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顾陵的喉咙似乎被人掐住了一般,只简单说句话,便让他头昏眼花,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死死地盯着谢清江,用尽全身力气哑声道,是你三师弟颈间的伤,是你他,他当年根本根本就没有受过伤,是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谢清江挑了挑眉,在当年四仙尊闻名于修真界的时候,他便有这样一张明丽如芙蕖的面容,堪得一句色若春山,小二都落到这种地步了,还有空关心旁人?
顾陵看见有红色的灵气从他手心丝丝缕缕地冒了出来,萦绕在自己周身,他重重喘了两口,恍然大悟,由于惊骇嗓子都破音:这是这是东隅之血?大师兄大师兄,也是你?
谢清江的表情突然从方才的温柔平和变得冷漠,他垂下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凄厉,似是疯了一般:哈哈哈,你大师兄我本来不想害他的,谁让他那日不经我同意便闯了丹心阁,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我留不了他呀俞移山这个废物,也只能想出这些馊主意来为他顶罪,若不是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把他们救走,他们早就死了!他们早就该死了!
他说着说着,又平静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顾陵的脸,放柔了声音道:你放心,你大师兄对我没用,可你和他不一样,我不会要你的命的。
红色灵气缠绕过来,温柔地绕上了他的脖颈,有光线在眼前炸裂,随后便是一片漆黑,顾陵只能听到谢清江一向温柔好听的声音:小二,你可听说过清言诀是什么
左挽山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似乎在这个房间里待了许久了:你跟他废这么多话干什么?
谢清江遗憾地答道:好歹是我徒弟,有些舍不得对了,你把他送到去待几天吧,我对外便说他临时跟着我出去除祟,被他们抓走了。这样等他回来的时候,也好应付一点。
左挽山嗯了一声,语气中突然带了几分冷厉:他已经想起来了,萧宁怎么办,他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对这个顾陵还是依赖得很
意识一分分地被抽离,昏过去之前,顾陵听见谢清江笑吟吟地答道:不急。
萧宁
雨声就在耳边,夏夜里似乎经常下这样的雷雨,他窗前的桂花树下有石桌石椅,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在思索晚上该如何面对他,如何对他说出那句令心口绞痛的话,如何告诉他,让他再也不必害怕世事恍惚之间,便是天翻地覆。
执念在脑海中纠缠,乱得不可开交,许多声音在他半梦半醒间一闪而过,顾陵绝望地张着嘴,喃喃地唤着,喉咙中似乎有血
别等了,回去吧快跑,快跑
夏夜的雨水可冷吗?
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周身似乎有打斗的声音,还有几声高亢的惊呼,大雨纷乱地打在他的身上,顾陵再次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黑色的海边。
不远处有人影倏忽划过,激战之声在耳边嘈乱不绝。顾陵脑中已经没有的旁的想法,铺天盖地呼啸而来的皆是一个字跑。
他狼狈地爬了几步,毫不犹豫地跳进了那片黑色的海域当中。远处的人似乎发现他跳进了海里,气急败坏地喝了几句,追了过来,却无人敢跳下海。咸咸的海水倒灌进耳中,所有的声音都很模糊,只有一阵深沉的潮汐声,呼,吸,随后隐于浪潮的怒号当中,重归于平静。
一个大浪卷过来,将他彻底卷进了海中,顾陵呛了水,艰难地咳嗽了两下,挣扎着想往上游,可是徒劳得很,这海水竟像是死的一般,自他落水,身子便开始不受控制地沉沉下坠。
海水之上似乎还能瞧见雨点破碎的涟漪。
下坠
顾陵灵光一现,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腕,血腥气顿时便弥漫了整个口腔。他高举着手,孤注一掷般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苍穹之海
渡我灵愿!
作者有话要说: 夜宵:小宁,小陵,要努力变强!【允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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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九音
我说
顾陵倒吸了一口凉气, 猛地清醒过来。刚刚睁开眼睛,赫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带了一整张面具的人, 他声音沙哑粗粝, 熟悉无比:我说,你不是前几天刚刚来过吗, 怎么今日又来了?
你刚一开口, 他便感受到了左肩一阵尖锐的刺痛,不得不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颈间的伤口, 就是那日同我说话的那魔族的左护法?
对方的面具上描着狐狸脸纹样, 看过来时似乎带着一种诡谲的笑意, 又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 他穿了一件华贵的黑狐大氅, 发上高高束着金冠, 但大氅下居然是一件简单的灰色粗布麻衣:对啊, 就是我, 又见面了。
顾陵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正身处于那日同琼年许愿的地方,身后便是平整光滑的石壁, 他喃喃自语道:我是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对方笑了一声:你跑到苍穹海放血, 半死不活地要来这里许愿,自然是我把你捞回来的。
许愿, 许愿顾陵失神地念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没有包扎的手腕,突然用另一只手撕裂了自己刚刚凝固了些许的伤口, 紧紧地贴到了身后的石壁上,对了,许愿!我要许愿,我能不能许愿?你想要什么,我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面前的石壁非但没有吸吮下他伤口处的血液,反而像是畏惧什么似的,释放出一阵白色的灵气包裹了他的手腕。那灵气极为有用,竟然顷刻之间便将他的伤口修复,皮肤光滑,像是什么伤都没有受过一样。
那左护法似乎有些诧异,他伸出手来,在那石壁上探了探,一无所获之后,他又抓住了顾陵刚刚恢复的手腕,沉声问道:你你不是人族?
顾陵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答道:不是我是妖族,九命猫族人
九命猫虽是上古族类,但终归是妖族,对方将他的手腕仔细地看了又看,道,奇怪你父母是什么人?
我母亲便是九命猫族人,父亲几乎没有见过,也记不清了,顾陵失魂落魄地答道,见他沉思不语,又急道,护法大人,我到底能不能许愿,我
吾名九音,不要叫什么护法大人了那左护法顺口答道,他依旧在仔细地看着那面光滑的石壁,许愿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又来了,我还没见过许愿间隔这么短的人,你是不是真不知道许愿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要杀了他!顾陵捂着自己左肩的伤口,咬牙切齿地吼道,我要杀了他他人面兽心,枉为人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九音见他不对,伸手在他肩颈处轻击一下,又连点了背后三处穴位:冷静!你
他顺着脊梁骨摸了几把,突然在他前庭一点:有人伤你三阴交,你若不冷静,过不了多久就要变成疯子了。
顾陵几处穴位被他真力一催,勉强找回了些神智。九音的脸遮在面具之下,看不清楚,声音听起来沙哑粗粝,半分情感也无:是谁伤你?
顾陵觉得肩颈剧痛,瘫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只得呢喃道:是我师尊。
师尊?九音伸手提起了他的前襟,轻而易举地把他从地面上拽了起来,他冷笑一声,道,既然是你师尊,又怎么会伤你?定是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没有!顾陵抓住他的手,无力地反驳道,我没有,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尊要这么对我
呵,对方松了手,重新把他扔在了地面上,语带戏谑,那你说吧,你想许什么愿望?你若想杀你师尊普天之下,我唯一不接的生意便是杀师,你还是另求他人吧。
杀师?
终岁山四仙尊当年初入修真界之时,便以深厚的修为和灵力闻名于世,清江仙尊一手惊才绝艳的好剑法,当年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如今就算受了重创,与左挽山联手,也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重伤用东隅之血暴涨了自身修为的俞移山。
俞师兄当年与大师兄激战险胜,已是修真界难得的少年英才,暴涨了数十倍修为,仍不是二人的对手。他年少之时贪玩偷懒,连萧宁修为都比他更胜一筹,倘若不能许愿杀师,要用多少年才能成二人敌手?
就算他等得起,萧宁该怎么办?他如今独身在终岁山,对谢清江的真面目一无所知,自己若是就此失踪,谢清江用不了多久便会对他下手的。
还有师门那几个师弟三师弟便是被他豢养的食物,大师兄也被害得身败名裂,剩下他们几个,还不知会面临什么
九音似乎对他失去了耐心,嗤笑一声,转身便走:罢了,我生平最恨深负师恩之人,虽说灵愿之岛上不论正道邪魔,但
我没有说谎,顾陵挣扎着爬了几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大腿,我想许的愿望,也并非杀师,你不要走
那你说吧。九音冷冷地看着他,道。
顾陵费劲地仰起头来,口齿之间呛出血沫,言语却坚定无比:我想知道前世之事
九音本是漫不经心,听见他这话之后突然蹲了下来,如同怪物般沙哑难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你说什么,前世之事?
是,顾陵答道,他伸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压低了声音,我从前世而来,却丢了许多记忆,我想知道我丢的记忆是什么
前世虽然他与萧宁反目成仇,十年深恨,死生师友,但萧宁终归没有为人所害,甚至攻上了终岁山。如此想来,萧宁屠尽师门、谢清江横剑自刎、左挽山荒唐出逃这些事情如同雪花般在他脑中飘洒而过,顾陵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若他记得的这些事情无误,那么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九音催动的真力汹涌地将他包裹,不知是不是顾陵的错觉,他竟觉得对方的手在颤抖,那真力钻进了他的伤口,从他四肢间穿梭,约莫是一盏茶的功夫,他才猛地撤了手。
你体内怎么会有九玄!他一手提起了顾陵,突然御风向外疾驰而去,谁给你打下的九玄,你可还记得?
顾陵被风刺得张不开眼睛,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九音一手抓着他,转眼之间便来到了上回他掉进过的四方古湖之上。
当年,神界最后的血脉灵真上神救我性命,将他的神器恍惚赐给了我,他听见九音在风中含混的声音,他的另一方神器往生神镜被人打破,在灵愿之岛上落下了四块碎片,你若想晓往生事,那便去罢
言罢,他便被九音自空中扔了下去,再次落进了某一方古湖!
水花在空中飞溅,不一会儿便奇迹般地停滞下来,凝成了大小不一的闪光水珠,重新落回了如镜面般明亮的湖中,泛出一片闪光的涟漪。九音沉默地看着顾陵落下去的湖面,从空中缓缓地落了下来,坐在了湖边一块石头上。
他手指轻叩,似乎在召唤什么,湖面上四射的光线渐渐凝固,上回顾陵与萧宁见到的、身着红色石榴裙的花朝竟然再次出现,在虚空中向他走了过来。
召唤出了这个影子,九音却没有对她说话,他出神地望着湖面,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笑了一声。
良夜几横烟棹,独倚危樯西望,目断远山重但恨故人远
沙哑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最后重新归于寂静。
但恨故人远,此乐与谁同?
萧宁穿过丹心阁的前殿,觉得脚步有些虚浮。
他前日淋了一夜的雨,心如死灰,师兄为了避他,甚至回都没有回来,这两日他刻意去寻,也没见到师兄半分踪迹。
罢了,早就能想到这样的结果
但你却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吗?
额头滚烫,烧得他昏昏沉沉,连话都不想说。他在房内躺了一日,几个师兄陆陆续续都来看过他了,他也问过顾陵去了哪里,可他们竟像是串通好了一般,支支吾吾,都不肯说。
想来是叮嘱过他们了。
小九,你来了。
师尊的声音从面前传来,他强忍着恶心与不适,跪下行礼:师尊弟子今日身体不适,来晚了,还请见谅。
他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四师兄到八师兄全都在殿内,垂手低头候着,六师兄甚至还对他使了个眼色,但顾陵不知为何,竟依旧不在。
何必躲我
他抿了抿嘴,刚打算站起来,便听见谢清江十分为难地道:我有件事,还没想好怎么给你说
萧宁抬起头来,心里突然弥漫出一阵不祥的预感:师尊
谢清江打断了他,咳嗽了一声,有些虚弱地说:这件事昨日我便告诉你几个师兄了,但看你身子不适,便没有叫他们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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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重生]——似为夜宵(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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