。
    没等秦扬说话,何毕先抽了口气,摆手说:没事没事,我们可以去管门卫大爷要备用的!
    秦扬眼角一抽。
    对对,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我们等会儿直接回家!刘飞接着补充。
    越歌点头,又朝秦扬歉意一笑,才转身走了。
    越歌真好看。等越歌出了校门,张笑琦终于回神,挠头问:他去咱们更衣室找什么人?找江画?
    何毕也懵懵的:不知道啊,班长怎么背着江画?这小少爷崴脚了?
    可能吧...等会儿,咱们更衣室打扫卫生了没!
    秦扬望着两人的背影,面色阴沉如水。
    其实就算越歌没插手,再过一个小时,他也会把人放了,但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觉得讽刺。
    秦子峰为了帮越歌才被退学,他是替秦子峰报复。
    结果救出江画的人,竟然是引发这一切的开端。
    ......
    接到半昏迷的江画,江家司机大惊失色,第一时间联系了江父江母。
    司机本不想让越歌离开,但越歌借口自己有事,还是走了。
    不过半个小时,手机里多出几十条堪称骚扰的短信。
    【yeah:你旷工了。】
    【yeah:被绑架了?被女生告白了?被人打了?】
    【yeah:人呢人呢人呢人呢。】旷工
    【yeah: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越歌只随意看了几条。
    【越歌:临时有事,下周补。】
    【yeah:唉,可惜了。】
    【yeah:我单词没背,你今天要是来考,以后就不用教了。】
    【yeah:老师,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越歌面无表情地关了手机,朝家走去。
    ......
    事发后的两天,江画没有回学校上课,一直在家里输液调养。
    不过他不来,并不影响事情在恒安高中传得沸沸扬扬。
    查清事情经过后,江家勃然大怒,联系校领导的同时,还莅临当地警察局喝茶,在那之后,秦扬便和江画一样在恒安高中消失了两天。
    江家。
    江父在国外,江母这两天又忙得找不到人影,接连在床上躺了两天,江画无聊的都快发霉了。
    他捧着手机追问苏闻:我妈到底把他怎么了?
    苏闻收敛了温柔,平静说:画画,做坏事就要承担后果。
    江画在柜子里拨出的那通电话信号实在很差,苏闻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电话就挂断了。
    之后,他打给乔修远,乔修远说江画肯定又是因为他们出国的事在闹脾气、恶作剧,让他不要理会,苏闻虽然半信半疑,但在打给江家,得知江画很平常地上学了,只是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后,才勉强放下了心。
    结果,竟然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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