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行锋配好草药转身,见沈翎往里边缩了缩:怎么了?
可能真是失血过多,沈翎的脑袋止不住晕眩:上药是吗?拼着残余的力气,松开垫子,试着剥下肩头的衣衫,可惜血干了,扯不下来。
屋里有水,我帮你。越行锋放下药碗,打了盆水过来。
不,我自己咝沈翎一急,一扭身子又是一身疼。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尤其是衣里的模样。刚才在牢里看到那么一丢丢就那副表情,要是掀了衣服再看,只怕他真要狂奔出去砍人了。
沈翎怕是怕这个,但更怕另一个结果。总而言之,不能让他掀衣服。
越行锋皱了皱眉,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匕首:衣服粘住了,先帮你划开,要不不好洗伤口。刀口还没过去,就见沈翎拿手来挡。
沈翎很累,仍是拼着说:箭伤这一块就好,其他地方没事,没衣服我也冷。
越行锋没心情听他废话,就他那点鬼念头,能瞒得过谁?何况在牢里看到一些,至于其余那些,几乎不用去想。他在担心的,早已瞒不了。
一只大手摁在左肩,另一手已灵巧迅速地将衣衫划开。果然,遍体鳞伤。
身体轻飘飘的,没有力气,沈翎歪过头,眼角发酸:就不能别看么?
瘀痕、鞭痕、干涸的血迹,甚至还有一块狰狞的烙印每一寸皆是触目惊心。
我为什么不能看?越行锋一手握着沾湿的罗帕,不知不觉将它拧得发干。望着沈翎避开的眼神,还有他落在眼角擦伤里的泪水,你是我的人,为什么不能看?
因为不好看。很丑。刚才处于生死之际,沈翎一时忘了这事,待到越行锋去那头配药,忆起过去的亲昵,他才不由自主地开始惧怕。
之前也想过他不会,但事情临在眼前,沈翎的自信,刹那无存,勐然感到临界深渊。
越行锋眼神黯了黯,扬起唇角,噙了笑:不会,很好看。
沈翎哪里会信他的瞎话,伤全在自己身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能永远都不会好,一辈子都是这副皱巴巴的破烂模样。
我不嫌弃,就是好看。越行锋埋下头,将一个清凉的吻,落在那块烙印之上。
真的?连沈翎都没法接受,自然对他也存了疑。
要不然,我全部亲一遍给你看?越行锋重新沾湿罗帕,为他清洗伤口。
不嗯沈翎不敢大声喊疼,只得咬牙撑住。
都说了,你先睡。越行锋以内息,隔空点戳他睡穴,睡了,就不疼了。
*
日暮星稀,月沉日出。
沈翎一觉睡到天大亮,通体舒畅。不记得有多少日子没能睡得这么舒坦,多亏了他。
他人呢?望着边上空出身位,沈翎心头一紧,无暇去想他说过的什么全部亲一遍,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难不成他真的出去砍人了?
心底一个咯噔,脑海中又飘过一句:他出去砍了一夜?
血腥的想法逗留片刻,给沈翎压了下去,可宫中风声这么紧,他还能去哪儿?
沈翎思虑再三,还是想去附近看看,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能安心一些。可是,好疼。
整整一晚没没感觉疼痛的伤处,在他用力起身的一刹,疯狂叫嚣。
顿时,脑袋抽得发昏,沈翎捂着头,尽力坐起身。简单的动作,好似花费他很大的精力,再想下榻就难了。这是怎么回事?前几日在牢里还能走两步
快躺下!越行锋提着一篮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匆匆进屋。
你昨天给我吃什么药,怎么浑身没力气?沈翎刚想敲脑袋清醒,手却被人擒住。
你昨天没吃东西,又流了一堆血,有力气才见鬼。越行锋把他摁回榻上,口中开始喋喋不休,你说你起来干什么?我昨晚帮你包到下半夜,要是又裂开该怎么办?你可别告诉我,刚才是想起来找我。
是又怎样?沈翎突然觉得这人很婆妈、很烦,但是就是这么烦人没营养的废话,听着听着,竟感觉十分顺耳。
越行锋听他呛声,居然笑得如释重负:力气比昨天大了不少,看来你表姐的方子不错。
沈翎没空听他闲扯,目前有要事要问:一大早上哪儿去了?
越行锋单手托着下巴,歪在榻旁:媳妇,你问我呀?莫名讪笑,你猜。
第171章 长夜乘风
我猜你一脸!沈翎刚想喷这句,又生生憋了回去。
昨天看他怒得两眼通红,眉心又皱成那样,今日见他恢复往常的欠揍模样,沈翎倍感安心,就想着放他一马,自己也能多攒点力气。
瞧见他眼底转着嗔味,可脸色还是苍白一片,越行锋忍不住抚上他脸颊:饿了?
沈翎愣愣地看他,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嘟一声,撇开头:嗯。
越行锋把竹篮子拎到边上,揭开盖子:我就知道,所以去御膳房逛了一趟。
什么?御膳房!沈翎听得差点背过气去,要知道御膳房早就搬去帝君的汤岳殿,越行锋公然去那处偷东西,简直是没事找死,你不会就近拿点?
附近都是些嫔妃宫室,个个吃得就跟辟谷似的,哪能喂得饱你。越行锋乐呵呵地从篮子里取出一只白瓷缸子,打开的瞬间,香飘满室。
越行锋像个考试第一的孩子,等待先生的夸赞,眼巴巴地望着沈翎,却见他眼里纠结出一种复杂情绪,有喜、有怒,更有忧:怎么,不喜欢?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一口气没喘上来,沈翎勐咳了几声:你就存心想气死我!你去偷吃的也就算了,干嘛非得自己做!要是被发现了,我说不下去,眼角又发酸。
那白瓷缸子里的食物不是别的,正是沈翎喜欢的鸡丝粥。沈翎一闻那味道,便知是越行锋做的。这粥做起来起码得半个时辰,他真是不把命当一回事。
想到这个,沈翎就饱了:拿走,我不吃!
越行锋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盛了一碗,故意在他面前吹啊吹: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的易容功夫,你是知道的,扮个厨子混进去也没什么。我不是回来了?
眼角胀得受不了,沈翎觉得自己很没用,小指一勾:你过来。凑近点。
这一回,越行锋猜不中他的意思,只管把头凑过去。
刚到半途,脖子就被某人勾了去,微凉的唇瓣准确无误地印上来,蹭了一下。
越行锋一惊,反把他搂了,一下一下地蹭回去。
待他蹭够本,沈翎才喘息着松开:我不想再有人告诉我,你死了。懂吗?
越行锋蹭着他鼻尖,柔声道:我懂。
其实,越行锋冒险去汤岳殿边上做饭,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趁机绕去宫门看情况,顺道巧遇柴石州,问问跑路进度。这事后来也跟沈翎说了,唠叨个两句,没再说什么。
一开始,柴石州承诺两日内脱逃。可是后来,两日变三日,三日变四日,愣是没个定数。
于是乎,越行锋成天往汤岳殿跑,沈翎也吃成了习惯,即使每天吃饭都是惊心动魄,他也心甘情愿在药房等着。待到伤势好些,就在屋前等着。
一等就是小半个月,沈翎有些沉不住气。今日见着越行锋拎篮子回来,便迅速挪过去。
越行锋见他又在门前等,不由分说就把他抱回榻上。
沈翎被惯得有点气色,自然也有了喷的气力,两臂抱怀:那个柴石州还是没消息?该不会是忘了吧?
越行锋在米饭上洒了点冬菇蒸鸡的汤汁,随后递过去:动作别这么大,小心扯到伤口,刚开始结痂,别前功尽弃了。待他接好,又回身端来两盘菜,他不会忘,哪怕是为了你哥,他也绝对忘不了。
鸡肉有点咸。沈翎夹着肉片,嘟嚷一句。
嗯,前天你说淡,今天腌久了点。越行锋感觉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像夫妻间拉家常,不禁笑开,吃完给你抹身子。
哦,好。沈翎一头扎进冬菇蒸鸡和翡翠花胶羹里,随口应了声。
*
这药房的小日子,过得活脱脱像是一对新婚夫妻不,夫夫。
越行锋端了热水进来,催促沈翎把碗筷放好:放那儿就好,我洗。先过来抹一抹。
说实在的,沈翎搞不懂为何越行锋能混进御膳房做菜,就是没法骗个浴桶回来,成天拿个小盆抹着,抹来抹去,让人真的是很难做。
沈翎拿着筷子,几乎是祈求着看他:能歇一天么?
越行锋哪管这么多,直接关了门,把铜盆端过去:难道你想出去以后,让你表姐一搓一手泥?来,乖,顺便换药。
沈翎还未回过神,有两只手就探到身前解衣带。湿布贴上身,他勐抖了一下。
水烫了?越行锋恰好绕去他背后,此时单手在他前边撑着。
不、不烫。沈翎摇头否认,耳根却烧起来,越行锋挽着衣袖,臂上的肌肤贴在胸口。
这几日伤势好转,多亏花冬青的秘方,外加越行锋的悉心照料。如今手脚已能动得灵活,便想好好抱抱越行锋,哪里晓得,他连晚上睡觉都只手牵手,与往日的精力旺盛相去甚远。
然沈翎清楚,自己浑身是伤,虽是愈合大半,但越行锋还是怕伤到他,所以中规中矩。
但中规中矩也就罢了,偏偏每日还亲手抹身每当沈翎戳他暗示,他总是一副圣人嘴脸,抹完就走,绝不多摸。
两人分别两月有余,好不容易在一起,一解相思,本是极为平常之事。可是
沈翎想着想着,觉得头疼,正好越行锋正盯着他:你看我干什么?
越行锋在他脸上一扫,又遁去胸前,最后撤去眼光:没事。
沈翎就不信他真心当圣人,心底憋着一团火,干脆两臂一张,连带半挂的绷带,一同圈上越行锋,朝他胸膛一靠:看你能忍多久。
翎儿只是一靠,越行锋的唿吸就乱了。
看你装!沈翎对他某些方面也算了解,如今那唿吸从耳畔掠过,更是证实一切。
你伤势未愈,先躺下歇着。越行锋暗骂着沈翎的不良行径,心说若非顾忌他伤势,前两天早把他给扑了。现在倒好,他自己贴上了!
沈翎明白他的顾忌,双臂就是缠着,不肯松开,反正他也不敢使劲去挣:行锋,我想你心底暗道,谁让你成天抹身子!
一股热流直窜,越行锋不由把湿布一丢,两手扶上他腰背。本想不能下手,每日就抹身子过过瘾,哪里晓得居然真抹出火来。
沈翎看他抱着一动不动:你明明就很想。我没事的。
你的伤越行锋想再忍忍。
不做就是嫌弃我。杀手锏,必出。
凝视沈翎的清泽眼眸,越行锋终是没忍住,把心一横:不管了。
热切,一触即发。越行锋始终顾忌沈翎的伤势,故而将动作放缓许多。
遗憾的是,两人才刚卧在榻上四目相对,门外即有人落了地。
紧接着是推门声,那人见此场景,音色温润:有必要这么急吗?要做,出宫再做。
*
长夜幽暗。柴石州在前引路,心里特别无语,遂加快脚步,直往摘星楼。
摘星楼,九重之阁,较禹州八景楼,高出五丈。
柴石州提前支开众人,将越行锋二人带上顶楼,且攀上顶端。
沈翎两眼望着下边,略感晕眩:这、这么高!
越行锋稍瞟了一眼,耸耸肩:干嘛?逼我们跳楼,杀人灭口?
柴石州嗤笑一声,从屋檐瓦砾下边,抽出几节竹竿与一大块帆布,用两指宽的绳索缠上,一头向两人解释:太子玩真的,这半个月,宫中守备不减反增,京城已搜索三个来回,现下只差搜宫。依我看,就在这两天。
几件垃圾一样的器物,在柴石州手中拼接,竟然形成一个将近一丈宽的大风筝。
此处是宫中最高之处,你们往北跳下去,应该能出桓宫地界。今夜无月,他们不会察觉。到了外面,自有人接应。柴石州将大风筝交给越行锋,别把他摔死。
他死了,我还能活?越行锋仔细检视各处关节,会意道,挺结实。哪儿学的?
沈翎貌似听明白什么,弱弱地往北面一指:真的跳?
柴石州冷笑道:你大可以回去药房,静待搜宫。
哪儿的话?柴大公子的恩情,你我岂能辜负?越行锋飞快说着,顺手将沈翎锢到大风筝的横杆上,再以一条绳索将两人结在一道,事不宜迟。抓紧。
你该不会真想哎喂!沈翎一眨眼,便觉夜风刮得脸疼,凉气钻进嗓子眼,使得神魂清明。眼前是黑压压一片,好在手背还暖着。
第172章 一路逃亡
纵情一跃,吓得沈翎险些散魂。落地的时候,手抖得握不住杆子。
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好在被某人拎了后襟,方才勉强稳住。肚子里灌了不少风,耳朵还是呜隆个不行,沈翎气得把手汗往越行锋身上一抹。
越行锋一副身经百战的模样,步子停得稳稳当当:很吓人吗?
沈翎担心周遭有人埋伏,故压低音量,仍掩不了怒气:你怎么说跳就跳!
夜里静谧非常,一句话说得再小声,也能贯穿整条巷子。
端看某人掩嘴的窘迫,越行锋慢吞吞地丢掉木架子,不紧不慢道: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该找找接应的人在哪儿藏着。
他音色如常,简直能贯穿两条巷子。沈翎吓得捂住他的嘴:小点声,免得把人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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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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