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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前我做了什么——不间不界(5)

    竹涧一双英挺的剑眉扬起,他转头朝爻筝大声喊道:你这师兄当年侮
    噤声。爻楝毫不留情地一道禁言咒下在竹涧身上,爻筝一看有情况,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朋友,他爽快一个解字念出,催促竹涧继续道:当年如何?
    他侮辱我!竹涧瞪了爻楝一眼,他
    噤声!这次爻楝先行禁了爻筝的声,再回头一指点在竹涧的唇间,后者十分识相地自动消了音,虽然满脸恨不得把爻楝手指吞吃入腹的表情。
    爻楝低头为竹涧整整披风,遮住他的身体,再拉着人往自己身后站,师弟,情况就如你看到的这样,这把剑说他与我失忆之前的事有关,所以我要带他去寻师尊大人。如果你实在舍不得他,等算出他的身世之后,我再带他来找你。
    爻筝虽是前五师兄弟中最废柴的那个,但也不至于解不开爻楝的禁言咒,他看看呲牙咧嘴的白剑,一点把他要回来的想法都没有,给你了给你了,把五十两金子还给我,然后你爱拿多远拿多远。
    这样,白剑算我借你的。爻楝微笑道,日后定会还你。
    求你别还我!把钱给我就行,爻楝你能不能讲点良心,争雄可还抵在云生阁呢,被师尊大人知道了,他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话音刚落,一女子的声音便从阶上传来,好呀二师兄,你竟然当了右长老赐下的争雄剑。
    爻楝抬首,只见四、十六,两位师弟妹皆站于台阶上方,四师妹一如既往笑逐言开地对爻楝挥了挥手,而十六师弟身旁还立着一名不认识的年轻男子,男子手臂上挂有一只气宇轩昂的雄鹰,另一手腕间似有毒蛇穿梭盘旋而过。
    看样子是驭兽一派的弟子?习此类派别的弟子比起法修和剑修来说相对较少,因此爻楝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察觉到大师兄疑问的视线,十六师弟上前一步出声介绍道:两位师兄好,这位是我的朋友,来自西北万界门,修习驭兽术,师承
    十六师弟侃侃而谈,爻楝却不感兴趣地将话粗糙囫囵从耳旁筛过,他目前最关心的还是竹涧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记忆,他点点头,知晓了。
    友人想献给掌门大人一样礼物,我便托师姐引荐。十六师弟归于右长老名下,想见莞月师尊总归不如掌门旗下的四师妹那样方便。
    嗯。爻楝再次点头,一边竹涧对着他们站着的上位则皱眉道:献礼之类的又不打紧,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们可是有正事去找掌门,让我们先进去,你们排后面。
    十六师弟尴尬地笑了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万界门的来人倒是颇感兴趣地挑起唇角,未曾言语。
    四师妹貌似是这才注意到爻楝身后还站着个人,她奇怪问道:师兄,这位是?
    ※※※※※※※※※※※※※※※※※※※※
    天呐,取名地狱,关键取了日后也不怎么会用,但没名字光用四师妹,六师弟这些代称头又痛
    第7章 本体
    这个问题让爻楝怎么回答?
    他是一个男人,还是,他是一柄剑?
    爻楝更不敢让竹涧自己解释,说不定答案就是:我是一把已经被爻楝玷污,不再干净了的剑。
    他忽然非常怀疑当年的自己是多么饥不择食,竟然连这种剑都下得去手。
    所以爻楝觉得根本没法回答,所以他干脆保持微笑,闭口不谈。
    四师妹笑容缓缓僵在唇角,尴尬地发现爻楝没有要回复的意思,她有些嗔怨地轻轻哼了声,倒也知趣地没有再问。也只有不识相的爻筝一直在向爻楝讨要他那五十两金子。
    要钱没有,要剑一把爻楝甩下狠话,兀自带竹涧入了殿。
    身为大师兄,爻楝自有寻常弟子难得的权限,可以不用报请进出莞月的宫门,不过他入殿之后没有直接带竹涧往莞月的住处去,而是从侧门拐个弯,先行去了造办处。
    一路上,往来弟子都对大师兄身后的这名男子表达出了莫大的好奇,全身上下只着披风,行走间白皙的大腿、手臂毫不避讳地裸露在外,女子还稍显羞赧,男子好些就直接盯着看,如若不是竹涧的脸色太臭,可能还会大胆地前来搭话询问。
    你这门派未免太没规矩了些。竹涧逮到一个点就开始吹毛求疵,你不是什么大师兄吗,怎么对你一点也不尊敬?不说是噤若寒蝉,那也该懂得非礼勿视吧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招子都挖出来!
    爻楝头也不回地捂住竹涧的嘴巴,将他带离人群,师尊大人不喜死板,非常随和。爻楝一旦提起莞月掌门,语气就非常柔和,她厌恶教条与僵硬的规矩,鼓励弟子们打破常规,多看多听多问,我们君湖岛名下弟子比起其他门派,自然活跃许多。
    等下,你带我往哪儿走呢?竹涧对君湖岛的教学理念不感兴趣,他看着路越来越偏,从大道变为小径,怎么看都不是一派掌门的居所。
    织房,给你领一套衣物,你如此袒露身体,师尊又是女子,去见她总是不妥。
    竹涧撇撇嘴,他本想说我觉着你这披风就挺好的,一听是女人,赶紧咽回喉咙里去,他又想到有衣裳穿,不穿白不穿,要白的!听到没有,白的。
    嗯。爻楝回眸朝竹涧笑了笑,笑容的背后就是竹涧被层层叠叠包了五层白衣,里衣、中衣、外衣、两层重衣,越来越厚重的外袍裹笋一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最后全身又罩上一袭白绒裘,只剩半张脸露在外面。
    够白了吧。爻楝背着织娘们对竹涧挑挑眉,唇角的弧度满是不怀好意,如今的你纯洁若盛天山雪莲。
    话毕他转头看向其他人,周身气质又化为那位矜贵温雅的大师兄,谢各位,衣裳钱从我名下账目划。
    竹涧:
    纯洁的他消停了,再不消停爻楝指不定拿出什么非人手段来招呼他。
    ※
    掌门每日晨必会在瀑布前高石台上舞剑,如若右长老辰朔不曾闭关也定会在一旁弹琴伴曲。
    鱼鸟驻足聆听,林间百兽静寂,草叶潇潇和鸣。辰朔又奏出一高音后,缓缓收了曲,他微笑抬首对莞月道:爻楝来了。
    说罢他便看向来人,随即情不自禁地笑出声,爻楝,你背后这位怎的方才深秋就如此怕冷。
    莞月收去剑锋,单手执之背于身后,她一身青色干练劲装,矫健灵敏地跃下高台,大步走到早已备好糕点的桌台前,直接就着茶壶嘴大口喝着茶。辰朔为她这不拘小节的动作眉心一皱,欲斥又不忍生气,莞月,你!
    渴死了。莞月毫不在意地背过身,一副看不见就听不着辰朔训斥的无赖样,她痛痛快快地解过渴才看向自己的大徒弟,小楝,何事?
    师尊,师叔,我来此是想烦请师尊大人为此人算一下身世。爻楝拉出了身后的那颗白到晃眼的笋,莞月和辰朔同时望向竹涧的面容,后者很是好奇,而前者微微凝眉,她将剑搁在桌上,上前几步问道:这位是?
    一只剑妖,名为竹涧。爻楝恭敬地沁头介绍道,而他身边的竹涧则倨傲地抬头直立,直视莞月和辰朔打量的视线,明明是在场最弱的那个,却摆出了天上地下我最大的架势。
    莞月再问:为何要算他身世?
    昨日我探他记忆,看到了些许我处于失忆中和他相处的画面。爻楝解释道:但奇怪的是竹涧他也失忆了,我们都无从知晓当时那些事的缘由,他甚至不知自己来历,所以我想请师尊为他算身世,从而推测我们相遇的原因。
    哦?看到了何画面?爻楝受伤失忆一事一直是莞月心中的一根刺,这些年她无数次出岛探查,但就是遍寻不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爻楝先小心地瞥了眼竹涧,见他没有回答的意图才松口气道:我与他共处一方雪山洞穴内。
    莞月等了会,见爻楝没有再说下去,惊讶道:没了?
    没了。难道要将你首徒如何强迫一把剑的过程细细道来吗?爻楝敛目道:据竹涧言,时间长达三月之久,我只看了其中一日,其余还未曾用回影看过。
    辰朔闲适地喝了口茶,见莞月低吟思忖片刻后看向自己,微笑道:为他算吧,不用管我。
    好吧。莞月点了点头,话毕她指尖于空中轻点,细黄的流沙从她指腹缓缓泻出,少顷,汇成了一块圆盘。
    此乃沙镜。爻楝用发丝想就知道竹涧肯定好奇惨了,未曾侧头看他就解释道:辰朔师叔早年为师尊炼造的法器,隐于血脉间,可算天地万事。
    能让她算算我何时才能杀了你吗?竹涧难耐地扯了憋闷的绒裘,又开始脱碍手碍脚的外袍,爻楝立刻出声制止他,不可无礼。
    什么礼不礼的,你故意给我穿这么多衣服,让我在众人面前出糗,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怎就多了?爻楝一本正经地给他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襟衽,君湖岛上下弟子,无论冬夏皆是五重衣,你既入了岛,自当随我门规。
    竹涧被爻楝唬住,竟然真的去数了,随后他惊恐地叹道:你们都是竹笋成精吧!
    不远处辰朔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俊不禁地抖落出些许茶水,咳咳他以手成拳掩唇遮去笑意,过了会招呼爻楝和竹涧道:过来坐吧,你师父要算一会呢。
    谢师叔。不。
    两道全然相反的答案同时响起,爻楝看了竹涧一眼,好笑地问:真不用?无你生辰八字,算出大致身世少也需一个时辰。
    竹涧:
    辰朔待两人一同落座后,笑着推去桌上的糕点,这位小兄弟可曾辟谷?
    沉默中爻楝推了竹涧一把,后者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是在问自己问题,竹涧不耐烦地交叠起双腿,不清楚,四年没吃东西也没死,应该就算辟谷了吧?
    四年未食?辰朔疑惑,竹涧则恶意满满地对爻楝挤眉弄眼,贴耳道:你走后,我花了四年时间才得以从山洞中脱困。
    随后你便迫不及待地找我寻仇?爻楝不适地避开他口中的热气,再将人推回原位,坐好。
    那是自然,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竹涧似乎还有点得意,也不知是谁和仇人和和善善地并肩齐坐。
    辰朔听不懂现在年轻人之间的话题,他一边想着弟子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一边向竹涧示意最靠外的鲜花酥,即便辟谷了也不碍事的,尝尝我们君湖岛饮食坊的手艺。
    竹涧不知被辰朔这动作触动了哪根神经,非但不领情,反而怒上眉梢,诶,我说你这人哄小孩呢?他啪地拍响了石桌,无礼至极地吼道:区区几碟糕点就想讨好我?
    爻楝眉心蹙紧,当即翻脸,起身对竹涧喝道:竹涧!
    被吼的人寸步不让,将桌上茶杯一推,跟着站起来呛声道:你想怎样!!!
    一个时辰后,竹涧舔干净了石桌上所有的盘子,还恬不知耻地拿手肘戳爻楝的腰,还有没有了?再拿点来。
    爻楝手执黑子,一心对弈不理他,竹涧哼了一声,故意把空盘子往石桌上重重一抛,余光正好瞥见辰朔仙尊眉眼堆笑地看着他,一副快来求我,我特别好说话的模样。
    但奇怪的是竹涧虽恨爻楝恨得牙痒痒,每逢开口不是喊打就是喊杀,但他就是乐意黏着爻楝,碰上其他人连正眼都不愿给一个。
    辰朔仙尊是真的太好说话,即便竹涧对他爱答不理的,他还是唤人端来了各色茶点,再经由爻楝的手推给竹涧,吃得他两腮鼓鼓,满意得不得了。
    你这朋友倒还缠你。辰朔喝一口茶,不像是坏人。
    爻楝惊了,师叔?!他想说你病得不轻吧,多年教养与对长辈的尊敬令他改口道:你何出此言?
    辰朔但笑不语,这时,久久保持同一动作的莞月忽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疑问声。
    不对。
    其他三人应声而动,辰朔暂且搁下棋子问道:怎么?爻楝和竹涧也纷纷走到莞月的身边,莞月仙君死死盯着沙镜中的字,良久才道:我算这名剑妖的身世,沙镜中竟然显示的是爻楝二字。
    什么?爻楝惊讶不已,他和辰朔师叔对视一眼,就听到一旁竹涧忽地喊道:算我身世出现了爻楝的名字?那我岂不是是你的儿子?
    爻楝知道这绝无可能,你不必如此自降辈分。
    禽兽啊!竹涧指着爻楝的鼻子控诉道:你连你儿子都不放过!!
    噤声!爻楝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把竹涧喉咙熏哑以绝后患,但这次竹涧似乎真的被刺激到了,再被禁言之后竟然扑到爻楝身上,对着他的肩膀张口就咬。
    莞月和辰朔赶紧控制住竹涧,莞月扶起爻楝对他道:仅凭爻楝二字什么都说明不了,我得开沙镜照出他本体,再看端倪。
    劳烦师尊了。爻楝头痛欲裂。
    莞月笑笑,你我师徒之间不谈这些,总归是师父当年未曾保护好你。她说着起身,再次扬手开启沙镜。竹涧发了会疯冷静下来,他推开辰朔长老,双臂环胸,一双黑眸排斥地看细沙潺潺流淌,不过一会,下坠的沙帘缓缓敞开,勾出一幕水雾缭绕的画面。
    竹涧双眉越皱越紧,倏地吐出一句话:这什么东西?
    爻楝看辰朔也是满脸疑问,快步走到竹涧身边看沙镜内他的本体。
    镜内勾勒的一团透明的气,不断地向四方飘散又收敛,仔细描摹这团气的形状,竟似是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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