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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与青梅妻(GL)——三月春光不老(60)

    浓郁的血腥味和浓郁的草药味充斥交融, 小女孩将瓷碗放在一旁,捣药的动作一顿, 眼角生出不耐烦:大哥哥,哦, 不对,大姐姐, 大姐姐骨头怎么这么硬, 真要饿死不成?
    淮纵意识昏沉,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她不说话的样子依旧好看,京涯抚着头发慢慢平心静气。
    说实话, 她还真不想让眼前这人就这样死了。寂寞了多少年,天地忽然现出一抹亮色, 就这么摧毁了,她舍不得。
    你是除了尊主以外对我第二好的人, 我不杀你。
    她继续捣药: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高抬贵手放你出去。你看谷中清幽, 不如陪我度过漫长岁月, 我心里只喜欢你,你心里只装着我,这多好, 和神仙眷侣有什么区别?
    我爱极了尊主,可尊主眼里只有夫人,起初她待我温和,就和你初见我一般,眼睛含笑,长身玉立,裹着一袭宽袍,肩窄腰瘦,是世间难寻的殊色。可惜了。
    她轻声慢语:可惜我做了许多错事,尊主不要我了。她把我赶出不归谷,将我囚禁在如归村。
    尊主观星卜测天下,也不知她知不知道我已经踏出那座牢笼了。不仅如此,还找到了一生的归宿。
    提到一生的归宿,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淮纵,起身站在石头上踮着脚尖抚了抚这人如玉的脸庞。
    眸子闪烁着妖冶的光,孩童的身量,成人的占有欲.望,搭配在一块儿,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看,我的眼睛也能看到了,我本事是不是很大?就是棋道山的医术,鲜冬族的蛊术,都没我这双妙手回春的手厉害。你不肯看我,是嫌弃我是小孩子吗?
    京涯好整以暇地用指尖沾了沾她被血浸透的衣襟,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你的味道真好闻,是赤子才有的味道。
    淮纵忍着恶心紧紧闭眼,她浑身乏力,自从那日被京涯制住,她足足有半月没吃过东西,渴了饮山泉水,饿昏了不知多少次。出师不利,她低着头,养精蓄锐。
    饿肚子的感觉很难受的。京涯同情地看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尊主不要我,你也不要我,实在让人讨厌!
    她说着讨厌,却是深吸一口气以指点在身体穴道,最先发生变化的是她的头发。乌黑的发一寸寸蔓延,如水底深处缠绵的海藻,身子慢慢显出玲珑曲线。
    难以忽略的裂帛声传入耳膜,她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水蛇般的细腰不着寸缕,双腿笔直,修长的手指轻佻地摩挲在淮纵下颌:来,你看看我,我漂亮吗?
    身无一物的妖媚女子,在昏暗的光线掀唇浅笑,待她捕捉到淮纵眼睛一闪而过的惊艳和惧意,爱怜地凑近过去:忘了告诉你,我驻颜有术,你看,现在的我,跟你是不是天生一对?
    隔绝人世的清幽深谷,窈窕惹.火的魅姬,冷淡孤傲的阶下囚,多么完美的组合,大姐姐,你若不肯要我,我可要想其他办法了。
    活了两百多岁的妖孽毫无负担地喊着大姐姐,她等了半晌,没等来半个字。
    淮纵始终闭着眼。
    她冷呵一声:你是心里有鬼不敢看我吗?!
    那双紧闭的眼倏尔睁开,看着眼前妙曼诱.人的身躯,如看死物。
    好啊,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你还不肯屈服,敬酒不吃吃罚酒!京涯赤着身子烦躁地踢了踢散落在地的碎布。
    谷中活着的就她们两人,她也没有重新找衣服穿的打算,殊不知此举更引发淮纵深深的厌恶。
    你不肯屈服,那我就把你做成药人,要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她受够了寂寞的滋味,担心把人折腾死了,生了会闷气折身开始炼药。
    这人心口带伤却不准她碰,动不动就要咬舌自尽,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炼制丹药给她服用。多少年了,还是第二次对旁人有如此耐心。
    想到这,她眼角渗出一分柔情:大姐姐身在福中不知福,回忆往昔,多少人不要命了都想与我春风一度,忘记问了,你喜欢男子还是女子?
    淮纵不发一言。
    她不怒不恼,语气带了宠溺,自说自话:男子有什么好?你如果喜欢,我可以变得很温柔小意,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你如果喜欢霸道的,我也可以很霸道,保管教你欲.罢不能。
    说得累了,她从石桌拿了竹杯饮了口清泉,又从布兜摸出一块肉干嚼了。
    再次闻到那气味,淮纵止不住反胃,京涯脸色变了变,似羞恼似难堪,可谁让这人生得好呢?
    她压下百般情绪,哄骗道:你不喜我嚼肉,我也可以为你不再杀人啊。
    一枚炼好的蓝色小药丸摊在掌心,她想听她说句话,于是凑过去为她整理发丝:来,吃药。我还没死,你也得好好活着。乖,我喂你?
    不用。
    你说话声音也好听,以后多陪陪我,如何?她不想把人逼狠了,规规矩矩地把药放在她手里,解了两边的绳子,淮纵四肢脱力,瘫倒在地。
    在她倒下之前,京涯稳稳地扶住她,倒真有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意味。
    别碰我!
    京涯微怔:你生气的样子和尊主有两分相似。
    她笑了笑,身子贴着她后背: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好看,你还有力气动弹吗?再不服药,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背部传来的温软触感,气得淮纵咬牙切齿:下.贱!
    我如果真的下.贱,早用药让你服侍我了,你说我下.贱,我可不依。
    吴侬软语,本该是教人心软的语调,入了淮纵的耳,愣是化作靡靡之音。她软着手将药喂到唇边,怕她噎着,京涯拿了竹杯喂她饮水。
    放心,这是我没用过的。
    被看上的人嫌弃至此,难得她还能笑出来。
    清泉入喉,淮纵再难支撑,昏死过去。
    意识涣散前,她紧紧抓着京涯手腕:我有心心爱之人,你、死心吧
    手腕被不客气地抓着,肌肤相碰,京涯心里生出隐秘的欢喜,人倒了下去,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抱她离开。
    有心爱之人又怎样?尊主有了夫人,我不照样爱她爱得失了神智?眼下我不爱她了,因为我打不过她。
    我打得过你,我爱你好不好?你留在我身边,我把我所有的都给你
    这些话淮纵注定听不到了。
    她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人躺在干净的竹板床,身上的衣服未动,衣襟染血,动弹一下心口都疼得难捱。
    你醒了?京涯长发及腰,遮掩了光洁的脊背,俯身将捣好的药膏放在桌上:我不看你,你自己上药吧。
    一百五十多名龙卫军凄凄惨惨地命丧此人之手,哪怕她生得妖媚多情,淮纵依旧不能将她当做凡人视之。
    这就是灭绝人性的女妖。
    你盯着我眼睛不眨,是看上我了吗?女妖恬不知耻地原地绕了一圈,丝毫不介意将身子全部的美朝她展现。
    淮纵惨白着脸从竹板床坐起身,面无表情:为何不杀了我?
    何必明知故问呢?京涯坐在床沿心疼地看她胸口衣襟沾染的血: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在我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把全部的糖送给我吃,你对我好,我怎么会杀你?
    我杀别人是为了活命,你若像我一样饿得久了,保不齐也会发疯。
    战乱年代,人们易子而食,城困粮绝,将士烹食人.肉果腹,哪个更残忍?不都是为了活着吗?
    我如是十世善人,就不会被尊主放逐囚禁于此。我不杀你,当然是因为喜欢你。你赶紧把伤养好,养好了我给你生一窝小崽子,怎么样?
    荒、唐!
    哎?你不信吗?京涯轻抚她单薄的背:从师祖那代起,生子秘药流传于世。否则哪来的尊主?
    我得了尊主三分传承,虽说伤了元气功力大减,但炼药的本事没丢,再说了
    她目光透着审视:你不是早就服用过那药了吗?怎么,你不知道?
    什么淮纵忍痛厌恶地将她推开:说话就说话,离我远点!
    仗着年长她两百岁,京涯选择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地退到小竹椅:你昏迷时一直喊阿行阿行,阿行是你心爱之人吗?
    你到现在都不知秘药存在,要么就是没与人试过,要么,就是试过了,而你喜欢的那个阿行身子未免太不争气了。
    一只手蓦地捏在她喉咙,淮纵气急:再敢对她不敬,我
    你能怎样?京涯轻描淡写地挥开她的手。
    能对我出手,看来你功力恢复的很不错。你要庆幸我无法出去,否则,就凭你伤重昏迷都要喊别人的名字,你的阿行早死了千次万次了。
    淮纵死死盯着她,唇角漫开血渍,把人气得吐血,女子后怕地住了口:哎呀,气性怎么这么大,罢了,不扰你了,你自己疗伤吧。
    她匆匆离开,淮纵撑着细瘦的胳膊拄在床边,沉吟良久,终是解开血衣。
    要早点好起来,要早日带着五色石莲回去。
    清风徐来,这是一座三层竹楼,淮纵处理好伤口,简单梳洗换上放在房间的干净衣衫,撑刀走出门。
    她生来俊秀,如今打扮清爽,衬着白皙面容无端多了分病弱美。
    女子闻声回眸,顿时看得眼睛发亮:不错,尊主的衣服你穿着相当合适。我名唤京涯,京都的京,三点水的涯,你的名字呢?
    淮纵。
    哪个huai,哪个zong?
    秦淮的淮,纵虎归山的纵!
    京涯笑得妩媚:你又在后悔招惹我了?你可千万不要后悔,你如果没在村口送我糖吃,可能这会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一副蛇蝎心肠,难得喜欢一个人,肯对她好,换了旁人,八成要躲在被窝偷笑了。偏偏你,不知足。
    淮纵薄唇轻启:你不是人。
    若是人,拥有人的软弱和怯懦,早死的骨头都被风吹散了。当人有什么好?我活了二百多年,早腻味当人了。
    此情此景,人生的全新篇章,女子不愿多提,朝她招手:快来,看我养的兔子,以后我们就吃兔肉、鹿肉好了。
    你这么挑剔,幸亏我厨艺好,可惜有了孩子,我们的孩子无法去人世看一看。不过人世多无聊,没什么好看的。
    你来了这,哪怕不是我困着你,也出不了村子。除非
    她不抱希望道:除非你就是尊主所说的命定之人。唯有命定之人方能解开布置在村子的困阵。
    命定之人京涯,你不想试试吗?
    试什么?和你生孩子吗?
    淮纵脸色阴沉,扭过头不去看她衣不蔽体的妖冶相:试试出谷,试试离开村子,找回做人的感觉。
    出不去的。她拢了拢身上透明薄纱:我一辈子都无法超越尊主,她布下的阵法,我服了。
    可我必须出去!
    所以说,你还是心浮气躁。等你在谷里待个十年八年或许就不这样想了。
    十年八年淮纵一阵眩晕。
    我还没问,你为何要找五色石莲?
    为了救人。
    谁?
    我岳父。
    啧。京涯不满地瞥了她两眼,净在伤疤上撒盐:你不用提醒我你有心上人,你这辈子都出不去了,只能选择和我过完余生。
    看她脸色委实不好,为免再把人气吐血,她转了话题。活了两百多年的妖精,脑筋稍微一转就想明白了,扬唇笑开:淮小纵,你被人算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感谢在20200607 15:37:26~20200607 19:5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冰狼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我倒要感谢那算计你的人, 要不是他/她,你怎会来此?京涯饶有兴致地拿了一把苜蓿草喂食兔子。
    要不是出不去,我还挺好奇是谁这么有本事把你诳来?那人知道如归村的情况?算了, 反正无聊, 等星辰满天,我替你一观便是。
    淮纵蹲下.身来看兔子吃草, 她不言不语,京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谈论往昔:再深的爱都会被时光冲散。
    就拿我来说, 我为了尊主甘愿受刑罚只为留在她身边,但尊主看不上我的感情。这不, 我死了心就开始喜欢你。
    你进村骑在马背弯腰和我说话, 给了我带来时光倒流重新年轻的错觉。
    日久生情,咱们慢慢来,我不强迫你, 等你哪天忘记了那个叫阿行的
    我不会忘记她。
    淮纵强调道:你就是把我做成药人,我还是会记得。
    我和阿行同你和你的尊主不一样, 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身受忘情蛊三年, 便是抽筋断骨之痛都忍得,京涯, 我不会屈服。
    忘情蛊啊。京涯感怀地撇撇嘴:那是鲜冬族巫女的手段。
    她忽而发笑, 眼神微妙:看来你招惹的桃花真不少。
    三年算什么?我有的是时间,三年不肯忘,那就十三年, 十三年不肯忘,那就三十年。你出不了谷,总有忘却的一天。
    冥顽不灵。
    随你怎么说好了。她拍了拍毛茸茸的兔头,歪头道: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摊开葱白嫩手,十指干净地不像话。
    知道你嫌脏,我洗得很干净。指腹被清水泡得发白,京涯缓声道:谷中唯你我二人,你伤没好最好回床躺着,不要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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