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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恸之龙眷——君太平(40)

    云恸讽刺的冷笑,无论我今日能否出得了这雍州城,你且记着,今日之雍州,便是明日之云图!
    男人大骇,你已将消息传出城去了?!
    你拖住雍州知府,不开城门,便是要在洪水淹没雍州城之前封锁消息防止你的计划功败垂成?云图冷冷吐出两个字,愚蠢!
    你
    你以为就是这小小一堵城墙,就能封锁这雍州城中的一切消息?这里是大胤,不是你那弹丸之地的云图,你想要只手遮天?痴人说梦!
    男人终是被逼得方寸大乱,举剑攻了上来,受死吧!
    他一发动,仅剩下的两名精卫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一起动手逼了上来,三人的身手十分惊人,云恸同时被三人缠上,毫无惧色,一柄长枪左突右击,上下翻飞,三人完全无法近身,缠斗片刻之后,其中一名精卫被一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回马枪捅穿心窝,倒地而亡。
    不知是因他初出手时那一招毙命的狠厉震慑了敌手,还是因接二连三倒在他长枪下的同伴太多,最后一名精卫看着自己仅剩的同伴倒地之后,竟怔然慌神,手中招式又急又乱,一时毫无章法。
    云恸一记跨虎开山,枪身反手一转,毫不费力将人拿下,枪头抵住精卫的颈项,看也不看,直接一枪毙命,干净利落,无一丝半缕的犹豫和停顿。
    毙杀了三皇子最后一名精卫,云恸看着唯剩的男人,严重杀意未退,完全没有罢手之意。
    看着眼前这年纪轻轻,杀人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少年,云图王子竟也怕了。
    他不是没有杀过人,像这般杀人的场面,他也并不是初次见到,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完全不同以往他所面对的那些人。
    这人身上那股血腥戾气竟是他生平所见!
    他如同困于猛兽群中的孤狼,出手便是屠杀!
    不是好看的花拳绣腿,不是冗长繁琐的招式,只是杀招,出手便要人性命!
    他自是不知,长成于血海尸山边境战地的战神血脉,他骨子里承继的,天生而来的就带着血腥之气!
    自幼又在杀伐征战的军中长大,哪里会是寻常人能比拟的?
    云恸所生存的环境,又岂是他们这等富贵王族能与之相较的?
    你要杀我?
    死到临头,这个被娇宠着长大的王子才真的有些惧了。
    他生而富贵,又自小被放在掌心中呵护长大,骄纵跋扈,肆意妄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可是唯一一次,却是要用性命作为代价。
    他无法大义凜然的赴死,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做,还有太多的东西没有得到
    不想死?云恸看着这骄纵的王子终于软了骨头,讽笑一声,我说过了,今日你便为这雍州百姓陪葬,来日便轮到你云图的百姓以命抵命!
    话毕,他举枪冲杀而来。
    不长枪在半途被长剑隔开,长枪去势一顿,反手一转,一记夜叉探海直刺来人右肩,刚劲威猛的力道,将来人逼退十数步,手中长剑勉强支撑到最后,脱手而出。
    云恸提枪扑杀而上,那三皇子却抢身扑了上去,长枪直刺,贯穿两人胸膛,直直钉入身后一丈开外的大树树干之上。
    那被三皇子扑抱在怀的男人怔怔看着那贯穿两人胸膛的长枪,半响之后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少年,哑声低喃。
    云家人!?
    第80章 从未觉得累
    开城门开城门!
    快!开城门了紧闭多时的府衙大门猛然从里面打开,府中管家手持知府大人印信,领着三五个家丁疾步而出,边走边高声呼喊开城门。
    在此等候多时的百姓,为这紧闭的城门,急得就差直接破这府衙的大门强行而入去找知府大人问个清楚,为何城中发了大水,这作为一城之父母官却紧闭府门城门,避而不见!
    这突然之间听到要开城门了,一时之间,众人竟有些茫然傻眼。
    这就算开了?
    还愣着干什么?开城门了!快走啊!
    不知是谁一声吼,围聚于府衙门前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你推我挤,手忙脚乱往城门处涌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为何这拿着印信去开城门的为何是府中的管家,而不是知府大人本人,或许有人注意到了,可是此时此刻,逃命都来不及,只要能逃离这即将被淹没的雍州城,谁还在意这等小事?
    玄湛来府衙前转了一圈,怕那身子不适的人儿久候担心,随即就折返了回去。可是回去之后,却寻不到人了。
    如若是平时,这般寻不到人他还不至于着急,可是此时事态严峻,他身子又不适,这黑灯瞎火又兵荒马乱的,如若发生意外,逃不出去唯就死路一条!
    想到此处,向来处变不惊的皇帝陛下彻底慌了心神,乱了方寸。
    恸儿恸儿!恸儿一城门前汇集的百姓越来越多,拥挤异常,再加之天色暗沉,想要在如此情形下寻人,无异于难上加难。
    恸儿!恸儿,你在哪里?!恸儿_一他分拨来人群,一边喊一边找,可是将整个城门前的位置都翻了一个遍,却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的影子。
    恸儿!
    恸儿!
    跟在他身边隐身的暗卫看见这开始时还算冷静的主子,此刻已然是状若失控,看着他在人群中疯了一般的穿梭着,暗卫匆匆现了身。
    看见现身的暗卫,玄湛才堪堪稳住了一些神,寻回了一些神智,此刻这种情形,这般毫无章法的找定然是无法寻到人的!
    方才是他大意,想着就这片刻时候,那人定会乖乖的等在原地等他回来,竟然忘了将暗卫指派两人守在他身边!
    但是却是悔之晚矣。
    你等分散开去寻世子,无论是否有世子的消息,一刻钟之后回此处向朕回复!
    是!
    跟在身边的暗卫除了跟着暗一去办差的,剩下的仅四人,一人去往一个方向,即刻就去寻了人。
    玄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即刻折回去了府衙的方向。
    他赶回府衙前的时候,正赶上府衙前的人群朝城门的方向涌去,他逆着人群,一边呼喊一边仔细的在其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恸儿恸儿!
    他个头高,又逆着人潮,福全几乎在听到第一声呼喊时,就瞅见了这无论何时何地都如同鹤立鸡群的主子!
    主子!主子主子!
    太监的声音有些尖细,音还高,玄湛向来耳力过人,福全唤的第一声他就听到了!
    猛然回过头去,看见人群中奋力朝他奔来的福全,他还没来得及欣喜,瞳孔就猛然一缩!福全的身边没有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他千叮咛万嘱咐福全,那人身子不适,无论如何也不可离开他左右!
    他强自压下心中翻涌的不安,不断安慰自己,那人可能是身子有些不适,定是等在何处的I
    福全奋力挤过人群,还未待近到皇帝跟前,胳膊就被一把扯住,恸儿人呢!?
    福全明显急得不比皇帝轻,一开口,差点没哭出来,云主子走了!
    走了!?听到这话,玄湛眼前一黑,怒喝,城门紧闭!他如何能走!?他怎么走的!?
    他将他禁锢在宫中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初次承幸之后他独自出宫,之后他再未有过试图离开的意图,此次带他出宫来,只是想着顺道带他出宫来散散心,未尝多想他竟然是存了要离开的心思他以为经过这些日子,就算那人儿仍对他们之间有心结,可是总会随着日子的推移慢慢放下的。
    这些日子,他对他的抵触在渐渐减弱,他感受得到,那些不是假的,可是没想到
    果然是他的奢望吗?
    福全看见皇帝陛下这般大怒于色,吓得话都说不圆泛,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不、不是看见他摇头,玄湛一口气憋在了胸臆之中,怒目而视,却半个字都问不出口,他怕彳导至|]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即便是无所畏惧的皇帝,也会有怕的时候。
    那让他求而不得的人儿,耗尽了他作为一介凡人所有的情感。
    即使是面对整个天下,都没有过这样的畏惧和害怕失去。
    福全急得连比带划,云主子云主子他让奴、奴才在这里等他说去去就回来,可是这都快、快半个时辰了
    什么?
    指着云恸离开的方向,福全急道,云主子云主子就是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玄湛向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条小巷,位置有些偏,像是通往府邸偏门后门之处的窄巷。一般这种窄巷都是死巷子,只有一处出口,进去之后想要出来只有原路折返。
    这是府衙的后巷?
    他怔怔的看着那堵院墙,眼底有淡淡希翼的薄光在流转,脸上的神色似喜似悲,他他不是离开?
    云主子让奴才在此处等候,说如若是找到陛下,就在那处牌坊下等他,可是云主子都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奴才久候不到云主子,又不敢乱走
    玄湛将腰间的一块令牌扯下丢给福全,你去城门处接应暗卫,朕去寻世子。
    主子
    福全捧着那块黑檀木令牌,看着那已经跑远的皇帝陛下,傻了傻眼,身为长侍帝王身侧的奴才,很快缓过神来,捧着令牌奔城门而去。
    玄湛刚进窄巷,不远处的墙头就掠出一人来。
    来人身影单薄修长,手持一长棍状的物事。
    掠过墙头的人看见巷口的人影,身形一顿,并未出声,轻巧落地之后隐在墙体的暗处,再无动作0恸儿!玄湛唤了一声。
    陛下。
    听见那声恸儿,隐在阴影暗处的人儿低低的应了一声,缓步走出来。
    玄湛听到他应,再无迟疑,疾步走上去。
    您怎么到此处来了?
    福全说你进了这条小巷,半个时辰都没有出来,我身旁的人儿呼吸沉重得有些不对,恸儿?你怎么了?
    辨一声金石相击的声响骤响,身边的人脚步一跄踉,栽倒而下。恸儿玄湛抬手一揽,险险将委顿滑下的人接住。
    恸儿!?你怎么了?!
    漫过眼前的黑雾似乎从来没有这般黑过,身子也从未这般沉过,掌心的力一点一点流散,手中的枪颓然滑落,他调集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抓紧,但是却怎么都抓不住。
    恸儿耳畔的嘶吼和呐喊那般急,却又为何感觉离得那般的远?
    是太累了吗?
    他独自撑了这么多年,身为云家仅存的血脉,从知道如何写自己的姓氏的那一日起,他从不敢松懈一刻,也从未有过松懈的念头,因为他是云家人,是战神云王的后代,他肩扛着整个云家甚至整个大胤的责任。
    即便是被同为男子的皇帝压在身下,他也始终记得,他是云家的人,这个姓氏是他的责任,也是禁锢他的牢笼。
    从未觉得累,也不敢觉得累,现在终于是撑到无法承受的时候了吗?
    也好,也好,歇歇吧
    第81章 脉象
    小公子这脉象须发灰白的老大夫捻着下巴上的胡须,神色凝重,把脉把了足足一刻钟,才终于缓缓开了口,可即便开口,也是迟疑不定。
    脉象到底如何?玄湛面沉入水的坐于榻前,看着榻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儿,面色还算自持,可是搁置在膝上的手,已然是紧攥到筋骨毕现。
    这脉象老者摇摇头,满脸的疑惑不解,甚为古怪啊!
    此话何解?玄湛闻之,急急追问道。
    老者放下手,叹了一声,又换了少年另一只手腕继续诊脉,一盏茶的功夫后,老大夫终于收回了手。
    老先生
    看着这贵气逼人的男人无法掩饰的心焦,老大夫摇摇头,如今雍州城中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灾,公子还是带着小公子尽快出城另寻良医吧,老夫医术浅薄,实在无能为力。
    老先生!?玄湛一惊。
    不是老夫见死不救,这小公子的脉象实乃老夫生平见所未见!老大夫遗憾不已的摇头,老夫医术浅薄,断不敢大意开方下药,误了小公子病情,此地离京城不远,快马加鞭一天一夜便可抵达,京中汇聚天下名医,定能医治这小公子的!
    老大夫收回脉枕,整理好药箱,洪水水势暂时缓下了,快快出城去吧!这雍州城此刻不是久留之地,早去早好,以免误了这位小公子的病情。
    雍州城中本有位告老还乡的御医,他家世代行医,他在宫中当了几十年的御医,岁数大了,身子骨渐渐差了,请奏告老还乡,回到家中颐养天年,偶尔也去家中所开的医馆坐诊,可是昨夜那般的兵荒马乱,人只怕是早已出城避难去了,想要寻人自然是无处可寻!
    更何况,如今这情形,只怕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也好过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去寻人!
    玄湛牙关一紧,他的身子此刻赶路
    老大夫摆摆手,从药箱中取出一小葫芦状的瓷瓶,这是清心丹,乃柳御医所赠,据说是宫中之药,千金难求,老夫仅有三粒,分这两粒于你,如若半路他的身子有异,应是能撑着你们赶到京城!
    玄湛双手接过那小瓷瓶,感激不已朝老大夫拱手道谢,谢谢老先生了!
    不必不必!老大夫笑笑,别在耽搁了,快些上路吧。
    玄湛颔首,福全,送老大夫出去。
    是。
    福全帮老大夫提起药箱,搀扶着腿脚有些不便的老大夫出门,出了门之后,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金锭子放在老大夫手中,小的替我家主子谢过老大夫这救命大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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