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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漱己(75)

    须得快些杀了这白蛟!
    他杀过不少人,但那些人皆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
    即便面对那些人,他都不曾有过这般强烈的杀意,他甚至想将白蛟挫骨扬灰。
    除秽感知到他的杀意,剑光更甚,被他的内息驱使着一寸一寸地没入白蛟的左目。
    白蛟巨大的身体挣扎不休,片晌后,竟是硬生生地将除秽逼了出来。
    叶长遥及时唤回了除秽,除秽才免于被白蛟折去。
    白蛟怒目而视,他先前因为生怕弄死了绿孔雀,又因为未将一区区修仙人放在眼中,故而并未使出全力来,如今他又遭重创,再也顾不得绿孔雀的死活,蛟尾重重地向着叶长遥拍去。
    叶长遥飞身躲过,立于一迎客松上,细细端详着白蛟。
    白蛟全身裹着鳞片,鳞片坚硬,不便下手,腹部的鳞片稍微柔软些,但白蛟不会乖乖露出腹部来,任他宰割。
    那么,白蛟的弱点便只有一双眼睛了。
    白蛟的左目已被他刺瞎了,若是能再刺瞎右目,白蛟便只能坐以待毙了。
    他背上的云奏又滑落了几寸,他改为用左手环住云奏的腰身,右手持剑。
    惊涛骇浪奔涌着劈头盖脸而来,他足尖一点,跃至那浪涛之上,踏浪疾行,转瞬又逼近了蛟首。
    白蛟见状,不假思索地张开血盆大口,直直地冲着叶长遥与云奏咬了下去。
    索性将这修仙人与绿孔雀一并吞了罢,虽然这修仙人食之无用,皮肉甚少,连果腹都不能。
    白蛟之口亦无鳞片,叶长遥料想白蛟定然猜到他的目标便是其右目,是以,他将全身内息灌于除秽,改为攻击白蛟之舌,那舌头厚实无比,除秽没入大半,才将那舌头贯穿,进而将那舌头横向砍下。
    白蛟不但对于叶长遥的算计毫无防备,还以为自己能成功地将俩人吞入腹中。
    剧痛传来之时,他先是一怔,而后才意识到发生了甚么。
    可恶的修仙人!
    失了左腕,伤了左目,断了舌头这些都无妨,只消他能得到绿孔雀,将那绿孔雀整个吃尽,他便能恢复原样,飞身成仙。
    百余年前,他在无意中得知观翠山中居住着一只绿孔雀便起了将绿孔雀吞食的念头。
    待他成了仙,他便再也不会比那些龙矮上一截,该轮到那些龙低下高贵的头颅,在他面前做低伏小,唯唯诺诺了。
    可惜那时的绿孔雀处于全盛期,动动手指,便能将他碾死。
    那绿孔雀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对于他不屑一顾,他多的是偷袭的机会,却每每被绿孔雀的实力所威慑而不敢下手。
    终于,昨年秋,那绿孔雀在修炼时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
    他正欲下手,那绿孔雀竟是不知所踪了。
    百余年来,绿孔雀偶尔会外出,但至多半年,便会回观翠山。
    因此,他并不出发去寻绿孔雀,而是在这观翠山耐心等待。
    但是,半年又半年,绿孔雀仍是踪影全无。
    他日日恐惧着绿孔雀会死在外头,便宜了那些低贱的凡人,幸而,他终是等到了他的绿孔雀。
    绿孔雀孱弱得很,陪伴着绿孔雀的那修仙人亦不过三百余载的道行,不足为惧。
    他本以为自己能轻易地将绿孔雀捉住,然而
    他盯着面前的修仙人,口中不断地溢出鲜血来。
    他无暇为剧痛所制,他必须得到绿孔雀!
    既然巨涛伤不得这修仙人,他不得不再疼一回了。
    弹指间,数不尽的白色鳞片扑向了叶长遥,叶长遥旋身踏上蛟首,冲着白蛟右目刺去。
    鳞片冲击着他临时设下的结界,鳞片尖利,剑尖尚未刺入右目,结界却已摇摇欲坠了。
    倏然又有密密麻麻的鳞片护住了右目,除秽一时半会儿破不开鳞片。
    叶长遥生恐鳞片伤了云奏,欲要先加固结界,却忽而有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面颊。
    他侧首去瞧云奏,云奏面色惨白,屏气凝神地唤回不知落于何地的孔雀骨,又对叶长遥道:夫君,这把孔雀骨能破开鳞片,我没甚么气力了,由你来使罢。
    言罢,云奏的唇角淌下了血来,血液蜿蜒而下,衬得云奏一身的肌肤色若纸钱。
    叶长遥收起除秽,堪堪接过孔雀骨,却猝然被云奏吻住了。
    云奏咬破唇瓣,逼着叶长遥又饮了些他的血,才催促道:快些,你的结界马上要支撑不住了。
    叶长遥颔首,以孔雀骨刺向白蛟右目,须臾,孔雀骨吃力地破开了一层鳞片。
    云奏挣开叶长遥的左手,立于叶长遥身侧,继而将双手覆于叶长遥的手背上,与此同时,他费劲地催动内息,以助叶长遥一臂之力。
    孔雀骨当即利落地刺入了白蛟右目,并从右目起,将巨大的白蛟一分为二。
    白蛟轰然倒地,惊涛骇浪应声褪得一干二净,鳞片亦纷纷坠地。
    白蛟死不瞑目,目不转睛地瞪住了杀害了他的凶手。
    叶长遥伸手抱住云奏,方才去确认白蛟是否已断气了。
    见白蛟再无生机,他吻了吻云奏的唇瓣,双目含泪:我们这便去观翠山,取凤凰羽罢。
    云奏本已用不得内息了,但他却用了过多的内息,以致于他一腔的脏腑疼得厉害,好似已全数破碎了,浑身的筋脉亦在不住地作痛。
    我快要死了罢?
    他这般想着,断断续续地道:夫夫君,我心心悦于你,我我死后你切勿糟蹋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捂住了唇瓣,接着道:好好好好地活下活下去若有来世,我定会会来寻你,与你与你长长相厮守
    话音尚未落地,他顿觉眼帘重若千钧,只得阖上了。
    云奏的遗言入耳,叶长遥满心悔恨:我若是适才便吃下你的肉,你定不会身受重伤。
    并非并非你你的过错,我知知你舍舍不得吃下吃下我的肉从指缝流淌出来的鲜血已将云奏染作了血人,云奏用最后的气力道,等我等我
    你的今生来世本就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从我身边夺走你的今生。叶长遥急声问道,凤凰羽在何处?
    在云奏勉强吐出了一个字,捂住了唇瓣的右手随即垂下了。
    叶长遥无力地跪于地上,失声痛哭。
    他的三郎死了,是被他间接害死的。
    倘若他的道行能再高强一些,倘若他能早些发现三郎已用不得内息了,倘若他能等三郎的身体好些了,再与三郎一道来观翠山,倘若他能狠心吃下三郎的肉
    他在百般自责中,拿起了那把孔雀骨,三郎的魂魄理当还未走远,他若能立刻自尽,必定追得上。
    剑锋抵住咽喉,他方要施力,却有一物骤然而至。
    那物光彩夺目,不可直视。
    光芒笼住了云奏的尸身,使得那尸身腾至半空。
    叶长遥正要将那尸身夺回来,定睛一瞧,却发现那物居然是一片凤凰羽。
    既是凤凰羽便不会伤害云奏,于是,他收起了内息,仰着首,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半盏茶后,光芒才渐渐散去,云奏的尸身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只绿孔雀。
    绿孔雀头顶一簇直立冠羽,羽毛呈蓝翠绿色,尾屏华美,上有眼状斑纹,当真是一身金翠画不得。
    绿孔雀并无外伤,但瞧来有些虚弱,身体不稳,拖着长长的尾屏到了叶长遥面前,又亲热地用自己毛茸茸的前额蹭了蹭叶长遥的双足。
    叶长遥跪下身来,快手将绿孔雀拥入了怀中。
    绿孔雀抬起右翼,以右翼去擦拭叶长遥面上的泪痕。
    抱歉,让你担心了。叶长遥抬手揉了揉绿孔雀的右翼,又问道,三郎,你要多久才能化出人形?
    绿孔雀摇了摇首,突地倒在了叶长遥怀中。
    叶长遥吐息一滞,浑身发冷,良久后,他才意识到三郎只是昏厥过去了,而不是死去了。
    他将跌落于地的凤凰羽拾起,仔细地藏入怀中,又抱起绿孔雀,一步一步地上了观翠山。
    他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找到了绿孔雀的洞府之所在。
    洞府入口设有法阵,惟有绿孔雀方能通过,因他怀抱绿孔雀,体内又有孔雀血,法阵拦不住他。
    洞府内一如绿孔雀身上的羽毛般,处处金碧辉煌。
    他将绿孔雀放于大得不可思议的床榻上,自己亦上了床榻去,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绿孔雀,生怕眼前的绿孔雀仅仅是他的幻觉而已。
    他这么瞧了三个余时辰,终是累得睁不开双眼了。
    之前,他为了保护云奏,不少次以身相替,可谓是遍体鳞伤,幸好伤口都不深,不会危及他的性命。
    他将绿孔雀拥紧了些,才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但不过半个时辰,他便被噩梦惊醒了,噩梦中的云奏浑身是血,指着他道:叶长遥,是你害死了我。
    绿孔雀的身体是温热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帕子拭去额上的冷汗,又伸手去抚摸绿孔雀的羽毛。
    绿孔雀并未转醒,却是本能地张开双翼,圈住了叶长遥的腰身,双足亦缠上叶长遥的双足,并将脑袋埋在了叶长遥的心口。
    与尚是人形时一般。
    ※※※※※※※※※※※※※※※※※※※※
    科普一下,孔雀分为绿孔雀,蓝孔雀,白孔雀(为蓝孔雀的白化种)以及刚果孔雀。
    绿孔雀是我国古代就有的孔雀,孔雀东南飞指的就是绿孔雀,而蓝孔雀原产于印度、不丹、孟加拉、尼泊尔、巴基斯坦和斯里兰卡。
    绿孔雀属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濒危物种,数量不足五百只,比大熊猫要少得多。
    而蓝孔雀的数量则非常多,甚至在台湾金门由于数量太多而被送上了餐桌。
    从外形上看,雄性绿孔雀和蓝孔雀都非常漂亮,雌性绿孔雀除了没有尾屏外,和雄性绿孔雀差别不大,而雌性蓝孔雀不但没有尾屏,且浑身的羽毛呈灰褐色,远不及雄性蓝孔雀。
    一身金翠画不得出自李郢《孔雀》,全诗如下:
    越鸟青春好颜色,晴轩入户看呫衣。
    一身金翠画不得,万里山川来者稀。
    丝竹惯听时独舞,楼台初上欲孤飞。
    刺桐花谢芳草歇,南国同巢应望归。
    相见欢其三
    叶长遥感受着绿孔雀全身心的依赖, 又瞧了良久,终是倦极而眠。
    时近子时, 他方才从睡梦中醒来。
    洞府内一片昏晦,他弹指点了烛火,方才将绿孔雀看了分明。
    绿孔雀尚在昏睡中, 并无转醒的迹象。
    他从怀中取出凤凰羽来,细细端详着, 这凤凰羽黯淡无光, 其中灵力似已耗尽了。
    按照云奏的说辞这凤凰羽应当能恢复其道行,怀中的绿孔雀虽因凤凰羽而捡回了一条性命,但瞧起来却是一副道行全失的模样, 这究竟是何缘故?
    是由于云奏伤得太重,凤凰羽已无力恢复云奏的道行了?亦或是云奏其实对他有所隐瞒?
    最重要的是云奏需要多久方能化出人形来?
    他陡然想起了那丹谷峰的住持大师, 住持大师既是山神, 不知能否为他指点迷津?
    次日,九月二十。
    待绿孔雀醒来后,他端了一盆水来,又朝着绿孔雀道:我为你擦身罢。
    绿孔雀昨日过于疲倦了, 无暇细想自身的状况,今日一醒, 先是扑腾了一番,又对着盆中的水所映出的倒影瞧了又瞧, 才可怜兮兮地凑到叶长遥面前用自己额头磨蹭着叶长遥的心口。
    你定能恢复人形, 勿要着急。叶长遥一面抚摸着绿孔雀背部的羽毛, 一面软声问道,你可知谁能帮你?
    见绿孔雀摇首,他取出凤凰羽来:这凤凰羽可能帮你?
    又见绿孔雀摇首,他将凤凰羽小心藏好,问道::你可知何处有神仙能求助?
    见绿孔雀摇首又颔首,他将绿孔雀抱了满怀:你想到住持大师了么?
    听得绿孔雀轻快地鸣叫了一声,他吻了吻绿孔雀的面颊:我本就打算带你去见住持大师,先让我为你擦身好么?
    绿孔雀从叶长遥怀中退了出来,又用右翼将水中的倒影搅散了,甚是不自在地任由叶长遥为他擦拭。
    叶长遥为绿孔雀将一身的羽毛擦拭了一遍后,又将自己收拾妥当了,才抱着绿孔雀出了门去。
    尚未走出几步,他意外地瞧见了一匹在吃草的马儿,正是他们先前用来拉车的那匹马儿。
    马儿听见动静,抬起首来,望了过去。
    这一望,它从耳朵到尾巴都怔住了,不好相与主人手中居然抱着一只绿孔雀,而它的病弱主人却是不见踪影。
    明明不好相与主人与病弱主人几乎影形不离,难不成不好相与主人变心了?爱上了怀中的绿孔雀?
    人能爱上绿孔雀么?
    它不禁陷入了沉思,且昨日不好相与主人还不惜性命地保护病弱主人,这心未免变得太快了些罢?
    它突然发觉不好相与主人欲要抚摸它的鬃毛,不满地躲过了,又冲着不好相与主人低低地嘶叫起来:病弱主人在何处?
    可惜,愚蠢的不好相与主人根本听不懂它在说甚么,只是柔声道:你无事便好。
    它得意洋洋地道:我当然不会有事,毕竟我可是千里挑一不,万里挑一的骏马,身姿优美,四肢灵活
    叶长遥听着马儿咴咴的叫声,道:你自由了,大可自行离开。
    他原本是因为云奏身体不好,不宜奔波劳累,才买了马儿与马车,以便赶路,而今云奏变回了原形,且他们已到观翠山了,马儿自是派不上用场了。
    所以自己是被抛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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