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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恸之龙眷——君太平(38)

    看着他的举动,云恸有些诧异,呐呐的道,不必
    恸儿听话,快上来。玄湛双手反着向后伸了伸,水势越发大了,不要耽误,咱们得快些赶到北城门去。
    不必,我能走。云恸抿了抿唇摇头道。
    他年少力壮,怎能让他背着走?
    玄湛侧头过来,恸儿听话。
    云恸依然倔强的摇头。
    福全看着,心焦不已,云主子,您身子不适就别逞强了,此番事态紧急,待咱们先出了城去再说其他的可好?
    我身子无碍。行军打仗时,负伤一样上阵杀敌。如今这点不足挂齿的小小不适,怎么就要这般娇气以待了?
    玄湛却不想再继续纵容他别扭的性子,直接拽着他背上了背,福全看着,毫不迟疑的伸手扶了一把,让皇帝陛下稳稳当当的将人背了起来。
    啊被突然背起来,云恸一惊,低低惊呼了一声,双掌撑在男人的肩头,低声哀求,陛下,您放下我吧,我能走。
    身子不适还逞强?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到底是如何过来的?玄湛眉目微拧,略是不悦的问道。
    云恸一哑。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玄湛长叹一声,以后在阿湛哥哥身边,不必这般委屈自己,知道吗?
    云恸默默以对,并未应答。
    玄湛也不再多言,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北城门而去。
    福全持着火把,走在两人身畔,小心的帮着护着大主子背上的小主子,以免被拥挤的百姓推挤着。
    越接近城北,水位越矮,可混乱的百姓却越发的多了起来。
    接近城门前的百姓更是拥挤不已。
    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玄湛没有靠上去,选了一处离得远一些的,没有被水淹没的高屋檐,将背上的人儿放了下来。
    看来知府并未开城门。看着城门前拥挤的人潮,云恸皱了皱眉,陛下,是否去知府衙门看看是何故?
    先别管这个。玄湛用袖角给他擦了擦额际的冷汗,恸儿,你到底何处不适?他背了这人一路都尚未出汗,可他却是满头大汗。
    也不知他身子到底是何处不适,如若不是他发现,这隐忍的小东西也不知道到底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云恸面不改色的抹抹额际的湿汗,摇摇头,没有。
    还想瞒我?玄湛脸上有些难以抑制的怒意。
    云恸在他满是怒意的目光注视下,仍旧是摇头,不愿点头承认自己的身子确实是不适。
    我带你去找大夫!
    说着,玄湛便屈身要去背他。
    陛下!云恸一愣,猛伸手抓住他,低低的唤了一声,陛下,此时城中乱作一团,哪里去找大夫?顿了顿又道,您别担心,我身子没有大碍。
    那你到底何处不适?玄湛伸手捧着他的脸,固执的问。
    被男人这般当庭广众的亲呢以待,即便天色尚暗,也让他很是别扭,可是这人似乎是铁了心要问个清楚明白,云恸无法,只得承认,我只是小腹有些难受。
    他腹部那隐隐的钝痛似乎更严重了一些可是此时此刻这般混乱的情形,他哪里能说?腹痛?
    嗯
    终于逼问出缘由,玄湛嗔瞪了他一眼,将他拉入怀中,让他靠在自己怀中,轻轻给他揉抚,你个小傻瓜,身子不适有什么好隐瞒的?这般强忍着就不难受是不是?确实是难受得紧了,云恸难得一次靠在他怀中没有像往常一般僵着身子不自在,任他仔细的给他揉着腹部。
    下次再有不适一定要说,知道吗?
    揉了片刻之后,腹部的钝痛似乎有所减轻,他低低的说了一声没事了,玄湛才收回手,将他交给了福全照看。
    你在此稍待片刻,我去知府衙门看看到底是何故,记住,别乱跑,我一会儿回来此处寻你。
    陛下,我与你一同前去。云恸不放心让他独自前往知府衙门一探究竟。
    乖,好好待在这里等我消息,你身子不适就别在乱跑了。
    陛下
    听话。玄湛不容置疑的俯身亲亲他的鼻尖,洪水一时半会儿应该淹不到此处来,你乖乖听话待在此处,我去去就回。我
    想挨罚了?嗯?玄湛笑似非笑的斜视着他。
    一想到男人这话语中的所谓挨罚,云恸倏然一惊,
    看他终于不再强挣,玄湛满意的笑了笑,吩咐了福全两句,他转身没入了嘈杂的人潮之中,转瞬便不见了人影。
    云主子,您坐下歇歇。福全将背上的包袱取下,放在屋檐下的石阶上,扶着云恸坐下看着他脸色依旧难看,福全有些担忧,左右瞧了瞧,瞧着不远处房屋中还有火光,他一喜,云主子,您稍坐,奴才去给您找点热水来。说完转身就跑。
    福全云恸想要叫住他,却发现那跟猴儿一样的小太监已经跑得老远了。
    看着那远去的人影,云恸有些恍然,在西北的这些年,德叔也同这人一样,无微不至的照料着他
    自从进宫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德叔,德叔那日受了罚,也不知他这些日子如何,伤是不是好完全了,身子是否康健,还有九叔,他以这般尴尬的身份留在宫中,也不知他心中有多失望。
    是失望的吧,他身为云家仅剩的血脉,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让云家蒙羞,让整个云氏一族都要颜面无存。
    他甚至不知道,将来,他该如何去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
    云恸苦笑一声,仰面望着黑压压的天际,走到如今这一步,他至今都不明白是为何,他也不知道以后他又该何去何从。
    福全端着一碗水,匆匆跑了回来,主子,您快趁热喝点暖暖身子。
    看着福全手中冒着氤氳热气的水,云恸轻轻冲他笑了笑,多谢。
    主子,您别这么说,太折煞奴才了!福全连连摆手,有些受宠若惊。
    他只是做了一个奴才该做的事儿,可主子却给他道谢
    嘴里确实是干得发苦,云恸也没有推拒,端着那碗还有些烫口的热水灌了下去。
    那暖乎乎的热水下了肚,有些泛凉的身子暖和了不少,好似腹痛也减轻了不少,他微微舒了一口气,福公公,多谢。
    主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奴才的分内之事,您还要喝吗?
    不用了,福公公,你也坐下歇歇脚。
    不用,主子您坐,奴才去将这碗还给主人家。福全端着空碗,转身跑去还碗。
    待福全还了碗回来,两人久等都等不到玄湛折返。
    云恸道,福公公,咱们去府衙。
    可主子,陛下吩咐咱们在此处等他,如若咱们去府衙,半途与陛下错过走散,陛下定会着急的。
    第77章 父母官
    云恸眉目微紧,陛下的安危关系整个天下,容不得丝毫的闪失。他退让到如此地步,所为的不就是这个关系整个天下的男人吗?
    如果他的安危有所闪失,那他所承受所退让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主子福全欲言又止。
    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身系天下的九五之尊的安危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更清楚,眼前这个小主子对皇帝陛下来说意味着什么。
    皇帝陛下将人托付到他手上,如果这小主子有任何闪失他实在不知道,他该如何跟皇帝陛下交代。
    无碍。云恸淡淡的摇头,喝下那碗热水后,腹中钝钝的闷痛感减轻了不少,到不至于影响他的行动。
    主子,咱们就在此处等候吧,您身子不适,陛下一再交代让奴才好生照料您福全呐呐的低言。
    云恸轻声叹了一口气,正色道,福公公,大胤可以没有云恸,但是绝不能失去陛下,你明白吗?
    福全张了张嘴,最后默默颔首,奴才明白。
    走吧。
    是。
    将地上的包袱捡起来紧紧扎在背上,福全伸手上前要搀扶他。
    云恸摆摆手,不用。
    看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异状,行动也丝毫没有滞缓,但是想到方才他们从客栈出来这一路,他明明身子不适到了极点,可是他却隐藏得丝毫不显,还面不改色的走了半个时辰,如果不是让陛下发现,还不知他忍到何时。
    此刻看着他的模样,福全也吃不准他到底如何,只得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一旦有何状况,也不知慌得手忙脚乱。
    他却不知,尽管他这般小心翼翼的防范着,待事情真的发生时,他却依然慌得完全乱了手脚,不知所以。
    找人问了府衙的方向,两人便赶了过去。
    还离着一段距离,远远的就看见府衙前围着的一大群百姓,数十只火把将府衙大门前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嘈杂声一片,嚷嚷声不歇。
    看来是城中百姓来找知府老爷讨说法来了。福全对云恸道。
    云恸点点头,走,咱们寻陛下去。
    府衙坐北朝南,地势较高,府衙前还没有被洪水浸漫,聚集在府衙前的百姓却多是衣衫尽湿的,显然是从城东城南而来。
    走近了暄哗声更大。
    开城门你这狗官,你是想要这满城的人都淹死在这城中是不是!?
    对!狗官!雍州城被淹了,朝廷要那你是问,你便要拉着这全城的人来跟你陪葬是不是?!畜生,你也想得太好了!
    快开城门
    开城门!快开城门!大水已经淹过来了!
    快开城门啊我夫人要生了匆匆赶来的一个中年男子一路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一路又哭又喊,一身绣工精湛的锦袍脏污不堪,头上的金冠也歪了,头发也散了,狼狈得如同泥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朱员外
    快啊!我夫人要生了!快开城门我不能让我夫人把我儿子生在这洪水中啊快开城门啊,李大人!李大人!您行行好,快下令开城门吧!朱员外跪在地上猛磕头,又哭又求,一个大男人哭得让人有些不忍。
    朱员外
    李大人!您行行好吧,把城门打开,我夫人要顺利生下孩子,我给您立一个长生牌位,您行行好吧!他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才盼得这么一个孩子,可是这孩子偏偏挑在了这个时辰要落地,如果这城门再不开,他这孩子难道要生在这洪水中吗?
    中年男人苦苦哀求得失声痛哭。
    云恸看着,眉心一蹙,看着那大门紧闭的府衙,他对福全低声吩咐了一声,你待在此处,别乱走。
    主子您福全伸手就拽住他的手腕,看云恸肃然的神色,他立马儿缩了手,低声道,您带着奴才吧。
    你待在此处。云恸淡淡的重复了一遍,如若你见到陛下,就在那处等我,我回来寻你们。云恸指了指不远处的牌坊。
    主子
    云恸转身,动作很快,转过一处转墙边角,转瞬就消失了人影。
    眼睁睁看着他走远,福全急得狠狠跺了跺脚,这下我该如何给陛下交代啊!
    云恸转过府衙前的大道,转到了背面的一条小巷,看了看左右,寻到一处小窗,确定无人之后,他提气,抓住高处的窗口,腾身一跃,翻过了两人高的高墙。
    落地之处,是一处茂盛的花木从,周围黑得有些伸手不见五指,也无人声,应是后花园。
    他跃出花丛,直往正堂而去。
    府中并非一片静i盆,下人房中嚷嚷声一片,云恸悄悄撬开窗户看了一眼,是几个丫鬟正在哭哭啼啼手忙脚乱的收拾包揪。
    他轻轻将窗户掩上,一步不停的往主人的正房掠去。
    行至正房门前,云恸才刚迈过去一只脚,豁然侧身一闪,将身子重新避回暗处,眸子中厉色一动。
    府中下人乱做一团,可却有十数的家丁面不改色的守在正房门前,家丁一身普通青色布衣,却明显不是寻常人家的普通家丁。
    云恸在军中多年,对分辨普通家丁和百里挑一的精兵自是不会错眼。
    这些身着寻常家丁衣衫的几人,却都是足以以一当十的精兵。
    可是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府衙之中?
    据他所知,驻扎雍州的兵力是由跟了皇帝十年的贴身侍卫黄云山在掌管,兵政分家一向是常理,断无搅合在一起的道理。
    但是,这又是何种情况?
    云恸眉峰一紧,悄声退了出去,转身转向了屋后。
    屋后是一处小花园,正值花木茂盛之时,一丛一丛的将屋后檐遮掩得密密实实。云恸穿过花木丛,悄声靠近屋后那处窗户。
    人还未靠近,突然听到屋内传出的一声拔高的尖叫。
    云恸一怔,瞳孔微微一缩,脚下一顿,然后是久久的静默,就在他以为方才是他听错之际,屋中又传出一声含着哭音的呻吟求饶。
    求求你.放过...放过我..舍得求我了?嗯?
    求求你
    现在晚了。
    这一次,他听得分明,发出这声音的是两个男人。
    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让他对屋中发生的一切一清二楚屋中行周公之礼的是两个男人!
    云恸紧蹙着眉,心中的别扭之意难以遮掩。
    男子和男子不是有悖天道伦常么?可为什么还会有这许多的人这般不顾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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