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去练功,不算正事?话毕,立刻抱人往外走。
沈翎记起此时正值深夜,拍拍他肩:喂,这个时候不该去睡着么?
越行锋轻哼一声:睡?你这么有精神在外窥视,会没精神练功?那个寿宴提前两月,你若不学个一招半式,打算怎么混过去?
差点忘了这茬!沈翎一想起水桶就头疼:我一个家主,出门亲自打架算什么事?你们替我打就好了不是?
你想太多了。越行锋悠闲说着,暗暗望着关押影魅的那间藤牢。
第113章 深夜起行
又是半月地狱般的训练,沈翎的臂力与耐力确是增进不少,然由于自身资质太差,故而在其他实用性方面几乎全无进展,即便让越行锋摁着背了半本青草纪,也没融会贯通的苗头。
时间一天一天临近,万花深潭静可闻针,众人皆低声细语,生怕扰了花冬青的清净,生怕挑起她多日难消的怒意。
终有一夜,画岭山谷偶有骚动,三更时分,车辙声阵,天明时,又复宁静。
花家酷爱熏香,不仅画岭遍地花草,自上几辈始,更是屋舍处处熏香,淡雅不俗。连同出门在外也不能幸免,当着衬得上那四字:香车宝马。
此时已是初秋,不知不觉在万花深潭待了数月,身侧香气骤减,令沈翎略感不适应。阳光映在眼皮上,有些暖却不适睡眠,便抬手去遮。手刚举起,上边即多了一块阴影,像是有什么挡了。
同屋的只有一个越行锋,料想是他帮忙挡了,沈翎懒得开口道谢,只把他的大手往怀里拽,当是谢过了。
耳边咕噜咕噜的声音没有停过,一点也不像竹楼外头水声,难不成是近几日无雨,山里的水少了,所以水车转起来不利索?
沈翎正迷迷煳煳想着,身下勐地一震,便闻越行锋说话:少主还睡着,小心点。
这种感觉异常熟悉,往日在京城也时常磕到石子什么的慢着!话说那是在车上。
一睁眼就撞上那双浓黑的眼睛,混混沌沌地见他凑过来,在唇上亲了亲:醒了?
望着小窗外头明晃晃的日头,沈翎顿时醒了大半,扑过去揭开窗帘子,见外面依是青川色净,只是路过的树木皆非谷中所有:我们出谷了?
那双大手搂在沈翎腰际,把他从窗前拽回怀里:半夜就出来了,看你睡着,没敢叫醒你。怎样,睡得可好?
至于睡得如何,那自然是好的。此时日上三竿,整整一月未睡到这个时辰。不过,沈翎比较关心他前边半句:不是还有几天么?为何赶着出来?
越行锋帮他擦拭唇角的口水:影魅跑了。我担心另有变故,就与冬青商量提前出谷。
沈翎目色一顿:他跑了,那林喻
他跑不了。有阿明看着。越行锋看他依旧迷迷蒙蒙的,便问他,今天赶路,不必练功,你是再睡会儿?
沈翎点头说是,揉着眼睛,在肚子上摸摸:饿了。有吃的吗?
越行锋从边上提过一只竹桶,层层厚毯里裹着一只铁罐,揭开盖子,是他做的鸡丝粥。
这段日子,越行锋待他极好,似乎从假死重生之后,越行锋就变得特别好。虽说偶有玩弄他,但明显温柔许多。这阵子练武辛苦,越行锋把他伺候得非常周到。
沈翎张嘴要他喂,越行锋就喂了,不一会儿就吃了一大碗,打着饱嗝,又有点犯困。
越行锋把东西收拾好,继续把沈翎搂着:路还远着,再睡一会儿。
沈翎也不客气,直接赖在越行锋怀里睡起回笼觉。
眼睛刚闭上,便觉一只手在腰际揉着,时而轻轻掐着,多日来尽是如此,他越是如此,沈翎越容易睡着。沈翎不明白,一开始分明是他要求伺候,现在怎么倒过来了?
心里纳闷,睡意全无,想问又不好意思开口,终究拐着弯问:越行锋,你最近这么伺候我,以后该不会要我还回去吧?
越行锋低头看他,唇角勾起一个笑:你不是每晚都在还么?
简简单单一句话,听得沈翎面红耳赤,忙把头埋起来:我再睡会儿。
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想睡的样子。越行锋扳过那张微红的脸,俯身吻下去。
唔有人,有沈翎感觉一只手已探进衣里,顿时神魂俱失,一个劲地挣扎。要是再这般胡为下去,外头跟着的武侍可得笑话。
没人,放心。越行锋的手法更加大胆。
你们当我是死的?一块木板在眼前拉开,现出花冬青的冷然面色。
表姐!沈翎这才发现马车分为里外两间,要是花冬青由头至尾坐在外边,那么刚才话岂不是都听见了搞不好还看见了!
花冬青的眼神转向越行锋:有意思么?
沈翎发觉表姐的表情透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鄙夷,略微侧目朝上看去,果真见某人似笑非笑胜似憋笑他刚才是装的!
越行锋终于忍不住,倚着车壁大笑出声:我就是想看你能在外面憋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你定力倒是不错。
不错你大爷!花冬青怒骂一句,挤进隔间。
你们还真是表姐弟,唉,一模一样啊。越行锋说着,给花冬青让出一个空位。
沈翎气唿唿地坐到一边,懒得看两人。本以为越行锋转性了,哪晓得还是一样无耻。
花冬青在沈翎大腿上勐地一掐:你给我认真点!要学生意了。
沈翎捂着大腿:什么生意?
越行锋道:自然是你们花家的生意。你表姐的意思,是想你在赴会之前,先以花家家主的身份做成一单生意。
沈翎脑子没转明白:不是赶着去么?还来得及做生意?
你睡煳涂了吧?我们提前几日起行,去了只会早,早了就会失礼。所以,我想趁此机会让你历练一番。花冬青渐渐泛出笑意,呵,这样一来,花家少主出世的消息便会散出去,也好让那些鼠辈有个心理准备。给他们个下马威!
不过是一单生意沈翎深深感觉到花冬青这些年所shou的委屈,好可怕。
绝不止是一单生意!这事关花家的颜面,你花冬青正想长篇大论,却被人截话。
越行锋尾指掏着耳洞,懒懒地躺去一侧:拣利落的说,塘川就快到了。
沈翎有些诧异,塘川与云间城相距不远,如此大费周章从画岭绕路出来,不是为了去远地,反是往近处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花冬青看出沈翎的疑惑:塘川距云间路途不远,故而若有变故,亦可唤人前来支援。而且前来交易之人一见是塘川,也不敢造次。
越行锋懒洋洋道:造次?哈哈哈,有你花大小姐在,谁敢啊?
你。花冬青眉目一厉,死死瞪着两人,你们最好给我节制一点。虽然世俗不拒男风,但沈翎毕竟是花家少主,一出世就传出此等事,恐对花家不利。
听清楚了?沈翎听着挺开心,总算能有借口令越行锋安分。
到时候,哭的是你。越行锋悠悠说一句,翻身便睡。
花冬青不去理睡着的那人,对沈翎道:花家隐世之后,鲜少行走江湖,自是用不上药理毒术,百年来多半是靠卖消息这一点,行锋当是与你说过。然消息的价钱有高有低,多是看买家的心情。
沈翎似乎明白些关窍:如果他急得要死,我们就抬高价钱么?
没错。花冬青一脸欣慰,看不出来,你在做生意方面还有些慧根,这究竟是像谁?
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太在意。沈翎干笑着,不就是敲竹竿么?我以前也经常干,否则云氏给的那点钱,怎么够我花?
这与你之前胡闹全然不同!花冬青揉揉额角,平静道,总之你看清楚便是。
沈翎万万没想到,花家来钱居然这么容易,比家中那些生意容易赚多了。同样是相互看脸色成事,花家这头可真是一边倒的势头,那些人只有被压榨的份。但,花家能有如此情报网,定也费了不少心力,且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
花冬青提醒道:不论是什么,底价均是一万两。这一回,那边肯亲自前来塘川,这般迫不及待,也怨不得我们。记得,一万五千两。
沈翎惊得差点咬到舌头,暗道这个买家也太积极了一些,稍微沉住气就能省五千两啊。话说这世上有钱人还真不少,与买消息的人相比,阆风楼的那群家伙真是不够瞧。
花冬青见他愣着,往他脑门一敲,厉声道:给我记好了!
沈翎扶着脑袋:买家是谁呀?好歹也得先说说,我有个准备不是?
入塘川便知。花冬青移目窗外,好似看风景。
第114章 孤枕难眠
至塘川时,已入夜。
本以为凭借花家的财力,包下一间客栈应是全无难度,哪知引路侍者竟将车队带去一座大宅前停驻。
原来,沈翎还是低估了花家的财力,客栈算什么?大宅才是绝色!
这座以他姓买下的大宅,门前写着宁园,位置可算闹中取静,内景陈设淡然优雅。
沈翎以少爷的身份入住主家别院,越行锋成了随行小厮,花冬青自然仍是以大小姐的身份对一切事务指指点点。
颠簸一日,暂且在屋内歇下。当沈翎正打算扑去睡榻,却被花冬青拽去书案那头。
花冬青丢出一本册子,食指指节在封面轻叩:买家明日就到,你先把东西背熟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沈翎打着哈欠,手探出去捞了两下,方才把册子捞在手里。他强打精神,两眼盯着册子上的名字:原来这个冤大头叫连羽。咦?貌似有点眼熟。
越行锋依旧精神奕奕,替沈翎翻开册子,往里头一瞧:渝州连家?奇怪了,渝州首富不是白家么?除了白家,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家族懂得拿钱挥霍。
花冬青白他一眼:一夜暴富的人多得是,有什么值得奇怪。
册子里资料很全,从连家家史到数十年前如何白手起家,及何时赚到第一桶金,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他家有多少块地,也记录得全无遗漏。再翻下去,便是连羽要的消息。
站在一旁的越行锋抢先笑出声:查他家二叔在外头养的女人?哈哈哈哈
此笑声过于放荡,花冬青忍不住拿桌上点心堵了他嘴:你懂个屁!这位二叔觊觎连家当家之位已久,从十几年前就对父亲传位给兄长一事颇有微词。还有,他在外头养的可不是普通女人。话毕,将一张字条推到沈翎手边。
沈翎打开一瞧,不知是该哭、还是笑:云筱月这不是云家的云氏她小妹!
越行锋啧啧道:哎呀呀,居然跟你家扯上关系了。
能与昭国公府扯上关系?的确不是普通女人。
有人!越行锋一声警觉,随即提剑冲出门外,瞬息之间,没入夜色。
听外头枝叶攒动,风声悠转,片刻之后,越行锋从暗处踏出,重新回到屋内,反手扣上房门。又附耳静听,方才回到书案边。
越行锋眉头紧蹙,摇了摇头,只问花冬青:宁园守备如何?
花冬青问道:刚才外头有人?
越行锋点头道:嗯,有人的声息。但我刚才出去时,已杳无踪迹。是高手。
沈翎忆起从万花深潭逃脱的那人:是影魅?
越行锋否认:不是。影魅经穆元一手训练,绝不会犯打草惊蛇之误。
你未免太看得起那些人。花冬青轻哼一声,我想,应该是猫。这别院四周遍布花家武侍,更有天罡十二卫轮番守卫,你出去那会儿,当是见着了。
那便是他们不小心,不是猫。越行锋言语间,尽是轻蔑。
反正不可能有外人闯入。这一点,你尽管放心。花冬青的笑,忽然变得诡异,所以,你也得让我放心。
越行锋懒得看她,转而将沈翎手中的册子接过:放心什么?不早了,有话快说。
花冬青抽过册子,手指右边两进的卧室:今夜,你睡外间。沈翎,你一人睡里间。
沈翎瞪着一双眼,心底一个咯噔,不知该应些什么。听着花冬青不容辩驳的语气,想到今夜某人得在外头睡,感到莫名失落。
那眼底一瞬黯然无光,恰好让越行锋看在眼里,他说:你看看你表弟,明显不太开心。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他一道睡惯了,若分开睡,只怕他反倒睡不好,明日怠慢了客人。
花冬青冷笑道:大言不惭。他与你分开睡,才有可能睡好。
听这两人内涵地你一言、我一语,沈翎觉得头疼,连连摆手:行了行了,我一个人睡就成,完全能睡着,放心。
见越行锋涌起一张嘲讽脸,花冬青抢先开口: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这里不是花家,我们的身份不过是住客。此处的侍婢家丁无一不是外人。要是花家少主断袖之事传出至于后果,之前说过了。
越行锋长叹一声:知道了,大小姐,我就在外间睡,行了?余光往沈翎脸上一瞥,笑吟吟地迫去他眼前,有的事,恐怕只能劳烦少主亲自动手。
瞧俩断袖在面前眉来眼去,全没个羞耻。花冬青又提点一番,随即摆手离开。
*
深夜。一个人躺榻上,实在无趣,身边冷冰冰、空落落的。
两人一道睡得久了,沈翎习惯性地空出一个身位,睡到一半,翻过身,手脚惯性地往身侧一搭,只搭上俩冷冰冰的枕头。又蜷身侧卧,身体扭动着,感觉各种不对劲。后来想了想,才发觉是腰际少了一只不安分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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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弗烟(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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