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伐脑子飞速思考着,花瓣上的天玑平声道:皓月成立了很久了,你要问我具体有多久,嗯,不好意思我还真没去仔细翻看过,总之,很久很久了
这完全是说故事的架势,苍伐没有打断任其发挥。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其实最早的时候,皓月只有前三星,慢慢的组织扩大规模后又有了后四星,一直以来,我们就分为这七部活动,每一部都以各自的星主为头目,我们七人中又按照先后循序排了大小,嗯,就是听谁的,我排行老四,为什么是老四呢,因为七星后还有位老大。
苍伐确定了心中猜想,同样也验证了外界传闻的皓月背后存在的组织人是真的。
皓月拥有传承来,七星一直都存在,可是七星的星主却一代代更替轮换,没错,上一任天玑星主是我的师父,每一任星主上位后都要开始培养挑选徒弟,从一万人或者两万人中选出五百人。
苍伐感兴趣了,因为现在说的确实是皓月组织内部的事情,一两万年龄适合的人中选出五百位,这些徒弟应该算是人中翘楚了。
这五百位徒弟,也就是下一任星主候选人在经过十年又或者十五年的教导后,到了指定的日子里会统一进入山谷。
苍伐投注过目光。
看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天玑还挺高兴的,总共三千五百位候选者,我们每人都会穿着各自所属星部的服饰,腕上戴着专属颜色的手环,那山谷里有很多的精怪,各种各样的妖兽,还有许多的小妖,运气不好的话还能碰上妖帅或妖王,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山谷中成功存活一年。
小时候被挑选,就算接受教导十五年,那时候也是个半大的孩子。
就这么把他们扔到危机四伏的山谷中吗?苍伐眼前忽然闪现过白言梨的模样。
天玑低声道:到了第二年的同一天,我们被允许出谷,当然出谷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苍伐下意识问出口。
天玑伸出七根手指,轻声道:三千五百人中,只有七人准许活着离开。
?太过震惊,苍伐蹙眉。
是啊,想要成功出谷者必须拿到其余四百九十九条和自己相同颜色的手环,否则就算存活到了最后,出谷迎接我们的还是死亡。
七个星部间的孩子是不允许有接触的,直到进入山谷的那天,我们才能看到另外三千位其他星的候选者。
因为只能存活七个人,因为必须拿到其余四百九十九条和自己相同颜色的手环才能活着出去,你能想象入谷后会发生什么吗?
苍伐沉下脸。
天玑闭上眼道:朝夕相处,十多年间一同训练,一块吃饭,一起忍受痛苦互相鼓励亲如兄弟的五百人从进入山谷的那刻起就是仇敌,是只能你死我活的关系,我们中有人接受不了,有人试图反抗,可结果是一样的,与其所有人都死去,不如让一个人活着不是吗,规则就是如此,所以我们会迅速组成七人小队开始猎杀其他的队伍。
如此残酷的筛选方式,若非亲口听一位皓月星主说起,苍伐凭借自己的想象力根本想不出来。
这一年里,我们不仅仅要和山谷中的妖们战斗,还得主动去杀死每一位相熟的伙伴,一开始有人不忍,可活下去不辜负师父的期待终究占了上风,天玑挑起嘴角,望着苍伐微笑道:你知道我第一次遇着天枢是什么情况吗?
苍伐表情复杂,没有开口回应。
天玑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我所在的小队中缺了开阳和摇光,你知道,七人小队是最好的组合,少两位那么我们的战斗力就不如其他小队,当时的天枢说从北往南,我们要找到落单的开阳和摇光,又或者杀死其他的天枢天璇等,邀请他们队伍中的开阳和摇光加入我们。
当时我们这个小队组成已经有半个月了,相互配合的还算默契,没人想到自己队伍中的队长居然会背叛我们,有另外一支队伍,因为觉着自己队伍中的天枢太弱了,他们杀死了自己的队长然后找到了我们队伍中的天枢,他们将自己队长的手环交给我们队伍中的天枢,说服他将我们出卖。
什么向北走,其实只是将我们带入他们的陷阱中,就在队伍中的其他人都被杀死后,白言梨,嗯,就是现在的天枢星主出现了,他救了我还邀请我加入他的队伍,当时我真是不愿意,到了现在提起当初,天玑面上依旧是赤裸的嫌弃,他就带着个摇光,那女人除了脸好看胸大以外,我是真看不出有半点优点,还有当时的天枢,那瘦小的才到我肩膀,而且
控制了下吐槽欲望,天玑收敛道:看着真是太斯文了,我不觉着这样的天枢能将我成功带出去,事实证明我没想错,他每次杀了人,别管是哪一星的都会吐
苍伐听的很专注。
天玑吞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当时想的是报完救命之恩就尽快脱离寻找新的伙伴,毕竟三人的队伍就是其他小队的猎物很容易被盯上,而且队长看着太不靠谱了,就这样,我们三人也闯过了不少难关,每次都是命悬一线,每次又都侥幸逃生。
天玑摇摇头,那时候我天天在想,运气或许也是实力的一种,没错,我一直觉着我们能活下去完全是因为运气,就这么的我们三个人也撑过了一个多月,那之后的一次战斗,我们同时被两支七人小队盯上了,逃亡过程中我因为不慎滚落山崖被落下了,我以为他们不会回来找我,可是天枢他回来了。
说到这部分,苍伐很敏锐的从人眼中看到对白言梨的崇拜。
这是一种特别炽热的感情,天玑也无遮掩之意。
他带着那女人杀了回来,用圈套,愣是借一支队伍干掉了另外一支小队,我才发现这位天枢的不同,他就像是那位强大无比的天枢星主,仔细再去回想先前的每一次侥幸,慢慢的就能发现那些不是因为运气,是因为算计,每一步,每一个细节,分毫不差。
苍伐沉默着,他很少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白言梨。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们遇到现在的天权星主时的战斗,白言梨边哭边告诉我,贸然结队其实不见得安全,他说的没错,后来证明无数伙伴正是死在了自己队伍手上,他很谨慎的挑选每一位加入的候选者,是他带领我们这支小队赢到了最后,一开始他经常哭特没出息,可后来见惯了背叛,见惯了同伴间的厮杀,慢慢的他就不哭了。
有一次,说到这,天玑面上终于流露出几分哀伤之意,我们遇到了位重伤的天枢,那位天枢说要我们队伍中的天枢和他单挑,白言梨答应了,可是他们动手后,那位天枢自己撞上了白言梨的剑,他留着最后一口气将自己的手环给了白言梨他说他累了,他请求我们将他搬到两百米外的山坡上,他说那里有棵很大的梨花树,他让我们将他葬在树下。
我们背着他去了,那梨花树下有他们队伍中剩下的食物,还有,新旧不同的六座坟。
苍伐动了动手指,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的扇面。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尤其是到了最后,临近出谷前,所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过了,我们见识到了人性最黑暗肮脏恶心的一面,同样也看到了牺牲成全和不放弃,我们啊从血海里爬起,摸索着自己要去的方向。
其实他不哭了之后,我发现他并不是真的能够接受了,只是他换了种方式,我有看到他将每一条得来的手环戴到手上过,每戴一条,他便会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上一刀,我有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天玑深吸口气,哑声道:他说,这些手环终究要摘下,他希望疼痛能够提醒自己得到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苍伐闭上眼,想起前两天在白言梨手腕上看到的整齐刀口,人在想什么?
他错了,天玑抬起手,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压抑道:手环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它就在我们的心上,一条又一条缠绕着紧紧勒着我们,只要我们七个人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忘不了自己戴上过什么,那些沾染了同伴鲜血的绳索它们背后的重量。
不全是背叛和血腥,到了最后,也曾有无数小队成员甘心死去,更有一些人在死前将美好的祝福给了他们。
许多候选者死前流露的眼神,有羡慕,有不甘,有向往,一样的,他们最后都选择了释怀。
这七位幸存下来的候选者最终成了皓月下一代掌权人,他们每个人都不是一个人,他们身后还有注视着他们的四百九十九位亡魂,他们曾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他们曾撕破感情彼此背叛厮杀,可到了最后他们又背负起对方的希望和寄托,往前走。
苍伐不想对皓月如此培养选择下一代多说什么,他只忽然想要叹气,不为白言梨,不为皓月更不为妖。
定下这样的规则一定是有原因的,这样的七个人,他们间若非真正信任彼此是走不到最后的,从尸山血海背叛中活下来,他们间的牵绊也一定不是外人可以猜想的。
我以为,割手腕的坏习惯出了山谷就好了,天玑长叹口气,轻声道:可后来我发现,他只要遇上难事就会如此折磨自己,不让妖帮忙治愈,甚至有时候还会撕开结痂的伤口,他手腕上那条链子是你送给他的吧?
苍伐皱眉。
天玑忽然深弯下腰,能请您不要将它拿回去吗?那手链很漂亮,是我们都未见到过的颜色。
第149章 救赎
说完请求男人就走了, 和来时一样潇洒如风。
苍伐皱着眉,人走后许久他突然从自己怀中拿出了弯月。
皓月圣物?能让大多数符器失去作用?有这么神?
沉思表情随着回忆起天玑所说的话,他心中又生起几分古怪感, 人捶地吐槽的什么色欲熏心, 白言梨还真能是因为自己丧失理智吗?不可能的, 可他为何愿意将圣物交出来?
就为了那条手链?虽说那鳞片对自己来说意义很大,但从价值来说其实并不重要,白言梨要留下它,真的只因为自己吗?
这位皓月的四把手,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到来就为了说这一通话?
未曾见到过的颜色, 指的什么?苍伐不自觉叹气,努力思考对方的目的。
天玑说到此为止,指的是计划到此为止, 白言梨也说了打下英招府后放自己离开,也就是说, 皓月原先的计划走到今天都还是顺利的, 那么天玑口中所说本来接下去还有相应的布置, 会是什么布置?
最初的计划中也有今天,也就是说他们早就推测好了走到这一步自己会发现所有, 那么之后还能相应的布置什么呢?
让自己回帝畿去, 一切无关?真能如此简单吗?
最要紧的是摸着弯月, 苍伐不自觉发呆, 白言梨手腕上的那些刀口, 人在想些什么?
不可能有永远的敌人?妖神后嗣皓月和其背后合作的妖究竟在盘算什么。
放在桌面的左手慢慢握成拳头, 苍伐无奈发现自己的脑子显然不适合思考过于复杂的事情, 老半天后他站了起来, 从腰间取下铃铛。
多日未曾摇动, 白言梨也就真的不下来,苍伐晃了两下后,安心去床上盘腿坐着等。
白言梨来的非常快,苍伐先扫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下仆们,再看他全身。
人似乎是一路跑着来的,面色红润微微喘着粗气。
夫君。跳到花瓣上靠近花房,白言梨露出笑容。
苍伐没吭声,等他后头的人类将大桶水搬进来后,连着那些角落的守卫们一同退去。
白言梨在花瓣上观察了会他的神情,闪身进笼子后探身试了试水温,洗澡吗?
还真是熟悉的一幕,以前在白家村时每天晚上人都会这么问。
苍伐不自觉看向白言梨手腕,发现自己送的手链正好遮挡住部分刀疤。
没再多说什么,他站了起来。
白言梨马上去一旁拉扯绳子,帷帐从顶悬挂下来后苍伐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跨进木桶里。
白言梨在角落站着,试探问道:我能过来吗?
苍伐没搭理,闭上眼睛习惯性的仰起头。
白言梨等了会,拿过洗澡的工具走到他身后。
人手指触碰上自己时能够感觉出不安的抖动,苍伐没睁眼,他不出声意味着默许。
白言梨的动作慢慢大起来,人除了帮他按肩膀外,还去一旁拿过了木梳轻轻帮他梳头。
在合适的水温中泡着,苍伐一点点放松下来。
白言梨按着他的头皮,突然轻声问道:天玑和你说了些什么?
你不知道?苍伐启唇,声音中没带情绪。
不知道,他死活闹着要见你一面,你又没摇铃铛我不敢陪着下来白言梨手上动作轻柔,言语中透着点委屈。
苍伐只当没听出来,意味深长道:说了很多。
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白言梨很担心,他讲话经常不着调。
你手腕上的刀口,苍伐眼还闭着,随口问道:谁割的?
下意识将手收回去,白言梨愣了会后扯了扯袖子试图遮挡,随意道:不小心伤到的。
不小心?苍伐不置可否,天玑说是你自己割的。
白言梨蹙眉,他是真没想到人下来连这都说。
苍伐本就仰着头,眼睁开一线后很轻易看到白言梨面上的不满,他又闭上无所谓道:你还有这爱好。
没有。白言梨吐出两个字,也不知道在否认些什么。
苍伐又说道:他还告诉我,你的符器是皓月圣物。
嗯。
应声的很快嘛,苍伐漫不经心道:有什么用?
象征意义。和天玑的回答差不多。
还有呢?
有的墓之间是有联系的,嗯,这么说吧,就像你们妖分族群一样,白言梨很详细的说道:开了许多墓后我们发现有的墓中找出来的符器也一样,它们是有族群分类的。
所以呢?
我的符器是某一部分符器的家主,白言梨找了个恰当易懂的形容词,解释道:所以它能让许多符器失去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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