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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不带刀——墨然回首(12)

    这倒是真话,和四在坐上这位子没多久,就了解到外朝那些个官员的俸禄其实发放并不稳定。要是碰上个天灾人祸,国库吃紧的时候,甚至要拿绢布物资来充数,只有它锦衣卫雷打不动,一个子儿不少地发着米面银钱。
    和四搁下茶盏,双手捧起手炉慢慢搓着掌心,他尤为怕冷,尤其是今年天寒得早,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缩在被窝里。可惜即便他想,赵精忠这个老妈子似的大护法也会念念叨叨将他烦起来。
    他眉梢勾了勾,可嘴角却平直成一条线,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咱家就不明白了,它锦衣卫怎么会缺钱,还缺得如此之急呢?
    云丛一见和四这神情就知道今儿这钱八成是讨不回来了,说句良心话,这满朝文武里谁乐意和这东厂打交道,尤其还是从老虎嘴里拔牙,要不是这东厂新提督模样俊俏,打死他也不乐意踏进这道门。
    可是没法啊,东厂得罪不得,内阁里的几位阁老也得罪不得。
    云丛也笑了,他笑得是真心实意:提督英明,自是知道到了年尾,各家都是银子如流水淌出去。这锦衣卫今年没指挥使坐镇,底下人心浮动,内阁几位辅政大人们的意思便是安抚安抚,这事儿太后也是知晓的。加上那头的确该换一批兵器了,督主知道,这绣春刀把把都是重工精制,投下去的银子可不是一星半点。今年不提年初时候江南春涝,就是国丧时的花费就是好大一笔,云丛苦着一张脸,摊摊手十分无奈,我这小小户部,可实在挤不出银子来了。
    妈的,一个户部尚书跑他这哭穷,和四恨不得抛去这身形象包袱,和他一起抱头痛哭,他不仅会哭,他还会嘤嘤嘤!
    和四已经不要脸了,但实在丢不下仅存的那一点高冷人设,只好打肿脸继续和他打太极:云大人这话和马上要来京里的各位王爷们说说,倒倒苦水便是了。咱们关起门是自家人,自家人还不知道自家的底儿?户部真要是连这点银子都抽不出来,那明儿咱们这六部也别开张了。
    他悠悠叹了口气:云大人您自个儿也说了,这年关各家都吃紧。不瞒您说,我这东厂养了三千番子,光靠朝里拨下的那点俸禄,早饿死千儿八百了,更别说还有其他没摆在明面上的线人们。这几千上万的嘴一张,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云丛脸色被他说得越来越苦,刚要张口却被和四一个手势给阻止了,和四不紧不慢道:您别急,这钱肯定是会还给您户部的。这样吧,等腊月里头,庄子里的钱粮一收上来,我便亲自将那叁拾万两双手奉上如何?
    云丛能如何,云丛还能拿着刀架在他和四脖子上,逼着他吐出钱吗?
    那他今儿是别想好胳膊好腿,走出这东厂厂署了。
    云丛重重叹了口气:也罢,提督都这么说了,那本官也只好这么回禀内阁了。
    哟哟哟,这是被欺负了回家告小状了是吧。
    和四才不怕呢,他连脸都不要了,还怕你内阁几口唾沫星子?
    送走云丛后,和四捧着手炉恹恹地窝在高椅里没动弹。
    赵精忠从房梁上飘了下来,一时落地没小心打了个饱嗝。
    和四阴沉沉地说:你再和李报国去御膳房偷鸡腿吃,明儿你就给我去御膳房替人家捉耗子去!
    娘的,偷鸡腿也不知道给他带一个!
    赵精忠:
    赵精忠猛地捂住嘴,及时咽下去了又一个饱嗝,他咽咽喉咙,小心观察了下和四的脸色:督主,您这心情不佳,可是云大人又来讨债了?
    和四鼻腔里发出声冷哼,摸着手炉点了点头,突然又摇了摇头。
    赵精忠一脸迷茫。
    和四撇了撇嘴角:我到现在总算明白过来,到底是谁绕过我们东厂给锦衣卫下令了。
    原来是内阁里那群早就看不惯东厂的阁老辅臣们,想想也能理解,他们是正儿八经的世族贵胄出身,由得宦官率领的东厂在头上作威作福了这么久。这一次总算等到老提督退位,让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可不赶紧扶持锦衣卫打压东厂。
    和四原以为他干爹退休没多久,怎么着大家面上也得意思意思,过段时间再给他使绊儿,没成想这么快就有小动作了。
    他寻思着这样不行,别在他当这东厂提督期间,没能把锦衣卫干死,反倒给了它东山再起的机会,他干爹不还气得冲回京城,杀他祭天???
    好在年关到了,各地藩王也要进京了,他得抓紧这次机会,好好提高一下小皇帝的危机意识,让他知道谁才是最靠得住的人。
    虽然吧,和四打心眼里觉得,搞不好那小王八蛋第一个就想弄死自己这个死太监
    算算时辰,这时候小皇帝理应在上书房里刻苦读书,下学的时间尚早,和四盘算了下决定先出宫一趟,召见京郊附近的几个庄子管事,看看今年地主家到底有没有余粮。
    出宫之前,他叫来了秉笔太监余涟,让他这几日将六部的眷本都暂时搁置在那。
    给他脸色瞧?他倒要趁此机会看看,这朝里到底是哪几个在他背后打小人。
    换上锦衣秋服,和四仍觉着凉了,正想着再披件薄氅,忽然外间啪嗒一声脆响。
    和四一愣神,出外一看,原本好好搁在案头的玛瑙笔洗骨碌碌滚在地上,桌子斜了一半,垫桌脚的破书此时安静地仰面朝天摊开着。
    和四脸色顿时一黑。
    走近一看,破书上翻开的那页上写着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更不如救人一命。今日之事来不及了,快上车!!!
    和四:
    第18章 死里逃生
    众所周知,东厂的人只擅杀人,每一个东厂的刑官都精通三百六十种杀人技巧,有的更潜心研究将这当成一门艺术。
    和四虽然没有这么丧心病狂,但是莫名其妙让他去救个不知地点,不知性别,不知姓名的人
    和四呵呵了一声,温柔多情地抚摸着破书,和声问: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啊?!你说一声,不能过,咱就同归于尽,你说好不好呀?
    破书:
    破书感受到和四浑身上下冒出的黑气,大约也是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战战兢兢冒出一个字火。
    和四阴沉地盯着那个火字,哼了一声,吞下一口保心丹。
    破书:好可怕QAQ,它还是去垫桌脚吧。
    上了马车,和四掩着薄氅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转着那个火字,刚隐约转出些思绪来,窗户被人轻轻敲了敲,是赵精忠。
    赵精忠分外谨慎小心地问:督主,下边的人已经通知到了,您看咱们是先去东头,还是西头?
    和四不说话,过了一会嘴唇动了动:哪都不去!
    赵精忠轻轻吸了口气,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大胆道:督主,属下见您出宫时脸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难事?
    老厂公说过,少主子从小苦吃多了,养成有话憋心里的闷性子,得时时开解开解他。要不然容易走极端,变态。
    和四很想拉个人一起吐槽这本无所不用其极难为他的破书,但是只要他一有这个念头,自个儿的喉咙就和塞了盐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除此之外,忠忠也不是个好吐槽的对象,毕竟他是个碎碎念的婆婆嘴,跟了他不到一个月,已经将老厂公为了后宅和睦,买了多少龙/阳秘技,春/宫图册都一五一十倒出来了。
    虽然和四很怀疑他干爹买这些东西回来究竟有没有用
    赵精忠等不到和四回答,于是担心地又敲了敲窗。
    只听和四幽幽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男人么,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没什么。
    赵精忠:
    赵精忠惊慌欲绝,这哪是没什么,这分明是问题大了!
    不起眼的马车一路疾驰向了城东,东平坊,正是昨晚走水失火之地。
    城东这一代保留着前朝时的大部分建筑,外边灰瓦白墙,里头木椽高架,整体建筑以木料为主,年年一到秋冬,常有火灾发生。
    次数一多,衙门对这块的管制便格外严,此处的老百姓们救起火来也格外训练有素,这时间久了,近两年失火的事故也渐渐少有发生。
    可昨夜发生在东平坊的走水,却烧死了好几个人,应天府给出的官方说法是卖油郎们半夜炼油,半昏半醒,倒了烛火,没个提防就烧大了。
    东厂这头番子们上来的线报倒是更详细一些,将那几个卖油郎的身份大致查探了出来,但大致上和应天府的相差不离。
    可现在和四踏上这一片焦土,却是若有所思。
    破书虽然没点明,让他救的人是谁,但一看到那个火字,和四第一反应就是打事件里报上来的这处。
    从开始到现在,破书每次给出的任务看似散乱,莫名其妙,让他十分费解。但渐渐一条清晰的脉络浮现出来,和四发现他每一次完成破书交代的事儿,次次都和锦衣卫有关
    眼下,他抱着手炉站在断壁残垣里头,心里头直犯嘀咕,难道要他救的人也是个锦衣卫
    他突然冒出个不好的猜测,总不会是那个姓陆的吧
    算算日子,从陆铮鸣表明要抱他大腿上位之后,就再也没在他眼前出现过了。一个锦衣卫的小校尉嘛,又得罪了顶头上司,以后哪能有好果子吃呢,搞不好伤还没养好,就被上面的小百户找个理由发落了,轻得是打发出了京城,重的那就再没影儿了。
    和四心里头忽然有些微妙的感觉,分辨不清是一点点可惜,还是一点点失落
    唉,好容易有个主动积极要做他小弟的人
    失火现场已经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了,烧死的人被家属各自认领走了,没认领的被抬到了义庄,等不到人认领估摸就随便一裹,丢乱葬岗去了。和四让赵精忠派人再去将那几个卖油郎的身份仔细打探一遍,再查探查探当夜失火前东平坊有没有什么异常。
    银狐灰氅刮过焦黑的碳木,宛如印上了一根根蜷曲的指印,和四毫不在意地踩碎断木,往深处走去。
    赵精忠手搭腰间刀柄,寸步不离,紧随其后。
    烧毁的屋子不少,有几间还单独成了院落,几面漆黑的焦墙像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注视着两人。
    今天天气不好,没有日头,天际堆了雨云。不知道是残留的热气,还是浇水灭火时的湿气,才废墟里升起了淡淡的薄雾,萦绕在灰黑的墙壁、断木间,衬得周围愈发莫测,诡谲
    和四脚下突然嘎吱一声响,宛如乌鸦嘶啼,惊得他心头一条。
    赵精忠立时警觉地环视左右,虽然这儿只有他两人,但是东厂的番子却定是环绕左右。
    可现在,和四突然觉得,这里太静了,静得只有他和赵精忠的呼吸声,那些番子呢?
    他给了赵精忠一个眼神,赵精忠脸色倏地变了,他打了个飞哨,燕子叫,一长一短,是和东厂人接头的特定暗号。
    无人应答。
    赵精忠的气息瞬间变了,用和四的感觉来说就是,傻狗一样的赵精忠不见了,现在的赵精忠起码是条与狼对峙的猎犬。
    糟糕的是,他们的小伙伴们可能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人间,而围绕在他们周围的很有可能是个狼群。
    大意了,和四心想,这段日子每天吃饭睡觉打忠忠,都快忘记他干的是大燕头一号高危职业了
    赵精忠声音压得极地:督主,我们走。
    和四也不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他自己都快去投胎转世喝孟婆汤了。真要是挂了,他一定得记得哭着求阎王爷,下辈子别让他当太监!
    走走走,赶紧溜,如果还能走得掉的话
    和四和赵精忠一样收敛声息,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他才一迈步,噌地一声响。
    赵精忠尚未反应过来,和四却已辨认出那是擦火折子的声音!
    眨眼间,原是焦木遍地的废墟里突然冒出窜天的火焰,眨眼间就将两人拽入地狱般的烈焰之中。
    与此同时,外围不断有咻咻的飞箭声窜入,每一声响起,火势便猛涨一尺,铺天盖地般向他二人袭来。
    和四甚至来不及去辨认出路,赵精忠横臂一挡,将他从当头砸下来的断梁上拽了过去,火星簌簌落下,赵精忠的胳膊瞬间烧得皮开肉绽,鲜红淋漓。
    是桐油!和四嗅到炸裂的火花里传来的味道,瞳孔一缩,顺手将赵精忠往后拉扯两步,堪堪避开迎面扑来的热浪。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身后的火圈尚未成合围之势。
    此时和四完全没有精力分神去想,为什么已经烧成焦土的废墟里还能起这么大的火,又是谁居然能算到他会来这里?!
    他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落成了雨,说时迟那时快,在火圈合并之时,直接扯了薄氅兜住脸,与赵精忠一头冲了出去。
    然而和四万万没算到,冲出去的窄道之外竟是浩浩荡荡的护城河!他脚跟尚未站稳,背后的鸣镝声催命一般如影随形而之!
    这里的异样已经惊动了附近巡视的武卫,可是此时哪里来得及赶过来!
    对方明显是要赶尽杀绝,致他于死地!
    赵精忠背对着他挥刀如电,一边挡箭,一边呜呜呜地哭道:督主!我有负老厂公嘱托,竟没能好好护住您!这让我再有何颜面去见老厂公?!
    和四:
    忠忠,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勇气认为我两还能脱身而出的,去见我干爹的?你以为你是哪吒转世,有三头六臂吗???
    和四还想说啥,突然背上被狠狠拍了一掌,猝不及防脚下一歪,摔进了河里!
    赵精忠怒吼道:督主您先走!
    和四:???
    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你家督主我不会水啊!!!
    甘霖娘!
    和四认为自己应该是当场去世了,毕竟他不会水,在呛水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瞬间,他用尽所有力气将破书辱骂了十遍
    可是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像东厂提督这种级别的祸害,不说活个千把年,但是想轻易嗝屁也是难的,证据就是和四没去世。
    他醒了,醒在月黑风高,阴风飒飒里。
    带着泥腥味的细雨扫在他脸上,混着某一种独特的腐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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