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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重生)——岩城太瘦生(16

    元均走了?
    方才动身了。
    陈恨出宫的时候刻意没去找李砚,他是想试探试探他。但他没想到李砚会亲自来,还会来得这样快。
    皇爷怎么会过来?
    李砚冷声道:怎么?朕去得丞相府,去得镇远府,偏来不得你忠义侯府?
    陈恨应了一声不敢,李砚踏过三级石阶,再上前两步,脚尖正抵住他的脚尖。李砚这么做时,仍是微低着头的,倒仿佛是有意这么做的。
    陈恨便下意识往后退,脚跟正靠在门槛上。他再往后跳了一步,便跳进门槛里,用侯府不高的门槛将自己与他隔开。
    李砚一抬眼,便看见他身后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定睛一看,待看清楚那只是一只兔子灯时,不自觉便缓了神色,略带了笑意,问道:你的尾巴?
    不是不是。陈恨把兔子灯拿在手里,心道是我买给你的尾巴。
    那原本是买给李砚,现在被他看见自己插在腰带里,也不好意思送出去了,所以他只是抓在手里。
    忠义侯府的堂内有一个小炉子,冬日里就在上边烧水沏茶,免得匪石在厨房与堂前跑这一遭,炉子烤着,还能暖和些。
    不过陈恨离开侯府有十来日了,这炉子也就一直没人用过。
    此时他坐在小板凳上,鼓着嘴往炉子里吹气。
    陈恨是有意背对着坐在堂上的李砚的,只听身后李砚忽道:年前说赏花儿,忠义侯今日可以了么?
    炉子里的木炭亮起来,又很快灭了。陈恨吹出来的一口气岔了,他用袖子捂着嘴,闷闷地咳了两声。
    赏花赏花,就是造反。
    他就说,就说李砚没那么容易把这一页给翻过去。自己要疏远他的决定,还是很对的。
    不行。陈恨低声回道,那棵树它太难看了,皇爷看了要洗眼睛的。
    木炭终于烧起来了,陈恨把水壶架在上面。一直等到蒸汽把壶盖给顶起来,便垫着一块抹布,提起水壶,转身给上座的李砚沏了茶。
    白汽氤氲起来,陈恨又微垂着眸,只盯着茶盏看,李砚便看他看得不清。
    他有意把水壶放在二人之间的高桌上,好再把他们隔开。
    太难堪了,从来就没有这么相处过。陈恨双手搭在膝上,只低着头不说话。
    又爱又怕的,还有一点心虚。
    很艰难地挨到将要正午的时候,陈恨轻轻开口:皇爷回
    李砚提起茶壶,很自然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不走,陈恨也不能拉着他走,便改了口道:匪石不在,臣去弄点东西来吃。
    有了这个借口,陈恨就躲去了厨房。
    忠义侯府,李砚从前来逛过两回。
    第一回 是陈恨封侯之前。工部上报,忠义侯府修缮完毕。那时候陈恨就住在宫里,但是李砚没去找他,他一个人,乘着月色,将侯府逛了一圈。
    忠义侯府是百年前修建的旧府邸,现在再看,已经有些不大如意了。李砚一边逛,一边想着要怎么再给他改。改得让他住得更舒坦些,或许还能改得久一些,也叫陈恨在宫里住得久一些,这是他的私心。
    从忠义侯府出来,他骑在马上,余光瞥见侯府隔壁的宅子比侯府还要大,便多看了两眼。
    匪鉴会意,回道:那是从前吏部尚书的宅子,被一个姓胡的商贾买下来了。
    李砚点头,吩咐道:嗯,让工部问问他。
    匪鉴的话传下去,第二日工部尚书果然就去问了陈恨,问他要不要把侯府扩一扩。陈恨一摆手,说没住几个人,没什么可麻烦的。
    工部尚书觉着不扩侯府,对皇爷不好交差,就悄悄对他说:这恐怕是皇爷的意思。
    陈恨再摆了摆手:得了吧,皇爷每日这么多奏章,能管我的衣食住行?
    彼时李砚在养居殿听工部尚书的回话,笔尖一顿,在纸上晕出好大的一个墨点。他从这时候开始明白,皇爷与李砚,于陈恨而言,是有些许不同的。
    他第二回 来侯府是在陈恨封侯时。祭天之后,侯府大宴宾客。晚上陈恨把宾客送走,一转头看见李砚从后门进来了,两个人又一起喝了两杯。
    酒喝多了,李砚便不敢看他,生怕从眼中泄露了什么别的心思,只好垂眸,将温柔溶在杯中酒水当中。
    他说:天下与卿同守。
    陈恨以为他是在夸忠义侯,还笑着推辞。
    其实李砚说的是天下与卿,朕同守。
    如果算进上辈子,上辈子永嘉元年的除夕,陈恨以赏花的借口造反的那一回,可以算是李砚第三回 来忠义侯府,不过李砚一点都不想算上那一回。
    还有就是重生之后,他来侯府把陈恨带回宫去。只是在宫中与侯府匆匆的一来一回。
    总之,他很难得来一趟忠义侯府。
    李砚先去陈恨的院子里转了一圈,院里的梅花树开得正好,根本不是陈恨方才说的难看到要洗眼睛。
    他又想起那时候树枝交叠,月光稀稀疏疏地落下来,他站在花树下,陈恨在廊前给他下跪。
    后来李砚去了厨房,看见陈恨口中衔着绸带,正给自己绑袖子。他算了算时辰,感情他花了近一刻钟在绑袖子。
    李砚上前,把那绸带从他口里取出来,一言不发,只是帮他将袖子绑好了。
    皇爷,你想吃什么?
    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陈恨方才逛了一圈,厨房里没什么吃的,并没有供李砚挑选的余地。匪石不在家,张大爷自己有私房钱,吃得也滋润,看陈猫猫吃得这么圆润就知道。
    随你喜欢。
    陈恨顺手抄起菜刀,所谓士之怒,伏尸二人。拿着菜刀,有了底气,他感觉自己说话都说得大声了些:白菜行吗?
    嗯。
    陈恨心想,李砚金贵,这回来侯府,也只带了匪鉴一个侍卫,若把他带出去,若出了事,他担待不起。总归晚上还有元宵宫宴,饿不着李砚。
    那白菜还是年前自己逛市场,看见百姓们都在囤白菜,顺手买的四棵。府上四个活物,一人或者一猫一棵,现在就只剩下陈恨的还在。
    匪石不在,没人开火,柴房里堆着的柴火也就没人劈。
    李砚从前将忠义侯府逛过一圈,自也知道柴房在哪,去抱了一堆木柴来,随手掂起斧子劈柴。
    这种事情他在岭南常做,陈恨不管他,现在更是不敢管他。他只敢将菜刀剁在案板上,震得白菜叶跳得好高。
    待李砚在灶前蹲下,生起火来,平日里皇爷与侯爷很难接触到的烟火气儿,才将两人之间的气氛熏得暖了些。
    离亭。这时李砚正蹲在地上,往灶里添柴,忽然抬头看他。
    怎么了?陈恨低头看他,恍若回到岭南,他与李砚在厨下也是这样的场景。
    是不是宫里哪里不好,惹你不高兴了?
    李砚来,就是问他这一句话的。
    没有,宫里很好,臣住着挺好的。陈恨想了想,又道,过了十五,朝中各项事务就该运作起来了,御史徐大人不怎么看得惯臣,臣怕他参一本。
    御史徐大人,就是苏衡临走前托他照顾的、徐丞相府上的徐醒。他们从前是朋友,后来徐醒觉得他偷奸耍滑,危害社稷。徐醒是正宗的世家子弟,看不惯陈恨的混混作风是自然。
    不过他与徐醒有过节是真,但是他这个说法却假得很。
    李砚顿了顿,问道:那你就不回去了?
    臣不回去了。
    李砚很久都不说话,陈恨便松了口气。
    再过几日,他把辞爵的折子递上去,李砚肯定也就顺水推舟地批了,顶多头两年找几个人监视他,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动。他只要顶过这一阵子,这事儿也就完了。
    系统任务的事情他倒是不大在乎,他想着,这个系统应该会根据剧情变化给他安排任务,他离李砚离得远了,任务也就没李砚什么事儿了。
    一锅乱炖的菜算不上好吃,两个人就在厨房里吃午饭。
    菜不好吃,总还有酒喝。陈恨在厨房逛了一圈,讪讪地笑道,只有料酒了。
    李砚道:已经让匪鉴去了。
    不多时,匪鉴便提着两个小酒坛回来了,他二人坐在厨房里喝酒吃菜,匪鉴蹲在屋顶上。
    陈恨见他一个人待在屋顶,挺不好意思的,忠义侯府总不会有刺客,便想喊他下来一起。可是才一喊他,匪鉴就跳下屋顶翻围墙逃走了。
    陈恨笑他:真是的,没吃饭还这么有精神。
    李砚忽然喊他:忠义侯!
    陈恨一激灵:臣在。
    离亭?
    皇爷喝醉了?陈恨伸手将酒坛拿走,不就一会儿的功夫没看着他,怎么就灌了半坛子?他劝道,晚间元宵宫宴,皇爷别喝了。
    李砚倒是还听他的话,撑着脑袋缓了会儿神,目光朦胧,借了半分酒意问他:忠义侯以为,天下负心人,要怎么处置?
    陈恨一激灵,方才吃下去的酒全都化作冷汗。李砚肯定没喝醉,这人酒量大,装醉套他的话。
    酒酣耳热之时,问这种问题,分明是请君入瓮的剧本。
    负心人?明摆着就是说他造反,负了李砚了。
    陈恨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负心人他其实是有苦衷的。
    嗯。李砚点头,也不再说话。
    陈恨还以为这一关又这么混过去了,不料李砚又道:朕问你怎么处置,没问你负心人有没有苦衷。
    臣陈恨挠头,从前有一个虬髯客,他拿负心人的心肝做下酒菜,但是皇爷您不可以与那些游侠相比。陈恨灵机一动:这个有一句话,说善恶有报。那个负心人蔡伯喈,最后都被雷给劈死了,所以皇爷不如把那负心人放了,天道有常,一定不会叫这个负心人好过的。
    放过他?李砚嗤笑,借醉拉住他的袖子。
    陈恨想把自己的袖子给拉回来,李砚却拉得紧,是怎么也不打算放过他的模样。
    他不明白,李砚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单是要治他意图谋反的罪,匪石处事谨慎,他恐怕是抓不住治罪的证据,莫名要治一个封侯未满一年的忠义侯,他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所以李砚一方面先把他放在宫里,好盯着他,不让他再有小动作;另一方面想法子治他的罪。
    如若李砚真是这么想的,不如就顺了他的意,服个软、让个步。陈恨试探着轻声开口:那臣辞了侯爵、将侯爵封赏全部退回。
    李砚猛地抬眸看他,许是酒劲上了头,他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陈恨,似是想要将他看个彻底。
    糟了,猜错了。陈恨心中咯噔一响,他这步棋真是太臭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恨:我根本猜不透皇爷在想什么!他想要我死!
    你把最后一个字去掉试试(滑稽)
    感谢一二三四一的二十瓶营养液!感谢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十瓶营养液!
    感谢北方有痴汉的一个地雷!
    这章的皇爷三进大观园(划掉)忠义侯府可能写得有些乱,我修改了一下,让大家看得更明白,梳理一下就是这样的:1.恨恨封侯之前,工部修好了侯府,李砚去了一趟。2.恨恨封侯的时候,皇爷又去了一趟。
    如果皇爷没有重生(前世),那么3.1.恨恨邀皇爷赏花儿,造反,这是皇爷第三回 去侯府
    我们都知道,皇爷重生了,那么3.2.本章内容,3.1与3.2无法共存,而且皇爷私心作祟,不把3.1算进去,所以这就是皇爷这辈子第三回 去侯府
    第22章 忠义(3)
    忠义侯这个侯爵,是其他爵位都比不得的。
    那是开国时候就有的侯爵,忠义二字,又是最直白的二字,顶着这名头,就如同用金子贴脸,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行走。
    在岭南时,两个人在外游历。
    在海港边的小酒馆里,李砚很难得吃醉了酒,一撩衣摆,一只脚踏到条凳上。
    条凳四条腿,其中一条短些。他晃晃悠悠地站稳了,伸手把陈恨的脑袋按到胸口。
    陈恨那时也喝醉了,只是迷迷瞪瞪地靠着他,一抬眼一垂眸,皆是酒气撩人。
    李砚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又拍了拍他的脸,拍了两下就变成了揉脸,他道:以后封你做忠义侯,让你把你在陈府受的罪都讨回来。
    酒馆里的人早也吃醉了,横七竖八地睡着,就算听见这话,也只当做是少年人听多了戏词耍酒疯。
    李砚看上去冷静,却心跳如鼓,陈恨靠在他的胸膛上,听得耳朵疼。从他怀里逃出来,整个人一歪,扶着桌子就要给他下跪,歪斜着身子拱手道:臣嗝儿谢主隆恩。
    你起来,不许你跪。李砚把脚放下来,还没站稳就要伸手去扶他。
    两个人都站不稳,一起往地上倒去。
    倒在地上时,李砚的手仍紧紧地按在他的肩上,摸索着靠墙躺好,又搂着他,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酒馆是露天的屋顶坏了许多,一抬头便能看见星河瀚瀚。
    李砚眯着眼睛去看,只觉得那星子忽近忽远的。他再转头去看陈恨,陈恨倒是离他离得近,他随口便问:你知道当了忠义侯,要做什么吗?
    臣知道。陈恨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好让他放心,臣
    陈恨的声音变小了,他醉了,睡着了,似是在梦中继续方才的话:会一直在的。
    他上回说这句话,是一时情迷才说的,这回说,是吃醉了说的。不过李砚不大在乎,总归他是说了这话。
    酒劲儿上头,紧接着,李砚只看见陈恨靠在他怀里睡着了,他做贼一样朝四周望了望,酒馆里的人也都睡死了。
    所有人都醉了,陈恨也醉死过去了,而他李砚也有些醉了。
    四寂无声陈恨咂了咂嘴,那声音一直传到他心里,怪好听的,也怪响的。
    李砚抬手钳住他的下巴,正欲吻时,便被陈恨推开了,他说:小兔崽子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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