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没谱的事儿?陶臻心里有数,没法儿跟这傻弟弟解释,哎了一声,你不懂,画你的画吧。
等会儿,哥,陶灼喊他,你是不是挺喜欢她的?
你今天说话怎么净冒傻气儿?陶臻笑了,不喜欢我能追么?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的?我是说,你怎么知道就你因为什么知道你喜欢她?陶灼说得颠三倒四,自己都快听不明白了。
就算说明白了也是白搭,这话听在他哥耳朵里就一个意思:怎么的,小狗灼也要早恋了?
没有,陶灼有点儿尴尬,我就突然想到,没事了挂了吧!
有没有感觉还能不知道么?陶臻还在笑,喜欢谁自然就对谁有感觉。
陶灼心想这话说得放屁一样,跟没说有什么区别?想听这样的回答我不能去看伤痛小说么?句式还比较华丽。
弟,保护好你的腿。陶臻交代他。
陶灼抓狂地挂了电话。
感觉这种虚无缥缈的词儿,陶灼也不是没试着去捕捉过。
那段时间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邪性了一样,就想研究明白同性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能当作试验对象的人当然只有齐涯一个。
跟齐涯一块儿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陶灼就打量着齐涯的脸联想:如果是齐涯追我好像有点儿不要脸,好吧,如果我追齐涯,我想追他么?我会想跟他那什么么?我捅他还是他捅我?
齐涯吃了块排骨一抬头,见陶灼正盯着自己,那表情活像含了块姜,简直是惨不忍睹。
怎么了?他疑惑地摸摸脸,颜值太高扎着你了?
陶灼:
你这学期怎么没谈恋爱?陶灼突然想到,上一场还是在高一吧,初中不是三年都没空过窗么。
不想谈了,没意思,都是闹着玩儿。齐涯把骨头吐出来,冲陶灼一飞眉毛,还不如陪老婆,老婆感动么。
陶灼麻木地哇一声,毫无诚意地表示真感动。
试验还没开始就直接失败,既理解不了喜欢上同性的感觉,也想象不出来那种心情,时间一久,陶灼也就不纠结了。
也没功夫纠结,下学期匆匆一过,他又要准备会考又要准备集训,高三上学期的文化课全部停掉,集训从暑假直到冬天,整整半年,一天从早到晚就是在画室画画,等待过年前后的艺考。
大家的水平在这几个月里无比分明且快速的拉开,陶灼的节奏被绷紧到极致,他基础薄,尤其速写这种靠量堆起来的科目,他只能逼着自己加倍的画,别人一天二十张速写,他就四十张;别人一点睡,他就两点睡。每天熬得像个乌眼鸡,撸管儿都得攒着来。
齐涯那边也差不多,前两个月还能没事儿过来看看他,到了后来,俩人月把才见上一面,见面也就只是吃吃饭说说话。
在那段日子里,陶灼最大的消遣,是偶尔去论坛和贴吧看看帖子,看那些隐藏在无数网络光纤之后,来自他所不知道的万千世界中的某一角,那一个个陌生人的故事。
生活百味,帖子也一样,有苦有乐,有搞笑的有抒情的,有撩骚的也有真诚的。
让陶灼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几百页的大热贴,一位楼主讲述他和他男朋友从相识到如今,整整五年的故事。
其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二人的工作家庭和日常、与男朋友的甜蜜与争吵、他们观念的共同点与南辕北辙的爱好都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文笔也不怎么样,可能因为实在太真实也太折腾了,莫名的让人想往下看。
陶灼随着楼里的评论一起心情跌宕起伏,结果追到最后,楼主说要去找他男朋友复合,他心焦地拉过大片催更,滑到最底下,竟然就没了后续。
仔细再一看时间,楼主上次回帖竟然已经是三年前了。
人的心境与看待同一件事物的看法,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流转发生改变。
陶灼记得当时十七岁的自己,看着那个无疾而终的贴子,心里涌起的只有看不到结局的失落无奈,并断定楼主必然挽回失败了,想想就唏嘘。
而现在将要二十四岁的自己,回忆起那个贴子里零碎的片段,明明更加明白感情的事没那么多理想化,却由衷的希望他成功了,也许只是把密码忘了,那两人正在某个城市的某个小家里,说说笑笑的吃午饭。
不知道再七年以后,三十一岁的自己又会怎么想。
接过老板递来的打火机,陶灼掏手机扫码付钱,看见安逸给他发的消息,问他怎么还拿衣服出去了,不是要走吧?
陶灼打了句没有,出来抽根烟,走出便利店,他咬了根厉岁寒的烟点上火,一转身,贝甜站在身后看着他,手里还捏了块红糖糍粑在吃。
陶灼:
不是吧,一会儿功夫浪费两根了!
你怎么跟过来了?陶灼无奈地问她。
我小舅让我来。贝甜说着还想了想,带你回去吃饭。
陶灼心想这是怕我走还是怕我这么大个人找不着座儿。
他碾灭烟头,把手伸过去给贝甜,随口说:他也真敢让你自己过马路。
贝甜摇头,看着自己手上粘着的糖浆,嫌弃地皱皱鼻子。
陶灼反正也不想那么快回去,跟贝甜大眼瞪小眼地对了会儿,他眉毛一扬,突然问:贝甜,吃不吃烤红薯?
什么?贝甜重复,烤红猪?
陶灼就重新进店里买了包湿巾,和两个小烤红薯,出来跟贝甜坐在门口椅子上吸吸溜溜的吃。
两人边吃边聊,聊贝甜爱吃什么,爱去哪里玩儿,回国怎么上课,在国外都学什么陶灼想到什么瞎问什么,贝甜有一句没一句的瞎答。
贝甜,我问你一个问题,但是你不要告诉你小舅我问你这个问题。陶灼一个红薯磨磨蹭蹭快吃到底,口齿不清地对贝甜说。
贝甜奇怪地看着他,也糊了一嘴: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陶灼开始拿画室哄小孩儿那套来忽悠,作为交换,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也不会说出去。
贝甜的表情有些为难,看看陶灼又看看手里的红薯,并没有很渴望跟陶灼当朋友,也不是很想跟陶灼交换提问。
但是看陶灼很期待的样子,她只好点点头:好吧。
陶灼心想也不用这么勉强吧!跟我当朋友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
他清清嗓子,语气随意含糊地问:你小舅这两年,有没有跟谁在一起?
这话说出来陶灼自己都臊得慌,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暗搓搓打探八卦的戏精。
他没有。贝甜还没说话,厉岁寒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陶灼肩背一僵,尴尬的回过头。
厉岁寒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过来,两手插在大衣外套里,像个风度翩翩、理直气壮的偷听狂。
你的问题我答了,厉贝甜那个问题也就我问吧。他饶有兴致地望着陶灼,说,陶灼,你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第9章
哪怕就在厉岁寒张嘴说这句话之前,陶灼一直觉得,人的脸皮都是有厚度的,再厚的脸也该有个度。
比如他既能豁出去一张脸跟厉岁寒告白,也能在告白失败以后,二话不说捡起来就跑。
但厉岁寒这句话一冒出来,伴随着他几乎是理所当然的语气,陶灼直接惊呆了。
这人没事儿吧?
他很迟疑的偷偷看了眼贝甜,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厉岁寒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我为什么不直接问你?
我怎么问你,上回问你让我醒醒,这回问你万一你让我长眠,我眠是不眠?
贝甜继续吃着她的烤红薯,坐在椅子上前后看看,私心里比较赞同厉岁寒的问话,也不搭两人的茬。
陶灼在这沉默里原地尴尬了一会儿,内心简直要抓狂,他一尴尬小动作就多,错开厉岁寒的目光抓了下脸,说:因为我只是想八卦,直接问你,怕你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这是实话。
陶灼不是真想问厉岁寒谈没谈,闻野在电话里就跟他说过了,厉岁寒这两年一直单着,这种事儿犯不着作假。
他就是因为想起那个追求复合追没影儿了的贴子,下意识的想起了黎洋。
厉岁寒当年那个男朋友。
不知道黎洋有没有找厉岁寒复合过,如果找他,厉岁寒会不会答应。
而厉岁寒听到这个回答,却不由地扬了下眉毛。
他还以为陶灼会瞎找别的理由搪塞过去,没想到解释得这么一本正经。
怕自己误会,误会什么?误会他陶灼对自己还有想法?
误会?
厉岁寒嘴角动动,刚要接话,陶灼的手机响了,看他跟挨了虫咬似的连忙就往身上掏,厉岁寒只能暂且闭上嘴。
电话是闻野打来的,在那头大呼小叫:人呢?你们俩搞什么?
来了来了。陶灼忙说,挂掉电话说了句走吧,就把吃剩下的红薯皮扔进垃圾桶,率先往马路对面走。
他们的座儿被换去了二楼的包厢,陶灼推门一进去,闻野跟安逸如同两截腻歪的弹簧,一左一右飞快的往两边弹开。
哎哟。陶灼忍不住想乐,稍微把门掩了掩,我回来太快了?
少贫啊。闻野笑着指了他一下,清清嗓子换了个姿势坐着。
贝甜从身后硬把脑袋挤进来要看,陶灼把她放进去,自己去安逸旁边坐好。
这顿时隔两年的聚餐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陶灼直到吃完也没觉出个饥饱。
他们四个太熟了,在一块儿有什么说什么,饭桌上嘻嘻哈哈,看着挺热闹,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但其实每个人,包括陶灼自己,都在对能将他和厉岁寒联系在一起的共同话题刻意避嫌,又都在心底暗暗观察。
挺累的。
陶灼出了餐厅往外走时突然感到。
本来是为了出来跟安逸扯扯淡放放松,说说厉岁寒的坏话,现在他只觉得还不如窝在家里做课件ppt。
陶灼去哪?闻野拉开车门问。
安逸在背后往他腰窝狠捣了一下,让他不要犯蠢,闻野龇牙咧嘴的会意,跟安逸一起看向厉岁寒。
果然,厉岁寒跟着就对陶灼说:送你吧。
陶灼本来想拒绝,话都到嘴边了,想想,又点了下头:我回家,你们顺路么?
厉岁寒嗯一声,低头对贝甜说:你跟闻野回去。
还把人往闻野那儿推了推。
贝甜:
陶灼:
倒也不必这样强行顺路。
赶紧过来,厉小白菜。安逸朝贝甜招手,笑得不行,闻野还吹了道口罩。
是历贝甜!贝甜执着的纠正。
再一次坐上厉岁寒的副驾,车门一闭,隔绝了外界的噪音,有限的空间里,各种汽车启动前稀了哗啦的动静结束,无法言说的氛围立马在二人之间升腾起来,连衣料在座椅上摩擦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得扎耳朵。
陶灼目视前方规规矩矩的坐了会儿,偏偏头,他转脸望着窗外。
吃糖么。厉岁寒指了指陶灼身前的手套箱。
厉岁寒不管在车里还是家里,都不怎么布置摆件和装饰,嫌丑,还碍事。
但是跟小孩子在一块儿就不行了,陶灼一上车就发现了,各种鸡零狗碎的小零食小玩意儿,扔的后座前驾上哪哪都是,一看就全都是贝甜的东西。
这人如果不是Gay,估计能当个不错的爸爸。
陶灼拉开手套箱,从里面捡出一罐棉花糖,往嘴里塞了一颗,很甜,还带着桔子味儿的夹心。
厉岁寒知道陶灼家在哪儿,车一开上路,他连地址都不用开口问,陶灼也就闭嘴吃糖,不说话。
其实要是就这么默认和好,重新开始当朋友,陶灼可以自然的问问贝甜,问问他姐姐姐夫离婚的事儿,让气氛自然起来。
但是他不想。
当老师的感觉怎么样,开到半路,厉岁寒偏偏头扫了眼陶灼,开口问了句,带小孩儿挺累的吧,一群。
陶灼心想还强调一群,看来这是带贝甜带出了以己度人的感受。
还行。他点了点头。
以后打算自己办个班?厉岁寒目视前方,自然而然地接着问。
再看吧,刚接触,什么东西都得学,目前还没这个打算。陶灼认真回答。
厉岁寒又看他一眼,突然说:不打算走专业?
怎么走,陶灼终于也忍不住瞥他,你要聘我么,厉总。
厉岁寒笑了,他鼻梁高,微笑时的侧脸特别有魅力,说:你愿意来么?
陶灼看了他两眼,收回目光坐好,疑惑又平静地说出心里话:厉岁寒,我其实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厉岁寒顿了顿,侧过脸看他。
别看我啊,你好好看路!陶灼吓一跳,连忙提醒。
陶灼愿意做厉岁寒的车,也就是打算把该说的话跟他说一说。
这么一打岔,他想了想才又接上刚才的话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也没提那件事,也没问我心里怎么想,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开始跟我说话,还一起吃饭。
裤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丝糖浆,陶灼伸手抠了抠。
可能你觉得,反正都两年了,但凡我有点儿情商,就不会再提以前的事。他看向厉岁寒,眨了下眼,但我这方面可能真的没有,我这人怎么说,你也知道,有点儿轴。
我不太能接受你们这套还能当朋友的玩儿法,要真想当朋友也行,朋友之间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你就别陶灼微微皱起眉,想了一下措辞,别像以前那样,没事儿碰我一下招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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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寒——烟猫与酒(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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