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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漱己(17)

    他又问赵淙:你如何证明这字条是出自我儿之手?
    赵淙答道:除了你家四公子,我从未与人结怨,且只有他如此觊觎湛儿,不是他还会是谁?他应是害怕留下证据,才差了一不识字之人写的罢?我每回见到他,他身侧都跟着一个黑面大汉,你若是不信,可去问问那黑面大汉。
    方大人先去看了宁湛赵淙所谓的受害者。
    宁湛已陷入昏迷了,他又回府去寻那黑面大汉,那黑面大汉竟是失踪了。
    二更望江怨其十六
    半个时辰后, 章大夫端了汤药来, 喂予了赵淙。
    赵淙饮罢汤药,又问叶长遥:他可知晓了?
    叶长遥明白赵淙指的乃是其被割去了阳/物之事, 随即答道:我们无人告诉他,他应当尚不知晓。
    赵淙的双眼黯淡无光, 又仰起首来,问叶长遥:叶公子, 我该当如何是好?
    叶长遥不知该如何作答,遂沉默不语。
    赵淙自言自语着道:于我而言, 湛儿乃是这世间最为紧要之存在,我现如今成了阉人, 若是留他在身边,不是让他守活寡么?若是不留他在身边, 他又有何处可去?
    叶长遥发问道:宁公子的父母亲人皆已不在了么?
    赵淙答道:湛儿的父母皆已过世了,湛儿并没有旁的亲人。
    这赵淙还不知宁湛身中剧毒, 又哑了,寿命不长。
    由于宁湛并不愿意让赵淙知晓,故而叶长遥便也不提。
    赵淙又忧心地道:我方才刚醒来时, 似乎看见湛儿了, 湛儿他现下在何处?可是安好?
    宁公子在隔壁房中歇息,云公子正看着他, 他不会出事的。叶长遥说着, 下意识地向着墙面瞧去, 云奏就在这墙面的另一边。
    一思及云奏, 他登时担心起来。
    云奏身体孱弱,又是一夜未眠,全凭他渡过去的内息撑着,定然很是疲倦了罢?
    偏生这时,隐约有咳嗽声钻入了他耳中,这咳嗽声甚是压抑,应是被手捂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继而往隔壁去了。
    放眼一望,云奏果真捂住了唇瓣,那咳嗽声并未停歇,一声一声地在房内回响着。
    他快步到了云奏面前,低下身去,将云奏拥入怀中。
    云奏猝不及防,本能地挣扎起来,在感知到叶长遥的气息后,便转而伸手抱住了叶长遥的腰身。
    云奏的咳嗽全数落在了叶长遥心口,仿若能穿过皮肉,直直地戳刺到心脏似的。
    叶长遥用手轻拍着云奏的背脊,同时在云奏耳畔道:你去歇息一会儿罢。
    可是云奏方要拒绝,却听到叶长遥打断道:去歇息罢。
    叶长遥从来不曾用过这么强硬的语气与他说话,他分明知晓叶长遥出于关心,才这般说的,却觉得委屈。
    我他咬了咬唇瓣,好,我去歇息。
    叶长遥立即松开云奏,又对云奏道:你放心,在你歇息期间,定不会出甚么事。
    嗯。云奏瞧着叶长遥道,你不陪我过去么?
    我陪你过去。叶长遥陪着云奏出了房间,往他们前夜住过的客房去。
    走出数步,他又让云奏稍待,自己则进了赵淙房间去,劳烦被方大人留了下来的陈衙役与胡衙役看顾宁湛。
    待进了客房,云奏立刻将房门阖上,又分析道:许凶手的目的便是让受害者失去其最为重要之物,譬如沉迷于烟花之地的方三公子先是失去了四肢与阳/物,其后才被杀;譬如宁公子已然目不能视,凶手又令他口不能言;至于赵公子,阳/物于赵公子本人,于宁公子而言都很是重要。
    叶长遥原不知云奏为何要他陪着来房间,听得云奏这话,才知云奏是为了能单独同他分析案情,才要他陪着来房间的。
    他不知何故,心脏发闷,半晌才道:而莫公子最为重要的应当是他心爱的花娘罢。
    难不成那花娘并不是因为方三公子才投井的,而是凶手所为么?云奏迷惑地道,若是如此,究竟谁人同莫公子、方三公子、赵公子、宁公子皆有仇怨?尤其是莫公子,从未有人说过他的不好,又或许莫公子其实是个伪君子,只不过不被外人所知晓?
    叶长遥对这三桩杀人案毫无头绪,摇首道:我亦不知。
    其后,他将床榻上已折叠好的锦被铺展开来,又望着云奏道:你快些过来睡罢。
    叶长遥此言逼得云奏的心脏跳得快了些,可叶长遥分明是让他自己一个人睡,而不是要与他共眠。
    待他行至床榻前,那叶长遥立刻背过了身去,一面往外走,一面道:你且将外衫、中衣脱了罢,这样睡起来会舒服些。
    云奏依言将外衫、中衣褪下,又鬼使神差地盯着叶长遥的背脊道:你不陪我睡一会儿么?
    叶长遥的背脊倏然紧绷,他全然不知云奏此言何意,是要他上了床榻,与其共枕同眠,亦或是仅仅是信口一提?
    他回过首去,正要发问,却闻得云奏含笑道:抱歉,我只是与你玩笑,你切勿当真。
    玩笑?这有甚么好笑的么?
    他困惑地端详着云奏,见云奏眼尾生红,后知后觉地道:你终于不咳嗽了。
    云奏忍俊不禁地道:叶公子,你的反应未免太慢了些罢。
    叶长遥被云奏打趣了,并不恼,反是不好意思地道:我的反应确实慢了些。
    云奏到了叶长遥眼前,又掀开了那纱布,才失笑着道:你这副模样很是讨人喜欢。
    叶长遥怔了怔,他的模样能不吓到人已是不错了,如何会讨人喜欢?
    失了暗青色纱布的阻隔,他的双眼直直地迎上了云奏的视线,云奏的一双眼睛生得极美,并非桃花眼,却较桃花眼多一分诱惑。
    他不愿再与云奏对视,继而垂下了首去,竟是猝然瞧见了一片白腻的肌肤以及附于其上的凸起。
    云奏已除去了外衫与中衣,现下仅着亵衣,亵衣宽松,以致于衣襟微微敞开了。
    他顿觉自己轻薄了云奏,慌乱转过身去,快步地出了房间。
    将房门阖上后,他稍稍冷静了些,才道:云公子,你且好生歇息。
    云奏在房门内,尚且立于原地,他回想着须臾前叶长遥红透了的耳根,亦垂下了首去。
    入眼的是自己敞开的衣襟,由他的角度瞧来,从锁骨至小腹皆无所遁形,由叶长遥的角度瞧来,应当只瞧见了心口肌肤罢?
    他将衣襟拢了拢,上得了床榻去。
    他已疲倦至极,一沾上玉枕,便昏昏欲睡了。
    半梦半醒间,他想起了一事:为何我被叶公子拥着,羞耻之处与叶公子的相贴之时,我直觉得不妥,但我将宁公子的衣衫褪尽,为他沐浴,为他穿上亵衣之时,却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因为宁公子是病人么?
    他并无余力再想,旋即昏睡了过去。
    他又梦到了外祖母,梦中的外祖母正用老旧的机杼织着布,机杼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似在下一瞬便要散架。
    外祖母忽然抬起了首来,一脸慈爱地凝视着他,问道:三郎,我已托了媒婆,向村口的夏家提亲去了,那夏家的姑娘容貌寻常,但性子温柔,肥臀好生养。
    梦中的他张了张口,却是甚么都没有说。
    外祖母又期待地道:待你们成亲,隔年,我定能抱上白胖的曾外孙,云家便也有后了,我算是对得起早死的亲家公亲家母了。
    可是他欲要对外祖母坦白自己实乃断袖,娶不得妻,但外祖母却打断道:三郎,你有了儿子,外祖母便能安心去了。
    紧接着,画面一转,没了机杼,外祖母浮于河面上,尸体被水泡胀了,显出了诡异的富态。
    外祖母
    他自睡梦中惊醒,登时坐起身来。
    眼前的景象不断地告诉他他如今并非云三郎,他听着自己过速的心跳声,抹去了自己额上的湿汗。
    而后,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叶长遥。
    他成为云奏后,无亲无故,能信赖的,能依靠的仅仅一个叶长遥。
    他素来不是软弱之人,即使面对吊睛白虎,他也从未想过要逃跑,但现下却在愧疚、惊恐等等复杂的情绪交织中独木难支。
    他急需叶长遥的安慰,故而,他即刻下得了床榻去,往外疾奔。
    手指堪堪覆上房门,房门却是被打开了。
    外头站着的正是叶长遥,叶长遥手上端着一碗粥,又朝他笑道:云公子,你可是饿了?
    外头的天气已阴沉下来了,呼啦啦地刮着风。
    叶长遥说罢,于昏暗中看清了云奏的模样,马上将房门阖上了,又无奈地道:云公子,你为何不将衣衫穿妥便下了床榻来?甚至还赤着双足。
    他将粥往矮几上一放,又问云奏:我抱你回床榻上去可好?
    见云奏颔首,他当即将云奏打横抱起,放于床榻上,又将锦被掩至云奏下颌处,不让亵衣内的肌肤泄露半分。
    云奏的面色较素日苍白许多,又含含糊糊地唤他:叶长遥
    云奏甚少唤他为叶长遥,他心中一惊:莫不是出甚么事了?
    云奏下意识地握住了叶长遥的手,才道:我做了一个梦。
    叶长遥软声道:能与我说你梦到了甚么么?
    云奏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方要启唇,却听得叶长遥道:我将粥端来,你且喝一些罢。
    叶长遥先扶云奏坐起身来,而后将粥端了来,又道:这粥有些烫,你恐怕端不住,由我喂你可好?
    嗯。这叶长遥是觉察到自己不愿意说出所梦之事,才岔开了话题罢?这叶长遥实在体贴,不知谁家的姑娘以后能有福气做叶长遥真正的娘子。
    云奏这般想着,却陡然忆起了那一声娘子,从那一声娘子之后,叶长遥又口误过一回,那之后,叶长遥再也不曾唤他为娘子了,而改唤他为云公子。
    当时的那一声娘子嗓音柔软,却直教云奏毛骨悚然。
    但如今想来,当时的叶长遥应极是紧张罢?
    云公子。叶长遥的这一声云公子令他回过神来,他这才瞧见已被吹凉了,并送到了他唇边的调羹。
    这调羹上躺着一勺粥,里头有相思豆、黑米、花生、大米又是一味补血粥。
    他张口吃了,待软糯的粥滑入腹中,他顿觉整副身体都暖和起来了。
    他半阖着眼,由着叶长遥继续喂他,又口齿不清地道:我睡了多久?案情可有进展?
    叶长遥据实答道:你睡了约莫两个半时辰,案情并无进展。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云奏将口中的粥咽下,赵公子与宁公子如何了?
    赵公子尚不能起身,不是昏睡便是发怔,而宁公子尚未转醒。叶长遥补充道,方大人已着人将府中的一十三具尸身下葬了,各处的血迹也已清理干净了,方大人本人不在赵府中,查案去了,只留下了胡衙役以及陈衙役,这俩衙役一人看着赵公子,一人看着宁公子,至于章大夫由于年事已高,我已安排他睡下了。
    云奏听叶长遥说罢,脑中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赵公子在这夙州城拥有不少商铺,夙州城繁华,商铺价值不菲,这赵府又是亭台楼阁,府内还摆着不少的字画古董,赵公子是如何得来这么多银两的?是赵公子的父母赠予赵公子的么?赵公子的父母又在何处?赵公子瞧来尚未而立,仅凭自己,恐怕无法如此年轻便攒到这般丰厚的家底罢?
    这一点,我方才在熬粥时亦想到了,便去问了赵公子,赵公子道他祖父当年官居二品,攒下不少的家产,但在他十七岁那年,祖父便过世了,其后他的父母也因患了痨病,相继离世,他父亲乃是独子,他又无兄弟姊妹,因而所有的家产便由他继承了。不过赵公子并非夙州城本地人,我还出赵府打听了一番,只知他与宁公子是于三年前搬来这夙州城的,一至夙州城,赵公子便大手笔地买下了这赵府以及十余间商铺,耗费了白银近两万两。叶长遥又喂了云奏一口粥,我暂不知晓赵公子所言是否为真,亦不知晓此事是否与本案有干系。
    云奏低首饮了粥:除非凶手是疯子,以杀人取乐,不然既是杀人案,便不可能毫无缘由,更不可能毫无蛛丝马迹,即便凶手并非凡人。我们定然是忽略了甚么重要的线索,莫公子、赵公子、宁公子皆与方三公子有仇,前者三人又与旁人无仇无怨,若是前者三人为受害者,后者脱不了干系;若是后者为受害者,前者三人亦脱不了干系。但这四者皆为受害者,实在是教人想不通会是谁人下的手。或者这三桩杀人案仅仅是案发时间凑巧,而非连环杀人案?
    叶长遥将已见了底的粥碗往旁边一放,忽闻那云奏道:又或者凶手是已死之人,才免于被怀疑?
    目前已死之人有莫公子、方三公子以及赵府中的一十三人。叶长遥思忖着道,莫公子的确死透了,我潜入灵堂,打开棺盖之时,见那尸身已生出了尸斑来,如我先前所言,他乃是被捅死的,而方三公子你亦亲眼见到了他被斩去了四肢,又被割去了阳/物的尸身,至于赵府的一十三人,是你亲自检查的,其后,我亦检查了一遍,不会有假。
    俩人说话间,房门被叩响了。
    叶长遥起身将房门打开,立于外头乃是看着宁湛的陈衙役,陈衙役对叶长遥道:宁公子聋了。
    宁湛先是被庸医所误,瞎了双眼,后又哑了嗓子,现下居然连双耳都聋了。
    云奏匆忙去穿衣衫,叶长遥见状,快手将房门阖紧了,自己亦不再去瞧云奏。
    待云奏穿妥了衣衫鞋履,他才将房门打开。
    俩人一道去见了宁湛,宁湛坐于床榻上,面上木然一片,似是知晓自己究竟又失去了甚么,似是甚么都不知晓。
    三更望江怨其十七
    云奏捉了宁湛的手, 又在宁湛掌心写道:宁公子, 你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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